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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护第一个走上了栈道,带领亭民行走在悬崖峭壁边沿。木制的栈道不断发出崩裂的声音,让刚刚走上去的亭民,心惊胆战。走了一天之后,亭民也就习惯,行走的速度加快。干护一心带领亭民进入汉中,他也担忧那个自称灭西将军的黄化吉,会不会改变主意,追上来屠杀沙亭百姓。

干护让陈旸和蒯茧跟在自己的身边,陈旸的两个儿子与干奢紧随其后。干护很想探明陈旸的真实身份,只是陈旸始终不肯吐露。倒是把五雷派的渊源说了一遍。

现在凤郡的郡簿蒯茧已经能够自己行走,他行走得最快,黄化吉的残暴击垮了他的勇气。蒯茧不止一次的埋怨沙亭的老弱太多,拖延了行军的速度。可是现在,他已经不再是刚从沙海出来时见到的那个傲慢的郡簿,他孑身一人,还要靠干护的庇护,才能平安到达汉中。

干护与陈旸走在栈道上。

“你说的五雷派的那个黄化吉,”干护问,“这种术士,在天下的术士里,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了吗?我们都看见他能够驱使山魈。”

“五雷派是道家门派中的中游,”陈旸回答,“黄化吉的法术平平,但是他统率军队的能力,一定是受过高人指点。”

“那黄化吉与你相比,高下如何?”

“你还是问了,”陈旸说,“你一直在旁敲侧击。黄化吉跟我之间,如果单凭法术比试,我能赢。”

干护回头看了看陈旸,“所以你并不急于离开沙亭,因为你有击败黄化吉的把握。”

“不,”陈旸反驳,“术士之间的法术,不能决定两军决战的结果。以我们在凤郡的态势,我在黄化吉面前没有任何的机会。”

“明白了。”干护叹口气,“沙亭都是农夫,而黄化吉手下都是军队。可是你是怎么知道你和沙亭百姓,一定能逃脱凤郡?”

“你刚才问我,黄化吉这种术士,在天下术士里算一个什么样的人物,”陈旸说,“他在真正的术士高手面前,不值一提,甚至连高手的存在都察觉不到。”

“你察觉到有人在暗中帮助你,”干护说,“可是黄化吉不知道。”

“黄化吉的割肝法术是一种道家的算术。”陈旸说,“五雷派与我的门派都是算术一路,我在姜璇玑清点沙亭百姓籍册被扰乱的时候,就知道有一个算术高手在帮助我。”

“他是谁?”干护又问,“他为什么要帮助你?”

“我不知道,知道也不能说。”陈旸又开始闪烁其词。

两人的交流,一旦提起陈旸的身份和来历,就陷入到死局。

已经不再傲慢的蒯茧,倒是跟干护说了黄化吉与姜璇玑的恩怨来历。黄化吉本来是凤郡治下的一个渔户,在渭河里打渔为生。两年前交不起渔税,凤郡的税吏就要拉黄化吉的女儿抵债。黄化吉杀了税吏,犯了死罪,在逃亡的时候,全家都被抓回凤郡。郡守姜璇玑就地惩处黄化吉劓刑,然后将他的妻女充了营妓。黄化吉受刑之后离开凤郡。一年前,流民开始造反,郡守派遣护军剿灭,才知道流民的首领自称灭西将军的就是黄化吉。那时候黄化吉的匪军还没有成气候,在凤郡守军的攻击下,一触即溃,四处逃窜,在雍州境内游移。

郡守姜璇玑立即将黄化吉的妻女斩首。

没想到黄化吉手下的流民,人数迅速增长,竟然很快过了千人。到进攻凤郡的时候,姜璇玑的刺探有误,黄化吉已经有了三千匪军。并且没有人料到,黄化吉竟然是一个隐藏在民间的妖人,能够聚拢尸骨化为山魈,被流民尊为天师。

后面的事情,不用蒯茧叙述,干护和陈旸也都看见了。

干护听了,心情愈发忐忑。蒯茧和陈旸却对这种官逼民反的事情十分淡然,雍州这种事情已经发生得多了,早已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次攻陷了雍州重镇凤郡,是流民匪军最大的一次举动。

沙亭的亭民队伍停下了,因为前方的栈道空缺了七八丈,干护只能指挥亭民去搬送后方十里的木材来修补,按照修补的速度,沙亭要在栈道上耽误两天的日程。

干护已经听天由命,但尽人事而已。蒯茧不断地看望后方,担忧黄化吉的匪军追杀。而最为焦虑的,是陈旸。干护知道他在躲避仇家,心情最为急迫。

周授站在凤郡残破的城墙下,无奈地苦笑。

凤郡的城池已经没了,只留下一片废墟。一些侥幸生存的百姓在收拾残垣断壁里的财物。周授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片刻后站立起来。

这就是大景的天下太平。雍州刺史每年寅月在朝廷述职,都是功绩一等,如果不是周授亲眼所见,还真的被雍州刺史给欺骗了。

可是现在周授没有时间去调查凤郡被匪军攻陷的事情,毕竟是流民,雍州刺史集结军队,击破匪军应该不是难事。只是这次,周授很好奇,雍州刺史会怎么向朝廷上报流民作乱。

匪军里有能指挥山魈的术士,这一点,让周授比较担忧。有术士意识到了天下即将进入鬼治,已经提前冒头。周授在询问自己,是否已经准备好了。可是还没有,他还不知道该辅佐郑茅还是齐王,或者是蜀王……更要命的是,还有很重要的东西在自己的师兄手里。那个手段残忍、心机叵测的师兄,终于露出了蛛丝马迹,却又跑掉了。

周授转身,策马朝向陈仓道。他还有时间追赶师兄。陈仓道的栈道年久失修,他一人单骑,跑得过沙亭亭民。

沙亭百姓修葺栈道用了两天,过程中,有两个亭民摔下了悬崖。一个是铺栈道的时候不慎失足,另一个是腿部受伤,行走不便的壮丁,不愿意拖累家人,在夜间自己跳了崖。

沙亭的人丁又少了两个人。干护对自己带领亭民迁徙的决定更加质疑,而这条路才刚刚开始。

栈道修好,队伍继续行进,终于走完了第一段栈道,来到一个峡谷边缘。前方是一道巨大的山涧,一个破旧的吊桥在山涧之上随风摇摆。吊桥对面仍旧是绝壁山路。干护看见天色已晚,就让亭民在峡谷边缘驻营,明日一早通过吊桥继续前行。

蒯茧告诉干护,过了吊桥,再行走一百九十里,就到了汉中境内。汉中武关郡会有官军来交接亭民。他会告知凤郡被流民攻破的消息,然后带领武关郡官军去与长安的军队汇合,回雍州翦灭匪军。

这些事情,干护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汉中武关郡的官员对待沙亭百姓的态度。能否让他们安全地路过汉中,进入蜀地。

与蒯茧兴奋的情绪不同,陈旸则变得越来越焦虑,不停地回顾来时的栈道。干护把陈旸的表现留在心里。到了夜间,干护听见一声喝喊:“什么人!”

是干奢的声音,从驻营后的栈道尽头传来。沙亭百姓全部惊动起来。但是干护看见只有两个人站在栈道后方,连忙安抚亭民,没有匪军追赶。

干护走到栈道处,看清干奢对面站着的那个人,就是陈旸。陈旸的手里拿着火石,还有一袋油脂。

蒯茧也赶了过来,看见这个情形,立即呵斥陈旸:“烧毁栈道,大景律法是要斩首的。”

陈旸回头看了看干护,干护摇摇头。

陈旸扔掉火把,背着手走回了驻营。干奢对干护说:“烧掉栈道,可能对我们更有利。我们不是蒯茧,蒯茧要带兵回去,我们可不会走回头路。”

“陈旸的来历神秘,”干护说,“他要烧毁栈道,一定另有隐情,我还不知道对我们是否有利。只是如果他烧了栈道,这个罪责,最终还是要落在我们头上。”

“我们索性把蒯茧杀了,”干奢提议,“将烧栈道的罪过都放在他身上。”

干护摇头,“我们要想安心抵达巫郡,就不要在路上节外生枝。”

干奢见干护不接受他的建议,留在原地,“我留在这里,守着栈道。”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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