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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茶吗?”沈旦思索片刻,问道。

于情,他一点也不想招待齐释青;但于理,他得招待齐释青——不论别的,光凭昨天晚上一起吃了顿饭的交情,他也不能把人赶出门去。更何况这个人目前跟第五君住在一起,万一回去说了他点什么坏话,第五君又不让他过去了怎么办。

齐释青转向他,摇了摇头。

沈旦莫名松了口气。

店内气氛有点诡异。

大中午头,齐释青和沈旦都没吃饭,但两个人好像都不急着吃饭。当铺里明明有会客的桌椅,但两人非要站着,都不说话,互相对视。

而且还偏偏要站在洁白的司命神像下,视力不好的人得以为司少康也被扯进了这场莫名其妙的对峙。

齐释青先打破沉默。“昨天晚上,你看过我的玉佩,看着第五君,说了一句话。”

沈旦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你说,他是故意忘的。”齐释青安静地注视着沈旦,问:“是什么意思?”

沈旦没料到他压根没说出声的一句话居然能被齐释青捕捉到。他想装傻,想说他没有说这句话,是你看错了,但对上齐释青的视线的时候,他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对黑色的瞳孔好像看到的不是他的人,而是他的灵魂。让他不敢撒谎。

沈旦强作镇定,回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就是玄陵门的掌门么?”

齐释青眸子一凛,“是他告诉你的?”

“你不是跟柳下惠子成亲了么,为什么要来下界?”

“他还说了什么关于我的事?”

两人彼此抛着问题,没有任何人回答任何一个。沈旦的语气越来越冲,而齐释青的语调没有任何感情。

“你是如何找来的?”

“他过得好吗?”

沈旦意识到用问题回答问题不会得到任何答案,而刚巧齐释青问的这个问题,他可以回答。

于是他带着点挑衅说:“你不在,他一直很好。”

沈旦看见齐释青的目光好像破碎了。

他本该为此感到得意,但这一瞬间,他却突然感到心虚。

作者有话说:

龟龟肯定是要想起来的,想不起来还怎么HE嘛,但还没到时候~

第280章 忘情(十六)

齐释青的身体晃了晃,但下一刻就站稳了。他喉结滚动,好像往下吞了什么东西。再张口的时候,嘴唇只张开了很小的缝隙。

“你听说过我。”齐释青静静地看着沈旦,面色苍白,“你知道我和他的事情。”

齐释青顿了顿,似乎攒了好大的力气,才问出了接下来的话。

尽管他在努力克制,可他的视线,嗓音,嘴唇,都在颤抖。

沈旦捕捉到齐释青嘴里全是血。这个人在强装无事,但嘴唇内侧的血已经扑了上来。

齐释青的声音是破碎的。

“所以你能告诉我,他为什么……会故意忘了我……”

沈旦几乎不忍心听齐释青的声音。声音穿过耳膜的时候,沈旦的心都在颤,电流布满全身,好像有人在他耳边拿指甲刮墙皮一样,让他坐立难安。

他甚至不敢再跟齐释青对视,睫毛都在乱抖。他的心虚到达了顶点,在这一刻,他突然有种负罪感,好像他喜欢第五君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而事实上这却是无稽之谈。

沈旦垂眸看见了齐释青腰间的玉佩,眼神动了动。

就跟从那块玉佩上获得了点底气似的,他重新看向齐释青,对这个痛苦至极的人说:“他那块玉佩,是你给他的吗?”

齐释青很慢、很重地颔首。

看着齐释青绝望的样子,沈旦却无法笑出来,心里不知为何十分悲伤。

当铺里只能听见齐释青艰难而粗重的呼吸声。

沈旦抬起脚步,走到栏杆后面的柜台里,打开锁,取出了第五君的玉佩。

这只小玉佩被放在华贵的黑色丝绒上,稳妥地系在盒子里,一下晃动都不会产生。

齐释青缓缓走了过来。

沈旦站在栏杆后,居高临下地打开盒子,把这块满翠、精雕,浑然天成的宝玉展现在齐释青面前。

齐释青站在栏杆外,嘴唇哆嗦着,颤抖着抬起手臂,却无法触碰到这块小玉佩。

当铺里这道栏杆,本是为保护当铺柜台、防止冲突所设,齐释青作为自由之身站在栏杆外,却感觉被关起来的是自己。

这已经不再是他怀着私心给第五君的定情玉,而是浑书鼎金典当行的镇店之宝。

“我第一次见他,就是在这里。”沈旦托着盒子,目光微闪。“当时我正在抄账本,他戴着一个斗笠,就站在你现在的位置。”

齐释青攥紧栏杆的手缓缓松了,好像身体里的力量被抽去,他只剩下了软弱。

“他那时的衣服又脏又破,身上还带着伤,走路都不利索,可我第一眼什么都没看出来。我只看见了一个从未见过的,长着那样好看的银发的人。”沈旦的目光都是温柔的,低头看向玉佩。“他告诉我要当一件东西。”

齐释青面色平静地望着那块玉佩,等着沈旦说下去。

“我当时一看见这块玉佩,就知道这绝非人间之物。可他并没有告诉我它的来历。”

沈旦把小玉佩取下,两指勾起挂绳。

拴着玉佩的红绳还是原先老旧的那一根,被第五君从脖子上割下来,连同一串解不开的死结,都留在了这里。

十七岁的齐归欣喜地把玉佩穿了红绳,系在脖子上,不停地打着死结的样子还在眼前。因为有了一块跟自己一样的玉佩,齐归是那么高兴。

齐释青耳边甚至还能听到那道无忧无虑的笑声。十七岁的齐归,单纯天真,齐释青说这是父亲给他多一份的生辰礼,他就真的信了。

他的小归,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只要是他说的话,他全都信。

玄陵门十七岁成人,十八岁能娶亲。这块小玉佩,是齐释青十八岁的时候,齐冠交给他的。

他把这块玉佩藏了一年,才在齐归十七岁的时候送了出去。

这是他的私心,他想要小归在成人的那天,就戴上象征着是他夫人的东西。

暗恋的人总是自卑。他没有道理地担忧着齐归不愿意接受这块玉佩,却没能读懂齐归那时都快跳起来的高兴。

齐归从小就喜欢他。

多么可笑,一切竟然是从暖莺阁的鸨母口中得知的。

迟来的醍醐灌顶带来的不是酣畅淋漓的悟道,而是追悔莫及的忘情。

齐释青只能往回想,想到的每一件事,都是齐归喜欢他的证据。

七年过去,从蓬莱仙岛坠落到下界人间,证据变成了当铺里冷冰冰的证物,解不开的死结用利刃割断,爱意化为一纸当票,白纸黑字如同乱葬的骸骨。

连同关于他的所有记忆,都像焚烧的纸钱,灰飞烟灭。

而他这个迟来的人,没有起死回生之能。他只是个上坟者,墓里墓外,都是自己。

“他说死当。”沈旦慢慢道,“而且不要钱,只要一个房子。”

“我把我的房子给了他。”

不知沈旦是否刻意,但“我的”二字响在齐释青耳朵里格外清晰。

齐释青的视线一直没离开玉佩,他想要说话,一张嘴却涌出血来,他连忙抬手,用袖子拭去。

“多谢。”这句沙哑的话都带着血味。

沈旦沉默半晌,把玉佩重新放回盒子里,关上落锁。

“我照顾第五君,跟你没有关系。”

齐释青的视线一直跟着那只盒子,直到抽屉的最后一丝缝隙都消失。

沈旦从柜台后面重新走出来,站在齐释青面前。

“你还是赶快回去吧。”沈旦皱眉扫视着齐释青惨白的脸和唇边的血迹,“让他给你看看。”

齐释青却没有挪动脚步。他单手扶着木墙,像一幅靠墙摆放的骷髅骨架,他的眼睛是看着沈旦的,但眼神无比空洞。

“你昨晚就意识到,他只忘了我。是么?”齐释青问道。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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