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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宝林不敢留下,抱着儿子疾行而出,一出大殿,眼泪就流了下来,这可怎么办呢?眼见皇后是要容不下她的儿子了,这可是她以后的指望呀!
安仁公主刺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小门小户养出来的掐尖好强的……”
骆皇后再次打断了她:“阿婆!”然后对苏喆道,“册封的事,就照方才说的办吧。”
苏喆道:“好。”
安仁公主又确认了一遍:“不会逾制吧?”
“不会,”苏喆平平板地说,“礼部最是守礼,户部也没有闲钱。”
安仁公主笑道:“不错,你们是懂规矩的。”
苏喆心道:这儿最不守规矩的就是你!
面上仍然平和,慢慢告退,心中早把叶登、安仁公主、皇帝都给骂了。
与后宫有关的事儿,岳桓也是交给她去办的,一是她之前干得不错,二是她一个女人去后宫也更方便。
后宫里又要册封新人了,之前没有家世、没有生子就与生了儿子的严归一同被册为宝林的那位李宝林怀孕了!皇帝高兴,不等她生育就给她升了个才人。死了儿子的赵婕妤因为思念的抑郁生了病。后宫里也就骆姳与严归俩人可堪承御,对一个皇帝而言,算少的了。
穆太后心疼儿子,更担心孙子。一共仨孙子,傻了一个、死了一个,另一个还小,母家又不是很长脸。皇后这两年总没动静,也不能总等着。穆太后希望皇帝能够有出身不错且能生育的后宫,又因西陲还有战事,不好大张旗鼓,因此只与骆皇后商议,在京中大族中选择四人,以充实后宫。
骆皇后有苦说不出,只得应允。
这一次除了李才人,还有两位叶才人、一位王昭容、一位钟婕妤,礼部又得准备了。好在用的是苏喆,不占用礼部特别的精力,因此岳桓可以专心研究科考的事情。
苏喆的担子也就重了,鬼知道,她一点不想担这种破烂担子!
因为,户部那儿也在作夭。
叶、李二人没有趁祝缨离京抓权,相反,他们把许多事交给赵苏去办了。甥舅俩碰头的时候,苏喆就说这两个:“太狡猾了,一旦有什么纰漏,阿翁回来了,也可推到你头上,到时候阿翁不但不好追究,反而要为户部收拾烂摊子。他们的良心,坏透了!”
赵苏倒是看得开:“那我也管事了,比晾着我强!不做事,永远不会有错,可那样有什么用?”
话虽如此,这个叶登转手就给苏喆惹了个麻烦!
册封后宫要花钱的,内廷出一点,又要管户部要一些。
户部当然不肯痛快给!
叶登以为自己看明白了,自己这位上司比较“正统”“古板”,自己不近女色,管也只管皇帝、皇后两个人的,对后宫其他人都比较“节俭”。皇帝、皇后要求的,讨价还价之后可以酌情拨给,后宫别的再要,就让他们从内库里拨。
但也仅此于此了!
因为他还发现了,他上司不喜欢安仁公主这么跋扈的主儿。
叶登也不喜欢,可是安仁公主她好用啊!
宫中的费用一旦超支了,与内侍们争执太麻烦,他就去拜访一下安仁公主,请这位公主闹上一闹。叶家是大族,进得去公主府的大门。风言风语的,即使他是个男人,也听到过一点:骆家正为皇后一直没生孩子犯愁,别人还罢了,安仁公主看后宫别人的孩子都没那么亲切。连带的,看孩子们的生母也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对,谁都知道妾生的孩子也管主母叫娘,可主母如果自己没个亲生的,心里也打鼓。
你们要给后宫册封,可以,超标的钱户部可不出!内廷说,现在物价涨了,得多拨钱。叶登才不理会呢。
一来二去磨牙磨烦了,叶登就跑去找跟安仁公主诉苦了:“后宫这么奢侈,皇后娘娘是怎么想的?眼下朝廷四处都要用钱,封个才人还要花这么多?我想,要是我上个本,娘娘面上难看。殿下看着,跟娘娘悄悄说说?”
安仁公主本来就不乐见现在后宫多出许多人来,现在更得了送来的枕头,跑到后宫去坚持——要节俭,要给天下做表率,不能让人说,将士们在前线缺衣少食,后宫却在摆排场。
为此,她还紧盯着苏喆,就怕礼部把排场给订大了!
苏喆在骆皇后面前可被她挑剔得不轻,安仁公主说话不太会避讳,苏喆也就知道了叶登说,户部钱不多。
真是烦死了!
苏喆不由怀念起祝缨来,怀念在北地的时光,怀念有祝缨在京城的时候,那时节,即使做着这个被人排挤的官儿,阿翁也能给她安排些别的事做、让她学些东西。
害!
阿翁在干嘛呢?写给他的信收到了吗?郑相公丁忧,阿翁会有什么安排呢?
她与赵苏接到讣闻就送了消息去西陲,她有些担心,怕郑熹突然把祝缨给召回来。领兵在外,这一趟远门都出了,就该把能拿到的功劳拿到手再回来!
这官又不是为他们郑家做的,凭什么……
苏喆压下了不满,去见岳桓。岳家与郑家是亲家,岳桓这几天也忙着,听苏喆说了后宫的事儿,道:“恐怕要押后。”
苏喆道:“是啊。不过,也不妨事,安仁公主巴不得册封越晚越好。给个理由,她就能说出来。明天我再去中宫说一说。”
岳桓很同情地说:“生累你了。”
“是下官份之事。”
安仁公主确实好用,一竿子把册封的事推迟了一个月,又要节俭,连同准备的器物、使唤人等等,都省事不少。内侍省想借机揩一把油的人,背地里恨得牙痒痒。
到得册封开始,苏喆作为礼部的官员也参与了,因是女子,行动方便些,走动的范围也稍大一些,一不小心,被个小团子给撞到了——豁!这不严宝林的儿子么?
第429章 反击
“什么?三、三……三郎不、不见了?”严归大惊失色。
宫里有热闹,她们母子也理应参加。又顾念到安仁公主的脸色,她便嘱咐乳母、保姆,尽量把儿子带远一点,免得碍着安仁公主的眼。安仁公主看着脑子不大好使,但却总能说出最恶毒的话。
三郎才几岁?被扣上一个“不敬兄长”的帽子,日后提起来就是人品的瑕疵。但如果不出现,又怕被人挑理,严宝林左思右想,还是把儿子带了过来。哪知她一个错眼不见,在那儿同李才人说了两句话,孩子不见了!
严归出来寻时,才发现苏喆正在说乳母:“看好殿下,今天人多,磕了碰了的可怎么了得?”
乳母与保姆正在陪不是。
严归慌忙走上前去:“三郎!”
抱起儿子,才对苏喆道了一声谢。
苏喆道:“我也没干什么呀,她们那边儿说话,宝林不过去?”
“就、就去。”
严归口上说着,对苏喆福一福身,带着保姆匆匆而去。满堂拢共就两个孩子,自然是吸引目光的,三郎更机灵些,说话也讨人喜欢,会甜甜地叫爹。不哭不闹的干净儿子,皇帝当然喜欢,对比有点傻乎乎的长子,更显三郎可爱。再看一眼,保姆正在给长子擦那仿佛永远擦不完的鼻涕。
皇帝不再看长子,抱着幼子逗乐。
安仁公主道:“陛下,今天是才人她们的好日子,不说陪她们,倒把她们晾在一边儿干看着?有了她们,以后您想要多少孩子要不来?”
严归心中更慌,慌乱中又掺着许多的愤怒!她低头接过三郎,道:“陛下,三郎这会儿该睡了,妾带他去安置。”
皇帝这才松开手。
安仁公主一向如此,大家也不太在意。皇帝情知后宫要受安仁公主几句酸话,但只要不闹大,他也懒得理会。今日册封妃嫔,也确乎该关注一下新人。严归固然可爱,终比不上后宫安宁、开枝散叶,孩子,确实还是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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