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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医生,连您也找不出我无缘无故发烧的原因吗?”
在朋友介绍来之前,潘玉倩是了解过陆轩的,听说了不少陆轩治好一些疑难杂症的事例,至今为止,甚至还没有遇到过连陆轩都束手无策的病症。
得知这些情况,潘玉倩信心大增,接连几天都在家里抢号,终于挂到了今天下午陆轩的号。
可此刻,在得知自己的情况之后,陆医生沉默许久的情况让她那颗原本放下去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潘玉倩一脸担忧的看着陆轩,生怕下一刻会从陆轩口中知道不好的消息。
找不出她发烧的原因,又或者是不治之症。
眼见陆轩没什么反应,季修文也是心急的用手碰了碰陆轩的胳膊,小声的提醒道:“陆医生。”
心中一抹阴霾迅速弥漫开来,自己这位老同学今天不会要被破金身吧?
季修文担忧无比,可细细一想,又觉得自己对老同学的期望太高了。
医生又不是万能的,不是什么病都会看,什么情况都能知道。
即便是古代一些神医,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更何况陆轩还只是毕业了没多久,能够做到这般,能有现在的医术,已经超过同龄人不知道多少了,甚至完全不输给任何一名有名气的中医。
想要做到不破金身,难度太大了。
想到这些,季修文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而此时,在季修文的提醒下,陆轩也是迅速地回过神来,见潘玉倩正神色晦暗的盯着自己,急忙安抚道:“不用担心,你的情况我大概想了想,应与少阳病有关系。”
“少阳病?”
潘玉倩不是中医,也没自学过,因此在陆轩说到这个词的时候不免眉头一皱,而季修文却是看着陆轩,脸上露出好奇以及疑惑之色。
陆轩解释道:“往来寒热是少阳病典型的寒热症状,具体表现为发热与恶寒间歇出现,一往一来,交替发作,一日数次,无一定时间规律,是气郁不畅,营卫不调,正邪分争所致。”
季修文点点头,这个他是知道的,不过并未朝这个方面去想。
如今陆轩提及少阳病,在对照潘玉倩的情况一对比,还真有七八分类似。
想到这里,季修文开口道:“潘女士的情况虽说与少阳病有七八分类似,但细细一想,又有不同。”
“你说的不错。”
季修文能发现这点,陆轩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继而解释道:“潘女士症有恶寒、发热、咳嗽等外感之候,经用西药抗菌治疗发热不退,住院经系统检查病因仍难明确,采用抗菌、抗病毒、抗疟、抗痨及激素等多种方法治疗,始终未能控制发热,复又损伤正气。
正气不足无以托邪外出,察患者发热持续数月,而精神食纳尚可,据此可断定潘女士应属内伤气虚发热,正气不足致阴火内生,转从气虚阳陷入阴,卫表不和发热治疗。
所以潘女士的情况与少阳气结证最为相似,而其中又有所不同。
据李东垣先生所著《脾胃论·饮食劳倦所伤始为热中论》所云:元气不足致生阴火,“惟当以辛甘温之剂补其中而升其阳,甘寒以泻其火”的治疗原则,结合患者临床特点,仿补中益气汤,甘温除大热,柴桂各半汤和解太少法建方用药。
以党参、黄芪、白术大补中气,健脾益胃,脾胃元气充足,则营血自生,而阴火自降;
升麻、柴胡以升阳散热,陈皮醒脾胃,消滞化湿除满,当归补血养血,佐参、芪、术之力,使阳气得升,元气得振,则营血自调,故热能除;
加用柴桂各半汤,一方面以桂枝汤加葛根蔬散太阳经之表邪,又以小柴胡汤和解少阳之半表半里之邪,药证相合,故尔可以起效迅速。
看起来此方表里兼治,兼顾太阳、夕阳之邪,太阴之虚,扶正与驱邪兼施,实为三经并治除大热之妙方。”
听到这里,季修文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李东恒先生写的那本医书我看过,隐约间记得有提到过甘温除大热的观点,不过详细内容却是忘了。”
陆轩笑着接话道:“金元时期,李东垣先生便在《脾胃论·脾胃虚实传变论》中指出:“夫饮食失节,寒温不适,脾胃乃伤。
此因喜、怒、忧、恐,损耗元气,资助心火,火与元气不两立,火胜则乘其土位,此所以病也。
《调经论篇》云:‘病生阴者,得之饮食居处,阴阳喜怒。’又云:‘阴虚则内热……有所劳倦,形气衰少,谷气不盛,上焦不行,下脘不通,胃气热,热气熏胸中,故内热。’脾胃一伤,五乱互作。”
其在《内外伤辨惑论·饮食劳倦论》中又说:“惟当以辛甘温之剂,补其中、升其阳,甘寒以泻其火,则愈。
《内经》曰:‘劳者温之’,‘损者温之’。盖温能除大热,大忌苦寒之药泻胃土耳!”
李东垣先生明确提出了“温能除大热”。甘温除热法,是用辛甘性温之类药物,以益气升阳,辅以微寒之品,以离阴火。”
季修文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陆轩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所以让你平时多看看医书,不只是要看,还得理解并记下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看得多了,很多东西其实都能理解,一通百通。”
季修文则是一脸无奈的看着陆轩,郁闷的很。
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医书那么多,哪能看的完?
一辈子,能够将一两本医书给吃透就已经是很牛的了,吃透所有书,别说他了,就是那些沉浸在中医领域五六十年的老中医恐怕都做不到。
遇到类似的情况时,能隐约记得有这么回事都算是不错的了。
至于完全记下来,季修文想都没敢去想。
……
时间如流水,一下午的时间一晃而逝。
下午的患者,陆轩没再细细给两人讲解,一天能够了解一两种病,能够尝试着给两三名患者把脉辨证,对季修文和苏可楠来说,已经完全足够了。
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和非人般的理解能力,一天能够搞懂一种病症已经算是奇迹了。
而且,这还得看两人回去要不要再复习几次,不然还不一定能够理解,甚至忘掉的可能性更大。
忘了,那一切归零。
临下班的时候,季修文给最后一位患者抓好了药,交由煎药房那边代煎药,患者明天上午过来拿。
说起来,煎药房的工作也不轻松。
一天上百号人,起码有七成以上的患者会选择代煎药服务。
因此,煎药房加班是常有的事情。
不过,因为机器足够,可以几副药一起来,速度倒是不慢。
陆轩等人收拾好东西要走的时候,煎药房那边也就忙活的差不多了。
苏可楠的脚踝好了不少,不过陆轩还是搀扶着她上了电梯,这才回诊室拿上了自己的东西,跟季修文一起离开了卫生院。
来到卫生院对面一家小馆子,点了三菜一汤。
落座之后,季修文变露出了迫不及待地小眼神。
陆轩还在想着晚上去九院的事情,抬头一看,见季修文正盯着自己看,眼神里透露出了一种很奇怪的情绪。
“看着我干嘛?”陆轩忍不住问了一句。
“哥,不对,义父大人,您可是说好的,下班给我再讲讲胃病论治的,不会忘了吧?”季修文满脸无奈。
“没忘啊!”
陆轩解释道:“这不是怕说的太多你也记不住吗?”
季修文一想,今天陆轩的确跟他说的内容有点多,脑子都快听浆糊了,回头没有一两天功夫怕是很难将今天了解的东西消化一空。
可早已经做好准备的季修文又岂会轻易放弃,大不了录音就是了。
说着,就在陆轩翻着白眼的目光中掏出手机,打开了录音:“说吧,记不住的,没搞懂的,我回头自己去听录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