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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不同的日子,也跟这些官员多少有过交集。
但龙虎山秉承不主动交往官员的原则,为求深宫中那位陛下放心。
可是他们让陛下放心了,却和这些官员略显生疏。
等到龙虎山出事了,朝中自然也不会有人帮他们出头。
这些人大多数,都以一种嘲笑的目光盯着自己,张正常给他们摆摆手,这些人视而不见,或者避而不见。
人情冷暖,老张也不是第一次体会,他很识趣地站在最边上,等着开朝之后,将自己的奏疏递给皇帝,求见皇帝!
不多时,聚集在这里的百官越来越多。
他们无一例外,都发现了站在角落的张正常。
“这不是张真人嘛?他怎么来京城了?”
“能不来嘛,儿子闯了祸,他不上京求情,顺便捞人?”
“捞人,可别把自己搭进去,他自己身上的污水能不能洗干净还另说!”
“污水,我看他张正常,分明就是幕后的主使!”
“也不奇怪,毕竟他们老张家的富贵,都在前朝皇帝上……”
如果说其他的官员,只是无声的鼓励老张。
有那么一群人,却旁若无人,开始大声议论。
张正常抬头看了那些官员一眼,这些人看起来,大多数是御史。
而被围在中间的人,隐约透露出很大的敌意。
“涂大人……”
张正常记住了对方的姓名,却没有其他表示。
他也不是第一次遭受官员的冷嘲热讽了,早就习以为常。
“胡相来了……”
伴随着一台轿子缓缓前来。这些官员马上抛弃张正常,纷纷围过去。
胡相?
胡惟庸?
张正常并非张异,他这些年多少关注朝局变化。
那位胡大人,显然就是当朝右相胡惟庸。
胡惟庸下了轿子,马上有人围了上去。
好事者,更是给胡惟庸指点张正常所在的方向。
老张和这位胡相对视一眼,对方看不出表情,但他眼中的凶毒,让老张打了一个寒颤。
不过胡惟庸并没有在他身上多有停留。
此时,宫门已经开了!
官员们在太监的指挥下,鱼贯而入。
等到官员们都进的差不多了,老张才过去,拦住太监。
“候着!”
听说他要求见皇帝,太监丢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张正常在边上等着,随着时间流逝。
早朝结束,下朝的官员们,陆续从宫里出来,前往自己的办公地点。
见老张师徒还在宫外等着,官员们露出嗤笑的声音。
这些声音,落在张正常耳中,尤为刺耳。
他想起当初和孔家一起候在宫外的场景,心里平衡不少。
等该走的官员都走了,皇宫的大门缓缓关上。
皇帝的态度,不言而喻。
张正常瞬间,老了许多。
……
“父皇,真不见张真人?”
皇宫,御书房。
朱标见太监通报之后,老朱挥手让他离开。
他脸上露出不忍之色,问:
“张真人毕竟是张家弟弟的父亲,父皇不见他,他恐怕要担心死了……”
朱元璋抬起头,道:
“如果见了呢,难道要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张正常这个人,并不是一个城府太深的人,他修道可以,玩权谋不行!
朕如果告诉他了,他连装都不会装,这怎么骗到朝堂中那些老狐狸?”
老朱的反问,让朱标沉默下来。
如今大明最大的事情,就是编织好那张网,将蒙古人引出来。
大明对蒙古的战略其实一直都没变。
朱元璋在洪武五年第二次北伐的时候,也对徐达有过指点。
想要在漠北大败蒙古人,最关键的四个字,是引蛇出洞!
让蒙古的主力军南下,远比明军北伐要划算。
如果做不到,哪怕徐徐图之也行。
只是徐达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孤军深入,故有了岭北一败。
而这一次,大明也要故技重施,将王保保从漠北钓出来。
可是,要做到这件事,非常难。
王保保这个人,是当之无愧的名将。
张异给过他一个很贴切的外号,王跑跑……
这位将军对于危险的感知,还有脱困的能力几乎是天下无人能及。
想要诱惑一个名将,进入自己编织的网中,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张异被打入牢狱,毛骧被革职。
这些都是皇帝为了将这场戏演好所做的努力,他还要有条不紊的推进其他……
怎么可能允许在张正常这一环出了问题?
“三年前,这老家伙还给朕甩脸子,就让他苦一苦,愁一愁……
回头你再配合朕演一场戏……”
朱标莞尔,父皇还是很记仇的,三年前他好不容易决定将天师位还给龙虎山,老张给他甩了脸子,
这件事还是非常打击老朱的自尊心的。
他不敢去揭破朱元璋那点小心思,低头称是。
“只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张真人要苦上一段日子了……”
朱标心中暗道。
“孔家那边,也要安置好!
张异再次出现的时候,他的任务也很重……”
“是,父皇!”
“对了,父皇,老二和毛骧名义上都被撤职了,这锦衣卫指挥使的人选……”
朱标提出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老朱闻言,也陷入思考。
“首先,排除凌说……”
凌说这个人,是从检校时期跟着老朱的老人,他的能力老朱也是认可的。
三年前那场刺杀,老朱找理由将高见贤给杀了,凌说却被老朱留下来,证明他对于凌说的信任。
只是这三年,朱元璋已经嗅到了锦衣卫的些许不对,就如张异当年提醒的一样。
任何权力机构,当权力不受控制的时候,就会变质。
朱元璋已经逐渐感受到这种来自于权力的变质,他对凌说本人也警戒起来。
相反,一直处理情报的毛骧,在这方面反而更好一些。
外人都在猜测,凌说是因为三年前的问题,才会被皇帝逐渐冷落。
但其他人,压根看不出朱元璋心里真正的想法。
当然,老朱还是非常信任凌说的,不然,他早就死了!
“凌说既然一开始就不在这场局内,就不当让他上位,此时排除他……
但如今,锦衣卫该由谁执掌?”
“既然外人不可信,难道父皇还想用……”
朱标话说一半,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从朱樉开始,朱元璋似乎要开启一个惯例,就是将自己的几个弟弟,都扔到锦衣卫去镀金!
所谓镀金,其实是自污!
让他们的立场和文武百官对立起来。
既然朱樉已经下去了,接下来应该是谁,朱棡,朱棣?
今年,朱棡十六岁,朱棣十四岁!
都算是成年了!
如果在锦衣卫挂职,也不是不可以。
“来人,将晋王,燕王,给朕叫过来……”
朱元璋转头,让人去请两位亲王。
……
几日。
张异在诏狱的日子,又变成十分有规律的作息。
新的炼丹炉到了之后,他开始制作一些有趣的东西。
太过秘密的物件,张异不敢做。
他干脆做起一些小手工。
“真人的手段,真是巧夺天工,诸葛武侯的木牛流马,也不过如此吧?”
诏狱中,关着那些犯人,同样也关着锦衣卫。
周通他们一边坐牢,一边站岗,同时还要被同僚限制,不能出去。
一开始大家都有事做,审问那些老鼠。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加上水刑技术的出现。
大家伙的工作量反而下来了。
没了工作,又出不去。
周通等人就开始溜达……
这不,这家伙三天两头,就来找张异。
“怎么,外边有消息吗?”
张异之所以还没轰走这个时不时打断自己的实验进度的家伙,主要图的就是他能打听到外边的消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