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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嫱怔怔失神,他是个怎样的人呢?我若是不做出那些事来,陛下会借着举行文会这一理由见他吗?就算见了,陛下会向傅小官讲明他的身世吗?就算讲了,陛下会让傅小官入主东宫吗?奚太后十六年未曾提起过那三年的起居录,如果我一如从前对傅小官不闻不问……她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提起起居录的事情?这就是阴差阳错?不,这就是自作聪明!她徐徐的闭上了眼睛,心里浮起的却是傅小官对她说的那句: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今日文会开始了吗?”她忽然问了这么一句。武灵儿一怔,“今天是文会最后一天了。”“哦……时间过得可真快啊。那傅小官可又作了什么好文章给娘瞧瞧。”武灵儿走到了书案前,提笔而书,徐徐说道:“第一日的对子就不说了,昨日里,他作了五首词,仅仅用了半盏茶的时间。我写出来,你看看。”萧嫱睁开了眼睛,看向了书案。武灵儿写的第一首词是《西江月、大梦一场》“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新凉。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今宵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萧嫱怔怔的看着这首词,心里无限悲凉。她仿佛觉得这首词是傅小官为她量身而作,否则他才十七岁,何来看取眉头鬓上?当真是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新凉……“或许他写这首词时候,就是想要回虞朝了。”武灵儿没有继续写下去,她也看着这首词,“把盏凄然北望,所以娘亲,对于武朝,在他的心里就是异国他乡。他生于虞朝长于虞朝,他才来这观云城短短数日,却经历了许多事,所以有了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新凉之感慨。”“今宵谁与共孤光……想来他是念想着金陵的友人,而把盏凄然北望,便可见他归心似箭。所以女儿说,你并不明白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你再看他写的这首《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武灵儿再次提笔,此词跃然纸上。“这便是他的淡然,亦或说,这就是他对人生的态度,这就是他的超然之处!”萧嫱仿若未闻,她看着这首词,嘴里默默的念着最后的那一句:也无风雨也无晴!这是多么旷达的境界!而自己的一应所为,却真应了那一句: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她忽然抬头看向了武灵儿,“你当真喜欢傅小官?”武灵儿一怔,神色黯然,“他是我亲哥哥。”“为娘走后,你可去见见卓别离!”第371章 拜见大皇子殿下宣历九年三月二十七巳时末,傅小官一行未等到今日文会结束便返回了观云城的镜湖山庄。当然,他的离去在大佛广场再次引起了学子们的一番议论。诸多言语自然不善,唯有樊天宁注视着傅小官的背影沉默了许久。而唐三小姐也看着那背影想了许多。…………宁思颜躺在椅子上安静的晒着太阳。他的脸上盖着一顶草帽遮住了刺眼的阳光,而他的那把大剑就插在他的身旁,散发着森然寒芒。而他的对面此刻正站在一个人,他是宁思颜的父亲宁伐天!宁思颜没有将脸上的草帽掀开,“你虽然去了沧海的落梅山,似乎并没有和游北斗打一架。”“我去落梅山不是找游北斗打架的,而是为陛下传递一份密旨。”“……所以游北斗才来了这里,而你去了禁军营地,带走了禁军统领萧湛?”“这是陛下的棋,我欠陛下的,所以得帮他走完。”宁伐天顿了顿,又说道:“你给他当门房不亏,他是陛下的儿子,今后的太子殿下。听说他在你娘的那副画上落了一首词,我想看看。”宁思颜从躺椅上站了起来,脸上的草帽滑落,他看了看宁伐天,“其实你不配看这副画和这首词,但我还是想给你看看,就算了了你一个心愿。”他从那小楼里取出了那副画,递给了宁伐天。宁伐天展开一看,眉间微蹙,眼神渐渐失神,过了许久,他将这幅画递给了宁思颜。“……这词我记住了,这画就由你保存,我走了,去为太后做一件事。”宁思颜想了想,没有问他要去为太后做什么事,而是说了一句:“我不喜欢卓一行那孙女,这门亲事得你自己去退掉。”宁伐天沉默了许久,说了两个字:“不行!”他转身离去,没有进这镜湖山庄再看一眼,仿佛想要将这地方彻底忘记。宁思颜眯着眼睛看着那背影,他身边的那把大剑忽然发出了一声嘹亮剑吟,剑身嗡嗡抖动,却终究未曾飞起。“你说不行就不行?”他嘲讽一笑,将这幅画放回了小楼,出来捡起那顶草帽,又躺在了椅子上,心里想的却是十里平湖岸边的那个叫寒露的姑娘。傅小官一行回到镜湖山庄的时候,见到的便是在这路口中央躺着的宁思颜。宁思颜将脸上的草帽摘下,一屁股坐了起来,然后站起,视线一直停留在傅小官的脸上。看得傅小官莫名惊诧,问道:“怎的?我不过就离开了三天,难不成还不认识我了?”“不是,我得好生看看你……你果然和陛下有几分相似,七分,至少有七分相似!”傅小官吓了一跳,“你啥意思?”“哦,你这刚回来还不知道。就在昨日,陛下已经向群臣宣布了你就是他和徐云清的儿子!”傅小官骇然张嘴,难以置信。这……难不成还真是传说中的私生子?看着傅小官此刻的模样,宁思颜心里很是舒畅。“你这身份的得来,可得全靠了太后娘娘,听说若不是太后娘娘去了聚华殿,陛下在群臣的反对声中恐怕只有选择退后一步。而太后娘娘的几句话,便让群臣无话可说。另外,也就在昨日早朝,陛下废黜了东宫太子之位,贬为宁王,昨日便已经离开了这京都……”说到这里宁思颜忽然一顿,眉头皱了起来,因为就在刚才,宁伐天说要去为太后做一件事!难不成太后是要让宁伐天去杀了武乾?那可是陛下的儿子,她的孙子,她真的会那样做吗?傅小官现在连自己的事都没搞明白,自然没有注意到宁思颜脸上的颜色数变。而虞问筠和董书兰此刻也张大了小嘴儿,虽然这前面已经听说过了这样的消息,可在傅小官对她们解释过一番之后,她们也认为那不过是风言风语——文帝借着这么个荒诞的由头钓了萧皇后这只大鱼,同时还将内厂厂公高显的所有势力一网打尽。这当然是一着妙棋,文帝仅仅是表现出了对傅小官的喜爱,一文钱的成本都没花,就办成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所有私底下傅小官和她们说文帝此人其心若渊,可得要多多小心。但今日这才刚刚回到镜湖山庄,就连宁思颜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想来只怕这消息也已经再次传遍全城。而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是陛下在聚华殿对百官亲口宣布的!还有太后娘娘站台作证,那肯定就是真的!而更令她们震撼的是,文帝居然罢黜了东宫太子之位……宁思颜就在这时候偏偏又说了一句:“曾经的宁王,也就是文帝的第二个儿子武坤,已经在长宁被萧氏的人杀了。”这是什么意思?她们迅速反应了过来——文帝此前只有两子一女,这一家伙死了一个儿子,而另一个让出了东宫太子之位,偏偏就在昨天文帝宣布了傅小官就是他儿子!她们看向了傅小官,眼里并不是喜悦,而是担忧。傅小官此刻神色凝重,眉间紧锁,他的脑子转的飞快,自然也清楚了其中道理。“所以你真是文帝的儿子,你也是武朝的太子!”宁思颜嘿嘿一笑,摇了摇头:“我特么就想混口酒喝,却成了太子门房。以后你若登基为帝……我还是当你的门房吧,为你守着这皇宫之门,保证你在里面高枕无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