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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一向气度不凡处事不惊的新任玄陵掌门突然冲了出去,将刚刚离开的仙门弟子截住,眉头拧得死紧,把人上下打量,紧接着又颓唐地撒手,奔到另一人面前。
众人呆住,一时间气氛凝滞。他们本来手中牵着马,正要跟来送的玄陵弟子告别,骤然看见齐释青这番举动,都吓得大气不敢出。
新任大长老玄一见状,立时吩咐下去,让这些准备离去的仙门先等一等,然后走到齐释青身边。
齐释青转身时,玄一才看见他那双狭长的眸子聚着冷光,两条手臂青筋暴起,就如同预备扑食猎物的豹子。
“掌门?”玄一被齐释青的神色吓了一跳,话音里全是担心。
齐释青的目光越过他,声音极度平稳:“在你带人来送之前,有人出去么?”
玄一迟疑地颔首。“有几个门派走得早,自行离去了。”
齐释青身量极高,在玄一面前甚至都能带来压迫感,然而在玄一说完这句话后,齐释青的气焰在刹那间停滞、然后消失了。
高大的身躯突然之间好像只剩下了一个壳子。
过了半晌,齐释青说:“把他们送走吧。”
他像根钉子钉在原地,靠自己的骨架硬撑在这里,看着玄一领命送客。
那些仙门弟子经过齐释青时,尽管都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冲他行礼,齐释青站在黑暗里,一动不动。
他看着这些人经过,却视若无物。
等该走的人都走了,齐释青终于抬脚走回玄陵门。他偏头问守卫的玄陵弟子,语气漠然:“看见小白了么?”
守卫弟子面面相觑。
整个玄陵门都知道,小白是原来小齐公子留下的爱马,毛色如月光锦缎纯白无暇,堪称仙马,整个蓬莱仙岛仅此一匹。
“没有。”他们因此答得很快,这样漂亮的宝马要是走出去,他们肯定能认出来。
有一个弟子补充道:“别的仙门也有几匹白马,但都不是小白。”
这个答案好像并没有使掌门满意。齐释青淡漠地望着他们,没有走。
这些守卫的弟子被看得慌张不已,纷纷在脑中拼命回想有无可疑的情况。
突然,有个弟子叫道:“我想起来了!有一个弟子出去的很早,还没散席就要走,他牵了一匹很脏的马,说是要在他掌门走前把马好好清洗打理一下。”
这弟子一说这茬,别的守卫弟子猛然睁大眼睛。
“对对!天哪……”另一个弟子也接了话,“我们当时说玄陵门可以洗马,给马厩说一声就行,但他说不劳烦了,就出去了。”
“那马像是在泥地里打了滚似的……小白又是出了名的爱干净,一时根本没能联想在一起……”
齐释青的呼吸停滞了许久。
话音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地挤出来:“那弟子什么模样?”
守卫的弟子也知道恐怕大事不好,胆战心惊又小心翼翼地道:“他相貌和穿着都极为普通……描述不出来。”
齐释青不说话了。
他的视线从这些守卫弟子身上移开,望向玄陵门外的一片黑暗。
玄一走到他身边,一脸凝重。“掌门是怀疑,齐归……”
“小白不见了。”
齐释青只说了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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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君骑着脏兮兮的小白在夜色里狂奔。
“宝,我知道你爱干净,但你先忍忍哈……”第五君顺着马毛,上面的泥浆都结块了。
在马厩里的时候,他使了点手段才让小白滚到了泥地里,小白一贯洁癖,好几次都挣扎着起身,被第五君扑通按了回去。
被关着的小黑恨不能跳出来,被第五君轻飘飘扎了一针。
但再怎么说,小白认主,非常听话,出玄陵门的时候也没有露馅,只是走出一里地后,小白大概也知道它不用配合演戏了,就一路狂奔想要找水洗澡,浑身扭来扭去想要把身上的泥浆扭掉,把第五君颠得屁股生痛。
“好好……我们先找水,找水……”
第五君投降了,拽着小白的马毛,“西北方向有温泉,去那边。”
大概行了一个时辰左右,第五君停在了一处野生温泉边。
“哎哟哟……”第五君把小白牵到了浅水滩,脱了鞋袜站进去,被暖水没过小腿,打了个激灵。
“奢侈死了,是不是?”
他从小包袱里拿了件最破的衣服,浸了水,当成刷子给小白刷毛。
“舒服不?”第五君把脏泥给马匹一点点洗了下来,“人家马随便刷刷就算了,你看我多好,给你拿温泉洗澡。”
马是不会讲话的,但它时不时会理一理第五君,偶尔拿头拱一下他,让第五君的心情不那么沉重。
“你在玄陵门呆了那么老长时间……”第五君一下下顺着小白的毛,注视着洁白的马匹在月光下慢慢现出原形。“以后跟我回去,过不惯苦日子怎么办。”
“其实也不是很苦,我也就我小徒弟还有你这么两个活物要养,你吃喝都没问题,就是没那么大马舍给你住了。”
小白急切地甩着脑袋抖脏水,溅了第五君一身。
第五君:“……你故意的是不是。”
小白又开始尥蹶子,马尾巴摇成花。
第五君一看,原来马尾巴还没洗干净,泥浆正往下滴呢。
“我看见了看见了,这就给你洗哈……”
“好了小洁癖,去那边站着晾去。”第五君裤腿都湿了,趿拉着鞋把小白牵到了一棵树旁拴好。
第五君洗完了马,一身衣服也脏透了,冷风一吹,衣服里的水就拼命从他身上攫取温度,把第五君冻得嘴里直嘶。
他拎着小包袱走去上游的深潭,扑通跳了进去,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舒服……”
与此同时,玄陵门对面小巷子里的客栈。
恕尔猛然睁眼,神清气爽,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舒坦的地方,好像从未有过如此甜美的睡眠。
他蹭地坐了起来,警惕地环顾四周——这是个陌生的地方,他此前从未来过,紧接着就惊恐地意识到他浑身上下只剩了一条亵裤,而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齐——!”恕尔惊声叫了出来,猛然回想起他昏过去前正打算把第五君送到玄陵门,亲自盯着他去参加掌门接任大典,结果竟然被摆了一道!!
恕尔大脑飞速运转,想第五君把他的衣服给扒了,目的只有一个——要易容成他的样子潜入玄陵门!如果第五君还在玄陵门里,就能把人留住!!
恕尔顿时跳下榻,赤足往外狂奔。边跑,边在心里把第五君翻来覆去骂了好几遍,这狡猾的小人,屋子里不仅一件衣服没给他留下,甚至连鞋也拿走了!
砰的开门声把守夜的店小二吓了一跳。
小二赶快迎了过来,关切地问道:“道长,您醒了,身体可还好吗?”
他目光下移,却在这光着上身的道长身上没看到一点伤口,也不知道之前那个走了的道长说他重伤到底伤在了哪里。
恕尔对着这个直打量他的店小二一点好脸色没有,阴沉得要吃人,冷声问道:“跟我一起来的那个人呢?”
小二说:“啊,那位道长说有要事在身,先走了,他说您大概能睡到半夜,我叫厨房还给您留了碗面……”
然而话音未落,面前的人就没影了。
小二看着这位光身赤脚往外冲化身一道风的道长,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这就是仙门弟子吗?恢复得如此之快,行动如风!而且如此……不拘小节!
作者有话说:
咕咕。周末快乐!
第207章 掌门大典(六)
“呵……”
齐释青的冷笑声在玄君衙响起。
曾经的少主居所如今变成了掌门的住处,按理应当升格变得更为华贵,然而并未如此。从院子里的一草一木,到屋子里的一桌一椅,齐释青没有分毫的变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