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快递消息后我回了家,从门口地上抬起重重的纸箱搬进屋子里。
这是一大块星兽的肉,其他星球的特产,肉质滑嫩鲜美,是我昨天在星网订购来的,本来是想着今天收到时候就吃掉,加维斯生病事出突然占据了全部身心,以至于东西到了才想起来。
这类星兽的肉容易变质,要及时冷藏保存才好。我把肉放进冰箱里,打算明天炖汤给加维斯带过去。
收拾干净厨房,我回到卧室扑倒在床上懒洋洋趴了一会,才眯着眼睛摸出诊单来回看了两遍。
军雌一向以超强身体素质及恢复能力着称,居然能把一只军雌折腾到这种地步。
随着收入视线的每一个词汇,我的脑海里逐渐浮现初见时那个瘦削的笼中犬模样,他身上斑驳的痕迹昭示着他遭受过的折磨,与浸入骨子里的沉默掺和成一层宣软柔韧的茧,将内里的世界层层包裹封锁起来,只余留一双古井无波的双眸注视着这个不那么美好的世界。
对此刻的他而言,任何安慰的言语都毫无意义,甚至称得上是一种冒犯。
虽然我常将他比做流浪的猫狗,借此为自己过于上心的行为正名——在虫族这种社会结构下,雌奴所受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但是,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无法成为一个典型的虫族雄子,可以对这种畸形的社会无动于衷。无论怎么告诫自己,我仍然会对雌奴这种社会底层群体产生同理心。
也许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我最终决定把他带回家。
就像是意外捡回一只濒死的瘦犬、一只破碎的玩偶,让人止不住地想抚摸他的发丝,抚平他的伤口,精心修补每一处缝隙,让他变回他最完美的样子。
生殖腔受损的事就先隐瞒下来吧,以后有合适的时机再说。我把单子对折,翻身下床压进柜子的最底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盘腿坐回床上,我摸着下巴开始盘算未来几天的安排。
首先是给加维斯看牙医,自己在家的习惯是多少都要吃点东西,光靠营养剂没法满足自己的精神需求,因此当然希望加维斯可以跟自己一起品尝美食。
银行里有一笔存款,补牙支出后还会有剩余,不过赚钱这件事也需要提上日程。
关于这一方面,只要下个月的精神力考核合格,我就有资格去中心医院做实习生了,雄虫的工资相当可观,就算是实习生也有工资可以领。
其次,给加维斯定制一只义肢也在计划内,但不是近期。虫星的科技发达,在机械制造上的工艺已经远超地球,假肢不仅做工精致,还能实现行动与思维的同步,看起来和真的没两样,相应的,价格也极为高昂,所以需要从长计议。
好,就这么多了,明天学校没什么事,去和加维斯的主治医生聊聊吧。
想好要做什么以后,我浅浅打了个哈欠掀开被角美美钻进了被窝。
美好的清晨,医院走廊比以往更加明亮。
我带着煲好的汤走进加维斯病房,正赶上医生给军雌注射药剂。对方看见我来,扭过脑袋就用他那双黑亮的眸子注视着我,要不是医生正按着他打针,他恐怕第一时间就跑到我面前来了。
“早上好,主人。”
军雌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这声“主人”又叫得坦坦荡荡。注射药剂的医生仿佛没听到,手上动作流畅不受半点影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至于我,这个称呼让我拎着饭盒的手抖了两抖。
“主人”在我认知里仍残留某些情趣因素,认为其属于私人领域,像这样堂而皇之摆出来还是有些接受不良。
“早上好,加维斯。”我将饭包放在床边的桌子上,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他。
医生注射完药剂收拾好废弃物第一时间出了病房,走之前还贴心的关好了房门。
加维斯立刻就要起身,被我单手按着肩膀重新按了回去。
我看见他头发有些凌乱,额前几根发丝被汗水粘住。他的脸色也没有在家时候好,略显苍白的唇瓣隐有干裂倾向,看向自己的眼睛有些血丝,眼神却明亮得让人难以忽视。
我抬手扶过他额前的发丝,往耳侧拢了拢。
“在这里睡得不习惯吗?”
军雌摇头:“我睡得很好。”
他顿了一下,又有些迟疑的开口:“我有点想念家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当然知道他睡得不好,所有睡得很好只是不想我操心的理由。
我只是点头,坐到他的床边按着他肩膀弓背去亲吻他的额头。
“不会在这里待很久的。”
“来喝点汤吧,我保证是你没尝过的味道。”
我打开饭包,捧出温热的汤碗。我企图喂他,很可惜被他拒绝了。
“我自己喝就可以,主人。您不需要为我做这些事。”
我满不在意的点头听着,在对方低头喝汤的时候随口说道。
“以后叫我雄主吧……怎么不喝了,不好喝吗?”
我瞟了一眼他碗里的汤,并确信味道没有问题。怎么突然停下了。
“不,很好喝…雄主,您的手艺真的很好。这样的事,以后我可以为您代劳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以啊,我教你,以后我们一起做。”
军雌看起来还想说点什么。
“你先喝着,我去找你的主治医生聊聊,恢复的好没准明天就能回家了呢。”
我起身离开了。
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很好找,医生正好也没有事情忙。
我询问医生加维斯的事,对方很耐心地回答了我。加维斯后天就可以出院,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但是生殖腔的治疗没有丝毫起色,再加上对方已经不再是生殖腔发育的最佳年龄,无法孕育已经成了既定事实。
我表示记下,还是请求对方和加维斯叙述病情时隐去这件事。我又问医生,有没有可推荐的牙医。
医生的表情变得越发不解起来了,他终于问出了口:“恕我冒昧,您为什么对那只军雌那么好,据我观察,那位应该是来自雌奴市场。”
他似乎还有话要说,嘴里咬着字音含含糊糊。
我明白他想问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很好,我很喜欢他,他值得这些。”
医生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询问。他给我推荐了一位医生,也是雄虫,评价是有能力也很友善,在小镇南边独立经营一家牙科诊所,想必我和加维斯能得到妥善的接待。
交谈结束,我很开心,因为总体来说都是好消息。
回去的时候我的脸上依然有笑意,引得加维斯多看了我两眼。我十分主动的分享这些好消息,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捏来捏去。
“你后天就可以回家了。”
牙医的事我没说,得先联系看看。
对方明显也雀跃起来了,握着的手微微用力,嘴角也微微上扬。
“回家你得补偿我,这几天晚上都没人给我抱了。不行,现在你就得补偿我。”
我躺进对方怀里,双臂隔着被子将对方抱个满怀,充盈的怀抱让我忍不住满足地长长一叹,蹭动脑袋在对方脖子上随性亲了一口。
“太喜欢抱着你了,以后没了你我可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哀嚎”着。
“不会的。”头顶人骤然开口。
我的脑袋枕在他的胸口,因此可以在他开口的同时感受到胸腔的震动。
“以后每晚都给雄主当抱枕。”
他的声音很低,似乎没什么底气,但又十分坚定。
我忍着没抬头,眼睛却偷偷睁大了。
加维斯他,这是在主动把颈圈的绳子往我手里塞吗。
糟糕啊,这样的小乖,真是越来越喜欢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以后每晚都当我的抱枕。
听听,我家小乖多么努力的在暗示,我又怎么能不回应他的期待呢。
“好,以后每天都给我抱,不许反悔。”
我把脸整个埋进他的胸口,脸颊厚实柔软的触感越发让我觉得是陷进了一只大号的毛绒玩具,安安静静几个呼吸下来,只觉得身心都轻松了许多。
当雄子真幸福啊。我的脑袋里浮现了这样一个念头,于是埋头的动作显得更加心安理得。
“加维斯,问你一个问题。”
“好的,雄主。”
“你喜欢幼崽吗?”
我侧过头来,用一边脸颊压着他的胸口,微眯着眼睛懒散开口。
“喜欢。”军雌顿了一下。“雄主想要幼崽吗?”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选择模棱两可的说法:“我还没成年,暂时没考虑这件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军雌没有继续说话,我也没再提幼崽的事,老老实实压在他怀里闭眼小憩。
雄虫可以娶多个雌虫,一般来讲,一个家庭单位里一定会有几个幼崽。这只是虫族的传统家族。事实上,我还没仔细想过我和加维斯之间的关系,几天的相处又太短,总有一种不真切感。
通常来讲,雌奴是没有资格成为雌君的,因为他有着那样的“污点”,摆脱奴籍成为雌侍已经算是走了大运。
雄虫是多情的家伙,他们热衷于新鲜事物,对到手的东西不屑一顾,雌虫们也对此保持缄默,部分雌虫也会选择维护这种稳定。
虫族向来把繁衍看得很重,任何使种群兴盛的手段都会得到赞扬,这种理念在社会上又有诸多反映。
婚配关系占据星网娱乐的大半版面,连雄子学院都充斥着花边新闻,甚至我这个班级吊车尾都经常被同学们拉到群组里讨论:军校哪位和哪位军雌同属于咱们学院的哪个雄虫,哪位和哪位又为了雄子反目成仇。
像是什么了不起的风尚,几乎所有雄子都乐意在这个方面聊上两句。
我一直在努力融入这个社会,当然也愿意认同这些观念。而且,对雄子来说没有坏处不是吗。
但是,这一切在加维斯住进来的时候改变了。我开始思考,那样做对他公平吗——把他定位成宠物、奴仆,在捡回新的瘦犬或是找到雌君后,遗憾而绝情的告诉他:游戏结束,之前的一切偏爱都将收回。紧接着,就在他的眼前,将同样的偏爱重新倾注在另一个雌虫身上。
当然,听话的乖狗加维斯一定会认真贯彻我的每一条指令。但是,他的内心真的会如他沉默的外表般沉默吗。
狗主人听不懂狗的话,因为狗的狂吠低呜永远无法准确解码为人类的文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我的加维斯,我们是同一个物种,拥有同一种价值观,使用同一种语言,如果我愿意深入他的内心,我总能知道他的真实意图。
我是个异乡客,即便再努力地模仿融入,仍然会在某些时刻清醒的明悟自己仍是个外来者。我终究无法同其他雄子般高高挂起。尊重他,理解他,给予善意,给予庇护,是我无论如何都想做的事情。
也许真的会就这样两个人凑一起过一辈子也说不定。
我的思绪发散着,仿佛看进了自己漫长的一生。
耳朵紧贴着胸口,身下过快的心跳声清晰入耳,胡思乱想时没能注意到,一回过神来,心跳声就犹如擂鼓般叫人难以忽视。
“加维斯,心跳太快了,在想什么呢。”
我有心逗弄他,因此率先出声打破了沉静,搂着对方的手臂环得更紧。
话音刚落,就明显感觉对方呼吸一滞,心跳都停了一拍。
我没等他绞尽脑汁为自己找一个合理的理由,支起身子两只胳膊撑在他肩膀上,将对方的表情全部笼在我的影子里。
我看着加维斯的双眼。他有些慌张,不敢直视又不敢逃走,急得耳朵都红了。我弯弯眼睛冲他一下,然后趁他慌神飞速低头啄了一口他的唇瓣,随即掀开他的被子,一翻身挤进他的被窝里躺好。
“我们来看电影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军雌贴心的往一旁挪,给我让出了更多地方,我也跟着拱过去重新贴到他怀里,掏出个人终端点开立体投影挑选影片。
“你想看什么类型的?”
我滑动影片列表询问着,不意外的收到“没有”的答复。经过挑选,最终点开了一个游记类的电影,讲的是亚雌游历某个星球的奇闻轶事。
影片里的大部分事物对我来说都很新奇,精彩画面闪过时我偶尔也会小声嘀咕两句。
“这东西这么大这么危险还有这么多人去捕猎,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巨蹄莱恩兽的肉有种特殊的香味,雄子们很喜欢,卖到市场上的价格也比较高。一般都是军雌们合作猎杀。”加维斯低声。
我歪头抬起来看他:“你也抓过吗?”
军雌的双眼在影片的生物上掠过,然后低下眼睛看着我。
“是的,曾经抓过,不过是很久以前了。”
“这么说,你以前去过那颗星球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的,我……”加维斯顿住,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神情变得愈发柔和起来。
“我的部队曾隶属于那个星球,我在那里待过一段时间。”
“合作者是你的战友。”我了然断定。
加维斯点头:“是我们一个小队。驻地附近刚好有莱恩兽活动,我们经常去捉了带到市场上卖掉换些东西回来。”
“听起来很有意思,军队知道你们自己做的小买卖吗。”我脑子里构想着加维斯描述的那个画面。
骁勇的战士们默契配合着将庞然大物围困起来,成功击杀后终于放松神情或彼此称赞或调笑斗嘴,拔出短刀擦掉脸上温热的血液肢解掉兽身装到袋子里,再拉到城市里的收购点卖掉,拿着换来的星际币兴奋的讨论一会儿买点什么东西回来好。
“上面是默许的。我们部队的资金并不充裕,驻扎区环境恶劣,大多数物资都要士兵们自己想办法。”
“还有这样的事啊。”我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对虫族的军队一无所知,这些事也不会有军雌特意拿到星网来说。很新鲜的感觉,情感上我想追问更多,理智却告诉我现在不应该问那么多。
我不再询问,继续转过去看影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间过得很快。影片看完的时候都已经是中午了,我把自己从加维斯怀里拔出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才慢悠悠出去买了点午饭回来。我实在想玩你一口我一口的喂饭游戏,然而我刚喂了两次,对方就招架不住了,我只得遗憾的放弃。
中午的时间很短暂,我在他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天,竟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他身边扒拉着他的手指头睡着了,下午医生来给加维斯例行注射药剂时候我才醒,病房门被打开的吱呀声惊醒了我,坐起身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对上医生满脸复杂尴尬的神情。
“不好意思,两位请便,我一会儿再过来。”医生手里拿着药剂包,打开的门眼看就要合上。
我刷的一下从床上坐直跳下床,三步并作两步跨到门前按住合上的门:“医生!我们……医生您进去吧,我们什么都没在忙。”
医生这才进了屋。我站在一边,扒拉着自己不那么规整的头发重新按回它们应有的位置,一脸云淡风轻高深莫测,注射结束的时候又规规矩矩的把医生送出病房。
狠狠松了一口气,我扑上病床压在加维斯腿上,嘴里嘀咕着太丢人了,加维斯就开始安慰我:雄主一点也不丢人,是医生没礼貌,进来时候应该敲门。
我听见这明目张胆的偏袒,心理默默说了声对不住了医生先生,然后重重点了两下头。
下午依旧是聊聊天看点电影,我很满意现在这样的氛围,加维斯看起来也很享受,至少他很多时候都在笑。时间过得很快,吃完晚饭后我跟加维斯说我得先回家了,明天一天都有事情,后天再来接他。加维斯明亮的眸子顷刻黯淡下来了,我赶紧再三承诺后天一定尽早赶过来,然后照旧吻了加维斯的额头。
“提前说晚安,今晚要睡个好觉,我在梦里等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半夜辗转睡不着觉,我的脑子里都是关于加维斯的种种思量。
即便帝国的医疗技术很发达,他的断肢仍然是个棘手的问题。
希冀渺茫啊。我无声地叹息着。断肢重构条件苛刻,补全牙齿却是轻而易举。
我计划明天带加维斯检查一下胳膊的状况,再找牙医给他补一下牙齿。
床头绒月花散着淡淡银紫色的光辉,映在身侧无人的空荡处,那里几天前才迎接了他的新主人。我看着那里发了会儿呆,唤出终端在电子日记本上写下:
[崭新的开始,阿尔列。那种感觉不同以往,你没法自欺欺人。他不是一个货物——也许他曾经是,但自从他走进你的家里,你们两个就一般无二了。做点什么,阿尔列,你知道你不喜欢他的表情——痛苦的、顺从的、死气沉沉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