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君清楚西宫慎命他入殿是为训责。
他失了少主的心,被退还给主人,无疑是打了主人的脸面。
进殿才行几步,只远远瞥见那人身影,听君已知分地深叩在地。
他刚跪下不久,就听一人声道:“许久未在孤身边,孤都快忘了你如何模样。”
“过来给孤看看。”
“是。”
听君敛容起身,行至那人跟前,又跪下,只垂视对方墨绿的衣摆。
西宫慎将手覆在了他一侧耳上,手指轻摸着他耳处的软骨,“跟了西宫澈一年,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
耳朵有些痒,听君忍着没躲,只三缄其口,道:“少主心善,为人宽容,向来一视同仁,只是于某些方面缺少约束,容易做过。”
他没有因为西宫慎态度宽和而心有松懈,反倒是越发恭谨。
“那你觉得孤是个怎样的人?”西宫慎淡笑着抚了抚听君的侧颈,用指腹感受他肌肤下微弱的脉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似是觉得那不住颤抖与滚动的喉结很是有趣,他也伸指按了按。
听君缄口不言。
“为何不答?”
“属下不敢妄自评价。”
听君本能脱口,话末才发觉自己说错话了。
清楚不该评价主人,却自顾自评价了少主。
仗着同少主相处了有些时候,又受那松快的性情影响,自己竟也变得松散随性起来,什么话都敢讲。
主人和少主可不是一类人。
主人问话,他该答,该怎么答,从来都马虎不得。
听君将腰弓得更深了。
他想要叩首,以避开迎面而来的凝注,可脖颈被西宫慎掐着,他只能直着腰杆,受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镯子,你戴着一般。”西宫慎也不在乎听君说了什么,只看着他腕上戴着的粉玉镯,道。
“不是给你的东西,要来有什么用?”
他一把抓住听君颤抖着后缩的手臂,倒没有硬来,而是示意他自己动手,“脱下来给孤。”
听君道:“主人..”
“给孤。”
“主人,属下..”听君的呼吸逐渐急促。
他竭力放松自己被紧抓的手,不想身体的反抗之意被身前人发觉,从而带来更大的灾祸。
但嘴上,还是想争取一番:“属下能否留着...这是少主赏赐之物。”
“他是少主,那孤是你什么?”西宫慎笑了。
“不该动的念头,要么收好,要么别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您说什么..”
西宫慎问:“非要孤点明才认吗?”
听君道:“您..知道?”
他几乎难以言语。
知道了..
主人知道了?
自己的心思几乎没有显露分毫,主人怎么会知道?
想确认、想知道、想判断这是不是真的,可他不敢抬头,不敢去看西宫慎此刻的神色,哪怕是呼吸都不过一小口一小口地喘着。
沉默良久,听君再没听到西宫慎回他那句无意义的问话。
垂下眼,他只觉眼前的一切都覆了层灰膜,缓缓淡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多言是狡辩,留与人看戏。主人能问出来,定是确认了。
只是变故来得太快,听君有些无法接受地按紧了腕上的玉镯,怎都不愿取下。乞求着,哀言着,只为索求最后一点希望。
他说:“主人,这个玉镯..能否给属下留个念想..”
“主人..求您,求求您了..”
他想留着,哪怕只看看都好。
若没了,那便是真没了。
他已什么都不剩,他只有这个,这么久以来只有这个。
千难万难求来的,不想就这般失去。
“这是你第二次求孤。”西宫慎感慨道。
“上一次,还是求孤救你和你的父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说得漫不经心,可话入听君耳中,却令他面色煞白。
主人这是什么意思?
是威胁他,让他认清自己的处境吗?
听君眼中只剩凄哀了。
难道能为情爱之事拖累其他吗?
他仓惶褪下玉镯,讨好似地奉到西宫慎身前,一个劲地说道:“他、他不知此事,属下没去见他,属下没去见他!”
西宫慎没接,只垂眼看着他。
这眼神落在听君眼中无疑是不信的意思。
听君道:“属下不要了..主人,属下不要了..真的、真不要了..”
爹还在府里,他不能为了私情拖累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主人不想他留着,他就给,他不要了,他不要就是了。
“好了。”西宫慎摇了摇头,似是对听君此番作态有些不解。
他将玉镯推了回去,道:“孤没说不准你去见他,提这个做什么。”
“属下不见他,属下从没见过他!您可以找人查,属下从没有去见过他!”听君身子抖得厉害,连带被西宫慎抓着的手都在抖。
“你从前的主人不许你见你父亲?”西宫慎大致猜到了听君如此反应的原因,问了一句。
“不、不是主人,只是主子。”听君喃喃着摇了摇头,“属下的主人,只有您..”
他怔愣许久,又侧头扫视殿内一周,失控的情绪这才平复了些。
西宫慎的话点醒了他。
这是郡王府,不是从前那炼狱般的囚笼了。
他已经从那个地方逃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君。”西宫慎忽得唤了一声。
听君仰头看他,“主人..”
西宫慎背手起身,俯视着他,道:“听孤的话,别忘了孤为什么给你起这个名字。”
听君无声地点了点头。
西宫慎坐回了桌前。
“出去吧。”
“您的玉镯..”
“你要就留着。”
他瞥了眼听君手上被自己掐出的指痕,轻轻笑了笑,恢复了平和之态:“孤会唤人给你送些膏药,别真伤着了。”
“属下还是住在原处吗?”听君低着头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捂紧了腕上的玉镯,心有余悸。
“他不是将你退还给孤了吗?既跟了孤,自然不该再守着西宫澈了。”
“来孤殿里。”
“是。”
听君数月未见他父亲。
不是不能见,不是不想见,而且不敢见..明明就在一个府邸中。
前主子从不允他见父亲,从来都是以此要挟。若非如今的主人相救,他再如何也无法全身而退。
这份恩情,无以回报。
王府东边的一处院落,是西宫慎为听君父亲置的。听君亦有自己的住处,只是相隔有些距离。
他才二十余岁,父亲沈故言又是做工出身,身骨健朗,没那些个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西宫慎并未管沈故言做事,只让听君自己处理。
偌大的郡王府养几个闲人不成问题。
西宫慎表明了态度,允人相见,听君当日便来见沈故言了。
沈故言许久才见自家孩子,眼泪忍不住,流了些。
听君憋了数月的艰酸,在见到他的这一刻,也终究有些耐不住。
他强忍倾吐之意,先将沈故言扶入屋中坐下,又上上下下看了他许久,这才唤了声,爹。
沈故言也没问他为什么这么久不来看自己,只笑着点了点头。
他早些年赶巧读过不少书,有些学时,向来通理,知道自家孩子的难处,只问了些身体好不好,做事苦不苦,有没有受人为难之类的话。
末了,他又问:“你现在还在救我们的恩主身边办事吗?”
恩人自是西宫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的,爹,他于孩子有恩,孩子自然在他身边做事。”听君隐去其他,只说了现况。
他不想让沈故言担心,事情一概挑了好的说。
“他当初既能救我们,应是身份不低。爹这种身份的人,每日都有人上门照料。”沈故言道。
“就不知他是何人?进府那天爹看到那牌匾...”
“他是郡王。我出逃那日被他撞见,只得求他。”
环顾屋中陈列,见自己父亲未被人苛待,听君松了口气。
“你想的不错。既然被他撞见了,只能如此自保...本就是走投无路了。”
沈故言并未因救自己的恩人是郡王而生出多少喜意。
他心里不过只稍稍有些庆幸。
若非此等身份,也不可能有心管他们这闲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寻常人看到个衣染鲜血的男子藏在巷子里,定然是远远躲开,不去交谈才好。
沈故言问:“你这位主子待你如何?他跟从前那个..”
“他待我很好。”听君移了眼,将视线落到了桌上。
他从竹壶中倒了些水入杯,推到沈故言跟前,道:“爹,您喝些水。”
“爹不渴。”沈故言没动那茶,而是力度适当地攥住了他的手,继续追问,“他有没有逼你做什么?”
“没有,您别拿从前那人说事,主人..不一样。”听君道。
他抚了抚沈故言因做工而很是粗糙的手背,勉强露出一个安慰的笑。
未留神,腕上的镯子从衣袖底下显了出来,再藏反倒明显。他只好微动了下带着玉镯的手,指明它的由来:“这是恩主赐我的,他待我很好,跟从前那人不同。”
“这是在主人府里,您说这些,需小心,若被有心之人听去了,怕是会不好的。”听君道。
“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