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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相悯怕溅上泥浆,全程站得远远的。

直到第五君被放在山洞里的石床上,柳相悯才重新走近。

他先让这两个弟子出去,又警惕地看了眼洞口,然后才弯腰、伸出两根指头在第五君胸前血肉模糊的伤处抹了抹,沾了满满的血,然后飞速塞进嘴里。

柳相悯的眼睛眯了起来。

享受着生命力再度在口内爆发的愉悦感受,他眼前浮现起第五君脖子上的一块猩红的玉佩。

他把第五君绑上刑架的时候就发现了,第五君身上一直系着一块小玉佩,跟齐释青的那块非常像。只是之后就是转移邪咒、给他放血,小玉佩全被染红,跟那些伤口混在一起,他也没再留意。

柳相悯再度俯身,想要把那块小玉佩解下来,但刚一伸手,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斧福府掌门这是在做什么?”

柳相悯立刻直起身来,一转头就见相违似笑非笑地瞧着他,眼里却一片冷意。

他下意识地想把刚刚揩过血的那只手往后藏,但这僵硬的动作实在是明显,相违一眼就看见那两根手指的甲缝和指关节的皮肤褶皱还是红色的。

相违笑了一声,没说什么,径自走到十字刑架下,从黑瓷坛里拿起那只瓢,饮了满满一瓢血,然后又装满了一只葫芦,才把黑瓷坛上盖了厚重的盖子,末了竟然还给这只瓷坛上了禁制。

做完这一切,相违漫不经心地对柳相悯一勾嘴角,说:“天已经大亮了,再不走的话就要赶不及了。”

柳相悯撇嘴哼了一声,把腰封又束了束,收紧了还是银色的双板斧,腰杆笔直地转身朝洞外走。

相违跟在他后面,只淡淡瞥了第五君一眼,未做停留。

第五君在冰冷的石床上假寐。

不知道柳相悯他们给弟子们交代了什么,他们走后,这些红衣弟子还好心地在石床上铺了毯子、又给他衣服盖在身上,让他不至于冻出毛病。

“不……放血了么……”

在一个弟子给他水的时候,第五君强撑着问。

弟子没有回答,只是把水壶塞进第五君无力的手里,转身走了。

第五君笑了笑,用全身的力气才把水壶举起,颤抖着仰头喝下去。

喉咙在痉挛,痛得如同在吞滚烫的刀片。

但第五君的神情却像喝蜜一样满足闲适。

他喝完了水,在石床上重新躺下,闭上眼。

洞外的弟子探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安静地躺在石床上一动不动,而且显然无力反抗,便放下心来,开始说话聊天。

石床上。

第五君身上七十八道噙血刀伤原本已经凝血,突然在某一瞬间齐齐开裂。

而躺着的人微笑着,像是孤单地走了太久的游子终于归家一样,从头到脚都是释然。

第五君想,他这辈子欠了七十六条人命,如今被划七十八刀,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一个药王谷出来的无名无姓、无父无母、无挂无碍之人,本该随着一把红莲业火同药王谷一起灭亡,却苟延残喘到今日,所以才造了这许多的冤孽。

一切终将归正。

七十八道伤口一并开裂,意味着皮肤几乎全部打开,血液流出的速度极快,几乎能称得上汹涌。

第五君身上的衣服在刹那间就浸透了,红得像一床喜被,紧接着血就殷湿了他身下的毯子,又浸透了、顺着石床的边缘往下潺潺流淌。

体温迅速降低,头脑迅速雾化。

朦朦胧胧的漆黑里,第五君忽然在耳边听到了一个带着哭腔的小男孩的声音——

“师父!师父!!”

大刚……

第五君一瞬间就认出了这道声音,是他的小徒弟。

可是他的灵脉已经毁了,再也不可能听到任何传音符的声音,大刚又是如何……

是幻觉吗……

因为缺血,第五君的大脑已经无法再思考下去了,思绪停滞前,第五君的最后一念是:他对不起他的小徒弟。

第223章 玳崆山(十五)

“看好他,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就不给他放血了,让他好生养着,该怎么说不用我再教你们了。”柳相悯最后嘱咐完他的弟子,才掀起帘布钻进马车。

马车里,相违正在静静打坐,像是入定。

车轮缓缓向前移动,柳相悯打趣道:“玄陵门的大长老不给我们此行算一卦?”

相违眼皮都不睁,冷冰冰道:“拜入邪神门下,命数就已脱玄,这道理你不懂?”

柳相悯叹道:“只是说笑嘛。要赶一天的路呢,你可别那么无聊。”

相违却突然睁开眼睛,直视柳相悯。

“要是不无聊,跟你老友叙旧,可能就被你杀了。”

相违说话一贯极其严肃,柳相悯听完都愣了一瞬,直到见相违突然提了一下嘴角,这才反应过来相违是在开玩笑。

柳相悯拍手哈哈笑道:“你别来影射我杀陈世泊的事!这不是当年答应你的事么,反倒怪在我头上了!”

召邪神的法阵除了需要活祭外,还需要有死尸。

五年前,玳崆山上的邪阵所用的尸体,正是很久以前齐释青在银珠村游历时,斧福府和见剑监走失的那一批弟子。

那会儿的千金楼还是一个赌坊,在赌坊掌柜的卧房之上有一间密室,为玄陵门大长老相违一手打造,里面锁着他用邪咒最初制造的两个堕仙。

那两个堕仙只是随机挑选的试验品,他们虽然在最后关头拜入邪神门下逃过一死,但却对相违恨之入骨、极其不服,相违就把他们的舌头拔了,用铁链捆在墙上,他会来定期观察。

为了有更多的试验对象,以及测试各种用来延缓邪咒对肉身腐蚀的法子,相违便想了一个计策:

他设计了一个假邪阵,将求救帖分别发给了斧福府和见剑监,希望他们能让弟子前去查看。

斧福府和见剑监自然都派了弟子去,可这些派去的弟子一去就没再回来。

两派便命人到处去找。

而谁都想不到,这些仙门弟子正是相违精挑细选的试验对象,他把他们困在了千金楼里,下了只有玄陵门亲传弟子凭玉佩才能自由出入的无形禁制,并告诉他们,密室里关着的是堕仙。

这些年轻的仙门弟子即使身为囚徒也并未忘记仙门弟子的本分,他们破不了玄陵门的机关,杀不了密室里的堕仙,便自发把守着堕仙所在的楼层,寸步不离,让所有外人都不敢靠近。

相违本想等时机成熟,就分批次把邪咒下到这些弟子身上、看他们堕仙后的反应,可没想到齐释青偏偏来了银珠村游历,而且还摸来了千金楼。

密室里的堕仙也好、斧福府和见剑监的弟子也好——全都被齐释青发现了。

相违的计划功亏一篑。

他只能趁齐释青出去给掌门传信的当口,把堕仙和那些仙门弟子都杀了——他们都知道自己的身份,齐释青找到任何一个活口,后果都不堪设想。

他的时间不多,处理堕仙只能斩首,而处理那些仙门弟子,为了图快,一律割喉。

杀戮是有惯性的。

相违隐藏在千金楼外,注视着走进凶案现场的齐释青,心里的邪火熊熊燃烧。

他想杀了齐释青。

但他克制住了当下的念头,一直等收到掌门传给他的信,才下定决心要把齐释青除掉。

玄陵掌门齐冠给他写道:“兄长若未在归派途中,能否去趟银珠村千金楼?释青在那处遇到堕仙和凶案,需要长辈尽快过去,我现在派内脱不开身,若兄长能去最好不过,不行的话我迟一点就动身。”

相违看完信,立刻回道:“掌门不必忧心,我去即可,掌门在派内等消息便是。”

回完信,相违遥遥盯着齐释青的身影,露出一个残忍的冷笑。

他这个弟弟,占着掌门的位子日理万机、过得风生水起,给他安排差事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尽显掌门的颐指气使。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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