('听君其实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他被少主推搡着出了殿,可离了殿,他又能做什么呢?是要他穿着这身婚服,在本该与人洞房花烛的夜里,不合规矩地擅闯主人的寝殿吗?
不会有转机的。他恐怕连主人的面都没见到就被赶出去了。
这个时辰,主人早已歇下。
府里挂着的红绸灯笼发着亮,径上却见不着几个人。
说是有喜事,但未免太冷清了些。
入西宫慎的寝殿需经一处后殿。
后殿平日里有人守着,不会叫人轻易进去,可听君入时,未见什么人。
他想过自己会在此处被拦,走得也就释然了些,可既没被拦,而是真真正正踏过后殿,走到了这寝殿前,他心中积压的艰涩顿时涌了上来。
主人撤去他候殿守夜一职,那是否有新人顶班,新人又是否此刻就在这殿中堂前?
撞见了,他要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又该说什么?
说他不满意主人指的婚,要主人收回成命?
莫说这新人会不会觉得他疯了,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疯了。
礼成事毕,入没入洞房,谁人在乎呢。
听君迈不出步了。
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殿,他一步也迈不动了。
说到底,他怕这地方。
这里有他的主人,却没有偏爱他的人。他举步维艰,可舍不得放手。
听君转了半边身子。
他想走,想离开,却仿若被定住,扭不过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走吧,走吧,往前走吧。
听见一个声音在催唤他入殿,他四下望去,寻了许久,却发现这个声音来源他自己。
走吧,走进去,再迈一步,若有人拦他,他就走。
若门敲三下无人应,他就走。
若主人未睡却不许他入殿,他就走。
听君迈步入了殿。
他走到堂前,没有看到一个人。
他走到殿前,殿门只是掩着,没有关。
怎会如何?
他问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接下去呢,接下去该怎么办?
望着那道虚掩着的殿门,听君几乎不敢上前。
可他还是走了过去。
己心驱使,说到底,他是想见他的。
听君抬手正愈叩下,余光却瞥见了殿中端坐之人的身影。
明明有朦胧的屏风阻隔,明明殿内无灯,可他就是看到了。
是主人。
主人没有歇下,主人..看到他来了吗?
“主人。”
听君颤颤巍巍唤了一声,可他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方本静静坐在床上,一动未动,是听了他的叫唤,这才有了些反应。
“你为何在这儿?”黑影做了个抬手的动作,很快又放下了。
“属下、属下..”听君说不下去。他不知哪来的胆子,推门踏入了殿中。
许是糊涂了,却还有意识地关了殿门,将光亮近数阻隔在外。
从前,就是在这殿里,在这般黑的榻上,主人对他颇有青睐。
那这一次..是不是也能...
“孤在问你话,你为何在这儿?”西宫慎又问了一遍,语气明显不耐。
听君双膝磕地,爬也似的一路匍匐到西宫慎身前。
“主人,属下求您..求您别将属下赐给少主..”
他扯着西宫慎的衣摆,舍不得放,却也怎么都不敢用力,仅仅用指腹捻着,生怕指甲会将锦衣刮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还想孤做什么?”西宫慎沉着声,却是笑了。
他轻轻捏住听君的脸,逼着人抬起了头:“孤将你指给他做侧妃,还委屈你了?”
“属下配不上少主,属下也从未想过与少主有什么...”听君说得磕磕绊绊,“求您,求求您,求您收回成命,别让属下与他成婚。”
西宫慎掐着听君往身前拽了几分,垂眸在他咬唇颤抖的面上看了看,问:“你还想孤怎么做?”
他叹息着摇摇头:“孤为你们指婚,你不该高兴吗?”
“孤可只有这一个孩子,孤委屈了他来成全你,你不高兴吗?”
“属下..属下不情愿如此..属下亦不知什么成全,还求主人..明示。”
听君被掐得提了身,整个人向前栽倒,近乎要伏到西宫慎身上。
他一面艰难地答话,一面费力地支着床榻,竭力不让自己的身体挨近西宫慎分毫。
恪守..本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您是少主的父亲...嗯呃..”
西宫慎掌心下滑,覆上了听君的脖子。
听君仍道:“您应该..应该为他考虑...不该..强迫他,做他不喜欢的..事..”
“孤倒不知,你还有闲心管他。”西宫慎道。
他看了眼听君跪在地上,不住后挪的膝,想象他心中死活不愿叫自己挨上他分毫的念想,不免生了笑,空余的那只手掐上他的腰,扯着人往怀里压了压。
腰被碰触,颤了几颤,听君低哼一声,想躲却怎么也无法后退,撑着床的手在挣扎间按上了西宫慎的胸膛。
“您..您为何如此?”听君颤道。
“那你告诉孤,为何深夜闯孤的殿?”西宫慎反问。
“孤为你指了婚,你该知足了。”
他停了手上的动作,松开掐着听君的手,将人缓缓推到了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孤下了命令,西宫澈离不开殿,快回去吧。”西宫慎整了整身上繁重的,看不清是何样式与颜色的衣物,神情恢复平淡。
相触只是瞬息,分隔才是常态。
听君道:“主人,属下不会走,属下只求您..收回成命。”
“你实在不识好歹。”西宫慎抚着身着之衣,感慨道。
“恩主...属下求您,收回成命。”听君依旧咬牙求道。
“属下不愿嫁与少主,属下求您收回成命...”
“恩主..”
一声接着一声,不阻便不会停。西宫慎终于是无奈了,垂目看向听君:“你究竟想要孤怎样?”
“孤为你同欢喜之人指婚,你还想孤怎样?”
“孤为你指了侧妃,你还不满足,非要孤给你指正妃吗?是不是还要风光大办,宴请宾客,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与西宫澈的婚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一把抓起听君的手腕:“你要逼死孤吗?”
“您在说什么?”听君本能挣手,却没想过真能将手抽出,“您..”
西宫慎来势凶,真正落手却很轻,他一动,也就松了,松了,便无法再抓回去了。
“属下从来都对少主无感,更不会有意于他,属下是您的人,誓死效忠您一人,您为何这样觉得..”
西宫慎讽道:“你那些所作所为,何人看不出?若非喜欢他,难不成喜欢孤?”
“是,属下是喜欢您———”
“慌不择言!”西宫慎斥骂,按在膝上的手狠狠收紧,“什么违心话都能说吗?”
“孤是你何人?你为了隐蔽心思,连这样的话都敢胡说?”
他从未在听君面前动过这样大的怒,也不想在他面前展露不悦,可今日这出,却实在忍无可忍。
听君有底线,他就没有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西宫慎冷眼盯着听君,看他哀求,看他卑敛,看着看着竟有些发笑,看着看着竟想到了自己。
多狼狈啊..一样狼狈。
他一直告诫自己,不能舍本逐木,不能感情用事,不过是些小情小爱,得不到便得不到,犯不着日日惦记。
这人喜欢西宫澈,那便让他喜欢。喜欢却得不到,喜欢却要掉眼泪,恍神落寞全为心上人,稳重知礼到头来散了个尽,好好的容颜都阴郁了...如此,那便帮他一把,替两人指婚,自己做恶人也就罢了,左右成全一人,没什么过不过去的。
他还告诫自己,对待听君,不能强迫,不能逼太紧,不能让他看到自己就如看到那前主子般,嫌恶、退避,沾着就恶心。
恩主啊恩主,听君怎么就喜欢叫他恩主呢?
因为有恩,所以才敬畏吗?
西宫慎苦笑着轻叹。
每每听人唤出恩主二字,他都会心怀痛楚...听君知道吗?
知晓了听君对他的顺从与对西宫澈的青睐是两种不同的情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心痛却要接受,还要故作平静地点头,告诉这人就该如此。他能做的仅有一遍又一遍说服自己,恩主的身份会令听君对他好些,对他遵从些,与他有那永远不可断裂的关系,说出去人人皆知他是他的人,除此之外,再没别的。
圈禁有用吗?强迫有用吗?真要用镣铐栓着人匍匐在地,他做得到?
不还是放了人去追寻自己想追寻的了吗?
需忍耐,忍耐蜷指可得之人渐行渐远。
忍到不能忍之时,他也会靠折磨听君来折磨自己,可事后除了无意义的悔恨还留下什么?
..
可他都退让到这种地步了,听君为何还不知足?甚至不惜说出违心之言也要刺他。
指了婚,送了婚服,押着人入了洞房,他做的桩桩件件,都是不愿之举。
所以他才会问听君,还要他怎样?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还能怎样呢?
做义父的人啊,不可能真逼迫自己的孩子娶一个确确实实不喜之人做正妃。
他多想有个人能像他帮西宫澈这般帮他一把,可偏生没有。
“出去吧,出去..”西宫慎疲惫道。
明知殿内黑得看不清,可他还是偏了头,不让听君瞧见他面上的狼狈。
他只想为自己留些薄面,他不想再说什么了。
早在听君对他拔刀之时,他就受不住了。
他说他恶心,他想杀他...他是这般无耻之人吗?他在他心中就是这般形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