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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王派遣五个大力士去迎接金牛,把金牛从咸阳迎回羊郡,从羊郡运往汉中南郑,再由南郑一路到益州。
而蜀王不知道的是,巨大的金牛,尺寸跟秦国战车的宽度完全一致。金牛能过金牛道,秦国战车和军马,也就能在崭新的道路上畅行无阻,一路进入汉中和蜀地。
蜀国为迎接金牛,举国欢庆。仅仅十天之后,秦国将领司马错攻占了益州,蜀君杜芦身亡殉国。延续了两千多年的蜀国就此绝嗣,被秦国吞并。
得了蜀国的冶炼术,秦国打造的兵器更加坚韧锋利,远超其他战国六雄。秦国就此奠定了统一中原的基础。
据《史记》和《汉书》记载,张良献计,让刘邦修整金牛道栈道,迷惑当时三秦之一的塞王司马欣。而由韩信悄悄率领大军,从中部的陈仓道北上,奇袭雍王章邯。
修建金牛道栈道本就是掩人耳目,扰乱塞王司马欣。真正的难题是韩信带领的汉王所有精锐兵马要通过陈仓道。
但是由于韩信早已得了一柄上古宝剑开山,对通过陈仓道志在必得。当汉军行走到现在沙亭百姓迁徙途中的巨大高山的时候。韩信高搭祭台,祭起了开山宝剑,开山宝剑劈斩大山,开出一条宽阔的道路。在开山宝剑斩开的深渊上,韩信立即修建了吊索浮桥,陈仓道就此通畅,大军人马得以通过,兵出陈仓,将雍王章邯击败。旋即攻陷三秦。
而当年的开山宝剑,劈斩大山之后,化作无数碎片,散落在秦岭的大山之间。
这就是周授为什么要选择在这里,追上陈旸,用诡道的方式,了结两房恩怨的缘由。
干护和干奢,还有沙亭百姓都看着山谷中的旋风越来越猛烈,卷起了无数寸许的铁片在空中飞舞。
作为陈平的后人,陈旸已经明白,古剑开山的冶炼术当年一定是来自于蜀国。死于韩国国君之手的那个铸剑师,也就是聂政的父亲,其实应该是蚕丛氏的后人。
周授是诡道韩信这一支的后人,他一定找到并掌握了蚕丛氏的冶炼术。因此现在要收集开山的碎片,重铸开山。
而陈旸自己就是重铸开山的牺牲。
开山的碎片都被旋风刮到了周授的身前。每一片碎片上都沾染了陈旸的鲜血。陈旸临死前回头看了一眼干护,眼神充满了恳求。
干护看见陈旸的脸部和胸前,刀痕纵横无数,每一处刀痕都深可见骨。
干护和干奢两人不约而同地战栗不止,看着陈旸的身体扑倒在山路的泥土之上。
蒯茧跑到周授面前,向周授磕头:“凤郡郡簿蒯茧,拜见廷尉大人。”
周授杀了陈旸,报了家门的大仇,脸上并没有什么得意的颜色,轻蔑地问蒯茧,“你认得我?还是有人提起过我?”
“我在一年前,跟随姜郡守到长安述职,在南殿见过大人。”
周授指指自己的马匹,“你把马上的木盒拿来。”
蒯茧照做了。
周授拾起身前的开山宝剑碎片,一片片捡到木盒里。
蒯茧伸手帮忙,手指却被开山宝剑的锋刃划伤。
周授冷笑,“这也是你能拿的东西?”
周授收拾完开山宝剑碎片,阖上木盒。蒯茧把木盒端在胸前,鲜血从木盒缝隙中点点滴落。
“凤郡已经失守,姜大人已经死于匪首黄化吉之手。”蒯茧向周授告知军情。
“五雷派在暗中鼓动雍州民变,”周授说,“我已经去过凤郡,长安剿灭黄化吉的军队现在应该已经调动进入雍州。”
“廷尉大人要替我们雍州百姓报仇。”蒯茧再次跪下来。
“姜璇玑死得不冤枉。即便他不死于乱匪,我也要拿他去洛阳问罪。屠杀百姓,贩卖家奴……我已经查明白了,雍州境内大乱,姜璇玑是祸首。”周授的回答让蒯茧心寒,“你也一样。”
蒯茧身体发抖,木盒里的开山碎片叮咚作响。
周授哼了一声,“给你一个脱罪的机会。”
蒯茧扑通又跪下来,“大人尽管吩咐。”
周授看着面前陈旸的尸体,“他身边有两个少年,是谁,你找出来给我。”
蒯茧立即起身,对着干护说:“陈旸昨夜,把他两个儿子交给了沙亭亭长干护,就是此人。”
周授摇摇头,看来是不屑与干护交谈。当朝的廷尉,与平民直接对话,极为折损身份。更何况干护还是泰朝的遗民,比景朝百姓更低一等,这也是沙亭亭民只能去巫郡从军的原因。
与在凤郡一样,蒯茧再次在沙亭百姓中寻人。上一次找的是陈旸,这次找的却是陈旸的儿子。只不过现在蒯茧已经见过了陈旸的两个儿子陈不疑和陈群,比上次简单得多。
结果却让蒯茧大失所望,他没有找到陈旸的两个儿子。
而沙亭百姓的人数,除了陈旸身亡之外,并没有变化。
在凤郡发生的怪事,又在蒯茧身上出现。
蒯茧来回清点,人数无误,可就是找不到陈不疑和陈群。而蒯茧将沙亭少年与其他亭民隔开之后,在少年里寻找两人,仍旧还是无法清点出陈旸的两个儿子。
周授没有耐心等待了,只好走到干护面前,“我不伤这两个少年的性命,你把他们带出来见我。”
干护不说话。周授把头转向干奢。
干奢声音洪亮:“我和伯父答应了陈旸。”
“我可以把沙亭百姓都带回凤郡。”周授轻声说,“结果仍旧是一样。”
干护和干奢都不说话。只是干护低头不语,而干奢盯着周授,眼光烁烁。
周授向干奢招手,“你走到我面前来。”
干护的身体耸动一下,蒯茧阻拦干护,“廷尉大人没有叫你。”
干奢走到周授的面前,“陈旸怕你,我不怕。”
“你不怕我用刚才的施展的刀风杀了你?”
干奢脸色平静,“死人就更不怕了。”
干护跪下,用双膝盘到周授面前磕头,“我愿替死。”
“那就还是不肯说。”周授摇晃了一下脑袋,“人肯定是在沙亭亭民之中,或者我让对面武关郡的守军过来,将你们都剿杀干净。”
干奢毫无惧色,“大人是要把我们当作山匪剿杀?”
周授诚恳点头,“武关郡的守军不会质疑我的命令。”
“我们沙亭亭民,绝不会沦落为匪军。”干护拱手。
“那大人跟凤郡的姜璇玑有什么区别?”干奢昂着脑袋。
“这可难倒我了。”周授伸出双手,在胸前合拢。
蒯茧十分惊惧。刚才周授伸手就召唤了旋风,将陈旸斩杀。
“陈旸身边的两个小孩,”周授说,“我一定要带走。可是你们又不肯交给我。杀了你们,也违背我的情理。这可真是为难我了。”
周授说得轻淡。杀意却弥漫出来。
周授问干奢,“你叫什么?”
“干奢。”
“你多大了?”周授问干奢。
“十六岁。”干奢回答。
周授又转向干护:“你有儿子。”
“有。”干护说,“一岁,刚学会走路。”
“把他的儿子抱来。”周授向蒯茧施令。
蒯茧犹豫说:“一岁的小孩而已,大人不用太计较。”
“让你抱来,你就抱过来。”周授声音仍旧轻微。
蒯茧无奈,从沙亭百姓中找到了干护的儿子抱过来。
“他叫什么名字?”周授问干护。
干护泪流满面,不停叩首。
“我弟弟叫干宝。”干奢替伯父回答。
周授低头轻声安慰干护,“跟你不相干的两个人。我也答应不杀他们。”
干护抬头说:“沙亭历代亭长,绝无可能将亭民出卖给他人。这是从北护军起始的规矩。若违背,干家人无颜面对黄泉下的前人。”
周授想了想,“既然是当年泰朝北护军的规矩,我也不便逼迫你破例。这样吧,那两个少年身上有点东西,你把东西交给我,我就不要人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