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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宠妻录(重生) 第44节(2 / 2)

刘氏说罢,沈渝亦不约而同地同她对视了一下,暗暗地表达着对沈沅做法的不满。

因着沈沅平日很体恤和善待院子里的下人,治家亦很有方术,所以院子里的人都很向着自己的主子,也见不得外面的人说自己主子的坏话。

她们也都知道沈沅是从扬州过来的,同京师沈家人的关系并不好。

再者刘氏今日登府,也是空着手过来的,没带任何的礼物,这也印证了她并不是个会善待继女的嫡母。

故而亲迎刘氏的那个丫鬟正了正神色,语气还算恭敬地道:“碧梧姐姐是近侍主母的,主母既是还怀着身子,侯夫人您就别再有这些讲究了。”

“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氏满脸愠怒地伸出了食指,怒指了指这丫鬟的鼻尖。

幸而惠竹及时赶至,替那丫鬟解了围,亦还算尊敬客气地迎着刘氏进了漪蝶厅处。

惠竹不得不感慨一句,沈沅平日温柔和煦,很少会因为一时的情绪而失态。

可她的继母好说歹说也是个侯府主母,却没成想,她竟是个这般刻薄挑剔的人。

刘氏和沈渝落座后,丫鬟们也立即周到地呈上了各式各样的点心和茶水。

沈沅一直在书房里处理着府中的庶务,她倒不是刻意地晾着刘氏和沈渝,只是这两个人比约定的时辰来早了,而清点账目的过程中最忌讳被人打断,她只得又让刘氏和沈渝在厅外等候了片刻。

等沈沅终于走到漪蝶厅的北厅时,便对着刘氏恭敬道:“母亲,我身子重了,就不同您行礼了。”

她能瞧出刘氏的面庞憔悴了不少。

约莫着,阿蘅那事带给她的打击也是很大的。

沈沅原本想着,阿蘅这事若能成,也就当她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却没成想阿蘅倒也是个念恩的,前阵子她被沈弘量抬为了姨娘后,就派人将寇氏和刘氏勾结在一处的事告诉了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也终于了然,怨不得那阵子她在公府里处处掣肘,原来这两个人早就里应外合上了。

沈渝既是来求人的,也勉为其难地对着沈沅款款地施了一礼,唤了声:“长姐安好。”

沈沅颔了颔首,便由碧梧扶着,坐在了主位的圈椅处。

她今日穿了身大袖纻罗团领衫,外面罩着一件孔雀绿色的剪绒比甲,领缘镶滚着白色的兔毛,乌发也绾着京中流行的妇人发样,鬓边只戴了一支颤枝蝴蝶簪。

冬日穿的衣物总要显得人厚重些,可沈沅虽怀着身子,却仍是那副雪肤花貌,眉目如画的美丽模样,倒是近来被滋养得极好,瞧上去竟是比从前更添了几分雍妍。

再一看着这漪蝶厅精致华丽的布置,刘氏拧了拧眉毛,不禁对着沈渝微讽道:“瞧瞧,你长姐如今厉害了,现在也知道摆诰命夫人的谱了。”

沈沅淡淡地啜了口茶水,待将瓷盏撂在旁边的高案后,便道:“孩儿不敢,只是没料到母亲会这么早过来,孩儿怀着身子,不方便去侯府探望母亲,倒让母亲亲自登府了,不过…母亲怎么也把渝姐儿带过来了?”

刘氏冷笑了一声。

她可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刘氏也没再同沈沅扯些有的没的,便直入主题道:“沅姐儿,渝姐儿好说歹说,也是你的亲妹妹。你的生母和她的生母也是姐妹,你这几个月一直拖着不帮她,也不肯为你父亲分忧。我们念着你怀着身子,情绪不稳,也都没有责怪和难为你。”

“眼见着就要过年了,过了今年,你的年岁就满了双十,渝姐儿也快十七岁了。你从扬州过来要跟陆谌议亲后,本就把渝姐儿给耽误了一年……”

刘氏话还未说完,却被沈沅扬手打断道:“母亲,话可不能这么说。当时我在扬州,可是跟我表哥有着口头上的婚约的。若不是沈渝和她的小娘出了事,父亲一直往扬州寄信,催我入京,亦对我舅舅百般施压,我可能根本就不会入京,何来的我耽误了渝姐儿这一说?”

沈沅的话音虽然柔柔,态度却也是掷地有声般的强硬。

刘氏面色怔了下,亦清楚她现在是在沈沅的地盘,还不能轻易地就同她发生冲突。

她今日也想明白了,为沈渝求情,也不全是为了她和沈弘量。

只有让沈沅答应了这件事,才能开个好的先河。

不然沈沅一直不松口的话,她日后也没办法再去让她帮着沈项明和沈涵去挣前程了。

今天,沈沅必须要软下态度,当着她的面,答应帮沈渝求情。

否则,刘氏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沈沅身为沈家的嫡长女,嫁到国公府后可不能只享清福,她应当担起家族责任来,为自己的姐妹和弟弟挣份好前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思及此,刘氏的声音冷了几分:“我既是都过来了,咱们也把话都抛在明面上吧,渝姐儿和康平伯的婚事,你这个做长姐的,必须要帮衬一下。”

沈沅颦了颦眉目,也不知刘氏哪来的自信,在公府还敢同她摆出如此强硬的态度。

“母亲但凡是多为我考虑一些,都不该让我来同公爷开这个口。公爷此前就对陆谌表明过态度,他不希望陆谌再娶沈家女为妻。”

刘氏冷哼一声,语气微悻地又道:“那就是你的事了,身为正妻,你连劝你家公爷的本事都没有吗?”

沈渝也眸色微寒地添了一句:“长姐,我也是真的没想到,你的心肠竟会这么硬……”

说着,沈渝还呜咽了一下,做出了一副即要哭泣的模样。

沈沅看着自己的继母和庶妹,眉间也再藏不住对这两人的厌恶,她两个人偏要登府来见,她也不得不见。

既是专门来给她找不痛快的,她也就没必要再同这两个人客气了。

大不了就撕破脸皮,再不同沈家的人来往,沈沅也做好了这个打算,她豁得出去,也没什么舍不得的了。

故而沈沅亦冷声道:“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们,今天我也同你们讲清楚,渝姐儿的婚事别再来找我。陆谌不娶她,就让父亲再给她择个别的好人家,没必要偏在他这棵树上吊死。我也有些乏了,母亲和妹妹就先回去吧。”

刘氏和沈渝见沈沅做出了赶客的姿态,立即便有些急恼地斥道:“你说说,你爹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白眼狼!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岳母大人。”

刘氏话还未落,厅外却倏地传来了一道冷沉的男音。

刘氏面色微僵的时候,却见陆之昀已经走进了厅内,亦冷冷地扫了眼沈渝。

二人立即便噤住了声音。

陆之昀身着一袭凛然肃正的绯袍公服,待端坐在了沈沅的身侧后,乌纱帽下那双深邃凌厉的凤目,也带着审视地打量着刘氏和沈渝。

男人的缄默不语,让这室内的气氛陡然压抑了不少。

陆之昀的嗓音略显沉肃,他觑着漆黑如墨的眸子,又问了刘氏一句:“岳母大人,您适才是在唤谁白眼狼?”

沈渝的脸登时被吓得惨白。

刘氏的心跳则蓦地加快,她的唇瓣颤了颤,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陆之昀怎么突然就回府了?

她特意早来了一个时辰,防的就是这位官老爷会突然回来,她听寇氏说,陆之昀是个极其护短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氏先前就有这个隐忧,却没想到陆之昀还是回来给沈沅撑腰来了……

到现在,她也终于理解了提亲那日,沈弘量同她说的那番话。

被陆之昀这么冷冷的唤上一声岳父大人、岳母大人,那可真是要折寿的!

第41章网中蝴蝶

陆之昀佩着墨玉扳指的左手随意地搭在了圈椅的扶手上,只单单地在那儿坐着,便能让人觉出几分不怒自威的压迫感来。

沈沅瞥了陆之昀一眼,她倒是也没想到,他竟是这么早就回府了。

刘氏胆战心惊的观察着主位上坐的那两个人,暗觉自己适才说的那几句话,应当是都被陆之昀听到了耳朵里。

他原本就不苟言笑,现下那凉薄的唇角微微地垂着,面容更显露了几分冷沉。

刘氏和沈渝对视了一下,彼此也都落定了想要打道归府的主意。

沈渝毕竟是个年岁小的,还压不住事,刘氏只得顶着发麻的头皮,颤着声音对陆之昀开口道:“镇国公…我们沅姐儿适才说自己身子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我和渝姐儿…也准备回侯府了。”

话落,刘氏和沈渝没等陆之昀回复,便逃亡似的要离开漪蝶厅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二人还没来得及迈过门槛,便被以江丰为首的侍从拦了下来。

刘氏和沈渝的面色皆是一骇。

她二人只听身后传来的那道男音温和了不少,关切地询问道:“身子不舒服?”

沈沅对着陆之昀摇了摇首,柔声回道:“现在好些了。”

寇氏曾同刘氏提起过,说陆之昀极其溺爱这个比他小了近一旬的妻子,刘氏那时还不信。

但当她亲耳听见陆之昀同沈沅说话的语气之后,也终于发现寇氏说的并没有错。

刘氏还当沈沅是真的磨不开面子,才没去向陆之昀求情,可如今看来,沈沅适才的那套说辞都是在诓骗她。

沈沅就是不肯为沈家人开这个口。

那句白眼狼,她也没有骂错人。

思及此,刘氏转回了首。

沈渝则怯怯地站在她的身后,也不知是为何,沈渝对陆之昀有着来自骨子里的惧怕,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碰见了天敌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氏故作镇静地开口问道:“镇国公这是要做什么?想要拦住我们母女,不让我们回去吗?”

陆之昀的神情稍显淡漠,他伸出一手,示意刘氏和沈渝再度落座。

男人被权势浸养许久,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由他漫不经心地做着,都尽显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鬼使神差般,纵是刘氏心中有了一套说辞,却还是携着沈渝再度落了做。

“岳母大人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的那句白眼狼,到底说的是谁?”

陆之昀将视线又落在了刘氏的身上,实则他也没有刻意地营造出凌厉强势的气场,只是语气有些冷沉而已。

但被他这么看着,刘氏虽然置身在了炭火充足的鸳鸯厅里,身子还是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刘氏只得回道:“镇国公想必是听错了…我…我没过这个词。”

她矫饰地说罢,沈沅柔美的眸子仍泛着寒意,碧梧则不忿地嗤笑了一声。

陆之昀的眸底,不易察觉地冷厉了几分,食指亦轻轻地点了点扶手上的横木。

随即,他又看向了神态忸怩局促的沈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看向沈渝时,陆之昀的凤目飞快地闪过一抹厌恶,在旁人还未察觉出时,他淡声问道:“你想嫁给陆谌?”

沈渝的眼睫颤了颤,刘氏还以为陆之昀这是想通了,说不定一会儿就能松口给沈渝赐婚了,这样她虽然在沈沅这处受了气,却也能同沈弘量有个交代。

刘氏见沈渝怕得就同没了魂似的,立即便对着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回话。

沈渝会出了刘氏的心意,也摆出了一副温软的姿态,哽咽着对陆之昀求情道:“我…我和康平伯原本就有着婚约…这事在京城闹的这么大,我的颜面也丢尽了……”

——“我不同意。”

沈渝还未将自己心中的委屈尽数说出,陆之昀便语气淡漠地道出了这四个字。

“镇国公…您……”

沈渝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她压根就没预料到,陆之昀会拒绝的这么直接。

刘氏的眸子也阔了起来,她的唇瓣启合了多次,终是半个字都没说出来。

陆之昀回复的话语极短,却也极有分量。

抛开他是权倾朝野的首辅不提,他也是陆家的家主,陆谌的五叔,有关他的婚事,他还是有权插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且这位爷,还真的无需给她和沈渝什么理由和交代。

人家在朝中、家中的地位都摆在这儿,就是有这个权势和能力,一句话就能拒绝你。

沈渝只觉头脑“嗡——”地一声,登时便犹如五雷轰顶。

却说陆之昀虽然让她有了这种感觉,沈渝却也不敢去恨他,可如果这话是从沈沅的口中这般强硬说出来,那她定是要怨恨上她的。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如今陆之昀的一句话就把她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沈渝还是难以接受事实。

事已至今,刘氏也只得替沈渝打了个圆场道:“那…既是镇国公不同意,我便带着渝姐儿先归府了。”

陆之昀却于此时又抬了下手,制止道:“在你走之前,我也有番话要对你说。”

刘氏想要长长地叹一口气,却还是将其强自抑住,生怕会惹得陆之昀不快。

待又坐回了圈椅处时,便听陆之昀嗓音沉冷地道:“侯夫人,你日后就不要再带着沈沅的那几个妹妹入公府了,她同沈府那几个姐妹的关系不好,我也是知情的。她还怀着身子,体质又虚弱,我不想让那几个无关紧要的人碍了她的眼。既是嫁给了我,她说的所有话,做的所有事,也都是我属意过的。至于她想不想为你家的那几个儿女挣前程,侯夫人的心里,也应当有些数了。”

陆之昀已经将对刘氏的称呼,从岳母大人,改成了侯夫人。

语气也尽显着疏离和冷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氏也如坠入了冰窟般,倍感阴寒。

陆之昀的意思很明显,沈沅日后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她和娘家人的关系不好,他也不在意。

陆之昀也没什么好在意沈家人的。

那沈弘量被贬几级官阶,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甚至什么时候,陆之昀如果看沈弘量不顺眼了,随意寻个由头便能弄死他。

陆之昀同时也在强调,沈沅如今享有的一切,也都同沈家人没多少关系,沈家人也休想在沈沅这处占到什么便宜。

刘氏与沈渝灰头土脸的离开了沈沅的院子时,还悄悄地将指甲嵌入了掌心里。

沈沅嫁给了陆之昀后,她和沈弘量也都沾沾自喜过,认为她们沈家就此傍上了大祈最有权势的靠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可到底沈沅不是在她们身边养大的孩子,这么大的靠山就在眼前,沈家却一点力都借不上。

若不是沈沅在陆之昀的耳侧总说她们的坏话,陆之昀也不至于会对她们有这么大的成见。

刘氏的眼眸里也暗暗地蕴了几分戾气,亦瞥了一眼身侧无助哭泣的沈渝。

事到如今,她也得心狠一些了。

趁着沈涵刚刚及笄,年岁还不大,她得赶紧让沈沅把那个位置腾出来,还给她的涵姐儿。

不过在此之前,得让沈沅这个贱人先把孩子生下来,等那孩子平安出世后,她的涵姐儿入府的理由也能更正当一些。

——

刘氏和沈渝离开公府后,沈沅却见,陆之昀仍缄默地坐在圈椅处,瞧着并没有任何离开的意图。

沈沅也猜不出他的心思,便软声询问道:“官人,也快到午时了,您要在院子里陪妾身一起用吗?”

陆之昀转首看向了她,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适才我在漪蝶厅外,好似听见你提起了唐家的表哥,还说什么有着婚约,不入京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的心跳蓦地一顿。

看来陆之昀早就回来了,她真是没想到,他竟然也有喜听别人墙角的习惯。

想起了二人在扬州时的那几日,沈沅突地意识到,陆之昀好像格外地在意唐禹霖。

沈沅无奈,只得赧然地垂着眼睫回道:“官人…我那只是想拿话去噎我的继母,这才拿表哥的事…挡了她一刀。”

“是吗?”

他威冷的凤目带了几分审视。

沈沅想避开男人的视线,却被陆之昀力道不轻地攥住了纤手,最终她只得微微地扭过了身子,掀开眼帘又看向了他。

陆之昀盯着她的眼睛,又低声问:“你后悔了吗?如果能留在扬州,嫁给唐禹霖…也不失为是桩好婚事。”

沈沅连眨了数下的眼睛。

莫名觉得,陆之昀这话,好像还浸了些她说不明的意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总该不是,同唐禹霖吃起味来了吧……

见她一直不言语,陆之昀又开始用拇指的指腹,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她的虎口。

他拇指上的玉扳指亦因着不时地划着她的皮肤,而渐渐变温。

最终,沈沅只得柔声回道:“官人…这夫妻间的姻缘,也是讲究缘分的。我和表哥是有缘没分,和您的侄儿谌哥儿,是无缘无分。而我和您,缘和分这两样可都占齐了。”

话落不久,陆之昀终于松开了掌心中的柔荑,冷峻的神情却并未因为沈沅的那席话有所和缓。

缘和分。

陆之昀在心中默念了一遍。

前世他和沈沅,就是无缘无分的两个人。

——

次日,韶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谌的府邸就在韶园的一侧,陆之昀也并未命下人在韶园和伯府之间葺墙,故而如果陆谌想到园子里随意地逛逛,也可出入自由。

正巧逢上冬日,韶园水榭的几处叠石都有不同程度的侵毁,沈沅和胡管事便商量着在年节前请叠石大匠再来修葺一番,昨日还从建州运来了许多的鹆眼奇石。

沈沅站在亭下同胡管事叙话时,便注意到了不远处,曲桥上站着的陆谌。

从她和胡管事开始叙话后,陆谌的目光便没离开过她。

沈沅不禁问了胡管事一嘴:“谌哥儿今日是休沐吗,怎么突然就来园子里了?”

胡管事叹了口气,回道:“伯爷近来身体状况不佳,几日前又向朝廷请病假了,好几日都没去通政使司了。”

说罢,沈沅亦转首看了眼陆谌。

陆谌见沈沅终于看了他,微郁的眸子里,也难免有了丝烁动。

沈沅很快便收回了视线,她正准备同碧梧和胡管事一起回公府时,陆谌却已然走到了亭外。

碧梧和胡管事见此,面色皆是微微一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的面色还算平静,客气地问道:“谌哥儿,你寻五婶来,是有什么事吗?”

陆谌微微地垂了下眼睫,近乎咬牙切齿地回道:“我有话…想单独同你说。”

碧梧看了一眼沈沅,却听她淡声回道:“你和我的身份摆在这儿,是不方便私下说话的,你若真的有什么事要同我说,胡管事和碧梧也都不是外人。”

陆谌振了振深衣的宽袖,心中虽不大情愿碧梧和胡管事站在这儿,但是他见到沈沅的机会是有限的,他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沈沅又温柔地催促道:“你有话就快说罢,我身子重了,站着有些吃力。”

陆谌看了眼沈沅隆起的小腹,眼神也显而易见地黯淡了几分。

他终于问道:“五婶,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同意为沈渝求情?”

陆谌这么问,当然不是因为他想娶沈渝。

而是心中还存了一线的希望,他想让沈沅给他一个答复,或许她不想让他娶沈渝的缘由,便是因为她还是有些在意他的。

沈沅的语气却平静到,近乎冰冷:“谌哥儿,你也早就成年了,有些事不应当这么优柔寡断,遇事不决。那渝姐儿求到我的头上来,还不是因为你一直都不肯给人家一个明确的答复。接受也好,拒绝也罢,你不当这么晾着她。你虽入了官场,也差一点就成了家…但是骨子里,还是不够成熟。五婶的意思,就是你五叔的意思,没什么其余的缘由,你也别再多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的这席话,其实早便想同陆谌说了。

只是前世的她,没有任何立场去同陆谌说这样的一番话。

她们三个人之间的悲剧,有极大的缘由都是因为陆谌这个人的不成熟,甚至是自私造成的。

如今身份转圜,她也终于能以长辈的身份,敲打敲打她这位前世的夫君。

前世的她虽然不喜欢陆谌,却也在大婚的当日,真心地把他当成过官人和夫君的。

陆谌也不喜欢她,却因为她办事稳妥,心肠还软,在同她的婚姻中,也是对她有过依赖的。

她帮陆谌收拾过很多的烂摊子,后来想想,其实陆谌一直都活在陆家人的庇护中,虽然有几分才情,却一直都没有真正地长大。

这样的婚姻让沈沅极没有安全感。

可她同陆之昀的婚姻,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如今的官人成熟可靠,也让她渐渐有了归属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如今再面对陆谌,沈沅的心中除了淡然,就是平静。

前尘往事于她而言,也就都像是一场梦了。

陆谌听罢这样一袭话,终是渐渐地攥紧了拳头,他的眼眶已变得泛红,也知道沈沅前世的悲剧,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真的很想再获得一次被她原谅,再度挽回她的机会。

眼见着沈沅就要和胡管事和碧梧离开了亭下,陆谌刚要追随上众人的脚步,却见陆之昀竟是也从公府的垣墙处,往众人的方向走了过来。

男人的身量高大峻挺,遥遥望之,便觉其气宇轩昂,英俊无俦。

陆谌看见了陆之昀后,便顿住了脚步。

亦蓦地有了种念头,每当他想要靠近沈沅时,陆之昀总会第一时间就出现。

陆谌看着陆之昀叮嘱了沈沅几句,便走到了他的身前。

“五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谌还是对着陆之昀,恭敬地作了个揖。

陆之昀冷冷地凝睇着陆谌,淡声敲打道:“你头上的乌纱帽如果不想戴了,就主动向吏部请辞,不要尸位素餐,白领朝廷俸禄。”

恰时一阵料峭的寒风刮过。

陆谌没有对陆之昀的批评感到任何的忏悔,声音也不易察觉地蕴了些森意,他问道:“五叔…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看上沈沅的?”

陆之昀的语气沉了几分:“她是你的五婶,你身为小辈,怎可直呼她的名字?”

陆谌绷着面容,难能在陆之昀的面前强硬了一回,声音也扬了几分,又质问道:“可她原本是同我有的婚约,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她根本就不可能嫁给你!”

陆之昀凌厉的凤目微微觑起,凛凛的寒风中,他的背脊依旧挺拔如松,岿然不动。

他审视般地看了陆谌半晌,方才开口道:“婚约?你当时不想娶她,你要娶的人一直是沈渝。我不想让你耽误了沈家的大姑娘,便让你同她退了这桩婚事。陆谌,你和沈沅只是有着婚约而已,可这婚约没了后,你二人之间就什么都不是了。我想娶她,你也没理由去委屈。”

陆之昀说的话,字字诛心。

陆谌也知道,酿成今日的苦果,也全是自己那优柔寡断的性情造成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世确实是如陆之昀所说的那样,他并没有犯任何道德上的错误,他想娶同他退了婚的沈沅,也没人敢去说什么。

可陆谌总觉得,事情还是没有那么的简单。

只是他还是想不起沈渝死后的那些事,关于那段的前世记忆,他的头脑还是一片空白。

陆谌告辞后,陆之昀看着他略显落魄的背影,眸色稍显深沉,他拨弄了一下拇指上的玉扳指。

前世的那场梦境,制止了许多的事。

也让这一世的他采取了温和的方式,设了一张庞大却又安全的网,将沈沅这只美丽又脆弱的蝴蝶捕到了他的网里。

沈沅这只小蝴蝶还浑然都未察觉,仍在他编织的网里安全地飞着。

陆之昀知道,沈沅不是那种能安分地待在金笼的雀鸟,把她那么关着,她只会受到伤害。

既是如此,只要将保护她的那张网编织得再大一些便好了。

只要她一直待在这个网里,他便能一直保护着她,护她安稳无虞,再也不会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年节之前,陆之昀要随乔浦一同去北境平复鞑靼之乱。

沈沅也突然意识到,好像自她嫁给了陆之昀后,许多事情发生的轨迹都与前世不一样了。

高鹤洲没有在今年的秋季死去。

反是前世急于立功的李镇,突然暴卒在了神枢营的军火下。

而前世的那场战役,也从来年的春季,提前到了今年的冬季。

陆之昀出征前的那两日,沈沅的心里还是有了担忧。

虽说陆之昀同她说过,他并不会亲自去战场搏杀,只是会坐阵指挥,但是因为这场战役发生的时点同前世完全不同,沈沅的心中也没了底气。

陆之昀毕竟不是个普通的文官,将士之妻会有的那些隐忧,沈沅也都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想在陆之昀临行前,为他亲手做一个护膝,因为北境这时会很阴冷。

陆之昀并不想让她在孕中操劳,便勒令禁止了她的行径。

沈沅只得趁着他不在时,悄悄地在偏厅赶工,可最终还是因为太过疲惫,便倒在了罗汉床上睡了过去。

等陆之昀从歧松馆回到了沈沅的院子里时,便见妻子已经呼吸浅浅,神情柔弱地睡在了罗汉床上,轻轻绾起的鬓发亦有些散乱。

丫鬟虽然给她披了件薄衾,还将那未被制好的护膝放在了一侧,可男人英隽的眉宇还是轻蹙了几分。

看着那毛绒绒的护膝,还有一旁的针线,陆之昀的冷厉的眸中有了几分恻隐。

他走到了罗汉床处,待动作小心地将沈沅抱在了身上时,她并没有立即地醒过来。

“沅儿。”

陆之昀的声音很低沉,轻轻地唤了她一声。

沈沅只颦了颦眉目,还是没有醒过来。

可她却隐约听见了有人唤她沅儿,他的声音她也很熟悉,语气是难能的亲昵和温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至于当他俯身缱绻地吻她时,沈沅也因着这声沅儿,主动地仰起了雪白的颈子,给了他一些回应。

沈沅的主动,让陆之昀的眸色顿时深黯了许多,他很快便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沈沅因为呼吸困难,发出了软而绵的呜呜之音时,他方才松开了她。

沈沅的意识迷迷糊糊的,只软声问道:“官人…是您吗?”

陆之昀听罢,无奈地低笑了一声,回道:“你都没认出来是我,刚才还敢对我做出这样的事。”

沈沅知道他所说的,指的是她主动亲吻他的事。

原来真的是官人啊。

沈沅如是想着,亦被陆之昀横抱了起来,往内室走去。

身子被悬了空后,沈沅还在回忆着,他到底有没有唤她沅儿。

夜阒然无声。

正此时,男人低醇沉厚的声音也划过了她的耳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终于能够清楚地听见,陆之昀嗓音温淡地又说了句:“沅儿,我们回去睡罢。”

第42章薄命相

祈朝军队前往北境后的第三日,京师下了场大雪。

伴着凛冽呼啸的寒风,簌簌坠落的雪花亦如积羽成片的鹅毛,它们落在行人御寒的氅衣上时,都要过上好半晌,方能完全融化。

康平伯府在京郊的置业中,有一就近山野的私人茶寮,这茶寮的顶篷铺满了茅草,三面敞开着,视野开阔疏旷。

周遭植栽着数颗古拙苍劲的松树,待大雪终停后,黑白相间的冬雀亦停驻在松枝之上,不时地发出着嘎叫之声。

茶寮呈方亭之状,其内几塌明净,炉火正炽。

精致的紫釉茶具摆在了矮几上,伯府的侍童亦拿着蒲扇不时地煽着炉火。霎时间,清冷的寒风忽地拂至,醇冽的茶香便与新雪的纯净气息交融在了一处,渐渐地沁入了寮中诸人的鼻息。

如此幽景美茗,本该让人心旷神怡。

沈渝坐在几塌上,手中抱着已然变温的汤婆子,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陆谌的私人茶寮沈渝早年前也是来过数次的,那时他还在用心地准备科考,而公府处于皇城最中心的位置,亦离闹市很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了能够专心地读书治学,陆谌便让人在这茶寮外布置了一个书房,仅携着两个近侍他的书童,便在此处独居了近一年的时日。

沈渝当年带着点心和佳肴来看望陆谌的种种画面,还有她同陆谌相处的点点滴滴,仍历历在目。

只这一年的功夫,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模样。

她的小娘去世了。

她和陆谌的婚事也被从扬州来的沈沅搅黄了。

到如今,纵是陆之昀的一句话就否决了她同陆谌的婚事,可是沈渝仍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

沈渝不信陆谌会将二人往昔的情意全然抛却不顾,她一直想要陆谌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就算是他真的不想再娶她,她也一定要让陆谌把这个缘由给说出来。

这几个月,陆谌一直称病,连通政使司都没去几次,沈渝也一直寻不到见他的机会。

好在今日,陆谌终于答应肯见她一面了。

侍童将茶盏恭敬地呈到沈渝面前时,寮外便响起了咯吱咯吱的踏雪之音。

沈渝循着声音看了过去时,便见陆谌身着一袭青色的公服,头戴绞沙漆织幞头,正往她的方向走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谌乌黑的氅衣上落了些许未溶的积雪,他清减了许多,仍是从前那副颀身秀目的清隽模样。

当年陆谌在会试放榜时,名次也是位列前茅的,再加上他年纪轻轻就承袭了父辈的爵位,在京中也曾被人称赞过一句郎才绝艳。

沈渝许久未同陆谌相见,在男人终于进了茶寮后,便也从几塌上站起了身。

“谌……”

话还未说完整,陆谌边撩氅而坐,边打断了她的话,嗓音还算平静地回道:“二姑娘日后便唤我康平伯吧,直呼名讳太显亲昵,也于礼不和。”

沈渝的眸子微微阔起。

二姑娘?康平伯?

她不禁冷笑一声,身子也近乎跌坐般,又落回了原处。

陆谌的面容有些冷淡,而茶寮虽然不是密闭的,但内里燃着的炭火是很足旺。

沈渝置身其中,却觉得身上凉透了。

连带着,她的心也凉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渝还算冷静地问他:“康平伯把我唤到这处,到底是为何事?”

沈渝和陆谌的面前都摆着两盏氤氲着热气的茶水,可两个人却都没有选择去啜饮香茗。

陆谌平静的语气带着些许的疏离,淡淡道:“前阵子你去公府,应当也见过我五叔了,我五叔是不同意你和我之间再去定婚议亲的。”

沈渝听罢这话,刚要开口问陆谌,那他对此事的态度又是如何。

陆谌接着道:“我前阵子一直病着,也没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今日烦劳你过来,便是想将话同你讲清楚。”

沈渝的唇瓣有些发颤,心里也冉起了不好的念头,她的话音已然掩盖不住急切,问道:“什么话?”

陆谌掀开了眼帘,沉默地看了沈渝一眼,又很快垂下了眼睫,避开了她近乎幽怨的视线。

前世的他也曾真心喜欢过这个明媚的侯府小姐,在婚后为了不让她受委屈,也曾对沈渝处处偏袒,通过冷落沈沅的方式,来抬高她在伯府里的地位。

只是婚后的沈渝,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沈沅虽为正妻,看着他如此宠爱偏袒妾室,甚至任由沈渝欺辱到她的头上来,也并没有埋怨过他。

反倒是她的一味忍让,助长了沈渝的气焰和野心,使她渐渐地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前的明媚动人,也俱都变成了撒泼和无理取闹。

陆谌只记得,她和沈渝在婚后,几乎隔几天就要大吵一架,有时他实在气不过,就会到沈沅那处坐坐。

也曾做过为了气沈渝,而故意在她面前亲近沈沅的蠢事。

现在想来,前世他所做的行径当真是不可被原谅的。

好在沅儿应当是没有这些记忆的,这一世在她的眼中,他陆谌应当还没那么不堪。

“你说啊。”

沈渝的眼眶中已经蕴了泪,又催促了陆谌一遍。

陆谌的思绪亦因此被拉回了现实,也想起了那日在韶园时,沈沅对他说的那席话。

她说的很对,他不应当再优柔寡断下去了。

纵然前世的他和沈渝真心相爱过,他和沈渝之间也曾有过一个孩子,可如今的他,对沈渝再没有半丝的情意可言。

既如此,他便要将话同她挑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算沈沅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妻子,他心中的那个位置,还是会留给沈沅,也只能再装下沈沅一个人。

他会一直守着这份心意,直到死。

“二姑娘,你我之间的缘份,早便尽了。就算我五叔没有制止,我也不会再娶你。希望你今日回去后,也能同永安侯将这件事讲明,让他早日为你另择人家,也好……”

陆谌话还未落,便被沈渝愤怒地泼了一脸滚热的茶水。

沈渝因着愤怒,持着茶盏的臂膀还在发颤发抖。

他面上的皮肤登时变得灼痛万分,面色亦因此阴沉了几分,却还是强自耐下了心中的怒火,冷声回道:“我的话已经讲的很清楚了,二姑娘既是情绪不稳,那我便先回去了。”

说着,满脸惊骇的侍童递给了陆谌一方手帕,他接过后拭了拭面上的茶水后,便欲只身一人离开这间茶寮。

沈渝却扬声呵止他道:“陆谌,你给我站住!”

陆谌丝毫都没有理会沈渝的泼蛮,直到沈渝追了上来,又咄咄逼人地问他:“你同我说实话,是不是因为沈沅…你是不是因为沈沅,才要跟我退婚!你虽然不肯承认,但是几月前的那根玉兰簪子,绝对就是你要送给她的……”

“……我这个长姐还真是好手段,既勾搭着你的五叔,还同时吊着你的胃口,当真是个贱……”

“啪——”地一声,沈渝还未反应过来,陆谌便蓦地转回了身子,亦扬手打了她一个巴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渝难以置信地用手捂住了火辣辣的面颊时,却见陆谌的眉间也难能闪过了一丝阴鸷之色。

他的声音也浸了些戾气,语带威胁地道:“你哪来的资格这么说她?沈沅她不是你说的这种人,再者你是她庶出的妹妹,身为庶妹不敬嫡姐,这事若要传出去,二姑娘只怕会落得个不敬尊长的名声。”

“你……”

沈渝活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狠狠地打了个巴掌。

打她的这个人,竟然还是陆谌。

她虽然是个庶女,可父亲最是疼爱她,嫡母也丝毫都不敢苛待她,沈渝一直是被娇养着长大的。

从小到大,她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沈渝捂着被陆谌打了的那半张脸,眼泪亦登时夺眶而出。

看着陆谌远去的冷漠背影,沈渝的眸色也逐渐转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不用给她任何的回复,却足以通过种种的行为表明,她猜的并没有错。

陆谌不肯娶她的缘由,就是因为沈沅。

都是因为沈沅。

是她抢走了本属于她的一切,也毁掉了她和唐小娘苦心经营多年,才换回来的这段好姻缘。

沈渝的丫鬟见自家的小姐落泪,不免关切道:“小姐,我们回去吧…等回侯府后,同老爷说说这事,让他再给您择一桩好婚事。我们小姐生得貌美,康平伯也不一定就是您的良配,往后您还会有更好的夫婿的。”

沈渝却没将丫鬟的安慰听进耳里半字。

现下她满脑子想得都是,要让沈沅这个鸠占鹊巢的心机女人,付出她应有的代价。

——

年节将至,公府却传出了一桩人命官司。

陆之昀还在京师时,沈沅和胡管事不仅一同督造了萦着亭榭的石矶和驳岸,剩下的那些建州鹆石也不想随意地丢弃在库房里,便让来府的叠石大匠又在梧竹幽居处堆叠了个形态峭拔的小型假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本在冬日这时令,园子里也不会有什么下人走动,谁料那假山的一处竟是掉了块棱角锋利的建州石,还因此砸死了个路过的丫鬟。

陆之昀纵然不在京城,但凭借镇国公府的势力,一桩人命官司也不必去惊动应天府的官员。

再说,但凡是京中人员众多的豪门世家,每年都会传出个几桩的人命官司,只是各个世家都会有意压制这些流言,以免会落得个一句家风不正的不好传闻。

是发的当日,陆老太太便将沈沅唤到了云蔚轩处。

寇氏并不在此,陆老太太头戴着福禄抹额,神情也显露了几分严肃,对沈沅道:“老五家的,你身子渐重,原本我也是不想折腾你来一趟的。但那丫鬟的死,与你和胡管事的失职脱不开干系。你是主,胡管事是仆。他的年岁也大了,我也只罚了他半年的月俸。唉,这事原也怨不得你,只是民间有句老话说的也颇有几分道理,所谓女子一孕,会傻三年。你虽然比寻常女子聪颖些,但在有孕时也难免会犯起糊涂来。这中馈之权,还是先让您三嫂帮你管着吧。等你将孩子生下来后,你三嫂自会再将它还给你。”

听罢陆老太太的这一席话,沈沅柔美的双眸也显露了些许的沉重。

这丫鬟的死,真的同她失职有关吗?

沈沅并没有这么看,扬州的盐商也喜欢造园,从前她也是帮病中的罗氏督造过园子的,知道刚刚叠好的假山不甚牢固,还会让下人特意离远些,等过段时日稳固了,才许靠近。

可那梧竹幽居的假山,都快被葺了两个月了,只要没有人刻意地拿顽石敲它,它便是异常的牢固的。

怎的就突然落了块石头,还正好就砸在了一个丫鬟的头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沈沅欲言又止,陆老太太的声音沉了几分,又问:“你对我的安排不满?”

沈沅温顺地摇了摇首,还是据理力争地道:“祖母,孙媳觉得这事有些蹊跷,想派些人手去查一查。”

陆老太太瞥了眼沈沅高高隆起的肚子,没好气地回道:“你现在的月份也快七个月了,也该好好待在院子里静心养胎了。这事出了后,我也没任何怪你的意思,你也不用拿旁的理由再撇清自己的责任了。至于中馈之权的事,你三嫂肯定会还给你,就算她不还你,你家官人也能为你做主,你怕什么?”

沈沅颦了下眉目,陆老太太都拿话这么噎她了,她也不好再反驳或是再为自己辩护了。

等回了院子后,沈沅也想按照陆老太太的嘱咐,先去安心养胎。

至于中馈之权的事,就先让寇氏再把上几个月,陆老太太的那席话说的也没错,反正陆之昀回来后,寇氏碍于他的威严,无论如何也会还回来。

可事情,却远没沈沅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等那丫鬟被下葬后不久,便有自称是她家人的一个老妪跑到公府外大哭大闹了一场,嘴里还一直嚷着,说镇国公府的主母沈氏草芥人命,迫害了她的女儿。

沈沅听见消息后,便觉出了事情的蹊跷之处。

按说凭借陆之昀在朝中的地位,是不会有人敢到镇国公府闹事的,那老妪敢这么做,定是有人在背后刻意指使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且她指责辱骂的那些话,每一句都是冲着她沈沅来的。

幸而陆之旸那日恰好带着官兵们在公府附近逡巡,这才及时阻止了事态的恶化。

可路过的百姓们还是听见了那老妪说的每一句话,亦都认为公府主母沈氏恃宠生骄,动辄就责打下人,有个可怜的丫鬟还因此死在了她的手里。

到最后,有关沈沅的谣言传的也是愈发离谱了。

苛待寡嫂、不敬嫡母、欺辱姐妹、刻薄善妒……

任何同妇德相背而驰的批评和指责,仅在一夕之间,便在坊间传开了。

沈沅得知这一切后,还算镇静,每日照常地吃饭、睡觉,倒像是没受任何影响的模样。

可碧梧却实在是看不过眼了。

近来京中的各个世家也办了几场寿宴,或是满月宴,先前纵是知道沈沅有了身孕,不一定能亲自到场去参宴,却还是都会递请贴到公府上,以表对沈沅这个首辅夫人的尊重。

这般,沈沅也可提前备好礼物,就算人不去参宴,也可将心意传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自打那个老妪在府门外闹了一场后,先前紧赶着巴结沈沅的那几个世家夫人,都没有递帖子。

原本沈沅就不是京师本土出生的人,还是从扬州府来的,这样的身份,在喜欢抱团的京城贵妇圈子里,是不太受待见的。

这些谣言一出,碧梧也明显觉出,那些夫人便开始有意地排挤沈沅了。

——

祈朝的军队班师回京后,已是两月之后。

得知陆之昀和乔浦得胜归来,小皇帝亦在燕翅楼下亲自地迎着这两位辅政大臣入宫。

乔浦衣前的补子绣着威风凛凛的彩狮,腰间佩着的青鞓革带上,还佩着牙牌和印绶。

若仔细地循着乔浦和陆之昀的眉眼打量,便能发现,这两个表兄弟的相貌上,还是有着相似之处的。

只是陆之昀的容貌生得要更冷峻一些,他的骨相和皮相虽然都极其的优越和英俊,却也因着那双深邃威冷的凤目,显得整张面庞很寡情,且带着不近人情的距离感。

乔浦自十五岁上战场后,便一直将胜仗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这六个字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鞑靼在入秋后一直都有在边境寻衅滋事,但乔浦也不理解,为何陆之昀会在这时就起兵出征。

直到大军在边境安营扎寨后,乔浦才突然得到了一个令他倍感喜悦,也很是震惊的一个消息。

他们刚率军离开京师不久,草原就遭逢了一场极为严重的雪灾,鞑靼人逐水草而居,却因为这场突然造访的天灾,损失了不少的牛羊。

木桀可汗的臣民大抵也有个五万余名,却因着这场严酷的雪灾,好几日都没吃过饱饭了,条件如此艰苦的情况下,他们还要拿仅剩的余粮去供养鞑靼的将士们。

鞑靼部落的困境,对于祈朝的军队来说,无异于是天赐良机。

实则此前乔浦和陆之昀还为着敲定出征季节的事有过争论,乔浦还是想让大军在春季出征,因为京师虽然地处中原腹地,但是军士们却不一定能耐住北地的严寒。

最后乔浦选择了妥协,也是因为他一直都很相信陆之昀在军事上的战略眼光。

当乔浦得知了鞑靼被雪灾侵扰的消息后,便觉得陆之昀这个表弟的直觉和预感准到,都有些可怕了。

他嘴上没说什么,可乔浦就是觉得,陆之昀一定是提前预料到了冬季的北地会发生些什么事,这才率着大军提前出师。

木桀可汗虽然只是北境的一个类似于藩王的部族首领,但是当他率着他部下的几万鞑靼人归降了祈朝,祈朝的诸位军士也都受到了鼓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此前就给小皇帝寄了信件,没让他在宫里为他和乔浦置办庆功宴。

小皇帝在燕翅楼下命太监宣了丰赏陆之昀和乔浦的谕旨后,陆之昀也同乔浦拜了别,便马不停蹄地前往了中级殿处。

高鹤洲已经坐在里面侯着他了,知道陆之昀回来后,肯定是要第一时间复批各地往朝廷这处呈上来的折子的。

这日京师的天际略显阴沉。

陆之昀进殿后,并没有立即坐在平素的那把太师椅处,反是眸色不明地看了一眼高鹤洲,低声询问道:“在冬日,还会不会下雨?”

高鹤洲面色一怔,不解地问了嘴:“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他接着道:“你也在扬州做过一年的巡盐御史,应该知道江淮还有余杭这些地方,在冬日也是会经常下雨的。我们京师会好一些,但有时也会混着落雪降些雨…你怎么连这些常识都不懂了?还要来问我?”

高鹤洲调侃着陆之昀,却见他冷峻的眉目间,好似是显露了淡淡的焦急。

高鹤洲还未来得及起身询问缘由,便听陆之昀淡声道:“我突然想起了一件私事,要回趟公府。近来积压的这些折子,你一会差人送到我府上去。”

话音刚落,陆之昀前脚便已经迈过了门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鹤洲紧随其后,却还是没有追了上去。

他微微地振了振宽大的官袖,亦噙着淡笑无奈地摇了摇首。

还私事。

陆之昀说的可真够道貌岸然的。

他早就看出来了,自陆之昀结婚后,但凡这天上有些要下雨的迹象,他便会第一时间往府里奔。

也真是够疼他那位夫人的了。

——

槛窗外,落雨混着细雪,正淅淅沥沥地沿着檐钩,落在了青石板地上。

沈沅无助地躺在拔步床内,巴掌大的芙蓉面正对着里墙,亦将纤白的手轻轻地覆在了隆起的肚子上。

虽说冬日并没有雷声,但外面的雨却是不小的,她心疾的症状是有些严重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是她没怀身子,这些病痛忍一忍便好。

可是母亲身子难受,肚子里的孩子也是能感应出来的,现下,沈沅的胎动就格外的厉害。

肚子里的孩子一直在踢她,仿佛也要坚持不住,急欲从沈沅的肚子里跳出来似的。

沈沅柔声地安慰着肚子里的胎孩,希望能让它的情绪缓和下来,眼泪也悄无声息地溢出了眼眶,洒满了双颊。

“宝宝,你父亲就快回京了,你再坚持一下…是娘身体不好,连带着让你也跟着受罪……”

沈沅的声音越来越低,对未来要发生的事也产生了恐慌。

眼见着冬日就要过去,春日即将来临,这意味着雨季也要来了。

她生产的日子应当就是在春日的雨季里,如果因为心疾,在产房使不出力气来,孩子就很有可能会难产。

沈沅越想越无助,亦痛苦地微颤着两只纤白的手,将它们覆在了面颊上。

陆之昀不在她的身旁,除了哭,她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此时,沈沅却倏地觉得,有人好像将拔步床的床帷掀了开来。

她艰难地回身看去时,却见陆之昀竟是站在了床侧,男人冷峻的眉宇紧紧地锁着,身上还裹挟着冬日的寒凉气息。

在陆之昀即要将躺在里面的沈沅用臂膀捞在怀里时,沈沅却先他一步,想都未怎么想地就扑到了他的怀里。

“官人…您终于回来了……”

她的语气带着软软的哭腔,陆之昀将她小心地拥住后,亦明显觉出,除了那个高高隆起的肚子,沈沅身上的其余地方都瘦了许多。

陆之昀用指骨分明的大手轻轻地拍着妻子瘦弱的背脊,眉宇又蹙了几分。

明明在他离京前,沈沅好似是胖了一些的。

怎么这两个月过后,她竟是变得憔悴虚弱了这么多?

二人现下呈的这个姿势很容易就会碰到沈沅的肚子,故而陆之昀安慰般地吻了下美人儿肌肤温腻的额侧后,便担着她的腿弯,将沈沅小心地抱在了身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沈沅心疾的症状消失后,整个人也坐在了陆之昀修长且结实的双腿上,男人则从身后小心地圈护住了她,右手也绕到了她的身前,轻轻地覆在了她的肚子上。

屋外的雨雪还是没有任何的颓势,陆之昀这时在她的耳侧问道:“我不在的这两个月,京师下过雨吗?”

沈沅渐渐止住了涕泪,纵是被陆之昀护在了怀里,却还是因为适才的那遭,显露了几分羸弱之态。

听陆之昀这么说,她亦隐隐印证了自己此前的猜想。

陆之昀择在冬日率军队去北境,就是怕京师下雨时,他会不在她的身侧。

沈沅摇首回道:“没下过雨,就今日下了些雨,但是官人您及时赶回来了。”

陆之昀听罢,却用左手攥住了沈沅纤细易折的胳膊,又问;“那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沈沅抿了抿柔唇,待缄默了片刻后,她并没有回复陆之昀的问话,反是关切地问道:“官人,妾身觉得您好似也瘦了些,您在战场上有受伤吗?您回来后,妾身还没好好地看过您呢……”

陆之昀的及时归家,自是让沈沅倍感喜悦的。

这也并不是因为他在下雨时能护住她免受心疾的困扰,而是她活到这么大,也终于有了一个能够等待的人。

她和陆之昀的这种关系,也能让她名正言顺地守着他,等着他,她的生命中,也终于能有一个这样的角色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说罢,陆之昀便见适才还泪染轻匀,柔弱无助的妻子这就要拧过身子,要去查看他的状况。

他只得无奈地攥着她的两只胳膊,不再让她乱动,低声制止道:“雨还没停,先别动。”

等京师的这场雨夹雪终于停歇了后,沈沅便用双手捧着陆之昀的脸看了良久,还仔细地察看了他身上的各处,确认了陆之昀并没有受伤后,这才被男人温声哄着,又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

趁着沈沅入睡的时当,陆之昀去了趟歧松馆。

高鹤洲已经命舍人将折子送过来了,陆之昀边拿着纸笔,边将江丰唤了过来。

他边批着折子,边询问着沈沅的现状。

寇氏许是知道自己的院子里有陆之昀的眼线,近来做事都很谨慎,且那处人手有限,有时也打探不出她到底想做些什么。

但是杜婆子的碎嘴之语,却还是让眼线听了过去。

江丰站在书案的一旁,恭敬道:“近来夫人在京中的名声很不好…属下有意去制止,但谣言这种东西,一旦传开了…就很难再……”

陆之昀的表情还算镇静,沉声问道:“都说她些什么了?”

江丰如实回道:“三夫人院子里的杜婆子说,说夫人是有娘生没娘养,所以才会这么不容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落,陆之昀沾墨的动作顿了一下。

江丰掀眸看了眼陆之昀的表情,又道:“她还说…说夫人是薄命相……”

“啪嗒——”一声。

陆之昀终于撂下了手中的执笔,冷声问道:“杜婆子说的?”

江丰颔了颔首,也瞥了眼案上躺着的那根狼毫笔。

却是发现,那根笔已经被陆之昀掰断了。

第43章晋江正版

烛台的焰火浮在澄透的蜡油上,正左右微曳着。

暖黄的光影下,陆之昀的面庞敛净分明,英俊无俦,轮廓冷锐的眼角和眉梢,却浸了淡淡的阴鸷。

他鸦睫在眼睑处落的影子亦被烛光拉长,陆之昀冷声又问江丰:“我记得杜婆子,好像是寇氏的乳娘?”

江丰听陆之昀未称寇氏为三嫂,面上也未显露多少的惊诧,只如实回道:“回公爷,那杜婆子确实是三夫人的乳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寇氏的母亲在生下寇院判的嫡长子后,没过两年,就又生下了寇氏,照顾幼婴是件很费心血的事,故而寇氏的母亲忙于照料嫡子,寇氏幼年的生活也几乎都由身为乳娘的杜婆子陪伴照顾着。

等寇氏嫁到国公府后,杜婆子也随着她一起入了府。

所以杜婆子这个仆妇对于寇氏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人,二人之间的关系也要远超于主仆之间的情谊。

寇氏还为主母时,杜婆子的丈夫也跟着借了光,还在公府领了分差事做,陆之晖还在世时,这对夫妻也曾在府上有过一段趾高气扬的风光日子,以至于府里的一些老人都不大喜欢杜婆子。

两年前,杜婆子的丈夫也因病去世了,她近年的处事风格也明显要比以往刻薄不少。

故而这主仆相处起来,也是越来越有那惺惺相惜的情分了。

墨砚上的那滩墨汁逐渐变得干涸,书房内的小厮及时地又为陆之昀磨了滩墨。

江丰瞥了眼陆之昀高深莫测的神情,又将老妪在公府大门前故意闹事,却在当晚突然暴卒的事同他讲诉了一番。

江卓是随陆之昀一同去了北境,江丰既是留在了京城,也觉出了这事八成是冲着沈沅来得之后,便在陆之旸将那老妪羁押后,疏通了关系,掉出了那老妪的户籍。

她好似是同永安侯府的一个丫鬟有些亲戚关系的。

可那丫鬟,却是伺候沈弘量和侯府三姨娘所出的庶女,沈沐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沐的性情温懦,江丰依稀记得,沈家的这几个姐妹中,也就只有沈沐能同沈沅稍亲近些。

三姨娘在永安侯府也是个不受宠的,沈沐这个庶女也几乎是被沈弘量给冷落了。

她的岁数还没陆蓉大,三姨娘也同沈沅没什么仇怨,这两个人都没有去害沈沅的动机。

江丰猜测,指使那老妪做事的人,应当还是侯府的主母刘氏,或者是一直同沈沅有着仇怨的二姑娘沈渝。

但是她们在害人之前却也都留了个心眼,竟是拿出了三姨娘和沈沐来挡枪。

这便让人猜不出到底是这两个人之间的谁,下的手了。

且那老妪既是都被灭了口了,这事也就很难再追查了。

但是这件事同那些人肯定都脱不了干系。

江丰讲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陆之昀的表情还算平静,可江丰心中清楚,他们主子的外表越是淡定自若,抑着的怒气也就愈大。

江丰瞧着,陆之昀又在檀木笔架上择了一只狼毫笔,他随意地翻开了一个折子,也低垂下了眼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用于提笔沾墨的右手很是修长,指骨匀亭分明,但手背上凸出的那几根青筋却都虬结在了一处,不似平日充斥的沉稳和力量感,反是随时都有暴起的态势。

江丰无声地匀了匀不稳的呼吸。

也清楚,陆之昀已经是怒极了。

这些人,还是低估了沈沅在陆之昀心中的分量。

江丰依稀记得,公府七公子陆之旸的生母盛氏,亦是老国公的第三任妻子就是这么被寇氏打压,年纪轻轻地便去世了。

至于寇氏如此陷害打压盛氏的缘由,也自然还是为了争抢这能够掌管公府的中馈之权。

沈沅如今的境遇,便和当年的盛氏有几分相似。

沈沅的母家虽是京中的永安侯府,但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她的娘家人压根就不想护着她。

再者,沈弘量在朝中也没多大的势力,虽有个可世袭的侯爵之位,但沈家就是京中豪门圈子里心照不宣的落魄世家。

江丰和他兄长江卓都是经历过苦难的人,他们最是懂得无论在哪儿,人都是恃强凌弱的。

沈沅的长相和气场太过柔弱,旁人一看,就会觉得她这个人是个极好拿捏,可以随意欺负的弱女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甚至那些欺软怕硬的人还会觉得,像她这样的人,连些脾气都不能有,如果沈沅在她们的面前摆出了些刚强的姿态,她们便会觉得沈沅不该这样,她就是应当性情温懦地忍受着别人的欺凌。

一旦有了些脾性,就要可着劲儿的打压她。

这个道理乍一说,还挺令人难以置信的。

但事实就是如此,一个人的脾气好,外表还柔弱可欺,就是会让一些小人给欺负到头上来。

这要是换成陆之昀这样外表强势的人,那些小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更别提要去为非作歹了。

思及此,江丰暗觉,像沈沅这样的柔弱美人儿,要不然就是有个强大的母族为她撑腰,或者是有个像他主子一样的丈夫宠着护着,她才能不会被小人恶人轻慢了去。

沈沅也多亏是让陆之昀给娶回家了。

这若要嫁给康平伯那样懦弱且不成熟的丈夫,再摊上一个卢氏那样的婆母,那她往后的命运真的会很苦。

——“我不在的这几个月,她们还真是把公府搅得家宅不宁。”

陆之昀冷沉的话音掷地后,江丰也大抵猜出了他的一些心思,便询问道:“公爷,您想怎么处置杜婆子?”

陆之昀却突地提起了陆蓉的生辰:“年节前,四小姐是不是该办及笄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丰立即回道:“是快到了……”

他转而意识到,陆蓉和寇氏的生辰之日离得极近。

寇氏的生辰就在陆蓉生辰的三日后。

等陆蓉办完及笄宴后,陆老太太应当还会再为寇氏置办一场生辰家宴。

江丰此时终于会出了陆之昀的心思。

他就觉得,陆之昀报复和折磨人的方式是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的。

陆之昀嗓音低沉地又道:“主母嫁予我后没多久,就有身子了。我也有些疏忽,早便该寻个由头置场宴事,好让京中那些世家贵妻都来参宴,也好让她同这些人的关系熟稔熟稔。”

江丰点了点头。

正好借着这个陆蓉及笄宴的由头,让沈沅主办一场宴事,陆之昀既是都开了口,那些夫人也不敢不给陆之昀的面子,都得精心打扮,带好拜礼跑一趟公府。

正此时,馆室外突然响起了呼啸凛冽的寒风之音。

江丰想到了寇氏即将迎来的这场生辰宴,心中顿时生出了一种风雨欲来的激越之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陆之昀复批了会儿折子,小皇帝近来的课业也被送到了歧松馆中,约莫着沈沅这时应当醒了,他便从案前起身,又去了沈沅的院子里。

沈沅的书房里,熏炉内的炭火燃得很是足旺,室内亦隐隐泛着寒梅清冷的香气。

陆之昀进室时,恰好瞧见沈沅独自一人站在那拱月轩窗处,好似在欣赏着窗外韶园的雪景。

美人儿的背影纤瘦单薄,尽显着荏弱纤柔之姿,浓密乌黑的长发柔顺地垂至腰际,她刚刚睡醒,外面也只是罩了件淡紫色的薄罗外衫,若不是她做出了扶腰的动作,单从背影看她,都看不出来她是个孕妇。

沈沅并未注意到陆之昀竟是突然过来了,那双柔美的眸子仍在一直望着窗外的景象。

韶园这角的景致犹如被朦雾笼罩,乌檐皆覆白雪,亭台水榭高低错落,宛若置身琼玉仙境。

她正思忖着心事,却觉有人突地从她的身后拥覆住了她。

陆之昀将大手轻轻地覆在了她隆起的肚子上,动作间尽显着对妻子的保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沈沅觉出了是陆之昀回来了,身体也放松了许多。

他的声音一贯低醇且富有磁性,在她耳侧温声道:“你刚睡醒,站在窗前会着凉的。”

沈沅的耳蜗有些泛痒,却突地发现,陆之昀的身上竟是极为温暖的,不禁问了一句:“官人,您不是刚从歧松馆过来吗?身上怎么还这么暖?”

陆之昀瞥见了沈沅泛起了淡红的耳根,低声回道:“在靠近你之前,自然会在熏炉旁先烤一烤身子。”

他这般说着,另一手也轻轻地攥起了沈沅的手腕。

微粝且带着薄茧的指腹甫一碰触到她雪白细腕上柔腻的肌肤,沈沅的心底也涌起了淡淡的暖意。

她官人回来陪着她的感觉,真的很好。

陆之昀将高挺精致的鼻,轻轻地抵在了妻子泛着馨香的颈间,力道缱绻地蹭了蹭后,又同她商量道:“随我回去罢。”

沈沅的唇角却扬起了柔和的笑意,并没应下男人的要求:“官人,这雪景真的很好看,我想再站在这儿看一会儿。”

陆之昀低声道好,又小心地圈着身前的沈沅,将她往怀里又拥了几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享受着现下的静谧时刻,只觉出了陆之昀好像吻了吻她的发顶。

她却没有看见,陆之昀在看着她时,漆黑的眸底蕴着的情愫,是不掺任何杂质的迷恋。

沈沅柔声同陆之昀提道:“官人,若不是我身子重了,我还真的很想去看看韶园的梅林呢。”

陆之昀低声回道:“等明年冬日,我陪着你一起去看。”

——韶园的梅林。

陆之昀在心中默默地念了一遍这五个字,他仍圈护着沈沅,也突地想起了,他前世到底是因何缘由,突然对沈沅产生了所谓的爱意。

那时的京师也在下雪,陆谌和沈沅成婚也有半年的时日了。

陆之昀是日下朝归府,原是想着,就同寻常一样,回歧松馆处理处理政务。

他的生活忙碌且单调,财富和权势虽然都有了,私底下却并无什么爱好。

江丰的性子比他的兄长活泛里许多,便主动同他提起:“公爷,韶园北侧的梅花都开了,反正您明日也是要休沐的,不如就带着廖哥儿去赏赏梅花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卓当时也在场,便睨了弟弟一眼,回道:“你还给公爷安排上了?不过这梅苑公爷可暂时去不得。”

这两个兄弟就同一对活宝似的,陆之昀每每听他们斗嘴时,虽然都摆出了副容色淡漠的模样,却也从来都不会制止。

江卓故意卖了个关子。

陆之昀仍没有掀开眼帘,去看那兄弟半眼。

江丰只得替陆之昀问道:“为何公爷不能去梅苑啊?”

江卓摇首回道:“伯爵府的沈夫人正在梅苑摘梅花呢,属下去的时候她刚和丫鬟到那儿,现在应该也没走呢。”

沈沅毕竟是陆谌的夫人,既是女眷,陆之昀也总该避一避嫌,若是真想去梅苑赏梅,最好也得等他侄子的妻子离开,再去。

陆之昀听到沈夫人这三个字时,也想起了,陆谌娶的那个新妇便是他还在扬州外任时,时任扬州知府唐文彬的外甥女,沈沅。

沈沅小的时候是个难缠的小姑娘,她记恨着他骗了她,将她送回了唐府,也一直向他打听着云致鹭的事。

陆之昀也不知为何,自己当年在战场上也曾杀过无数的人,虽然那时的官职并不高,可放眼整个大祈,他都没有任何惧怕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那时的他,在面对沈沅这个小姑娘的盘问时,却显露了几分局促。

想想也是可笑,他陆之昀竟是拿一个小姑娘没有办法。

后来他归京后,还以云致鹭的身份,同她互相通了几年的书信。

这小姑娘颇有几分文采,字也写得不错。

只是在四年前,沈沅却突然同他断掉了书信的往来。

陆之昀也没有多想,只觉得是小孩子的心性都有些难定,他的另一重身份,于沈沅而言,也可能只是人生中的过客而已。

这之后,二人再也没有给互相寄过书信。

而陆之昀那时刚入内阁不久,也正忙于应对官场上的倾轧斗争,便也将扬州的那个小姑娘抛在了脑后。

等他逐渐地握稳了权柄后,也因为要培养小皇帝,辅佐他理政治国,总是公务缠身。

陆之昀不怎么会亲自参加陆家的宴事,所以也就没有机会能见到陆谌的新妇沈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么多年过去了,扬州的那个小姑娘也已经长大了。

也不知道沈沅长成什么样了。

陆之昀撂下了手中的笔,亦看向了窗外的风雪,淡声对着江丰道:“就依你所说,去趟梅苑。”

江卓的面色变了变,却还是没敢说什么。

少顷之后,陆之昀披上了外氅,身后跟着江氏兄弟,踏雪来到了梅苑这处。

沈沅恰时同她的丫鬟从梅苑走出,亦是丝毫都没料到,竟是会撞见突然造访的陆之昀。

她见到他时,面色还算从容,嗓音温柔且恭敬地唤了他一声:“五叔。”

陆之昀依稀记得,那日的沈沅罩了件淡紫色的绒氅,梅花亦星星点点地落在了她的肩处。

乱雪斜织,她亭亭地站在招展的梅林之前,如画的眉眼间存着淡淡的矜持,气质温柔娴静,又带着一触即碎的纤弱之感。

这一瞬,沈沅仿若同周遭的诸景构成了一副精妙绝伦的美人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眼前的画面,也好似是定格在了这一刻。

他没有同沈沅说半个字,心中却想着,扬州的小姑娘,长大了。

——“公爷…公爷,您怎么一直站着不动了?”

江丰的呼唤终于将陆之昀的思绪拉回了现实,沈沅却早已离开了梅苑。

对于她的离开,陆之昀竟是浑然未觉。

陆之昀逐渐转过了身子,亦遥遥看向了沈沅远去的背影。

心亦于此时,涌起了他从未感受过的,悸动二字。

前世的他一直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对沈沅有了如此深重的执念,甚至是所谓的爱恋。

今世的沈沅同他提起了梅林,陆之昀才蓦地意识到,久别重逢后,当他又一次见到了沈沅。

从那一刻开始,属于他的那个情劫,也终于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前尘封了三十多年的心扉,亦于此时渐渐地敞开。

他爱上了一个叫沈沅的女人。

可她却是别人的妻子。

他不应该爱上陆谌的妻子的,但越是抑制着这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感情,这种情愫就会越强烈。

这段他始料未及的感情,让他的内心在那段时日饱受了折磨。

尽管他爱上了一个他不该爱的女人,但是陆之昀却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官人。”

陆之昀的思绪渐止,沈沅前世的那声五叔,也变成了一声温柔又缱绻的官人。

他低声问:“怎么了?”

沈沅垂了垂眸子,如实地回道:“近来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妾身想同你说一声,我们也好寻一寻解决之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用指骨分明的大手将她鬓边的碎发拨至了耳后,嗓音低沉地回道:“我已经知道了,你不用害怕,江丰已经去解决这件事了。”

沈沅嗯了一声,只觉得身上也暖烘烘的。

陆之昀的衣袖间沾染了歧松馆书房里燃着的檀香,这气味醇厚内敛,松沉旷远,尾香还带着攻击性较强的辛意。

但是她嗅着,却觉得这气味很温润,使人心中沉静。

便如陆之昀带给她的感觉一样。

外边的人总觉得他的性情很强势,甚至有些霸道。

但是陆之昀在同她相处时,态度向来都是温柔且和煦的。

窗外不远处,那高树枯枝上的积雪倏地落在了池面上。

菡萏池中并未结冰,波光粼粼的水面亦如沈沅的内心一样,随着落雪的簌簌而落,亦细细密密地晕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沈沅赧然地垂下了眸子,以极小的声音同陆之昀说了一句:“官人,过些时日,我有个礼物想给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礼物?”

沈沅故意地同他卖了个关子,柔声回道:“等我将它给您时,您便知道了,现在先不告诉您。”

——

陆之昀归京后,只是派了江丰到寇氏的院子里敲打了她几句,表面上并没有要彻查沈沅遭受流言和陷害的事。

寇氏手中的中馈之权虽然又被沈沅夺了回来,可她的种种表现却并没有杜婆子想象中的烦躁和愤怒。

“我还以为公爷能有多宠她呢,看来也是不过如此,这件事闹得这么大,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还让沈氏怀着肚子,操持着陆蓉的及笄宴。你说就算那些世家夫人碍于陆之昀的权势,都来了公府参宴,沈氏却是从扬州来的,在京中也没几个交好的友人。到时在宴中游走其间,得有多尴尬啊?”

杜婆子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主子说的可真是,等蓉姐儿及笄的那日,就等着看沈氏的笑话吧。倒是七日后,便是您的生辰了,老太太今年还是准备在家中好好地操办一场,夫人这几日可得好好地养养身子,还得戴上咱们新置办的头面。”

寇氏颔了颔首。

这场生辰宴,可是自沈沅嫁入府里后,她难能风光上一次的时候了。

可得好好地准备,不能出任何的岔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次日。

距离陆蓉的及笄宴还有三天的时日,这日镇国公府的大门前,却突然停了五辆气派华丽的马车。

高鹤洲的夫人和乔浦的夫人先行下了车,二人也是许久未见,在公府的大门口处寒暄了一通。

说来,高鹤洲虽然是广宁侯的嫡子,可上面却还有个嫡长子的大哥,所以并没有承袭爵位。

而乔浦的夫人因着丈夫军务的缘故,也不常混迹于京中的各种贵妇圈子,

乔夫人倒是早就想来见见陆之昀新娶的妻子了,却是一直未得机会,而沈沅被人构陷,风评变差的事,她也是在随乔浦回京后才知道的。

高夫人却想起了高鹤洲昨夜的叮嘱:“首辅说了,他的夫人是从扬州来的,所以在京师没什么友人。为夫我既是他最好的友人,夫人你也得主动地同她亲近亲近,首辅夫人的性子和煦,不是个难相与的,你们会相处得来的。”

乔夫人和高夫人短短地聊叙了片刻,面色很是镇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可另三辆马车下来的几位年轻官眷的面色就明显有些慌乱了。

这三名官眷的夫君在朝中都颇有威望,他们是陆之昀早年培养的人才,现在也都是他在朝中的势力。

这些官眷来镇国公府,也都是在他们夫君的属意下,来此同首辅夫人沈氏主动示好的。

夫君们给她们下达的指令是,一定要尽快同首辅夫人交好,还要帮着夫人操持公府小小姐陆蓉的及笄宴。

官眷们在即将跨进公府大门时,心中还不甚有底。

也不知那夫人沈氏,到底是不是个好相与的。

但不管沈氏是何样性情的女子,她们可都得尽量地讨好她。

毕竟这沈氏,可是她们夫君顶头上级的夫人。

第44章礼物

是日京师晴雪初霁,天朗气清。

却说来的这三个官眷分别是大理寺少卿的妻子郑氏、刑部员外郎的妻子叶氏,还有户部四川清吏司五品郎中的妻子段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三位官眷的年岁同沈沅相仿,比高夫人和乔夫人的年纪略小个五六岁,都是刚过双十的年轻妇人。

除了叶氏在前年育有一子外,郑氏和段氏还未生养过,高夫人和乔夫人瞧着这三名官眷妹妹,就像是隔了一辈似的。

她们丈夫的出身都不算很高,甚至都不是出身于京师的本土人士。

大理寺少卿来自湖北荆州,户部郎中则来自四川,巧的是她夫人叶氏也是个四川人,二人也是在老家成的亲,几年前叶氏的夫君入朝为官,她才跟着他一起进了京城生活。

段氏是翰林院段编修的庶女,她夫君原是个农户子,后来入了段府,成了段编修的门生。

段编修看他的品行不错,就将自己的庶女段氏嫁予了他为妻。

总的来说,三位官眷的丈夫虽然在朝中颇有一定的地位和威望,但在京中的根基却都不是甚稳,父辈往上也没什么厉害的角色,基本上是被京师的勋爵世家圈子排斥在外的。

她们平素也不会有机会参加各个公府或是侯府的宴事,进了镇国公府后,难免有些露怯。

沈沅在院子里听到了小厮的通禀后,为表对这些夫人和官眷的礼重,便挺着肚子,和几名丫鬟站在了院落之外,亲自迎了迎她们。

陆之昀回京后,她也只是偶然地同他提起了一句,她在京城中没什么亲近的友人。

因为罗氏去世后,她在守丧的那那三年中,在扬州相熟的那些同龄姑娘也早已嫁为人妇,甚至连孩子都有了,自此之后,她跟从前那些友人的关系也不大熟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依稀记得,她同陆之昀说这话时,男人只是很专注地听着,表情却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她软声软气地说了这席话后,原以为陆之昀听到耳里,也就忘了。

却没成想,仅两日的功夫过去,陆之昀便将他拥有的圈子和人脉都赋予给了她,这么快就往府上给她送友人来了!

沈沅对陆之昀为她做的这一举动,自是心存感激和动容的,也不敢轻怠了这些夫人们。

她刚出院子后不久,便见以高夫人和乔夫人为首的官眷们已经步态款款地往她的方向走来了。

乔夫人的性子很是热忱,也是最先同沈沅开口讲话的人,她一上来就握住了沈沅白皙纤软的右手,语带担忧地埋怨道:“弟妹,你身子都这么大了,这大冬日的就不用出来亲自迎我们了。”

沈沅柔声回道:“劳嫂嫂惦记,这都是弟媳应当做的。”

乔夫人也如陆之昀的母亲一样,出身于将门世家,她的颧骨生得比寻常的妇人略宽了些,五官也很显英气高挺,虽然年岁已过三十,却很有巾帼不让须眉的飒气。

她待人的方式很是直接,看谁顺眼就对谁很热情,看谁不喜就连个眼神都不会给。

沈沅这个年岁小的弟媳她就很喜欢。

乔夫人询问了几句沈沅的孕事,还不时地用眼打量着她的容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仅是乔夫人,就连高夫人和其余的那三个女眷都忍不住想去多看沈沅几眼。

怨不得都说她是扬州府的第一美人儿呢。

沈沅的身子瞧着也有七八个月大了,那张巴掌大的芙蓉面却未显任何的臃肿,反是透着不近人间烟火的清丽。水盈盈的眼眸温柔地看着旁人时,还能让人品出几分不堪风雨摧折的柔弱之态来。

这院落的屋檐上落了不少的新雪,可沈沅的那身凝脂肌瞧着,却是比那新雪还要白皙。

这样一个容貌绝色,气质温柔娴静的大美人儿,怎么看都跟外面传的那些流言不沾边儿。

沈沅在同乔夫人和高夫人相处时也并没有露怯,或是显露了任何的赧然之态,说话很是端庄得体,也一一见过了其余的三个官眷。

引着几位夫人入漪蝶厅的时候,沈沅却蓦地有了种难以言说的似曾相识之感。

尤其是陆之昀的表嫂乔夫人,她在同沈沅说话时,总是会让她的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就好像是,她曾经同乔夫人相处过很长的一段时日,乔夫人也给了她一种故人的感觉。

但今日,她明明是和乔夫人第一次见面。

沈沅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些多想了,很快便把那些念头抛在了脑后,待同几位夫人聊叙了片刻的家常之后,便让丫鬟摆上了她精心准备的席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夫人们入府之前,沈沅还特意派人打听了她们的口味和喜好,譬如乔夫人喜欢吃一些味儿重的炙肉。

而叶氏是四川人,口味嗜辣。

郑氏是荆州人,喜欢吃扣肉和清蒸鳜鱼

高夫人和段氏都是京师本土人士,沈沅便寻人打听出了她们平日常去的那几家酒楼,叫了几样招牌菜温在了小厨房里。

这场席面吃下来,女眷们相谈甚欢,也大体商议了一番蓉姐儿的及笄宴,那三个年岁较小的官眷也没了一开始的局促。

她们对沈沅的看法也有了很大的转观,也能看出沈沅备的这桌席面也是费了很大的心思的。

与沈沅相处的过程中,她也没摆任何诰命夫人的架子,态度温和周到,却又不失女主人应有的端庄和得体。

反正同沈沅相处,让人觉得很舒服,她的眉眼固然偶尔会流露一些的纤弱之态,却丝毫都不让人觉得矫揉造作。

碧梧则在夫人们用膳时,将她们带给沈沅的拜礼清点了一番。

却说沈沅手头的嫁妆便是颇为丰厚的,再加上朝廷每月给诰命夫人发放的俸禄,以及胡管事放到她这处,可供她周转的钱财和商铺就已经是笔极大的数目了。

但是夫人们登府带来的拜礼也很阔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乔夫人送了沈沅一整套的金制头面,包括顶簪、挑心、花钿和左右各二的花头簪和掩鬓。这套头面中最为精巧的便是那个瑶台形状的顶簪,以凤首和流云为托,雕栏旁还有栩栩如生的仙鹤、麋鹿和神女的小雕像。1

这簪饰精美到,简直都能当成是博古架上的赏玩摆件了。

高夫人送给沈沅的礼物虽没乔氏的那般贵重,却是极为难寻的前朝古董,是一套质如玛瑙的月白汝窑茶具,出自前朝的大师之手。

碧梧看着高夫人的贺礼,暗觉她送的这套茶具,应是能更对她主子的心思。

其余几个官眷送的那些拜礼,也能瞧出她们的用心来,都很精致贵重。

及至酉时三刻,这几名夫人官眷们,才一起离开了沈沅的院子里。

她们离府时,还是有说有笑的。

寇氏恰时同杜婆子在公府的花园处散步,隔着假山的洞窟和缝隙,便看见了这些夫人们的身影。

她和杜婆子及时噤住了声,亦有意想要避开即将离府的这群人。

寇氏不禁凝眉道:“乔夫人和高夫人我是认识的,后面那三个女眷又是哪家来的?”

杜婆子自是也不知道那几个女眷到底是谁,在寇氏看向她时,只无措地摇了摇头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寇氏叹了口气,也大抵猜出了这是谁的安排。

她不得不承认,陆之昀为沈沅这丫头考虑得还真是细心且周到。

寻得这些人,只有高夫人和乔夫人是出身于京中的世家。

剩下的那些人,夫家八成都是根基不稳,甚至有可能都不是京师的本土人。她们年岁看着也与沈沅相仿,经历又都很像,既是如此,这几个人相处起来也会更融洽。

寇氏的出身并不算高,父亲也只是太医院的一个五品院判,想当初她刚嫁到国公府时,这种世家妻或是贵妇的友人圈子,全都要靠她来苦心经营。

这人际上的相处是最费心力的,她也是用了好几年才结交笼络了几个世家贵妻,有了自己的一个小圈子。

哪儿成想,沈氏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凭了陆之昀的几句话,轻而易举地便得到了几位紧着巴结她的友人。

思及此,寇氏的右眼皮跳了跳。

心里头突然涌起的酸意和涩意,也登时让她的眼眶染上了一抹偏激的红意。

——

红木槛窗外,月花如绸,细雪溶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雕花拔步床的帷幔被人轻轻地垂放,隔着那层质地薄软的丝料,床厢内那一小隅地界也借了些暖黄的烛火。

陆之昀归京后,也过去了两日。

自他回府后,沈沅原本觉得每夜有他陪着入睡,心底也愈发安沉,先前对两月后临盆生产的恐惧也逐渐消弭。

他不在府中时,这拔步床由她一人睡着,地界属实偌大敞旷。

有时伸一伸手想要寻些温暖,枕畔都是冷冰冰的,空无一人。

陆之昀回来后,一如从前一样,高大峻挺的身子甫一躺下,便占据了很大部分的床面,但留给她睡下的空间却是足够的。

但现下,两个人都没有躺着。

陆之昀倚靠着雕花牙板,半坐在床上,纵是穿着一身简素的寝衣,他健硕虬劲的身量也能将其穿出几分挺拓庄重的廓形来。

沈沅的双眸已然染了层淡淡的水雾,她动作小心地并拢着双腿,姿态柔弱地斜坐在床的里侧,亦刻意地侧过了那张灼若芙蕖的小脸儿,不敢与男人深邃的目光对视。

她右手的掌心此前被涂了一些质地柔腻的膏脂,现下那些膏脂都已经化成水了。

沈沅的手腕正有些泛酸时,陆之昀却于此时突然地倾身靠近了她几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他如此,沈沅便如受惊的麋鹿一般,面上显露了几分慌态,可她的身后便是那面白墙,却是逃无可逃的。

明明在陆之昀刚回京的那几日,沈沅的心情还是很好的,却也忘了他既是回来了,也旷了近两个月的时日,定是要不甚怜惜地欺负她一通的。

“不许松开。”

陆之昀低沉的话音甫落,便伸出了修长的手,将眼前娇弱美人儿散落的那缕乌发别至了耳后。

沈沅还是没敢看他,只觉得男人好似又靠近了她一些,那成熟且冷冽的气息也陡然拂过了她的发顶,她现下的乌发是披散着的,亦没有绾髻。

那些细密柔软的发丝亦因着他的陡然侵近,呈了些往上拔起的态势。

沈沅也不知这一遭还要过去多久,陆之昀却用大手突然托起了她的后颈,亦板正了她的脸蛋,使她能够直视着他。

在男人用指托起了她的下巴,蓦地倾身吻住她时,沈沅浓长的羽睫是颤了又颤,水眸也蕴了些泪光。

陆之昀只是浅淡地啄了啄她的唇瓣,很快便松开了沈沅,她白皙的下巴上也落了个泛红的指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般被他欺负着,沈沅人虽然一直隐忍着,却更是平添了几分的纤弱无依和楚楚可怜之态。

陆之昀的低沉的嗓音透了些哑,无奈地问她:“都多少次了,怎么还是这么娇气好哭?”

沈沅连眨了数下的眼睛,并没有吭声,只觉得陆之昀的身型是极其的健硕强壮的,各处的比例也自是与之相配的,她都不知道先前的她是怎么容下他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沈沅终于净了手后,陆之昀看出她的手腕有些扭到了,便将它轻轻地攥入了掌中,微粝的拇指指腹亦抵在了寸筋的那处,动作轻缓地为她揉了揉。

沈沅见他冷峻的面容上丝毫都未显任何餍足,不禁咬了下唇瓣,还是将一直压在心里的话同他说了出来:“官人…您毕竟不是二十几岁的青年人了…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最多两次…便也够了。”

听罢沈沅的这话,陆之昀为她揉手腕的动作顿了一下。

随即,那轮廓冷锐的凤目也微微地觑了觑。

他缄默地看着沈沅略显忸怩的小表情,嗓音略显沉肃地问道:“你这是在嫌我老?”

陆之昀的气场蓦地变得凌厉强势了许多,沈沅的心跳亦漏了好几拍,赶忙回道:“妾身不敢…妾身都是在为官人的身体着想。”

陆之昀深邃的目光带了些审视,待将视线无声地落在怀中美人儿的身上良久后,他又问:“就多了一次,至于这么调侃我吗?”

沈沅阔了阔双眸,亦看向了男人线条冷毅的面庞,她忖着陆之昀的话意,亦打量着他的神情,却觉他应当是没有生气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沈沅与陆之昀相处久了,也愈来愈发现,他并没有如她想象般的那样薄情寡性。

他除了在那方面会对她有需求,有的时候,沈沅通过某些细节能明显感觉到,陆之昀也是需要她的陪伴和相处的。

这种感觉让沈沅觉得很神奇,原来如陆之昀这样的人,也是有心理和情感上的需索的。

思及此,沈沅轻轻地握起了男人的大手,亦将其轻轻地放在了她隆起的肚子上,嗓音极柔地道:“我给官人特意备的礼物应当在后日能到府上,后日也是蓉姐儿的生辰宴,官人身为家主,也要早些归府,亲眼看着蓉姐儿及笄。”

——

转瞬便到了蓉姐儿及笄宴的那日。

这日清晨,沈沅难能起了个大早,可她自认为的早,同陆之昀比起来,却还是显得有些晚了。

虽说他如今正处于春秋鼎盛之龄,可沈沅还是不得不承认,他的精力属实是有些旺盛了,就好似是不需要睡眠一样。

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时,陆之昀便去歧松馆的后院看着江氏兄弟比试了剑法。

沈沅在去陆蓉的院子前,却先来了趟歧松馆,见江丰和江卓正比得焦灼,也站在陆之昀的身侧看了半晌。

陆之昀察觉出沈沅至此后,便瞥首低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罢,便动作很自然地用臂圈护住了她的腰身。

沈沅却微微地挣了挣他,故而陆之昀的眉宇微蹙,面容也显露了几分不解。

他今日恰好休沐,鸦青的深衣外罩了件墨色的貂氅,很是闲适随意的装扮,却被他生生地穿出了几分凛然威冷的气质来。

江卓和江丰见沈沅至此,也都停下了比试的动作,好事般地看向了不远处的那对夫妻。

沈沅这时以极小地声音对陆之昀道:“官人,您先将眼睛闭上。”

陆之昀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却见妻子的水眸里显露了些许的央求,还是无奈地微抿着薄唇,依着沈沅的言语闭上了眼睛。

他淡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沈沅却又柔声命道:“官人,您再将手伸出来,两只手都伸出来。”

这话的声音不高亦不低,一旁的江氏二兄弟也恰好能够听闻,见陆之昀已经闭上了眼睛,他们两个的胆子便也大了许多,又凑近了沈沅和陆之昀一些距离。

陆之昀的身量很高大,就如一颗古松般挺拔地站在那处,他在官场上的气质是冷厉威严的,可私下却是个性情沉闷且寡言的人。

却是又依着妻子的言语,将一双手摊开,掌心朝上地伸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卓和江丰瞧见了沈沅从惠竹手中接过的东西,都瞪大了双眼。

等沈沅将它放在了陆之昀掌心后,他只觉得上面的触感毛绒绒的,且那物什好似还在乱动。

陆之昀蹙眉睁开了眼睛,却见一只嗷嗷待哺,浑身悚着灰毛的鹰雏,竟是安安分分地站在了他的手心上。

第45章陆蓉及笄宴

陆之昀微垂着鸦睫,只缄默不语地一直盯着掌心上的那只毛绒绒的雏鹰。

这幼鹰的两只小爪纵是站在男人的大手上,还在尝试着往前摇摇欲坠地行着,它稀松的圆眼透着无助和懵懂,小喙上还有撮白色的毛。

沈沅也看向了陆之昀手中的小鹰,柔声对男人解释道:“这是只罕见的海东青,妾身也是命人在奴儿干都司那处寻了好久,才寻到了这么一只雏鹰。”

近来沈沅一直瞒着陆之昀的缘由,也是怕会寻不到合适的幼鹰,将它从奴儿干都司运到京师的过程中就要万分的小心,因为纵是海东青是一种极其凶猛的鹰隼,可它在幼年时期也是极其脆弱的。

沈沅还特意叮嘱帮她寻鹰的人,最好是能寻到一只孤鹰,因为它听闻鹰这种鸟类,是由雄鹰和雌鹰一起照顾它们的幼崽的,故而她虽然想通过送雏鹰这种方式来弥补痛失爱宠的陆之昀,却也不忍心让幼鹰离开它的父母。

海东青本就是一种极难寻得的名贵鹰种,沈沅送予陆之昀的这只,还是海东青中最罕见的玉爪,待它长大后,浑身的毛色也会变成雪亮的纯白色。

陆之昀如今不敌从前清闲,沈沅怕他会没空去照顾它,还特意为他寻了个极善驯鹰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寻这只鹰所用的银两,也都是沈沅拿自己的嫁妆添的。

见陆之昀仍不言语,沈沅又话音温柔地道:“妾身原是想帮官人亲自豢养它的,只是医师叮嘱过,说孕妇最好不要时常同这种禽类相处,所以孩子未生下来前,官人您只能多费费心思了。”

“嗯。”

陆之昀嗓音很是低沉,听着沈沅温柔缱绻地同他说了这么一通话,他只是回了她一个字。

但眸底,却蕴了罕见的温和。

他不时地看看手中的幼鹰,又不时地掀眸去看面前的沈沅。

煦日渐染,阳光倾泻在了歧松馆后身的庭院中,铺在青石板地上的白雪也泛着莹润的光芒。

沈沅知道陆之昀不善于外露情绪,却也能觉出他对这礼物是满意的,便道:“妾身还要去帮着蓉姐儿准备及笄宴,就先回去了。”

陆之昀低声回道:“好。”

直到沈沅离开了歧松馆,江氏兄弟却见,陆之昀的唇角仍呈着微微扬起的态势,不似从前那样,总是微微地垂着,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陆之昀仍用双手捧护着那只海东青幼雏,觉出江氏兄弟也一直愣在原处,往他的方向看着,便也瞥首看向了二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看向江氏兄弟时,男人眸中的温和逐渐褪去,嗓音亦沉了几分,问道:“我豢的鹰死了的这事,是你二人中的谁透给夫人的?”

江丰见状,立即就把哥哥推了出去,主动告状道:“公爷,这事是我兄长透给夫人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江卓听罢,立即便狠狠地睨了江丰一眼,也捅了弟弟一刀,对陆之昀道:“公爷,江丰平素与夫人相处的时日更多,却连夫人寻鹰雏的事都不知道,这次他亦是失了职责,您也得罚一罚他。”

陆之昀淡淡地扫了这两个兄弟一眼,随后便回了四个字:“下次注意。”

江丰和江卓即刻应了声是。

幸而陆之昀今日心情好,他们这也是借了夫人沈沅的光,这才没捱上一顿责罚。

——

卯时三刻。

沈沅已经换上了繁复华丽的诰命夫人礼服,戴上沉重的珠翠庆云冠后,整个人的气质愈发妍丽贞淑。

今日陆之昀不休沐,他一如既往地去了皇宫上朝,蓉姐儿的及笄宴是在巳时三刻才行,他也能及时地回府参宴。

陆蓉住的院落虽没有沈沅的大,各处的布置却也有着女儿家独有的秀美和精致,惠竹还同沈沅提起,说这院子周遭的粉墙之上,在入夏后会爬满紫藤,风景甚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进了陆蓉的院子里时,见庭院中还放着好几个粉彩鱼缸,到了夏日后,里面便可植栽几株睡莲,再养上几条色泽斑斓的游鱼。

陆蓉笄礼的日子经由卜筮之后,定在了她生辰之后的次日,整个笄礼的礼俗很是繁琐,要有三次加笄,三次更衣,最后再由赞者正宾为她取字。

而为及笄的少女取字的人,都为族中颇有声望的女性长辈来行之,沈沅曾听陆之昀在几日前提过,在皇家庵堂中带发修行的太后也会于是日莅府,亲自为蓉姐儿加笄。

沈沅进了陆蓉的闺房时,便见寇氏还有公府庶四子的夫人已经在里面的圈椅处坐着了。

陆诚的夫人刚刚生产完,还未出月子,所以并未来府帮着操持宴事。

四夫人李氏瞧见沈沅后,还从圈椅处起身,同她互相见了个平礼。

沈沅落座后却见,丫鬟站在陆蓉的身侧,手中拿着她等会儿要穿的,绣着并蒂莲花和海棠的云肩。

坐在雕花梨木镜台之前的陆蓉披散着头发,还未绾髻,瞧着情绪有些不大好。

丫鬟为她梳发时,动作也不甚小心,还扯到了小姑娘的头发。

陆蓉嘶了一声,也难免起了些女儿家的小性子,眼眶也开始泛起了红意。

沈沅刚要开口安抚安抚她的情绪,寇氏却先在陆蓉的面前摆了摆长辈的架子,语气也带了些批评的意味,道:“蓉姐儿,过了今日,你可就是大姑娘了,老太太已经开始为你合计婚事,要给你定个夫婿了,你可不能再像今日一样娇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蓉一大早上的火气好似就是冲着寇氏来的,一听这话,立即便呛声道:“我娇不娇气,日后如何做事,还由不得三嫂来管!”

寇氏听罢这话,见陆蓉一个小辈都敢同她顶撞了,语气也更重了些,斥道:“你这孩子,怎么同我说话呢?”

陆蓉今日的脾气却是上来了,她夺过了丫鬟手中的篦子,立即就将它摔在了地上,食指亦伸向了寇氏,扬声道:“你走,我这院子里不欢迎你!”

沈沅和四夫人也因着眼前的这场面,而感到了震惊,这场冲突来得过快,以至于二人都面面相觑地怔愣了片刻。

抚养陆蓉长大的乳母张婆子怕她会惊了沈沅的胎,赶忙来此劝阻了一番:“哎呦蓉姐儿,这大好的日子,你跟人置什么气啊。”

张婆子虽是个下人,却也是亲手将老国公的遗腹女陆蓉抚养至大的,也一直将她当成是自己的亲闺女。

她是清楚陆蓉如此针对寇氏的原因的,近来有关老国公第三个填房,亦是陆蓉母亲的传闻在公府是愈演愈烈。

陆蓉和陆之旸是同母所出,府中的老人都认为,她二人生母当年病逝很大一部分缘由,是因为三夫人寇氏在内宅中对她的打压。

同陆之昀的生母乔氏不同,陆蓉的母亲心性敏感,容易多思多虑,体质也较虚弱些。

故而陆蓉一生下来,就是个没爹的女孩,没过几年,亲娘又死了,陆老太太虽对她百般娇宠,可到底她还是和同龄的世家小姐不同,自小就很缺长辈的关爱。

而今到了及笄的这日,别家贵女的笄礼上,都有父母亲自参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的笄礼,却只有几个哥嫂陪着,自是觉得倍感委屈苦楚。

陆蓉近来也是听见了关于寇氏和她生母的一些传闻,对寇氏的态度这才愈发的憎恶。

双方的争吵渐止后,沈沅也渐渐猜出了陆蓉如此愤怒的缘由。

小姑娘适才被气的,头发丝都要呈着往上炸开的态势,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沈沅被碧梧搀起来后,便走到了陆蓉的身旁,李婆子也对陆蓉又嘱咐了几句:“你五嫂还有着身子,你可不能再摔摔打打的了,如果惊到了你五嫂的胎,你五兄可不会放过你。”

这话一说,陆蓉再一想起陆之昀阴沉的面容,气焰便明显小了几分。

沈沅却柔声问道:“蓉姐儿,你心里若有不快,就同五嫂说说。”

寇氏见不得沈沅的那副模样,只觉得她是在假惺惺地装端庄和温柔,便阴阳怪气地又说了句:“她不快,还能有什么缘由?无外乎就是被老太太惯得性情骄纵了些,这亲娘不在身侧,礼节上就是照着别家的姑娘差了些。”

这话一落,在场诸人的面色都变得有些不大好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事虽同沈沅没有直接的关系,但寇氏的这番话,也戳中了她的痛楚。

她刚要开口替蓉姐儿说几句话,却见她突地挣开了她,随即便不管不顾地冲向了寇氏,嚷道:“你…你给我出去,我这院子里不欢迎你这种人进来!”

寇氏丝毫都未想到陆蓉会突然地冲过来,她反应未及,再加上小姑娘使的劲儿也不小,竟是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摔了个跟头。

她也是被朝廷封的诰命夫人,发上也戴着华贵的冠子,经由这么一摔,那沉重的冠子也歪斜了下来,显得整个人狼狈不堪。

杜婆子将她扶起来时,寇氏还忍不住驳斥道:“你这妮子,连长幼尊卑之序都不懂了,长嫂为母,我今日就得你母亲好好地教训教训你!”

话音刚落,陆蓉的闺房外,却突然传出了一道尖细刺耳的声音——

“太后娘娘到!”

说话的人明显是个太监,寇氏和陆蓉也终于停止了争吵。

陆太后身着翟衣凤冠,气度雍容得体地进了室后,众人纷纷为她行了应有的礼节。

沈沅还怀着身子,刚要随其余人等一并对她屈膝施礼时,陆太后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前,制止了她的行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起来吧。”

陆太后说罢,便将视线落在了寇氏的身上,嗓音亦是冷了几分:“三夫人,今日是哀家幼妹的及笄礼,你口口声声说是她不懂长幼尊卑之序,可你身为蓉姐儿的三嫂,也知道她自幼无父无母,怎的就不能对自己的小辈多多礼让宽容些?”

陆太后的声音很是平静,却也是极有分量的。

寇氏的眼皮跳了跳,只得回道:“娘娘说的极是…臣妇知错了。”

陆太后眼神冰冷地看着寇氏,也下了驱逐令:“三夫人摔了一跤,衣冠不整,还是回去敛饬敛饬衣物罢。”

寇氏当着太后的面,也不敢再多言半字,只得满脸含悻地离开了陆蓉的院子。

寇氏走后,陆太后的语气和缓了些,对沈沅温声道:“你身子这么大了,还帮蓉姐儿操持宴事,真是辛苦了。”

沈沅摇首回道:“这都是臣妇应当做的。”

陆蓉见长姐回来了,情绪也好转了许多。

沈沅想起半年前同陆之昀成婚时,太后还特意拿出了自己的礼服,来为她改制婚服,足以彰显了她对陆之昀这个同父异母之弟的器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新帝刚一登基,身为他生母的陆菀便选择了带发修行,一点都不欲去干预朝政,也足可见其对陆之昀的信任。

——

公府女厅。

主位后贴着颇应冬景的字画楹联,置于厅央的炭火也烧得极为足旺。

两侧摆着的黄花梨交椅上,零零落落地坐了些女眷,其中有几位是寇氏相熟的,还有几位世家贵妻和夫人们还未入内。

沈沅的继母刘氏也来了公府参宴,还同寇氏坐在了一处,二人对视了一下,亦彼此颔了颔首。

寇氏随即便抽出了块帕子,当着一众女眷的面,叹了口气后,假意对刘氏道:“唉表妹,你的这位长女,还真是个厉害的,这自打她入门后,就没少同我针锋相对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同她相处了,你一会儿见着她,可要好好地劝劝她。就算她没嫁入公府,我们之间也不是妯娌关系,她也算是我的外甥女了,我是想同她好好相处的,只是你家这大姑娘的性情,真的是有些孤傲啊。”

刘氏瞥了眼在场的其余女眷,寇氏讲话的声音不高亦不低,恰能使她们都能清晰地听闻。

瞧着这些女眷果然都竖起了耳朵,刘氏也帮腔道:“表姐说的对,我这个继女性情是孤傲了些,说不好听的,那就是不太容人。她如此,也不是我教养无方,这盐户养大的姑娘,还是同京中的世家小姐有些区别的。”

寇氏和刘氏又你一言,我一句的说了好些沈沅的坏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寇氏边说着,还佯装落了几滴泪,抽噎地哭上了。

她这一哭,旁的女眷也都想来劝上她几句了。

谁料寇氏还未来得及再添油加醋个几句话,乔夫人堂音洪亮的声音便从女厅外传了出来。

她是军家女出身,性情也泼辣了些。

进了厅内后,也不同寇氏客气,上来就斥道:“三夫人,今天可是蓉姐儿的及笄宴,你在那儿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这几句恫吓,着实把在场的几位夫人吓了一跳。

在场的女眷中,乔夫人是一品诰命夫人,寇氏则是二品诰命夫人,且乔夫人的夫君还是掌着军权的中军都尉乔浦,无论是在哪一方面,乔夫人都能压上寇氏一头。

寇氏倒也没立即就将态度软下来,反问道:“乔夫人,这可是陆府,还由不得你在这儿指指点点。”

乔夫人睨了她一眼,就近挑了个交椅坐下后,冷笑一声,接着道:“我好歹也是你们公爷的表嫂,今儿个,我还就得说道几句了。”

“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寇氏无言以对,赶忙用眼神向一侧的刘氏求助。

却见刘氏的神情竟是闪躲了一下。

她立即会出了缘由,刘氏的父亲任的是中军都督佥事,而乔夫人的夫君乔浦则是中军都督,比他的官阶高了好几级,还是他父亲的直属上级。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在乔夫人的面前,刘氏只有忍气吞声的份儿,可不敢帮着寇氏再去帮腔。

乔夫人早就站在厅外听着寇氏和刘氏在那儿一直数落着沈沅了,她性子直爽,平素也是最恨这些喜在背后数落她人的长舌妇们。

“三夫人,你说你好端端的富贵日子放着不过,整日从这搬弄是非,说你弟媳的坏话,到最后,你能落得个什么好处?”

寇氏一时哑口无言,因为她适才确实是在女厅里数落沈沅来着,却听乔夫人又冷嗤一声,嘲讽道:“我是看出来了,为何我这表弟媳在京中世家圈子里的风评会变得这么差,原来全是你这一字一句的说出来的。三夫人,你到底是存着什么样的居心啊?”

一旁的女眷状似如常,却也都津津有味地看着乔夫人盘问起寇氏来。

乔夫人接着道:“当年你和首辅的那桩婚事,可是你自己要同他退的,也是,先国公去世了,你心中不平衡。但这条路可是你自己选的,别将自己的不忿转移到旁人的身上。”

这话一落,寇氏也被乔夫人戳穿了最不堪的心事,立即便怒声反驳道:“乔夫人,我敬你几分薄面,却也容不得你在这儿胡说八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女眷们的心中却渐渐有了数,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呢。

那看来乔夫人说的应当都是真的了,因着这层关系,寇氏身为寡嫂,只会更加嫉妒沈沅这个年轻又貌美的新任主母,她那心里头,指不定藏着多少阴暗的心思呢。

看来这公府新的主母,也没少被寇氏泼了脏水去。

“好了,这公府小小姐的宴事应当快要开始了,我们也得离开女厅了。”

乔夫人的话音甫落,在场的几位女眷便都在她的号召下,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女厅。

徒留寇氏一个人,如过街老鼠般瘫坐在圈椅处,气得浑身发抖。

——

海棠春坞。

笄礼过后,到府的女眷们都在吃席,沈沅却因着胎动得厉害,同碧梧来到了离女厅较近的海棠春坞处,想要避着众人歇息一番。

今日既是陆蓉的笄礼,也让沈沅想起了四年前,她及笄礼上的往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的笄礼也如陆蓉的一样,过得不甚开心,倒不是因为父母不在身边,而是在她笄礼的那日,舅母罗氏却突然发现了她一直都有在同所谓的外男,也就是京中的云先生通信的事。

罗氏一直想让她在及笄后就同唐禹霖定下婚期,也自是阻拦了她再同外男通信的行径。

沈沅在十五岁到十六岁的这一年里,被舅母看得极紧,后来舅母因病去世,她还尝试着往原先的那个旧址寄了封信,却再也没收到过云先生的回信。

想起了往事,沈沅的水眸里,不由自主地便显露了几分哀柔。

一旁的抄手游廊处。

陆谌恰时经过了海棠春坞,见沈沅今日可谓是严妆复服,颇有国色天香的绝色之姿。

他也忆得一些沈沅生活上的细节,她是个不喜化浓妆的女子,因为她的五官原本生得就很精致了,皮肤也是匀净无疵般的白皙,没成想稍微上了些浓重的妆面,却也美得令人惊艳。

陆谌见四下无人,便想主动靠近沈沅,同她说几句话。

哪怕是以现在的身份,他也想寻得些同她接触的机会。

却没成想他刚要走出游廊,陆之昀已然从另一侧的拱月门处,走到了沈沅的身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谌的面色一僵,便择了个红木立柱躲了起来。

在陆之昀的示意下,碧梧和惠竹皆都退了出去,留给了这夫妻二人独处的空间。

陆之昀坐在了沈沅对面的石凳上,亦伸手拨弄了一下她冠子上垂落的那些珠串。

珠子间碰撞的泠泠之音顿起后,陆谌窥伺着陆之昀和沈沅的相处方式,只觉得他五叔对待沈沅的态度很是温和,并无他想象中的那般,会摆年长者的严厉架子。

二人的坐姿都随意了些,海棠春坞这处的景致也幽静了些。

不然,陆之昀穿着峻整挺拓的绯袍公服,沈沅还穿着诰命夫人的华贵服饰,都能直接寻宫廷画师来绘像了。

祈朝的高官达到了一定的权势,都会寻画师专门为自己和他们的夫人绘上一张画像,高官们会穿官服或是赐服,而夫人们若是有诰命在身,就会穿那袭繁复的真红大袖衫。

但是一般能有如陆之昀这般权势的男子,都得五十岁往上了。

陆之昀和沈沅格外的年轻不说,样貌还都是一等一的出色。

陆谌眼看着,陆之昀又将沈沅的一只纤手攥入掌中把玩了片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二人的手型也是相差甚大,陆之昀的手背指骨匀亭分明,也比沈沅的手要宽大修长了许多。

而沈沅的肤色过于白皙,陆之昀则是寻常人的肤色,所以这两只手的颜色上也有着差距。

陆之昀的动作看似漫不经心,却于无形间,透着对沈沅十足十的占有和掌控意味。

瞧着陆之昀和沈沅的这种亲昵姿态,陆谌的心中极不是滋味,亦隐隐泛着钝痛,却又不想离开这处。

陆之昀松开了沈沅的手后,方道:“随我回去罢,你忙了这么久,也该歇歇了。”

沈沅温软地嗯了一声。

二人起身后,陆之昀便将自己身上的貂氅,披在了美人儿的身上。

沈沅的身子顿时一暖,亦被熟悉且冷冽的松木气息强势的缠裹,她缩在男人的墨色貂氅中,被大片极致的黑包裹着,衬得那张柔美的芙蓉面也是愈发白皙。

陆之昀比沈沅高了太多,故而这身貂氅披在了沈沅的身上后,衣摆自是还拖了地。

这明明是一身威风凛凛,且尽显阳刚气的衣物,但是穿着沈沅的身上,却完全变了味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的发上还戴着鸾凤冠子,脸瞧着愈发的小,在被陆之昀盯着看时,自是显露了几分的赧然,故而沈沅还微微地敛住了那双柔情似水的眸子。

这身衣物被她穿的,还真是……

陆之昀也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此刻的沈沅,脱口而出的便是,嗓音浑厚且低沉的一声:“娇气。”

沈沅听罢,不禁微微地阔了阔眸子。

她真的怀疑,陆之昀的脑子里,一共就没有几个能用来形容女人的词汇了。

他只会说一个娇气,还天天将这个词挂在嘴边。

沈沅也不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怎么就又被陆之昀指责娇气了,亦暗自攥紧了拳头。

再度掀眸看向陆之昀时,眸里也难免含了些愠色。

陆之昀瞧出了沈沅的异样,看她的目光也深邃了许多,那双凤目看似时故作严厉地觑起,却没有半丝的威慑意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午时的日头最是充足。

潼潼的日光下,沈沅也难能有了仔细看陆之昀面庞的机会。

他的那双凤目生得精致又独特,这么近地看他,有种眉黑目朗的感觉。

陆之昀的五官亦很精致立体,他面骨的走势冷毅,却不失平整漂亮,眼角眉梢间,还浸了些岁月沉淀的成熟气概。

旁人一想到陆之昀,会想到他是镇国公,是当朝的首辅帝师。

只会想到他的地位,和权势。

抛开这些不提,沈沅不得不承认,她的官人真的是个很英俊的男子。

一阵微风拂过,将覆在瓦檐上那些细细密密的薄雪都吹了下来。

陆谌听不见二人说了些什么,但也能觉出陆之昀和沈沅好像是有了些争吵。

他亲眼见着,陆之昀将沈沅的下巴抬了起来,随即便要倾身吻她,沈沅却别开了脸,让他扑了个空。

陆之昀没再去板正她的脸蛋,也怕自己的手劲大儿,会在她的下巴上留些痕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便倏然用大手捏住了沈沅的后颈,另一手则攥着她的纤手,不容她挣脱地让其放在了他腰间的玉带旁。

沈沅就如被他捏住了七寸似的,一点都不敢再乱动,却觉陆之昀的气场也遽然变得强势了许多,甚至还带了些许的侵略意味。

抄手游廊处的陆谌亦亲眼看着陆之昀颇显霸道地锢着沈沅,他隔着她隆起的肚子,边用指骨捏着她的后颈,边倾身吻向了她。

瞧见这场面,陆谌不禁瞪大了双眼。

虽然这一世的沈沅已经嫁给了陆之昀,但陆谌瞧见这两个人亲近时,觉得心里隐隐做痛的同时,还是有种莫名地,被人绿了的感觉。

第46章帝运【修bug】

见沈沅明显温驯柔顺了许多,陆之昀便没再用指骨捏着她纤细易折的玉颈,转而将他微粝且温热的掌心,轻轻地覆在了沈沅后颈那寸温腻如脂的肌肤上。

男人吻她的态势很是熟稔,且极富技巧性,完全掌握了她的一应喜好。

故而沈沅被他强势地度着沉冽的气息,还是无意识地垫了垫脚,扬着小脸儿做出了一些回应的举动。

陆之昀觉出了她的变化,亦掀开了眼帘,眸色深邃地看向了沈沅稍显迷惘和无助的盈盈水眸。

他再度沉阖下了双眸,也不知过了多久,陆之昀终于松开了沈沅,他和沈沅的身量差距有些大,等欺负完她后,还算体贴地伸出了大手,为她拭了拭唇上因他而晕染开来的唇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赧然地垂下了双眸时,见陆之昀的拇指里侧,已经染上了胭脂的绯红,男人却对此丝毫都不在意,只轻轻地捻了捻那处,没有急于想要将它拭掉的意味。

另一侧。

陆谌仍躲在红木廊柱之后,将适才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虽然他离沈沅和陆之昀有一段的距离,却还是能清楚地听见沈沅发出的那几声娇弱的唔哝软音。

一想起适才的种种,陆谌的双目就如被利针深深地刺了般,满眼都泛着阴鸷的红,颇有目眦欲裂的态势。

眼见着陆之昀终于小心地搀着沈沅,即将和她穿过拱月门,同她一起离开这处。

陆谌暗暗地攥紧了拳头,他并没有意识到,其实陆之昀早就发现了他的身影。

沈沅小心地穿过拱月门,去寻自己的两个丫鬟时,陆之昀却站在拱月门处伫立了片刻。

陆谌见陆之昀如此,有些微诧。

他正忖着要不要在这时从游廊这处折回伯府,却见不远处的陆之昀竟是缓缓回身,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陆谌怔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却见陆之昀的身量高大峻挺,那袭绯袍公服也衬得他的气质愈发的凛然冷厉。

他看向陆谌的眼神分明无波无澜,却又似含着某种警告和威慑的意味,于无形间彰显着主权,提醒着陆谌不要再妄图靠近沈沅。

霎时间,一阵萧索的寒风呼啸而至,将青石板地的落雪也席卷至了半空。

陆谌被他深遂甚至可谓是犀利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甚至有种悚然发怵的恶寒之感。

陆之昀平日的气场就总是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现下又对他存了些不满,举手投足间也都浸着侵略和攻击的意味。

他只看了陆谌不到片刻的功夫,便也穿出了拱月门,去寻沈沅了。

陆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额前冒出了些许的冷汗,心中的复杂和痛苦之感也难以用世间的任何语言来描述。

半晌之后,陆谌也终于离开了海棠春坞这处。

沈沅自是瞧见了陆之昀伫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待他终于阔步向她行来时,便柔声问道:“官人,您是看见旁人了吗?怎么才过来?”

陆之昀振了振绣着江崖海水纹的宽绣,淡声回道:“没看见什么人,是我多疑了。”

沈沅也没多往深处想,只点了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近来陆之昀的眼线一直有在留意着陆谌的各种动向,前几日就曾有人告诉过他,说陆谌处理公务后,经常会独自一人前往京城的远郊。

远郊那地界是片坟场,前世的沈沅,便是葬在了这处。

陆谌的行径很是蹊跷,也让陆之昀起了些疑心。

不过无论如何,陆谌他都没有资格用那种眼神去看沈沅。

陆之昀清楚,就算是在前世,沈沅嫁给了陆谌,也同他做了近一年的夫妻,但是陆谌却一直都冷待着沈沅,从来都没碰过她。

今世的他身为沈沅的丈夫,有足够的立场去威慑和警告陆谌。

若换成是前世的他,就算是他得到沈沅的手段不那么光彩,甚至是可谓是背德,他也会在得到沈沅后,对陆谌做出一样的举动。

且不管是在哪一世,陆之昀对陆谌也只有厌恶和仇恨,下定决心要将沈沅夺到手中的那一刻伊始,他便没有犹豫过,也没觉得有什么对不起陆谌的地方。

陆谌既是不懂得珍惜沈沅,还曾如此苛待过她,那么无论是在哪一世,他都没有任何资格,再去惋惜和留恋他错过的这段姻缘。

——

腊月初六这日,亦是寇氏的三十一岁生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蓉笄礼过后,寇氏便发现,每每她和杜婆子行在公府里时,路过的下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镇国公府的下人们也个个都是人精,最是懂那见风使舵之术。

前几日寇氏不仅同陆蓉有了冲突,被太后驱逐出了陆蓉的院子里,还在韶园的女厅被乔夫人数落盘问了一通,可谓是丢尽了颜面。

主母沈沅在处理内宅之务时纵然是个懂得恩威并施的,但是总的来说,她待人的方式还是更偏宽和的,那丫鬟被建州石砸死的事刚一出,有的下人就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女厅伺候的丫鬟们是在当场听见了乔夫人的那些话的,也都瞧出了,自打沈沅夺过了中馈之权后,三夫人就没少在背后使过绊子。

深宅大院之中,不仅是妻妾之间会有那种拼的你死我活的争斗,妯娌间亦是。随便寻个世家或是大户,但凡是没分家,还住在一处的,都能打听出各种各样且搬不上台面来的阴司事来。

寇氏近来的心情极差,笄礼过后,腿脚不甚方便的陆老太太还将她唤到云蔚轩处斥了两句。

好在她伺候了陆老太太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亦有苦劳,陆老太太也没有一直揪着这件事不放。

杜婆子和女使于清晨就开始为寇氏敛起妆面,寇氏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禁蹙起了眉头。

杜婆子最是了解自己的主子,立即便看出了寇氏的心思,宽慰道:“夫人,您一直都很注意保养,如今瞧上去,就像是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妇人。”

她的这番话,说的倒是不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寇氏的父亲毕竟是宫里太医院的院判,从前也是伺候过不少妃嫔的,故而寇氏也自是懂得一些驻颜之术。

但是就算是她保养得宜,看上去并不像是个三十岁的妇人,还是同沈沅那张鲜妍的脸蛋没得比。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犹自青涩,还未完全长开。

沈沅如今却是花期正盛,再加上她的底子本就好,天生的美人坯子,五官的任何一处都同女娲捏得一样,生得精致不说,那三庭五眼组合在一处的比例竟还极其相衬。

寇氏固然讨厌沈沅,恨不得她这种心机深沉,还喜欢在男人面前装柔弱的女人最好流产死掉,最好一尸两命才好。

她肚子里的贱种,最好也别去继承公府的爵位。

陆之晖不仅早逝,还害她无法生养自己的孩子,如果她有着自己的孩子,在公府的处境起码会好上许多。

纵是如此,寇氏却也不得不承认。

同样都是沈弘量的女儿,怎么就沈沅这么会长,那沈涵还有沈渝的相貌虽然称得上一句颇有姿色,同她们的长姐一比,却是相形见绌了。

“今儿个是我的生辰宴,那些人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也得到远香堂处吃席,你可得派人看紧了,可不能让那沈氏钻了空子,再去搅了我的宴事。”

杜婆子听罢这话,却是默了一瞬,还是将实情同寇氏说了一嘴:“主子,沈氏的院子里来了个人,他说…公爷觉得您和沈氏的八字既是犯冲,那在您的生辰宴上,她就更应该避一避了。所以沈氏今日就…就不来参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寇氏微挑一眉,眼里也存了丝悻意,又问:“那公爷呢?”

杜婆子如实回道:“主子,您没发现吗…公爷此前是从来都没空去参加府里的宴事的,就连老太太的寿宴都回来晚了…今年应当也不会参宴了。”

寇氏冷笑一声。

也是,让陆之昀参加她的生辰宴,是她有些妄想了。

待杜婆子和女使为寇氏换上了新的头面后,陆蓉的院子里也过来了一个人,说自己的主子今日不适,也不会去参宴了。

下人前脚刚走,寇氏便狠狠地啐了一口,怒声道:“这几个妮子都寻着借口不来参宴,好啊,反正我看着她们也是眼晕心烦,倒不如不来。”

她如此在意这场宴事的缘由,也不全是为了想风光风光。

寇氏身为先任国公的妻子,也需要一个场合来彰显彰显在府里的地位,总归不能陆之晖这一去世,她这个寡嫂就彻底在这个家族失去了话语权和地位。

故而虽然在她生辰的清晨,就发生了令她各种不快的事,寇氏还是强自抑下了火气,按着时辰到抵了远香堂处。

四夫人和陆之晰的几个妾室,已经在檀木八仙桌旁的红木委角杌凳处端坐着了,不在公府住的陆诚也带着刚满三岁的小女来参了宴。

等着陆老太太持着鸩杖,被丫鬟小心地扶进远香堂内后,寇氏心中悬着的石子也终于落了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么些个人来参宴,也是足够了。

陆老太太落座后,在开席之前,还语气温慈地对着寇氏道:“老三家的,今日是你的生辰,当着这些小辈的面,你也说几句话罢。”

寇氏的面上显露了笑意,亦持起了手中的酒盏,从杌凳处仪态款款地站起了身。

这可是这一年中,她难能体面和风光的时刻。

寇氏刚要开口讲上一席话,堂外却突然闯进来个风风火火的身影。

陆之旸身着罩甲皂靴,大步流星地入了堂内后,陆老太太不禁问道:“陆老七,你不是说有公务在身,就不来参加你三嫂的宴事了吗?”

寇氏亦狐疑地看向了陆之旸。

陆之旸握了握腰侧的刀柄,对着堂外道了声:“进来。”

随后才回老太太道:“祖母,今日又有人在府外闹事,幸亏被我及时发现,这人便是闹事的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陆老太太循着陆之旸的指示看去,却见进室的陌生人,是一皮肤黝黑,且身形魁梧的男子,瞧着倒像是个行伍出身的兵士。

寇氏不禁盘问陆之旸道:“既是来闹事的,将他赶走便是了,七弟为何要带他入府,来搅我的宴事?”

陆之旸的眉眼蕴了些薄薄的戾气,淡声回道:“此人来闹事的缘由,同三嫂是脱不开干系的,就让他在祖母的面前先说道说道吧,你这宴事,也不急在这一时。”

“你……”

寇氏被呛的语噎时,陆老太太开口问道;“既然都来了,就说说罢,为何要冲着我们府上的三夫人啊?”

堂内的陌生男子名唤陈平,正是前阵子来公府闹事的老妪之子,待他用视线搜寻到了杜婆子的身影后,便眼眶微红地对着老太太道:“就是她!就是她来寻了我娘,说只要我娘能在公府外闹事,再说上几句主母沈氏的坏话,就能给她一百两纹银。可等我娘依着她的言语做了此事后,回到家里的当日就很不舒服,次日便去世了……”

陆之旸看陈平的口齿不甚清楚,又将这事的前因后果同陆老太太讲述了一番。

原来,这杜婆子和那老妪是交情颇深的旧识,不然随意寻个人,也没那个胆子敢去公府闹事。

谁料等那老妪为杜婆子办完了差事后,却遭受到了对方卸磨杀驴的这么出黑手。

陈平虽然拿到了杜婆子许给他们一家的这一百两纹银,还是觉得自己老母于事发的次日就暴毙的事情很是蹊跷,便问了问自己的妻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他妻子的口中,陈平方才得知,原来杜婆子是七日前就同他的母亲商议这事了,杜婆子来到他们所住的窄巷民居处时,还带了几包他母亲最喜吃的蜜饯。

那老妪上了些年纪,也有些贪嘴,日日便拿着这几包蜜饯打牙祭。

陈平觉得这几包蜜饯属实蹊跷,就将这其中仅剩的那小半包蜜饯从儿子的手中夺了回来。

他在城中遍寻了医师,只有一个医术颇高的医师看出了这包药是有问题的,里面被人下了慢性的毒药,却被人特意用别的药材调和了一番,医术稍浅的医者是验不出毒性来的。

陈平得知这个消息后,犹如五雷轰顶。

幸亏他的儿子还在长牙,妻子这才没让他吃下蜜饯,不然他的儿子也会在这几日突然暴毙。

如果全家都食下了,那就是灭口之灾了。

他们这一家只是小小的平民,哪儿能猜的透这些为勋爵世家做事的宠仆的心思。

虽说陈平知道自己母亲的做法不厚道,但是他的母亲也罪不致死,杜婆子的心思过于恶毒,竟是为了她主子的一己私欲,就要将他全家灭口!

但哪怕对方是权势滔天的公府三夫人,他也定要为他的母亲讨个说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老太太的眸色微变,亦审视般地看向了寇氏和杜婆子这主仆二人,见她们的面色果然显露了几丝惶恐,眼睛也迷起了几分。

寇氏见事迹即将败露,还在强撑镇定地质问陈平:“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说这些话,有证据吗?”

“有没有证据,将你这婆子羁押到顺天府审一审,就知道了。”

陆之旸讲罢,即刻便命身后的几名官兵上前,要将寇氏身旁的杜婆子带走。

寇氏的面色骤变,真要将杜婆子押到应天府去,凭陆之旸的能耐,一定会让府尹升堂亲审此案,她知道杜婆子是个忠仆,一定什么都不会说出来,还会将罪责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可杜婆子是亲手养大她的乳母,她自是不舍得让她在刑狱里受罪。

陆老太太并无任何要制止陆之旸的行径,寇氏觉出她正眸光不善地打量着她,便低泣着解释道:“祖母,孙媳真的没有唆使杜婆子去做这件事,她…她一定是被这泼才给构陷了!杜婆子的年岁大了,根本就捱不住几个板子……”

话说到一半,寇氏又看向了陈平,急切道:“你不就是想要讹我的钱吗?想要钱的话直说,不要当着旁人的面诬陷我和我的仆妇,你开个价,然后拿着钱赶紧离开公府。”

这话一落,原本还持着中立态度的陆家子孙也都转圜了对寇氏的态度。

这么着急就要拿钱封人家的口,看来这事是真的有蹊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平亦红着眼睛,狠狠地啐了一口,又道:“我不稀罕你那几个臭钱,你虽是公府的夫人,但我身为百姓,也是可以上府衙那处敲登闻鼓的。都说首辅治国有方,帮陛下稳定了政局,镇国公府也不像寻常的勋贵世家一样,有那么多的腌臜事。却没成想你一个恶毒的妇人,就像一颗老鼠屎一样,坏了一锅的汤!如果日后镇国公府没落了,都同你这个妇人脱不开干系!”

陆老太太原本捻着佛串,亦沉阖着眼眸,在听罢陈平这番言辞激烈的话后,终于睁开了双眼。

“没落”这两个字,戳到了她的心坎上。

她们陆家是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从前是有人构陷,才落得个被皇帝削爵,满门男丁流放的祸事。

女眷则要被送进教司坊中,受尽高官的折辱。

陆之昀的生母乔氏性情刚烈,不堪此辱,选择了自缢。

陆菀那时刚嫁予了还是藩王的先帝,逃过了一劫。

陆谌的母亲卢氏算是旁支,她父亲当年在应天府还有些权势,保下了她和陆谌这双母子。

而她是个老妇了,便被送入皇宫为仆,终日做些最低贱的活计。

那是一段极其屈辱的历史,而陆家能有翻身的机会,也全是祈朝逢乱时,陆家这三兄弟用命换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谌的父亲直接就死在了战场上,陆之晖则落下了一身的伤病,陆之昀幸运了些,但也是从鬼门关处徘徊了数次。

陆老太太听不得旁人说没落这两个字。

亦不想让镇国公府,就毁在家风不正的这四个字上。

原本她也想着,甭管此事是真是假,就给那陈平几百银两,算作封口费,打发他走得了。

但是如今这事闹得这么大,当着陆家其余子孙的面,她也必须要严整严整家规,杜绝类似事情的再度发生了。

故而陆老太太重重地叹了口气,便开口对寇氏道:“你不要再为她辩解了,甭管这事是不是真的,押到顺天府后,都能审出个公道的结果来。”

“可祖母……”

寇氏的话被陆老太太扬手制止,她随即又道:“行了,今日你的生辰宴发生了这么一桩大事,在场的诸人也都没心思参宴去了,你也回你院子里,好好地反思反思吧。”

话音刚落,其余的陆家子孙均都站起了身,陆陆续续地退出了厅外。

寇氏满眼凄惶地看着陆之旸将杜婆子押了下去,却什么都做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这堂内只剩下了她和几个丫鬟时,她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噼里乓啷地便将八仙桌上的所有饭菜都扫到了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我生辰的这日发生这种事?哪怕错开几日,都要比择在今日强,为什么!”

寇氏的声音渐变得歇斯底里,整个人也像是个完全失去了理智的疯子似的,再无了平素的端庄模样。

江丰被陆之昀派到了远香堂中,他悄悄地躲在了一侧的耳室中,专门盯着这堂内发生的一切,好在陆之昀回府后,同他及时汇报。

他自是也听见了寇氏的怒骂声。

江丰看着寇氏那万分痛苦的模样,却是微微地扬起了唇角。

还为什么,当然是他们公爷特意选在了这个日子,好给你送上一份大礼啊。

——

两日后,大内禁廷。

在小禄子每日话术高超的挑拨离间之下,小皇帝终于对徐祥产生了杀意,但他最终也只是下旨,让徐祥在慎刑司捱上了八十大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想着徐祥能捱过这些板子,他虽然不会再让他近侍,却也能留他一命,再将他逐出宫去。

可慎刑司里,也都是陆之昀的人手。

皇帝终于动了杀心,那他们可就不能手下留情了,徐祥虽然奸恶狡诈,却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他没捱过那八十大板,最终惨死在了慎刑司中。

当然自陆之昀亲手射死了自己的鹞鹰后,虽没立即就派人弄死徐祥,却也让他饱受了折磨。

徐祥独住在离泰和殿不远的小型庑殿中,可他每日醒来,枕边都会被人放上一只死状极惨且血淋淋的死鸟,他亦不知是何人于何时进来放的这些玩意。

但是每次一起身,就看见这些可怖的死物,足以让他的心灵饱受摧残。

小禄子成为了皇宫中,地位最高的大太监。

一切原本都按照陆之昀期望的发展,却没成想小皇帝近来会夜夜梦到徐祥,还有英亲王惨死时的场景。

十几岁的男孩因此夜夜遗溺,大病一场,已经有好几日都未能上朝了。

因着小皇帝的母亲信佛礼佛,耳濡目染下,小皇帝对这些神明也开始有了敬畏的心思,便央求陆之昀,想在宫中做一场法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京师最有声望的寺庙便是念空所在的法华寺。

故而念空和寺庙中其余的僧人来皇宫为皇帝做驱邪的法事时,还寻机同陆之昀在角楼处见了一面。

天际稍显阴沉,念空身着云锦袈裟,站在身量高大峻挺的陆之昀身侧,面容温慈平和。

他知晓,前世的徐祥成了祸国殃民的权宦,大祈亦因着这个奸臣,而渐渐走向了衰亡。

但是前世徐祥会有如此权势的缘由,都同陆之昀脱不开干系。

因为前世的他,放弃了自己的帝运,只为了换得一次,能与沈沅再续前缘的机会。

他做出选择时,念空亦在场。

好在今世,陆之昀将徐祥这个隐患及时地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念空道了几句善哉,随即便叮嘱陆之昀道:“陆大人,别忘了您前世答应过贫僧的承诺,既然放弃了本属于你的帝运,就要为祈朝重新培养出一个继承者来。”

陆之昀看着角楼下,已经结成冰的护城河,低声回道:“我并没有忘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念空又道:“大人,您确定还是要选陛下吗?陛下他明明……”

如果陆之昀不放弃自己原本的帝运,在他统治下的那个国家,会有近一百年的鼎盛时期,可谓是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这是念空这个僧者希望见到的盛世之景。

所以陆之昀也曾答应过他,他挑选出的继承人,一定会让祈朝的天下成为盛世。

可如今的小皇帝,毫无帝王之器,性情也懦弱无能,根本就不会是一个好君主。

陆之昀瞥首看向了念空,回道:“我知道,但让我再试一试,如果他真的不行,那就只能再换一个人了。”

念空听罢,双手合十,亦颔了颔首。

他知道陆之昀的气运实在是太强,就算将来的皇帝是个雄才大略的英明君主,陆之昀只要还活着,他在祈朝拥有的权势和地位就永远都会和皇帝分庭抗礼,不分伯仲。

——

寇氏上午刚疏通了关系,去看了狱中的杜婆子,寇氏看着她浑身都是血痕,奄奄一息的模样,实在是痛心疾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知道陆之昀权势滔天,也觉得杜婆子已经受到了她应有的惩罚,便来到了歧松馆的院落外,想要求陆之昀,放过杜婆子一马。

寇氏跪在冰冷的青石板地上,以自己为要挟,已经跪了多时,膝盖都犹如被针刺了般,泛着难耐的痛意。

京师的天空被浓重的乌云覆住。

“五弟,那杜婆子是将我养到大的乳母,我求求你,求你放过她一命,三嫂求求你了,求你看在你三哥的面子上,放过杜婆子一命。”

寇氏边说着,边泪流满面地往青石板地上磕着头。

“咚咚咚”地数声落地后。

寇氏看着一双乌靴停在了她的面前,她满怀期待地抬首看去,却见来的人是陆之昀的侍从,江卓。

江卓冷冰冰地对寇氏道:“三夫人,我们公爷没空见你,你回去罢。再说是那杜婆子死不认罪,如果她及时松口,死得也能痛快些。”

寇氏嚷声道:“公爷呢,我要见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卓的声音愈发冰寒,斥道:“三夫人,你可别得寸进尺,你再不走,我可就派人赶你出去了。”

恰时间,天边忽地落了几滴雨。

今冬的京师好像经常下雨,寇氏也未觉得多奇怪,眼见着雨势越来越大,寇氏也不想淋了雨再病上一场。

她刚从青石板地处站起了身,掀首却见不远的廊下,身量高大峻挺的陆之昀正匆匆地往沈沅的院子里走去。

男人的步态,或多或少显露了几分焦急。

寇氏忿忿道:“刚才还说没功夫见我,怎么现在又出来了?”

江卓也失去了耐心,边示意身后的侍从将寇氏带走,边道:“公爷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三夫人来置喙。”

眼见着陆之昀的身影渐渐远去,寇氏突地想起了那日在云蔚轩处,沈沅一开始还好好的,但当雷雨一来时,她便会立即开始犯起难耐的心疾。

京师入冬后,也就基本不会下雨了。

沈沅的身体也是在这几个月,突然之间好转。

寇氏的心中渐渐有了猜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啊,原来那些八字不合,会折煞她的说道都是假的。

沈氏这个小贱人,竟然是怕雷雨的。

——

雨声淅淅沥沥,沈沅挺着隆起的肚子,眼眸含水地刚要去歧松馆去寻陆之昀,却见男人已经及时地赶了回来。

纵是陆之昀将她小心地横抱了起来,那些难耐地症状也登时消弭不见,沈沅柔美的眸子里,还是稍显无助的落了几滴泪。

适才她胎动的太厉害,若不是陆之昀及时地赶回来了,她真怕孩子会出事。

陆之昀寻了个离二人最近的圈椅,像抱着件脆弱易碎的瓷器一样,让沈沅坐在了他修长且结实的双腿上。

“不哭了。”

他嗓音低沉地说罢,见沈沅柔弱地垂着眸子,亦颦着眉目将纤手放在了肚子上,便知她肚子里的胎孩又开始闹她了。

陆之昀亦将大手放在了妻子的小手上,沈沅也怕他会过于担忧,便强忍着胎动,柔声安慰他道:“官人,您不用太担心…妾身已经没事了…孩子过一会儿,也不会再闹妾身了……”

话音甫落,陆之昀却并没有立即回复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人的面庞英俊无俦,冷隽的眉宇蹙着,却是缄默地倾身吻了下她的眉心。

沈沅睁开双目时,陆之昀的额头已经贴在了她的额头上,二人的鼻尖抵在一处,睫毛亦交错触及。

他轻轻地蹭了蹭她的额头,姿态亲昵温和,全无平日的强势和严厉。

沈沅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好似漏了几拍,却听男人用那副醇厚,且极富磁性的嗓音低声道:“你若是能变小就好了。”

他说罢,便掀开眼帘看向了沈沅。

听着这句离经叛道的话,沈沅的羽睫颤了颤。

可她在他漆黑的瞳孔中,看不出任何的戏谑,他说话的语气也是极其郑重的,态度也很是认真。

“官人……”

“这样我就能将你放在袖子里,随时带着了。”

第47章唐表哥的信

沈沅如今的身子已近八月,对外宣称则是刚满七个月,既是身为即将临盆的孕妇,她近来的情绪也是极其的不稳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算京师的天并未下雨,她的身体也有着种种难耐的孕期症状,时常虚乏无力,频繁的盗汗,腰骨那处也会没来由得泛酸发软。

这几日沈沅更是发现,她原本纤细的小腿也变得有些浮肿。

医师虽然告诉过她,说孕期这些不适的症状不会跟她一辈子,生完孩子就好了,但沈沅的心中还是会经常被陡然加剧的不安和担忧困扰着。

沈沅犹记得,扬州唐府的五姨娘生下她的表妹彤姐儿时,就险些难产而亡,纵是医师将五姨娘从鬼门关处救回来了,如今的她也是个需要拿药来吊着的病秧子。

五姨娘怀彤姐儿时,身子就有些不适了,但是唐文彬打从致仕后,就一直在唐家那几处的盐场来回奔波,身为徽商帮主,担子也重,压根就顾不上五姨娘。

那时罗氏也患了重疾,沈沅便帮着身为唐家主母的罗氏一直照拂着五姨娘,等五姨娘生产时,沈沅亦在产房陪着她生。

稳婆说出那句恐有难产之兆时,也让沈沅着实下了一跳,几年前的血腥场面仍历历在目,沈沅自打身子渐重后,也对产子这件事有了恐惧。

而令她心中的恐惧如此深重的缘由,不仅仅是因着五姨娘难产的这件事。

沈沅的母亲,就是难产而死的。

她自幼生下来,就没见过母亲的模样,不然沈弘量也不能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了一个道士的话,沈沅一直觉得,他将她送到扬州唐家来养的原因,也一定是他认为是她克死了自己的母亲。

沈沅也曾问过唐文彬,是不是她克死了她的亲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文彬很耐心地同她说不是,还说母亲都是能为了孩子而牺牲的,摊上了保大还是保小的这种惨事,也是天爷决定的,与她无关。

那时沈沅虽然被唐文彬暂时安抚了情绪,可她母亲难产而亡的事,一直是她心里存着的疙瘩,直到如今,都没有解开。

前世等她进了京城,还嫁到了伯爵府后,沈渝也很快就有了身子。

她的性情被沈弘量宠得骄纵了些,有了身孕后,衣食起居都要比从前更讲究和娇贵了。

沈渝怀的这胎是陆谌的第一个孩子,卢氏自是万分高兴的,在伯府里也是可着沈渝的心意来。

陆谌一开始对他爱妾和子嗣的态度还算温和且有耐心,但是随着沈渝在孕期中的种种不适症状加剧,性子也变得更难缠了些,经常就会同陆谌作闹。

没到一个月的功夫,陆谌就对他的爱妾没什么耐心了,甚至为了避开沈渝,他时常就会来她的跨院里坐坐。

沈沅和陆谌没什么话好谈,也知道就是在沈渝有孕后,陆谌对她的态度才有了转圜,虽说他没做出任何的表态,但是却能让人明显觉出,他是想要亲近她的。

沈沅却丝毫都未因陆谌的转变而感到欣喜。

陆谌和沈渝这两个人,一直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标榜成是感天动地的真爱,那么陆谌仅仅是因为沈渝孕期的不适,就刻意地去冷落她,转而选择去亲近她。

这种没有担当的举动,甚至令沈沅感到恶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就对这段婚姻感到心灰意冷的她,也对丈夫这一角色多了几分审视。

往昔的所有经历,也让沈沅在今世怀孕后,选择将一切的不适都自己扛了下来。

她若是有了些难受的症状,是不会同陆之昀主动说的。

也只有在犯心疾时,才敢去麻烦他。

菱花窗外,霖雨暂歇。

沈沅质地薄软的衣衫垂落的姿态很是柔顺,亦与男人严整的官服膝襕贴合相蹭着。

陆之昀仍没有要松开沈沅的迹象,搂护她的姿势也呈着保护的意味。

已尽戌时,冬日昼短夜长,窗外的天已经呈现了淡淡的鸦青色。

丫鬟们并未进来及时点烛,故而沈沅书房内的光影很显晦黯,

她掀开眼帘看向陆之昀时,却能依稀辨出他轮廓冷毅的面部线条,和那双深邃精致的凤目。

陆之昀见妻子仰首看他,似是有话要说,便低声问道:“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垂了下眼眸,还是将一直藏在心里的话对男人问了出来:“官人,妾身的心疾…会让您觉得厌恶吗?”

听罢这话,陆之昀的锋眉微微蹙起,反问道:“为何会这么问?”

沈沅的瞳仁微微地侧了过去,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柔:“我总是这样…一下雨时就病病恹恹的,总是需要您第一时间就赶回来,好帮着我护着孩子,这样的我…您真的不会觉得厌恶吗?”

陆之昀英隽的眉宇又蹙了几分。

他来得有些晚了,沈沅因着惊惶还是出了些薄汗,身上散着的是玉兰的淡淡幽香,和女子有孕后独有的甜香和奶香。

她虽仍蜷在陆之昀的怀中,姿态却由适才的柔弱无助,转变成了紧绷的防备,巴掌大的芙蓉面上,也并无免受心疾之扰后,应有的放松。

“不会。”

陆之昀很快便回复了她。

他说话向来如此,简短有力,不会多说一个字,却总是能给沈沅明确的答复。

这道如沉金冷玉的声音掷地后,沈沅柔美的眉目才舒展了许多,挺着孕肚的身子也终于有了放松的迹象。

她的官人没有必要拿言语来诓骗她,他既是说了不会厌恶她,就是真的没有因为她的心疾而觉得麻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我也想问你一件事。”

陆之昀唤了她的名字后,沈沅的羽睫颤了颤,回道:“官人您说。”

他掌心微粝的大手,仍隔着她的手背,覆在了她隆起的肚子上。

男人说话的嗓音很是低沉,又问:“没有我,你能怀上这个孩子吗?”

沈沅怔了一下,略有些赧然地摇了摇首。

陆之昀的语气渐变得郑重:“它不仅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是他的父亲,当然有责任要同你一起照顾他。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薄情…不会连自己有孕的妻子,都会嫌麻烦。”

沈沅柔美的双唇启合了数下,她直视着陆之昀的眼眸,却不知该如何回他。

陆之昀单手捧覆起了她的半张脸蛋,拇指处微凉的玉扳指抵着她柔腻的面颊,嗓音亦温沉了许多:“我会护好你和孩子的,所以日后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及时告诉我,记住了吗?”

他的口吻略显强势,却让沈沅的心中渐渐有了安全感。

陆之昀他不是陆谌,他不是个不成熟且没有担当的男人,他是个成熟且可靠的人。

沈沅如是想,亦温顺地垂下了眼睫,柔声回道:“嗯,妾身记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永安侯府,玲珑轩。

寇氏近来因着杜婆子的事,憔悴瘦弱了不少,整个京城,遍地都是陆之昀的势力,她实在是求助无门,也只得绝望地看着杜婆子仍待在牢狱里受难,却对此事束手无策。

她在公府里待的属实憋闷,是日便来了趟侯府,想同她的表妹刘氏聊叙聊叙心事,也好疏解一番心中的苦闷。

寇氏和刘氏的话题,向来是离不开沈沅的。

听着刘氏讲起沈沅嫁妆的事,寇氏不禁问道:“你是说,你这继女在出嫁前还回了趟扬州?”

刘氏回道:“可不是吗,当时她同康平伯退了婚,心情属实郁闷,还动不动就因为月钱不够,跑到我院子里这处来哭诉。后来我没再帮她保管那些嫁妆,她手里有了银子后,就说要回扬州看看舅父,我们老爷反正也不怎么在意她,就许她回去了。”

寇氏的眸色渐变得深沉了几分,亦突地想起刘氏先前儿也是同她提起过,沈沅在扬州时,好像险些就嫁给了她的大表哥。

叫唐…唐什么霖来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原本觉得,沈沅这个不知羞耻的妮子是因为和陆之昀无媒苟合,待发现有了身子后,陆之昀这才娶了她入门。

可既是回了扬州,还有了唐禹霖这么个人,那沈沅这胎怀的,就指不定是谁的种了。

寇氏思及此,眸光有了些许的烁动。

就算唐禹霖和沈沅之间是清白的,那又如何?

她只要能通过这个引子,在老太太的面前,成功地诊出沈沅的真实月份,便可让沈沅措手不及了。

寇氏的心中渐渐有了主意,却没将这事同刘氏透出来。

刘氏存的那些心思寇氏也都明白。

她是想让沈沅平安地生下这个孩子的,只有这个有了沈家血脉的孩子出了世,沈涵进府当填房的几率才能更大。

既是她要做的事,有几率会让沈沅的孩子受到伤害,那她就不能让刘氏知晓这事。

想起了那日在歧松馆外的事,寇氏又同刘氏提了一嘴:“对了,你这个继女有心疾,你知道吗?”

刘氏回忆了一番,摇首回道:“这我还真不知道,但是她从扬州入京后,就总是病恹恹的,而且在阴天下雨时还会格外的严重,可我还真没往心疾那处去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寇氏的眼眸骤然瞪大了几分,即刻问道:“你说什么?阴雨时犯的格外严重?”

刘氏对她的反应感到颇为诧异,却还是费解地颔了颔首。

寇氏噙了丝得意的笑意,又道:“这就对了,你这长女的心疾还同常人不一样,只有阴雨时才会犯病呐。”

刘氏听罢寇氏的这番话,神情也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等寇氏离开玲珑轩后,沈涵终于从一侧的螺钿围屏后走了出来。

“娘,表姨母她可终于走了。”

刘氏听着女儿娇软的声音,眉眼慈祥了许多,她边招手唤沈涵走到她的身侧,边问道:“我们涵姐儿,听见没听见你表姨母适才说的话啊?”

沈涵在罗汉床的一侧坐定后,不解地问道:“母亲您指的是哪一句啊?”

刘氏无奈摇首,回道:“傻孩子,当然是你长姐会在雨日里犯心疾的事啊。”

沈涵从袖中抽出了一块软帕,边用食指搅玩着,边轻叹一口气回道:“可母亲不是说,无论如何,也得等沈沅将孩子先生下了吗?”

刘氏赞许似的点了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落地花罩外亦于这时,传来了下人的通禀之语——

“二姑娘来了。”

刘氏听罢,唇边渐渐冉起了一抹笑意。

她和沈涵一直苦于没寻到合适的契机,寇氏今日来府,将沈沅的致命弱处透给了她们。

若沈沅没有身子,心疾无外乎就是会让她有些难耐的症状而已。

可有了身子后,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心乃五脏之首,这生产时若是犯起了心疾,那就有趣了。

她就赌沈沅会是个心疼孩子的母亲,哪怕将自己的肚子用刀割开,也会让自己的孩子活下来。

不过这件事,可不能脏了她涵姐儿的手,也不能经由她的手来做。

刘氏这般想着,见沈渝仪态端淑地进了室,还对她福了福身子,道:“孩儿见过母亲。”

刘氏对沈渝颔了颔首,面上那虚伪的笑意也更盛了几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渝如今最是怨恨沈沅。

这件事,就交给她来做吧。

免得陆之昀在追究责任时,再查到她和沈涵的头上来。

——

年节刚过,狱中便传出了杜婆子的死讯。

公府里的下人们总能听见寇氏院子里传出的那些凄惨的嚎啕大哭之声。

漪蝶厅外,两个粗使丫鬟正窃窃私语地交谈道:

“我听那日正巧在远香堂处伺候的小杏说,杜婆子可真是个忠仆,将一切的罪责都揽在自己的身上了。”

“唉,你不觉得三夫人这么哭,显得有些假惺惺的吗?如果她能松开些口径,老太太无外乎就是会对她起了些不好的看法,看在先国公的面子上,也会尽全力保下她的性命。那杜婆子有今日,还不是三夫人一点都不肯承认这事实际上是她指使的吗?”

两个丫鬟还要再继续交谈,却被惠竹呵止道;“都胡乱地说些什么话呢?主母不是交代过你们,旁院主子们的私事,你们不要乱嚼舌根,都记不住吗?”

被惠竹呵斥后,两个丫鬟立即垂下了脑袋,纷纷地认起了错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惠竹挥退了这两个丫鬟后,沈沅便和碧梧迈过了门槛。

虽说有了身孕后,陆老太太便免了沈沅每日的晨昏定省,但毕竟大祈是个讲究百事孝为先的国度,沈沅每月还是会抽出个几日的功夫,去到云蔚轩那处给陆老太太请安。

去之前,她也会提前派人知会一声,陆老太太便会让寇氏避开,以免冲撞到了沈沅。

沈沅今日穿了袭黯纹绮罗的圆领团袄,衣前的补子绣着缠枝并蒂莲花和金碧芙蓉的纹样,下身则穿了件间色的马面裙,散缀的七个布幅和膝襕为间隔着的湖蓝色和淡绀色。

浓密的乌发盘成了柔婉的牡丹头,其上饰以绒花亦散缀着珍珠,惟那根斜插入鬓的蝴蝶颤枝簪子华丽了些。

沈沅穿蓝色的衣物时,既有端庄温淑的气质,也衬得整个人愈有一种玉骨冰肌的美态。

她身上这袭团袄很是宽大,恰能稍稍遮掩些腹部,但其实女人的身子怀到第七和第八个月时,肚子是没有太大区别的,而且肚子隆起的大小也是因人而异。

这日天气还算晴好,近来沈沅的身体也恢复的不错,去云蔚轩的这一路也如平常一样,心情很是放松愉悦。

待和碧梧惠竹进了云蔚轩内,沈沅看见了里面的景象,面色却是微微一变。

按说陆老太太还是颇为在意她的这胎孩子的,所以每次她来探望,都不会让寇氏在场。

可今日,寇氏竟是眸含矜意的坐在了一侧的圈椅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的身侧,竟还站了个拎着药箱的医者。

沈沅的心中蓦地涌起了极为不好的念头,神情还算镇静地问向坐在罗汉床处的陆老太太,道:“祖母…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老太太觑视着沈沅,随即便倏地将一页泛黄的信纸扔在了地上。厉声斥道:“好啊,没想到你和唐家的表哥还在暗通款曲,他竟然连你成婚了都不知道,还往永安侯府送这种淫信!”

第48章【一更】

陆老太太这席严厉冷沉的言语掷地后,沈沅的心跳蓦地加快了许多。

她的面色还算镇定自若,待顺势看向了绒毯上那张薄薄的信纸后,只听寇氏又嗓音微沉地命道:“弟媳,你自己看看你这表哥给你写的这封信吧。”

沈沅自是听出了寇氏话里话外之中的讥讽,亦颦了颦眉目,她示意碧梧将那信纸拾了起来。

自她嫁给陆之昀后,唐禹霖就从来都没有给她写过信件,说来她亦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沈沅了解唐禹霖的性子,他在得知陆谌与她退婚后,八成会兴奋到立即就往京师寄信。

可这么些时日过去,她和唐禹霖之间却没有任何的书信往来,沈沅碍于如今的身份也没往扬州去打听,只当唐禹霖这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门心思只想钻研学问,好在科考中取得名次。

前阵子她得知唐禹霖在乡试中弟后,也是通过唐文彬的家书才知道的,表哥在取得了理想的成绩后,却也没给她寄过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碧梧的双手颤着,待将那信递给沈沅后,只见她略微扫了下信上的内容。

随即,那双柔美的眸子也渐渐转寒,亦冷冷地瞥向了坐在一侧的寇氏。

寇氏这时开口道:“就算你不是陆家的媳妇,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你这表哥书的内容也是太过火了…好好的一个男儿郎,为何要讨要姑娘家的眉黛?还说什么要以眉黛做墨,用它来书尽相思?如此浑词艳句,也真是不嫌害臊了!”

用灯烬调油,以眉黛做墨是那些市井话本中,男男女女互相调情的手段,沈沅几年前在扬州时,也看过类的故事。

孟称舜的《娇香记》中就有类似的桥段,眉黛是女子的私物,男子若向女子讨要这种物什,难免会让旁人觉得是种若隐似无的试探,充满着暧昧的意味。

陆老太太冰冷且带着审视的目光仍落在沈沅的身上,沈沅却沉声问向寇氏:“三嫂怎么对这封信的内容如此熟稔?”

寇氏倒是没想到沈沅会这么问,毕竟私拆她人的信件可不是件好事,却还是强自镇定地回道:“你嫡母将信件交由我时,信封的封蜡正好坏了,我这才无意看见了这封信的内容。不过现在根本就不是该纠结我看没看这封信的事,该是弟媳你,总得给我们陆家一个说法。还有你这肚子,我近来愈发觉得,你的这个孕肚,可比怀胎七月的女子要大上一圈呐!”

话音甫落,陆老太太也严声催促道:“沈氏,你确实是得给陆家一个交代。”

陆老太太这番唤得,不是老五家的,而是沈氏。

因着寇氏的构陷,陆老太太已经开始怀疑她的贞操了。

自她执掌中馈之务后,寇氏就一二再,再二三地陷害她,前阵子的建州石事件,再加上这次对她贞操和名节的怀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要这中馈之权还在她的手里,寇氏就不会放过她。

沈沅紧紧地用指捏着那页信纸,耐着想要冷笑一声的冲动,语气还算平静地回道:“祖母,这封信压根就不是我表哥写的,我表哥的字迹不是这样的。”

寇氏早就料到了沈沅会这么说,立即便回道:“你这么说有什么用?你表哥不在京师,我们也没法立即就去扬州府将他请到府上,来验证笔迹。弟媳,你就早些认了吧,别再挣扎了。”

沈沅反驳道:“三嫂也说在京城中,只有我才能识得表哥的笔迹,他人既是在扬州,那换言之,这封信也有极大的可能是旁人伪造的!”

云蔚轩在场的诸人都知道沈沅平素说话的嗓音很是温软娇柔,但眼下为自己辩解起来,那字字句句也是颇为的铿锵有力。

陆老太太看着寇氏和沈沅各执一词,争吵的声音也令她愈发心烦,便及时叫了停。

随即便淡声对沈沅命道:“不管这信是不是你表哥写的,医师既然在此,你便坐在那圈椅处,让他给你把把脉搏。毕竟你婚前确实回了趟扬州,诊出真实的月份来,也好让我们放心。如果你真的被冤枉了,我也会还你一个公道。”

话落,寇氏的唇角扬起了一抹笑意,亦用软帕掩了掩那处,不想太过流露出得意之色。

唐禹霖的信只是个引子罢了,寇氏也自是不能确信,沈沅到底同她那青梅竹马的表哥有没有染。

但是她可以确定的是,沈沅定是在婚前就有了孕事。

一旦落实了无媒苟合的这件事,沈沅也就很难再在老太太的心中有什么好印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寇氏要的,便是这种结果。

沈沅也自是看出了寇氏存的那些心思,却见那医者装扮的男子已然靠近了她,恭声道:“夫人,还请您在一侧落座,我好为您把脉。”

寇氏见沈沅丝毫都未有落座的意图,立即便命轩内的丫鬟:“还不快帮着主母落座!”

嘴上说的是帮,实际上就是要让那些丫鬟强迫沈沅坐在那处。

丫鬟们刚要靠近沈沅,便被她冷声呵止道:“公爷说了,我的脉只有他请的医师才能把,其余人等若是靠近我,就是违背公爷的命令!我看你们谁敢靠近我?”

沈沅的这番话说罢,云蔚轩的丫鬟都不敢再靠近。

陆老太太冷嗤一声,又道:“没想到你近来也厉害上了,给你坐着把脉的机会你不要,好,袁医师,你就站着给夫人把脉!”

袁医师即刻应了声是,待走到沈沅的身前后,恭敬道:“夫人,得罪了,还请您悬起一腕。”

沈沅凝着眉目,忖着要不然就踹他一脚得了,反正她得尽量拖延时间,不能让他把出她的真实月份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寇氏见沈沅仍是未悬腕,便催促袁医师道:“袁医师,你不用顾及她,直接抬起她的胳膊给她把脉!”

袁医师垂眸瞥了眼沈沅白皙细腻的手腕,他只是个被请进公府里的小小医者,没想到竟是碰上这府门里的内宅争斗了。

他现在也只得选择仗势而为,再说这夫人的那双柔荑生得可真是纤美白皙,顺道摸一下沈沅的手,吃下她的豆腐也是极好的。

这般想着,袁医师也就没再犹豫,可他刚要触及到沈沅的衣袖时,便觉得腿侧竟是狠狠地被人踹了一脚。

“啊——”

踹他的那个人是个力气极大的,袁医师发出了惨叫时,亦被那人踹出了一丈远的距离,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沈沅的眸子也蓦地瞪大,正猜着是不是碧梧帮她踹的时,却又觉得她的力气应是没有这般大的。

如是想着时,沈沅觉出自己的腰后也被一个结实且有力的臂膀圈住了。

她瞥首看去,便见陆之昀已然站在了她的身侧,亦将她搂护进了怀中,面容稍显阴鸷,嗓音冷厉道;“谁给你的胆子,敢去碰她?”

众人见陆之昀突然回府,面色皆是一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袁医师适才本就对沈沅起了些邪念,她的丈夫镇国公又归了府,站在那处冷冷地质问他,自是被骇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公爷…公爷,小的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医者,是老太太和三夫人让我给夫人诊脉的……”

陆之昀用那双威冷的凤目睨了他一眼,收回视线后,便先将挺着孕肚的妻子扶到了最近的圈椅处。

他缄默地将大手轻轻地置在了沈沅纤瘦单薄的肩头处,沈沅掀眸看向他时,见他深邃的眼眸,似是在无声地向他传递着想要安慰她的意图。

适才紧张的心情,也因着男人此刻的眼神而变得安沉了许多。

沈沅亦冲陆之昀点了点头,无声地告诉他,她并没有事。

寇氏将这夫妻二人的交流都看在了眼中,心中渐渐涌起了酸涩之意。

陆之昀可真是护着沈沅这个妮子。

不过她现在很想知道,在他得知了唐禹霖竟是给沈沅写了封情信后,他到底会是副什么表情?

都是男人,陆之昀这性子看似冷淡寡情,对沈沅这个小娇妻的占有欲也应是个极强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禹霖给她写信的这件事,难免会让他的心里结个疙瘩。

“五弟,你也别怨我们,如果你看见唐家表哥给她的写的这封信后,你也会生气的。”

江丰也随着陆之昀来了云蔚轩处。

唐禹霖又给夫人写信了?

而且这封信他将还没过眼?

这怎么可能?!

江丰下意识地便看向了陆之昀,却见他主子的眉眼虽然浸着些阴森森的寒意,但是面容却还算淡定平静。

寇氏说罢这话,丫鬟便在她的示意下,将那封信递到了陆之昀的手中。

沈沅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处,待陆之昀接过它,蹙眉看着内容时,沈沅刚要小声地同男人解释一番,这信纸上的笔迹不是唐禹霖的。

却见男人扫了眼内容后,却是冷嗤了一声,随即便将信纸扔在了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寇氏继续挑事道:“怎么样,五弟,你看过后,是不是也生气了?”

陆之昀睨了她一眼,淡淡地回道:“这根本就不是唐禹霖的字迹。”

话落,沈沅和江丰的神情皆是骤变。

沈沅惊诧的缘由,自是因着难以相信,陆之昀竟是认得唐禹霖的笔迹。

江丰的面色却显露了惊慌。

公爷不会是糊涂了吧,他这么说,不就是把他私自截下唐禹霖信件的事给暴露出来了吗?

陆老太太也起了疑虑,问道:“老五,这话怎么说?”

沈沅也侧首看向了陆之昀精致立体的侧颜,却听他嗓音冷沉道:“会试之后,为防科举有考生舞弊,便让礼部的官员抽调了各地考生的卷宗。唐禹霖的卷宗我正好看过,他的笔迹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陆老太太蹙了蹙眉头。

寇氏的面色却是骤然一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会这么巧?

那唐禹霖的卷宗怎么就会正好被抽中,还让陆之昀过了眼目?

陆之昀的声音沉了几分,又道:“若是祖母和三嫂不信,我大可以现在就让江丰寻人将卷宗调到府里,唐禹霖的卷宗,现在还保留在翰林院中。”

寇氏眼见着事情就要败露,又对陆老太太道:“祖母,就算这封信不是唐禹霖书的,是沈府的那些女眷伪造的,那沈氏一直不让医师靠近,也一定是有什么蹊跷的。”

这话说罢,寇氏便蓦地看见,陆之昀漆黑深邃的眸中,竟是闪过了一丝令人胆寒的狠锐之色。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陆老太太叹了口气后,也对陆之昀道:“是啊,她若是没有问题,为何不让袁医师给她把脉?”

陆之昀觑了觑眼目,语气淡漠地对着仍跪在地上的袁医师道:“陈院使是太医院品阶最高的医者,吾妻此前都由他来照料诊脉,他断的日子,是不会有错的。吾妻现在的月份是七个月,袁医师,你可不要诊错。”

这最后的诊错二字,咬音略重。

袁医师对上了陆之昀威冷的眼眸后,也立即就会出了里面的隐情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放眼整个大祈,得罪谁也不该得罪他陆之昀。

故而袁医师颤着手,再度为沈沅把了把脉后,很快便对着坐在罗汉床处的陆老太太道:“主母的身子…是…是七个月…正好是进府一月多怀上的,没有…没有错的。”

寇氏一听这话,立即就从圈椅处站了起来,指着袁医师扬声道:“这…这不可能!祖母,反正我也过来了,今儿个咱们也就别管那些八字相冲的说法了,让我也给沈氏诊一诊脉吧。”

陆之昀的眸底蕴着厌恶,又略带警告意味地看了寇氏一眼。

寇氏刚要靠近沈沅,只得在他的注视下,停住了步子。

陆之昀冷声又问:“你这是偏要给她安上一个罪责吗?”

“我……”

陆老太太这时突然用手扶住了额头,略有些虚弱地道:“行了,这事闹的…我的身子有些不适,便先回去休息了。老三家的你也别再纠结此事了,沈氏的身子应当就是对的,不要在这上面再怀疑她了。”

丫鬟刚扶着陆老太太下了地,她还未离开轩内,陆之昀却突地唤住了她:“祖母留步。”

陆老太太心跳微顿,待被丫鬟搀着回首看向他时,故作威严地问道:“老五,你这是不让祖母休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的眼神沉寒如冰,语气也带着淡淡的威摄意味:“祖母,这是最后一次。如果沈氏再因为您的偏心和不公正而受到了委屈,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陆老太太被陆之昀的这番话震慑住了,她亦能瞧见待他说完这番话后,沈沅的面容也显露了难以置信。

她知道陆之昀宠她,却没成想他竟是能这么宠她。

偏心这事是不假,她本也是不那么待见乔氏所出的陆老五的。

可如今,陆之昀在朝中的权势和地位摆在这儿,他能念着孝道,容忍她一次两次。

但是陆老太太现在是看出来了。

陆之昀为了沈沅,可是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的。

罢了,日后,她真得收敛收敛了。

思及此,陆老太太的嘴上还是没服软,又道:“好啊,你现在是祈朝的首辅大人,陛下都要听你的话,我这个老太太年岁大了,也管不住你了。以后你和沈氏的事,我都不会再多置喙了。”

陆老太太即将离开云蔚轩时,寇氏也如抱头鼠窜般,寻了个要照顾陆老太太的借口,离开了这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瞥了眼寇氏的背影,随后又缄默地看向了江丰。

江丰立即就会出了陆之昀的心思,随即便恭敬地颔了下首。

寇氏这个毒妇,将设计陷害沈沅的事全都撇给了永安侯府的人,但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这事同她是脱不开干系的。

今日她的举动险些就惊到了沈沅的胎,也差点就毁了沈沅的贞节名声。

江丰知道,寇氏已经触及到了陆之昀的逆鳞和底线,他对她忍无可忍,终于要下狠手除掉她了。

——

入夜后,陆之昀虽然阖眸躺在了沈沅的身侧,却渐渐地回忆起了前世,他和唐禹霖的那些往事——

京郊,沈沅的孤坟前。

陆之昀是日下朝后,一如既往地乘着马车,从皇宫一路驱驰到了此处。

下了马车后,他便让江丰和其余侍从留在马车旁,只身一人穿过密林,往沈沅的坟墓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深秋的凛风渐渐地侵入了他衣袖的细密孔隙,陆之昀眉目冷峻地往前行着,却在沈沅的坟前看见了一个陌生的青年男子。

那男子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他身形颀长瘦削,穿着一件深青色的襕衫。

看样子,他已经在沈沅的坟前站了良久了。

陆之昀不知那人是谁,待走到他身后不远处时,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青年男子听罢,便缓缓地转过了身子,待看清了陆之昀的长相后,便恭敬道:“见过首辅大人,下官是巡检司的一名巡检,名唤唐禹霖,也是沈沅的表哥。”

唐禹霖。

陆之昀在心中默默地念了遍他的名讳,亦稍稍对他有了些印象,沈沅去世的次年,他曾在殿考中留意过这个考生。

唐禹霖的面容虽称不上特别英俊,却有着中原男子的周正和温方大气,一看便是个可靠踏实的人。

陆之昀的语气低缓了许多,问道:“你也是来看她的?”

唐禹霖语气温和地回道:“对,下官也是来看沅儿的,大人…怎么也来这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听到沅儿这两个字时,英隽的眉宇不禁蹙了起来。

唐禹霖唤她沅儿时,语气里不仅透着怜惜,还存了些令他极其不悦的情愫。

见陆之昀缄默地凝睇着他,唐禹霖倒也没有露怯,又道:“大人,下官知道,当年我表妹的事…是您为她主持了公道。下官便替我表妹和父亲,对您表达一声感谢。”

陆之昀毕竟曾做过沈沅的五叔,兴许也是看她死的可怜,这才动了些恻隐之心,见她坟前无人来看,便也会时常来给她烧些纸钱。

看来这权倾朝野的当朝首辅,也有良善的一面。

唐禹霖如是想,见陆之昀高大峻挺的身子仍伫在原地,却仍是没有同他说半句话,便接着道:“对了大人,我已经去永安侯府,同沈大人商议好了,等我将手头的公事交接好后,便会辞官回扬州。沅儿的棺材和墓碑,我也会一并带到扬州去……”

——“你说什么?你要把她带回扬州去。”

陆之昀终于开口同唐禹霖讲了话,语气也变得冷沉了几分。

这位权臣,总是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唐禹霖也自是被他近乎是质问的语气弄得有些发怵,却还算平静地回道:“对,我会带沅儿回扬州。我们的先生袁猷就是葬在了梅花书院旁的梅花岭上,所以我想,沅儿也定是想葬在书院的梅林处。我已经让我父亲买下了梅花书院的所有权,沅儿生前的愿望就是想成为这家书院的掌院……”

话说到这处,唐禹霖的语气已变得有些哽咽。

他很快调整了情绪,语气温沉地又道:“等我回去后,便会替她完成当时的愿望,会帮她振兴梅花书院。往后的余生我也不会再娶,我会一直在那书院处陪着她的,等我死了,也要葬在那处。”

唐禹霖说这话时,眉目虽然稍显悲伤,可一提到往后的余生,都能陪着沈沅时,他温润的眸中,明显有了几丝幸福的动容。

陆之昀的指尖不易察觉地微颤着。

他是爱沈沅,可却不知道。

原来这世间还有一个男人,也如他一样,深深地爱着沈沅。

唐禹霖比他要懂得沈沅,也能牺牲一切,放弃自己好不容易才考取的功名和仕途,要去回扬州,成全她的梦想。

陆之昀也清醒地意识到,沈沅她虽然不一定爱着唐禹霖,但是跟着这个男人,做了他的妻子,她一定会很幸福,也能随心所欲地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一想到这处,陆之昀便生出了一种从未体会到过的难耐滋味。

他嫉妒唐禹霖,嫉妒他了解沈沅,真正地懂得沈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着眼前温和的唐禹霖,陆之昀甚至嫉妒到发狂。

“不,你不能带走她。”

陆之昀阴沉的话音甫落,唐禹霖便难以置信地看向了他,问道:“大人,这是我们唐家和沈家的私事,您的侄子已经休了她了,而且…康平伯和他的母亲早就去世了,您纵是身为陆家的家主,也没有权利去干涉我将她带走的这件事吧。”

唐禹霖的语气不卑不亢,可当在面对同沈沅有关的事时,他的态度是极其地坚决且强硬的。

陆之昀却冷笑一声,随即便往唐禹霖的方向又走了几步,直到二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了一丈距离时,他方才停住了步伐。

“大人……”

陆之昀面庞英俊,眼角眉梢间,却浸着独属于上位者的强势,语调冷沉地道出了令唐禹霖面色骤变的一句话——

“你不能带走她,因为我要娶她为妻。”

唐禹霖的眼眸阔起后,亦难以置信地看向了他。

原来陆之昀也早就对沈沅有了这样的心思,不然他公务繁忙,怎会跑到郊外来这座孤坟看她?

唐禹霖瞪着眼睛问道:“您要娶她?陆大人,您疯了吧?沈沅她已经死了,您难道要娶她的坟墓为妻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凉薄的唇角,显露了几分令人胆寒的笑意,随即便淡声回道:“没错,明日我便会去永安侯府提亲,也会将沈沅的坟墓迁移到陆家的祖坟中。至于拜堂,我便同她的灵牌拜。”

唐禹霖简直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那个只手遮天,严肃深沉的陆之昀,怎么会同他说出这么离经叛道的话!

他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待皮肤立即泛起了钝痛后,才发现这一切根本不是他的梦境。

陆之昀是真的同他说了这样一番话。

没等唐禹霖再张口,便见陆之昀已然离开了坟墓这处,高大的身影也已渐渐远去。

他是祈朝的真正掌权者,想要娶一个女人的灵牌,也没人敢去置喙半个字。

唐禹霖虽有心想同他对抗,却也知道,凭他一个小小的九品官员,根本就对付不了这样一个狠辣又铁腕的权臣。

——“官人……”

沈沅喃喃且低柔的声音将陆之昀从前世的回忆中,拉回到了现实。

陆之昀看向了身旁的妻子,见她仍阖着眼眸,便知她只是有些睡迷糊了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无意间,会透出对他的依赖,譬如现在,她便下意识地往他的怀中钻着。

陆之昀小心地将她揽进了怀里,亦倾首温柔且带着珍重地吻了吻她的眉心,低声唤她:“沅儿。”

沈沅话音软软地回道:“官人……”

陆之昀吻罢,亦用拇指轻轻地拂过了她精致柔美的眉眼,声音低而缓地又道:“你是我的。”

沈沅仍处于无意识的状态,只姿态娇弱地依着他的言语,迷迷糊糊地回道:“嗯。”

陆之昀见她如此,眸底中浓重的冷郁,终于消弭了几分。

——

两日后。

寇氏起身后,便从着往昔的习惯,张口便要唤杜婆子来伺候,却又突地意识到,杜婆子已经去世了。

她的头有些发晕,因为近来太过伤感,所以便总会借酒消愁,昨夜便喝得有些多了。

故而她便扬声唤了她另一个近侍的女使,春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春桃,过来伺候我洗漱。”

话音刚落,寇氏便听见了身侧窸窸窣窣的声响,亦觉得春桃没有立即回应她的这件事颇为奇怪。

待她看了看身侧后,面容不禁骤然一骇,随即便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你是…你是谁啊?!”

她身侧的男人也坐起了身子,面上瞧着有些懒洋洋的。

寇氏再一定睛看,却发现此人眼如豆般大小,脸亦是很长,便发现他竟是公府里的一个更夫,王六。

“三夫人,您不记得昨夜的事了吗?”

第49章【二更】

寇氏不喊还好,这一喊,音量还是那般的大,自是惊动了耳室外的其余下人。

紧接着,还未等她来得及穿上衣物,同王六相熟,并住在一旁耳室的两个马夫就循着声音进了室内。

待他二人瞧见了那矮榻上的场面时,俱都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眸。

“三…三夫人!怎么是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寇氏对这件事的发生始料未及,她边耐着同王六这个丑陋男人睡了而产生的恶心之感,还没来得及思忖出应对这事的措施,却因着这两个马夫不小的声音,又惊动了路过这耳房处的魏婆子。

魏婆子是老太太院子里的人,也是跟了她多年的一等仆妇,听见这处好像是出了些事情,便也带着身后的两个丫鬟来到耳房处,想要打探打探情况。

寇氏因着宿醉,头痛欲裂,立即斥向那两个马夫道:“你们别喊了!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

魏婆子听见了寇氏的声音后,眼眸倏地阔了起来。

她身后的两个丫鬟也面面相觑道:“这…是三夫人吗?”

魏婆子心里有了数后,便即刻折回了云蔚轩处,将这事先告诉给了陆老太太。

离开耳室之前,还命两个丫鬟留在了那处,将消息及时地封锁。

陆老太太听罢,顿觉一口浊血突地蔓至了喉间,气得即欲晕厥过去。

她难以置信地问道:“你确定,是三夫人…三夫人跟一个更夫睡在了一处?”

魏婆子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回道:“老太太若是不相信,大可以亲眼去看看,说来三夫人也是守寡许久…自那杜婆子去世后,她更是日日酗酒…这种种因素加在一处,她同更夫王六做出了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的。”

陆老太太顿时急火攻心,亦捂住心口咳嗽了数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她怎么能糊涂到做出这种事啊!”

陆老太太的眼眸里也涌出了几滴浊泪,陆之晖丧满过后,她看寇氏年纪轻轻地就守了活寡,着实可怜,便也因着对她的疼惜,主动地提起过,不如就让她选择改嫁的事。

如果寇氏觉得在京城的世家抬不起颜面,她也可在大祈其余的布政使司,或是藩国寻些年岁相当的才俊。

国公府还会给她添上一笔丰厚的嫁妆,这样往后的余生,也不会过得这么悲惨。

可同寇氏说了这事后,她却选择了留在府里,嘴上说着什么要为陆之晖守节,陆老太太心中却也清楚,放眼整个大祈,整个国公府的富贵和权势也是数一数二的。

陆之昀是个不近女色的,袭了爵位后无论旁人怎么劝,都没有任何要娶妻的念头。

寇氏因此还能继续执掌中馈,在府里也有着很高的地位,直到沈沅嫁到公府之前,这府里的人人事事还算和谐。

只是自打沈沅入府后,寇氏因着嫉妒,和心中的不平衡,便同自己的这个妯娌斗来斗去,亦将这公府里一直掩着的阴司之事全都搬到了明面上。

她今日的这种下场,也全都是咎由自取。

陆老太太没往别处想,待咳嗽了数声后,便问魏婆子:“你有没有命人将此事的消息封锁?”

魏婆子回道:“老奴让两个丫鬟留在那处了,就等陆老太太如何指示这件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老太太无奈地摇首回道:“你一会儿避着眼目,带上她平日穿的衣物,再去那耳室一次。让那些下人都封口,把王六的舌头割了后将他赶出府去,让他不许再说出这些事,也算是当着旁的那两个马夫的面杀鸡儆猴,这样他们三个都不会再将这事声张了。”

“唉。”

陆老太太叹了口气后,又道:“至于寇氏,就让她带着自己的嫁妆,和近年攒的积蓄,将她打发到别庄去吧。”

魏太太应了声是,亦觉得陆老太太对寇氏也算仁至义尽了。

待片刻功夫后,她拿着寇氏的衣物去了耳室处时,却听见里面传来了凄厉的哭嚎声——

“陆之旸!这件事是我被人构陷的!我根本就不会跟王六这个丑男人发生这种事!我是你的三嫂,是先国公的正妻,你怎么能不同老太太商议一番,就要让我下狱?!”

魏婆子心中一惊,待冲进了耳室后,便见陆之旸果然站在里面,手中还握着锋利的长刀。

这日陆之旸应是休沐的,他怎么也突然知道了这件事?

魏婆子正起着疑惑,却听陆之旸冷声回道:“寇氏,还三嫂,你配吗?你做出此等犯奸之事,连我五兄都知道了。大祈的律法摆在这儿,用不用我同你说说?”

“你……”

魏婆子看着陆之旸这咄咄逼人的态度,心跳加快了许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寇氏犯的,按大祈的律法来说,是良贱相奸的罪责。

良人妇女与奴奸,要加凡奸罪一等。1

原本要送到顺天府里打一百杖,现在便要挨上二百杖。

寇氏毕竟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国公贵妇,五十仗就足以让她的小命丢了半条,一百下后估计也就能剩一口气。

真要处以二百杖责,那可就死透了。

寇氏的心中近乎绝望,连忙对着魏婆子央求道:“魏婆子,你是不是老太太派了救我的,你赶紧回去,让老太太救我,说陆老七在我这儿,偏要取我的性命,你赶紧让老太太来给我做主。”

魏婆子连连点头,刚要离开耳室这处。

便听“唰——”地一声。

随即,陆之旸手中持着的,那把泛着寒光的长刀便抵在了她的颈脖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魏婆子吓得腿一哆嗦,便听陆之旸嗓音阴恻恻地道:“你敢走,就是公然在本指挥使的面前,包庇寇氏和王六的奸情,你难道也想下狱吗?”

陆之旸的周身都散着戾气,魏婆子知道他最是个混不吝的主,立即回道:“老奴…老奴不敢。”

寇氏见魏婆子被陆之旸阻下后,也知道自己的生路,就这般被断了。

她万分绝望地瘫软在地,却又在陆之旸的呵斥中,被突然闯入的官兵毫不留情地架出了耳室,身上的衣物还是那件破破烂烂的寝衣,瞧着狼狈不堪。

离开公府前,寇氏还在想,当年陆之旸母亲的死,有很大的原因是她造成的。

寇氏也没想让他的母亲死,只是他母亲实在是个过于多愁善感的人,她使了些小伎俩后,她便因着憋屈和愤懑患上了疾病,最后生生把自己给熬死了。

近来府中一直盛传当年的往事,估计陆之旸听见了风声后,早便对她动了杀意。

一报还一报,今日她折在了陆之旸的手里,也算是所谓的,因果报应了。

——

一月后。

寇氏在狱中没捱过第八十下刑杖,便断了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公府里除了陆老太太,也没几个人因着这事而感到惋惜,反是觉得自寇氏被处以杖刑,暴毙而亡后,镇国公府也终于恢复了往昔的清静祥和。

阋墙之争,会使一个家族走向没落,妯娌之间的这种内斗更是要不得的。

陆之昀得空后,亦重新将小辈们唤到了祠堂中,让他们将家规再度牢记于心。

主母沈氏纵是还在孕中,却治家有方,没了给她使绊子的三嫂寇氏后,中馈之务处理得也是愈发熟稔了。

陆老太太自得知寇氏与更夫犯奸的事后,便大病一场,及至春分将至,这病才陆陆续续地有了好转。

等她能够起身下地走动时,却选择不见任何的小辈,只躲在云蔚轩里吃斋念佛,再没管过任何的府务。

沈沅如今的真实月份是九个月,眼见着就要临产了,这几日她却突然发起了高热。

且这高热还频有反复,前日京师又下了场春雨,这难褪的高热和心疾加在了一处,着实让沈沅的体质又虚弱了许多。

她的生日是在四月,四月亦是她孩儿会临世的月份。

前世的她,就死在了这年春日里,没有活过二十岁的生辰。

近来总是被病痛折磨的沈沅,也越来越起了担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日,京师虽然放了晴,沈沅却独自一人坐在了书案前,亦摊开了一张质地纤薄的帛纸,提笔沾墨,神情专注地写了些字。

这日她的高热仍未褪去,额前虽然有些泛痛,意识倒还算清醒。

她悬着细腕提字时,见左腕佩着的银镯还泛着淡淡的润色,心中不由得又是一紧。

若是没有这个镇魂的镯子,她怕是早就没命了。

或许这一世的自己,还是活不过二十岁。

沈沅是死过一次的人,所以当她再度面对生死之事时,心中是要较前世淡然些的。

如果她真的会在一月后就去世,在此之前,她还真得将自己的身后事好好地安排安排。

包括嫁妆的处理,扬州的唐家人,跟着她的碧梧和惠竹,还有孩子的抚养问题。

再然后,也是最重要的,便是她的官人陆之昀了。

思及此,沈沅纤白如瓷的手还是不易察觉地颤了颤。

一想到陆之昀这一世可能还是会成为鳏夫,她的心中就特别难受,正此时,她那高热也比适才严重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柔弱无助地垂下了眼眸,亦扬声唤了碧梧,将她搀进了闺房,想在拔步床内憩上一会儿。

因着头脑的晕沉,她很快就进了梦乡,等再度起身后,时已至申时三刻。

槛窗之外是日影潼潼的美景,院子里的树枝也都渐渐地抽出了嫩芽,一派生机盎然之态。

碧梧见沈沅终于清醒,便走到拔步床旁,语气恭敬道:“主母…公爷回来了,他…他半个时辰前就来了院子里,却一直待在书房里,没出来。您…要不要去看一看?”

沈沅刚刚起身,还无甚气力,她温柔地嗯了一声,待简单地整饬了番衣发后,便被碧梧搀到了书房外。

碧梧将沈沅扶到落地花罩处后,便先退至了一侧。

沈沅只身一人进了书房后,却见陆之昀正垂着头首,指骨分明的大手亦攥成了拳头,抵在了眉心处。

男人穿着峻整挺拓的官服,两翅皆宽的乌纱帽则被摘了下来,放在了手旁。

沈沅同时发现,他戴着玉扳指的左手,还在紧紧地捏着她适才写的那页帛纸。

她的心跳不禁一顿。

陆之昀并没看向她,却也发现了她已进了书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人的嗓音依旧低沉浑厚,淡淡地命道:“过来。”

陆之昀周身散着的气场很是压抑,就像是急风骤雨前的平静,沈沅心中突然涌起了不好的念头。

她入睡前没来得及将这页纸藏起来,陆之昀看见后,会不会生气了?

沈沅依着他的命令往前走了几步时,却又因着没来由的恐惧,停住了步子。

陆之昀用于抵额的手已经垂了下来,男人英俊的面庞看似平静,可那薄唇抿起的弧度却深敛着情绪,亦尽显着克制。

他看向了沈沅,声音也放低了许多:“沅儿,你过来,我们需要好好地谈一谈。”

第50章晋江首发

陆之昀适才唤了她沅儿。

沈沅浓长的羽睫颤了颤,亦终于能够确定,原来在出征前的那一日,她耳畔响起的那声沅儿并不是她的幻听,陆之昀早就如此亲昵地唤过她。

见陆之昀仍身形挺拔地坐在那把梨木交椅处,沈沅的芙蓉面上倏地闪过了一丝怔然。

男人那道深邃的目光已然深深地锁在了她的身上,一刻不离,暗含着淡淡的催促意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修长的大手垂在了膝处,随意又漫不经心的一个动作,却尽显着他性情强势冷肃的那面,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未等他再度开口,沈沅那双绣着蝶栖芙蓉的绣鞋终于缓缓地抬了起来,没再犹豫地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离陆之昀只有数步距离时,沈沅将将站定,因着不安和紧张,两只纤白如瓷的手也交握在了隆起的肚子之前。

“坐我腿上。”

陆之昀似是因着沈沅忸怩且不甚自然的姿态而蹙起了眉头,待淡声命罢,便蓦地用大手攥起了她的一只细腕,示意着沈沅坐下。

沈沅依着他的言语坐在了他修长且结实的腿上后,薄薄的眼皮还启合了数下,男人则在她坐定后,缄默地将大手轻轻地放在了她仍有些熨烫的额头上。

陆之昀想要为妻子试探一番体温,他的手覆在她的额头上后,衬得她那张巴掌大的脸蛋是愈发的小,柔嫩的面颊也晕着淡淡的绯粉,怀中的美人儿还因着他的这一举动无助地阖上了双眸。

沈沅这一病,气质也比从前更娇弱了些。

如此纤细易碎,不堪摧折的柔弱之态,纵是心肠再硬的男子瞧见后,都能对她生出些垂怜的心思来。

陆之昀的大手从她的额前移下后,便同自言自语似的,以极低的声音道:“高热还是没退……”

他低沉的话音划过了沈沅的耳畔,见他并没有提起遗书的事,沈沅心里悬着的石子儿也暂时落了地,柔声回道:“妾身睡前已经饮了汤药,约莫着过了今日,这高热便能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听着妻子柔柔的话音,却用空着的那只手,将案上的帛纸重新拾了起来。

见此,沈沅的心中蓦地一慌,在他双腿上的坐姿也略微的变了变,下意识地便想要重新站在地上,不想同浑身都抑着阴戾之气的他再呈着如此亲密的姿态。

陆之昀冷峻的眉目愈沉,修长虬劲的那只单臂锢她腰肢的力道也重了几分,没给怀中人任何挣开的机会。

他的语气还算平静,又问:“这是你写的?”

上面书着的娟秀小字赫然就是沈沅的笔迹,沈沅也没什么好辩驳的。

便在男人灼灼如炬的眸光下,赧声回道:“嗯…是妾身写的。”

话音刚落,陆之昀的嗓音倏地沉了几分,冷声问道:“沈沅,你就这么想让我做一个鳏夫吗?”

听着他一下子就变得凌厉严肃了许多的语气,沈沅的心跳亦怦然加快。

原来他适才的耐心和温和,果然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陆之昀此刻的态度也证实了她的猜想,他还是因着这封未写完的遗书,生气了。

——“你倒是把你的嫁妆分配得挺明白,那几个丫鬟,你唐家的表妹,还有你舅舅,甚至连陆蓉和陆廖霁的份都罗列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说到这处,陆之昀冷嗤了一声,又问:“那我呢?”

“在你的眼里,我可能什么都不缺,所以也就没有必要给我什么安排了,是吗?”

陆之昀平素是个话极少的人,今日却自顾自地质问了她这么多的话。

沈沅能觉出他心中的愤懑来。

这也是二人成婚后,她和陆之昀第一次将矛盾摆在了明面上。

或许再说下去,他们还会跟寻常的市井夫妻一样,发生一些争吵。

但是事情已经到了今日的这种地步,眼见着自己都快要生产了,却又终日高烧不退。

沈沅觉得,纵是陆之昀不甚情愿,她还是得将事实抛在他的面前,同他好好地交代交代身后事,也好让男人有个提前的心理准备。

“官人。”

沈沅轻轻地唤住了他。

她盈盈的眼眸上,那弯精致的拂烟眉也颦了起来,语气稍显沉重道:“官人…我也没预料到,我如今的身子会变得这么差…再说您也知道,我本来就有很严重的心疾…说不定就是活不过二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还没说完,陆之昀便厉声打断了她:“不许你这么说。”

在被男人训斥后,沈沅的心里还是感到了震慑,甚至亦有了某种难言的委屈。

毕竟死生之事不是她一个凡人能够控制,可显而易见的是,陆之昀是不能理解她内心的恐惧的。

沈沅的浓睫低落地垂下了时,柔弱的水眸里,还是不受控制地涌出了几滴清泪。

可她不像让陆之昀瞧见自己的泣态,既是被他禁锢在怀,还动弹不得,便将脸蛋侧了过去。

她刚要伸手为自己将面上的泪水抹去,陆之昀却突地用指抬起了她的下巴,亦板正了她的脸。

他看着她的泣容,亦知自己适才的态度是有些过于严厉,甚至也可谓是凶蛮了。

思及此,陆之昀也将声音放得低缓了许多,漆黑如墨的眸子边逐着她躲闪的眉眼,边道:“沅儿,你看着我。”

沈沅见男人的态度温和了许多,也没再如适才那般抗拒,待迟疑了一瞬后,还是掀开了眼帘,再度同他对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那双凤目蕴着的情愫很是复杂,沈沅并不能将其弄懂和看透。

“你不会活不过二十岁,至于你的心疾,我也会在大祈各处遍寻名医,一定会寻到能够治愈你的医师。”

“你会平安地生下我们的孩子,身上的高热也会很快褪去,等你生产的时候如果真的逢上了下雨,我也会在产房里握着你的手,陪着你生。”

“我不会让你们母子二人出任何事,你一定要相信我。”

话说到这处,陆之昀亦力道极大地攥着指骨,将她写的那封遗书慢慢地揉进了掌心里。

沈沅循着他的动作看去时,却见那张帛纸已然被男人狠狠地揉皱成团,并被他放在了书案上。

陆之昀瞥见了沈沅的神情,在听完他的这番话后,她怯生生的脸蛋上显露的只有懵然和无措。

可沈沅的性情最是温柔,许是因为感知到了他情绪的不佳,纵是自己的心情还未平复,却也尝试了多次,想要启唇给他些回应。

陆之昀清楚,沈沅的心里并没有真正地安沉下来,她还是因为前世的惨死,还有今世的病痛,对未来的一切感到惧怕。

沈沅则决意先摆出一副柔顺的姿态,来中止二人的对话,她知道陆之昀不愿意她提起身后事,也很忌讳死这个字,那她日后就不会再在男人的面前再讲起这些事了。

她刚要开口回复他,陆之昀却在这时倏地倾下了峻挺的身子,亦将微凉的薄唇轻轻地覆在了她的眉心处,很是珍重缱绻地在上面印了一吻后,方才低声问道:“你还记得在扬州时,同我说过的话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人的声音醇厚且温和,沈沅的身子亦渐渐地放松了下来,回道:“嗯,妾身还记得,官人指的是哪句话?”

陆之昀想起了前世在沈沅的坟前,同唐禹霖的那番交谈。

他那时不了解沈沅,却也通过了唐禹霖的言语,得知了原来沈沅一直存的心愿,是想开一家书院。

陆之昀不知以书院做为诱惑,能不能让沈沅的情绪被安抚下来,但是如果真的让她开一家书院,于他而言是不费任何力气的。

整个大祈的各个布政使司中,他坐拥的书院就有近百家了,京师亦有个二十余家,这些书院的掌院亦可帮他留意着即将输送到科举考试中的人才。

沈沅若想开,开几家都不成问题。

不过凭她的性情,定是想将一切都亲自为之的,她若是想这么做,他也可依着她的心意和兴趣来,给她一个能够从头到尾,将书院经营起来的机会。

“你不是说过,想开家书院吗?”

陆之昀淡声问罢,沈沅的眼眸难以置信地阔了起来。

还在扬州时,陆之昀问她,到底愿不愿意嫁给他。

沈沅那时清楚,既是招惹到了他,凭他的手段和权势,自己是逃不掉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却还是想要再试探试探他的态度,不想那么轻易地就答应他。

当她同陆之昀提出想要开一家书院的事时,也觉得自己的话说的离谱又可笑,陆之昀松口答应了她后,她还觉得不可思议。

等她同陆之昀成婚后,很快便有了身孕,开书院的这件事也就变得愈发的遥不可及了。

沈沅操持着府务中馈,忙于同寇氏斗法,也愈来愈觉得,经营书院可能真的是她永远也实现不了的梦想了。

现下陆之昀又同她提起了这件事,让沈沅觉得震惊的同时,心中还冉起了久违的,令她激越万分的兴奋。

她的水眸亦变得盈亮了许多,音腔软软地问道:“官人…您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可以开一家属于自己的书院?”

陆之昀面色未变,可沈沅的这副神情,却是他从未见到过的明媚和兴奋。

他默了一瞬,亦觉得唐禹霖是真的了解沈沅。

陆之昀低敛着凤目,淡声回道:“嗯,你可以开一家书院,等你出了月子后,便可以着手准备了…这一个月,也可以让江丰和其余侍从在京师跑一跑,帮你选址。”

沈沅听着他温沉的嗓音,有一刻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她刚想伸出纤手,想要悄悄地掐一下自己的胳膊,陆之昀却在这时微微俯身,待啄了下她柔软的唇瓣后,又没忘重点地添了句:“但是若你总觉得自己会活不过二十岁,这书院就开不了了。孩子生下来后,还能交由乳娘来照顾。可如果你的身子一直不见好,便只能日日待在府里,哪儿都不能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罢这话,沈沅连连摇首,片刻功夫前还存着的忧虑,也在这时遽然消失不见。

虽然知道自己疾病缠身,可能会活不长,但这家还未开成的书院却给了她无尽的盼头和期冀。

此时此刻,沈沅想要好好活下去的欲望,比此前的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故而当陆之昀再度倾身吻向了她时,沈沅甚至都没用男人去低声提醒,主动地便将那寸软小的舌头,往男人的唇缝里伸了过去。

见沈沅竟是这么主动,陆之昀深邃的眸子自是黯淡了几分,却也将妻子难能的亲近全盘照收,强势地搅弄这着她温甜的唇腔,细细地品咂和享用了良久。

果然,是最能打消沈沅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的方法,还是如唐禹霖所说的,就是要让她开一家属于自己的书院。

第51章拿得死死的

三月,京师春和景明。

永安侯府的马车一路驱驰到了远郊的坟地,这日是寇氏的三七,刘氏和沈涵今日特意至此,为死去的寇氏烧了些纸钱。

寇氏既是犯了如此罪责,陆家定是不能容她的尸身葬入祖坟,她的母族亦觉得她的行为败坏门楣,也不肯让她葬在寇氏一族的祖坟处。

寇院判在领回了女儿的尸身后,便让下人将她葬在了京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待刘氏命丫鬟在她的陵墓前摆好了点心和时令鲜果后,便和沈涵复又乘上了侯府的马车,亦命车夫勒马折返归府。

轮音辘辘,城郊的垂杨斜柳已然初显绿意。

侯府马车的车厢内不算宽敞,甚至可谓是逼仄狭小,沈涵和刘氏并肩坐在一处时,肩膀也蹭在了一处。

沈涵的面容因此显露了烦躁,却听刘氏怅然道:“唉,你的表姨母还真是可怜,当年她刚嫁入国公府时,管着公府的几百号奴仆,还被朝廷封了诰命,最是风光了。哪儿成想会落得个这么凄惨的下场,连个像样的丧礼都没有。”

沈涵对寇氏并无什么感情,只觉得她这一死,沈沅在公府里就没有掣肘的人了,还真是便宜了她这个长姐了。

刘氏见沈涵没吭声,复又问道:“涵姐儿,你知道你表姨母为何会落得个这么凄惨的下场吗?”

沈涵摇了摇头。

虽说外面的人都传,寇氏是因守寡的时日过长,便选择了与一个更夫私通,又被陆家的老七在无意间看见,这才被押到了顺天府里。

可她却觉得,这件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孩儿不知,还请母亲指教。”

刘氏见沈涵近来的性情变得沉稳了不少,面上也显露了欣慰,随即回道:“这原因便是,你表姨母太过外露情绪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涵不解地瞥首看向了母亲,刘氏的语气也变得愈发语重心长,教诲女儿道:“涵姐儿,你可千万不要学你的表姨母。母亲知道,你也不喜欢你长姐,但是日后若有能同她见面的机会,一定要拿出你当妹妹的恭顺态度来,再讨厌她,都不要表现出来。”

这话一落,沈涵还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可刘氏接下来的这句话,便让沈涵的面容显露了厌恶和不情愿。

“还有,你日后穿衣打扮的风格也要换一换,最好也同你长姐似的,经常穿些湖蓝色的衣物。先前五姨娘那个贱人还在公府做丫鬟时,也给你表姨母递了些消息,说镇国公喜欢你长姐穿带有蝴蝶纹饰的衣物。赶明儿为娘就给你挑几匹新的缎子,也做几身蝴蝶绣样的。”

沈涵垂眸看了看自己今日的穿着。

上衣是绯红小袄,下身则是郁金百褶裙,脚上踩的是双云样小金鞋,因着她还未出嫁,梳的发样还是京中世家少女常梳的三小髻,发上还戴着玉花珠箍。

这身打扮明明很好,也全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

沈涵不禁努了努嘴,反驳刘氏道:“凭什么要让我学她?她那么打扮有什么好看的?我才不稀罕和沈沅穿的一样。”

刘氏嗳了一声,亦转首看向了女儿微愠的侧脸。

沈涵的模样虽不及沈沅出众,但也可谓是个相貌娇俏动人的小姑娘,她也是沈家的这几个姐妹中,模样最似沈弘量的。

只是沈弘量还是最宠沈渝这个妾室生的女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来,沈渝和沈沅虽然长得像,却都遗传扬州唐家人更多,眉眼间和沈弘量并没有多少相似的地方。

待到了沈涵和沈沅这对同父异母的姐妹,容貌上的相似之处就更是寥寥无几了。

刘氏心中有些惋惜,若是沈涵能与沈沅有几分像,那事情也就更好办了。

见沈涵仍在捻着帕子生闷气,刘氏又问:“涵姐儿,我问你,如果不是你长姐嫁进了国公府,你觉得凭你的姿色和才情,镇国公能看上你吗?”

沈涵听罢,捻帕子的动作也顿了顿。

虽然心中涩涩的,但是她却也不得不承认,只有通过做陆之昀填房的方式,她才有可能嫁入国公府。

“这镇国公府是个什么样的地界,娘也不用再同你多说了,如果不是因为你长姐嫁了进去,咱们根本就寻不到旁的机会能接触到镇国公。”

听着母亲的谆谆之言,沈涵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刘氏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手,亦想起了她在几日前,竟是发现沈渝在自己的闺房里藏了个写着沈沅名讳的木偶,那木偶不仅血淋淋的,浑身还都被扎着利针,模样极其恐怖。

刘氏那时就暂时打消了借沈渝之手,来除掉沈沅的计划。

毕竟沈渝这妮子目前被仇恨冲昏了头,如果真的要做些什么,也是盯着沈沅母子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的孩子如果真的出了问题,于她的涵姐儿来说便是得不偿失了。

再说,刘氏并不能确定沈沅的这胎到底是不是个男孩,若不是个男孩,而是个女孩,就算沈沅死了,陆家的人很可能就不会再想着为一个女孩找个继母了。

思及此,刘氏便对沈涵叮嘱道:“你既是都明白,就更应该听娘的一句劝,往后你要尽量讨好你的长姐,让她对你渐渐地放松警惕。古往今来,能成大事者,也都是能够忍辱负重的。你将对你长姐的厌恶就压在心底,反正你长姐在京师也没有什么亲人,你若想同她处好关系,也是很容易的。等时机成熟,我们能动手时,有了你长姐的一句保荐,镇国公续娶你为填房的想法也能更坚定一番。”

沈涵此前并未想到这层关系,亦觉得刘氏的思虑还真是深远。

此前刘氏就曾同她说过,以沈沅为踏板,嫁入镇国公府是难得的机会。

若想要那个位置,顺理成章地成为陆之昀的女人,这心就必须得狠下来。

否则凭永安侯府在京中的地位和权势,她就只能嫁个寻常的世家。

沈涵深以为然,并将刘氏的这番话牢记于心。

刘氏又嘱咐道:“当然,在你长姐的面前,你就不要刻意地学她了,等有机会时,一定要观察观察她平日的举止,悄悄地记在心里。”

沈涵赞同似地又点了点头。

亦因着刘氏的这席话,有了自己的打算和主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以后,她可真得同沈沅处好关系,等她这胎平安地生下来后,若是没死成,她就主动地登府去看望看望她,哪怕低三下四一些,也得让沈沅放松警惕。

如果沈沅的这胎是个女儿,那她就尽量劝她再给陆之昀生个孩子,这借口也好寻,就说怕长姐没有嫡子,在府中的地位会受到威胁。

等她再怀上一胎后,身子估计损耗得就更差了,等嫡子顺利地生下来后,她也就有了进府的筹码。

可这胎若是个小世子的话,沈涵也决意让沈沅多活一年,且她知道,这么大点的孩子最是难带,还是个不记事的,她可不想一做新妇,就那么辛苦地养育孩子。

而且,总还得给她个一年半载的时日,跟沈沅将这姐妹情给经营好了。

沈涵打着如意算盘,一想到自己将来就会成为国公夫人,不用遭受生产之苦就能白得一个嫡子,这心中也是愈发地快意上了。

——

康平伯府。

伯府内的小花园虽然占地不大,却胜在精巧别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低垂的枝桠上流莺婉转,形态翼然的攒尖小亭矗于碧池上,亦被峭拔的叠石萦在底部。

卢氏急匆匆地行过曲桥,赶到这处时,便见陆谌身着一袭荼白的深衣,正面色阴鸷地坐在亭下的鹅颈椅上。

亭下还站着一个垂头不语的小厮,正被他训斥着。

“为何不听从我的命令?这伯府里,你最应该听从的人是谁?”

陆谌愤怒的话音甫落,卢氏便赶忙迈进了亭内,见她儿子虽穿着整洁,可那面须却有数日都没刮了,整个嘴旁都围着那圈淡淡的青色胡茬,显得整个人有些不修边幅。

卢氏的心中一颤,待瞥了眼立于石桌上的瓷瓶后,又厉声斥向陆谌:“你这是要闹哪一出?竟是疯到要让小厮拿瓷瓶砸你的头?我告诉你陆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辛辛苦苦地将你生了下来,你心里就是再不痛快,也不能伤害自己的身子!”

陆谌毕竟还在朝中为官,需得体貌端正,这一瓶子砸下去,如果破了相,那他日后的官途也就毁了。

“孩儿做此举,自是有我的理由,母亲您不要管。”

陆谌说罢这话,卢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陆谌却又厉声催促那小厮:“还不快动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卢氏的音量也大了几分:“不许动手!”

转而又亢声问向陆谌:“谌哥儿,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凭你的条件,一定能找到比你五婶还要好的适龄女郎。你何必一直放不下她…再说她已经嫁给你五叔了……”

“五叔”这两个字甫一说出,陆谌就如被触及到了逆鳞般,眼神也狠戾了许多。

他冷笑一声,回道:“五叔?就是他抢了我的女人,我的五叔他竟然抢了我的女人!”

卢氏被陆谌的这句话骇到了,伯府的小花园离韶园不远,若让路过的下人听见了这番话,再传到陆之昀的耳朵里,陆谌怕是就废了。

卢氏刚要再压低着声音制止陆谌再说下去,却见他竟是从鹅颈椅处站起了身,唇边亦噙了丝冷笑。

半年前,他就是因为被那牌坊砸了头,才想起了前世的一些往事。

现在的他既是记不起沈渝死后的全部记忆,那不如就再撞一次头好了。

这般想着,陆谌唇角蕴着的笑意也更阴寒了几分。

卢氏从来没在陆谌的面上看过这样的表情,随即发生的事,也令她的眼眸骤然瞪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

卢氏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后,却见陆谌竟是毫不犹豫地往大红的亭柱撞了过去。

纵然他克制着力道,并没对自己下死手,可撞到柱子上后发出的那声沉重的“咚”音落地后,还是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卢氏颤手掩住了嘴唇时,陆谌的额前已然渗出了涔涔的鲜血,随即便当着众人的面,无甚意识地昏厥在了地上。

——

皇宫。

内阁辅臣商议政事的地点在奉天门之东的文渊阁内,此阁占地甚广,规制清严邃密,共分东西两阁。

东阁之中的一个下阁,就有九间宽大的房室,藏有古籍数以十万卷。

从前翰林院的官员也在文渊阁处理编修书籍时,单一个东阁,就可容纳近两千多员的翰林官员。

而今翰林院早已从文渊阁处分离,文渊阁亦成了皇宫中的机密重地,阁外亦有皇家侍从驻卫,寻常人等不得轻易入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东阁只剩了藏书的用途后,西阁也被加盖了几间卷蓬敕房。

以陆之昀为首的四名阁臣正坐于西阁之内,商议着京师即将迎来的会试之事。

去年祈朝虽然率军攻打了鞑靼,但逢上了北境雪灾这一良机,祈军很快便迎得了胜利,并未消耗很多的国库用于军火上。

今春祈朝各道府司的收成也很不错,算是个丰年。

次辅之一是礼部尚书常昊,而京师的会试和殿考需由礼部主持,所以今日陆之昀同常昊的交谈也是最多的。

除了常昊和吏部尚书高鹤洲外,其余的两名次辅分别是兵部的左侍郎姚元兴,和已过花甲之年的户部尚书苏泰。

说来兵部的尚书一职虽由乔浦任着,但是他的尚书一职却是加衔,乔浦平常待在军营的时日居多,而兵部的种种事宜则由左侍郎姚元兴所管。

姚元兴算是乔浦亲自提携上来的才俊,与陆之昀和高鹤洲年岁相仿,且乔浦还将自己的长女嫁给了他,故而姚元兴这个次辅也算是陆之昀的人。

礼部尚书常昊虽与陆之昀的态度不亲不疏,但因他才学卓越,办事稳妥严谨,小皇帝便在陆之昀的属意下,将常昊也拔擢成了内阁的次辅,兼任大学士。

这苏泰,则是大祈的三朝元老,若不是陆之昀的才能和政治手腕过于出众,凭年头和资历,他也应当能熬成阁老和首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纵然陆之昀的年岁比他轻,在内阁中的地位还排在他的前面,苏泰却也没同他产生过龃龉。

近年他的年岁愈大,反倒是起了想要致仕归乡的念头,这两年苏泰的身体也是大不如前,动不动就向朝中告假。

譬如今日,苏泰就没来文渊阁,也没同其余的阁臣一同议事,反是在府里修养着身体。

及至申时,众人方才议完了事,亦让舍人将阁臣们商讨出的结果记录在了奏章上。

小禄子身为皇帝的内臣,亦是司礼监的大太监,便在常昊和姚兴安离开文渊阁后,进了陆之昀和高鹤洲所在的敕房内。

阁臣虽有票拟之权,但仍需皇帝在批红指示后,才能敲定最终的结果。

但实际上,所谓的批红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实际的决策权仍在陆之昀的手里。

一般来说,皇帝的批红都由司礼监的太监代笔,先前徐祥在世时,他就无法对陆之昀拥有的票拟之权做出任何的干涉,现在小禄子代替了徐祥原本的角色,他既是陆之昀和高鹤洲的人,便代表着整个大祈的朝务,更是牢牢地握在了首辅陆之昀的手里。

待小禄子拿着奏章退下后,敕房里也只剩下了陆之昀和高鹤洲两个人。

高鹤洲这时开口道:“看样子用不了多久,苏泰就要请辞归乡了,内阁也空出了个次辅的位置。季卿,你心中有人选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内阁中的官员大抵在三到七名之间流动不等,高鹤洲清楚,等苏泰致仕后,他所任的户部尚书一职,陆之昀的心中是有合适的人选的。

但是这个新次辅的人选,高鹤洲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陆之昀淡声回道:“陛下也该锻炼着培养自己的势力了,等殿考过后,这空出来的次辅一职,便让陛下尝试着在朝中挑选一个合适的官员。”

高鹤洲挑眉嗯了一声,反正就算皇帝挑的人选不合陆之昀和他的心意,他们也有的是法子能将这个新的阁臣挤兑走。

旁人不甚了解陆之昀,觉得他功高盖主,大有僭越之嫌,可高鹤洲却觉得那些人的看法过于片面。陆之昀纵是身为权倾朝野的首辅,也同汉朝的霍光一样,拥有着绝对的至高权利。

凭他的权势,甚至也可如霍光一样,可行废帝之举。

陆之昀若真想这么做,朝中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但是对于自己这个才能平庸的亲外甥皇帝,陆之昀是真的很用心地在培养,不指望他能成为一代雄才大略的君主,却也希望他能成为一名勤政爱民,深谙帝王之术的明君。

不然,陆之昀也不能总让他来叮嘱小禄子,要让他记得敦促陛下的课业。

前阵子换季,小皇帝的身体孱弱,又患了场风寒,这几日病虽养好了,人也比寻常更惫懒了许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鹤洲也不知,他们这位幼君何时才能真正地立起来,若不是有陆之昀护着他,他早就被祈朝各地那些虎视眈眈的藩王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陆之昀只要活着,这祈朝说得最算的人,就永远都会是他。

且他才刚过而立之年,正值春秋鼎盛之龄,武者的底子摆着,身体也格外的康健。

高鹤洲就从来没见过陆之昀生过病。

反倒是他的那位柔弱孕妻,身子一直不大好,前几日高夫人同高鹤洲提起沈沅的身体时,言语中还透着对她的担忧。

思及此,高鹤洲又问了嘴:“你夫人是不是快生产了?”

陆之昀面色平静,只转了下拇指上的玉扳指,低声回道:“是快生产了。”

高鹤洲见他如此,只无奈地摇了摇首。

他自诩是风月场上的高手,亦知道如陆之昀这样外冷内热的人,是不会轻易就对一个女子产生什么爱意的。

他的眼光也是很挑剔的,若遇不到可心的女子,甚至都不会在意世俗的眼光,过了而立都未娶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陆之昀既是娶了沈沅,就证明他是顶在意她的,前三十几年,他不识情爱为何滋味,等到了岁数,那根心弦一旦被人拨动,抑着的情感指不定有多厚重呢。

他的夫人,已经将他拿得死死的了。

只是高鹤洲了解陆之昀,知他这种性子的人最喜欢端着,就算是娶到了可心的人,这厮也总会装成一副冷淡的模样。

而他放在心尖上的那个扬州美人,可能都不知道他有多喜欢她呢。

——

入春后,韶园的花木也仿若在一夕间,就变得深郁葳蕤了许多。傍晚之前,京师的气象可谓云物俱鲜。

碧梧将沈沅书房内的雕花摘窗支了起来,和煦且清润的春风亦缓缓地漾入了室内。

公府诸人皆知,主母的书房可谓是观赏韶园的最佳之地,站在拱月悬窗前,看不远处的菡萏池涟漪渐起,斑斓的锦鲤也在溶溶的水中欢快的游动着,颇有入胜之意境的同时,也能让人愈发地体会到春日的生机和盎然。

江丰将京师的城舆图平铺在案,沈沅如今不能久站,便同廖哥儿并肩坐在了圈椅上,看着江丰提笔,在舆图上圈画了三处地界。

“夫人毕竟是公府的主母,所以这书院的地界,还是应当择在皇城脚下,这样离公府近些,日后夫人来回跑动,也能更方便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丰说着,亦伸手指了指他为她择选的几个地界——

“崇文门靠近贡院,这地界已经有三家书院了,收的生员多是些世家的子弟,离公府的距离亦是最近。”

“正阳门附近的庵堂多,地界最是清静,离衙署也近,夫人的生员们若是逢上了些变故,也能最快地向在四处巡逻的七爷或是他的手下求助。”

“等到了宣武门处,那就有些远了,从国公府到这处的路途就要用上小半个时辰。”

沈沅听着江丰恭敬的话语,只频点着头。

江丰挑的地界固然都是最好的,可沈沅却想拿自己的嫁妆来买下京城中的一块地来开书院。

这离皇城越近的地界,价钱也自是越高的。

她的一部分置业还在扬州,怕是买不起江丰说的这几处地。

江丰却瞧见了夫人面上的犹豫,廖哥儿则懵懵懂懂地坐在她的身侧,也听得极为专注。

故而江丰憨笑了一声,便耐心地同沈沅解释道:“夫人,公爷的意思是,无需动用您的嫁妆,这开书院的钱直接从他的私库支取便好,夫人也不用考虑花用,可着心意置办便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丰说罢这番豪气的话后,沈沅的芙蓉面上却显露了些许的赧然。

虽然知道开家书院要用的钱财对于陆之昀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可她还是不太好意思去从他的私库里拿钱。

再说书院本就不是盈利性质的,甚至开大了后,她还要给来自别地的优秀生员一些银两,以供他们日常生活之需,收上来的那些束脩能供书院日常的周转就不错了。

沈沅不好说出实情,也不想拂了江丰的面子,便道:“嗯,多谢你这几日为我奔波,不过我一时还决定不了要选哪处地界。等我生完孩子,能够出府走动了,便去你说的这几处亲自看一看,再做决定。”

江丰爽利地回了个嗳字后,便将舆图卷好,离开了沈沅的书房。

廖哥儿则用亮晶晶的乌眸看着沈沅,兴奋道:“五婶,你要有自己的书院啦!”

沈沅温柔地颔了颔首,和声细气地回道:“对,等你的弟弟,或是妹妹出生后,这书院的地界应当就能定下了。”

廖哥儿的嗓音清亮,还带着孩童应有的稚气,回道:“太好了!这样我在十三岁前,便能在五婶的书院念书了。”

沈沅眼神温和地摸了摸男孩的小脑袋,待看着廖哥儿默写昨日她教他的那几则论语时,书房外也来了个丫鬟,恭敬道:“夫人,公爷的衣物已经从浣衣房处拿回来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沈沅应道:“知道了。”

自她嫁给陆之昀后,自是也就如寻常的妻子般,帮着丈夫打理着他的发冠和服饰。

陆之昀平素穿官服的时间更久,剩下常穿的,便是那几身华贵威严的赐服。

他的好些常服,譬如深衣,圆领袍衫,襕衫等,都不怎么穿了,却也没有扔掉,只是被压了箱底。

沈沅想起了此事,亦觉得如果她日后去书院办事,还是穿身男装更方便。

毕竟在京师,还是鲜有妇人在外抛头露面的。

故而待廖哥儿离开了她的院子后,沈沅便命丫鬟将陆之昀不常穿的衣物都找了出来。

她从中挑了件上衣下裳的浅褐深衣,便在丫鬟的帮扶下试了一下,陆之昀的身量比她高了许多,但是因为她的肚子过大,所以待将右衽的衣襟系好后,也并没有拖地太多。

沈沅亦寻了陆之昀早就不戴的乌色平顶巾,让碧梧帮她戴在了发上。

等换完衣物后,沈沅还对着螺钿立镜照了照,暗自觉得陆之昀此前穿过的衣物款式,还都挺合她的心意的。

这样她也不用再寻人重新制男装了,直接拿着他的衣服改改袖摆和长短便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及至日落时分,沈沅约莫着陆之昀也快归府了,便决意去趟他的歧松馆,同他商量商量这件事。

反正这些衣物他也不穿了,留给她来改制,也能省俭些钱财。

暮色四合。

陆之昀归公府后,亦按着平日的习惯,先去了歧松馆处。

待他绕过庞大的博古架,进到书房时,却见沈沅竟是坐在了他的太师椅上,还穿着一袭男装。

立侍一旁的小厮见陆之昀归府,立即垂首,并恭敬地唤了声公爷。

面上,却显露了几分难色。

纵是沈沅还怀着身子,可他的太师椅被沈沅这么一坐,却显得宽大了些。

沈沅见他回来,也没如平日似的,摆出那副柔顺的模样,立即就要起身唤他。

反是用那双纤手拿着他特意用于惩戒廖哥儿用的戒尺,神情也显露了几番严肃。

美人儿的肌肤仍是欺霜赛雪般的白皙,穿了这身男装后,眉目间少了些纤弱的情愫,却平添了几分清气和温雅的书卷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此,陆之昀冷峻的眉目沁了些温和,他耐着唇边的笑意,用眼示意小厮将明堂处的交椅搬进内室一把。

待陆之昀在沈沅身侧坐定后,见她仍是没开口同他讲话,便故作严厉道:“我回府后,你怎么连句话都不同我说?”

他说着,边伸出了指骨分明的大手,力道不轻也不重地捻了捻沈沅软小的耳垂。

陆之昀坐定后,沈沅的周身亦被男人成熟且冷冽的气息强势地缠裹,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厚如罄。

沈沅觉得耳蜗泛痒的同时,耳廓也泛起了淡淡的红意。

却依旧故意地板着小脸,柔柔的嗓音也透了些许的严肃,假意斥道:“不敬师长,该罚。”

陆之昀会出了沈沅这是在同他嬉闹,便命小厮退了出去。

他亦冉起了兴味,低声问道:“那你想怎么罚?”

沈沅侧首看向了他,见男人轮廓冷锐的眉梢已经往上挑了几分,暗觉陆之昀果然还是吃这套的。

她抿了抿柔唇,沉声问道:“这位生徒,表字叫何?”

男人乌纱帽下的那双凤目深邃矜然,淡声回道:“季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将季卿这二字念了一遍,又故意地做出了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严肃道:“表字倒是挺好听的。”

说罢,又命他:“伸出手来。”

陆之昀凌厉的凤目微微地觑了几分,却还是依着沈沅的言语,将那佩着玉扳指的左手伸了出来。

沈沅见陆之昀如此配合,也愈发地大胆起来,待瞪了他一眼后,又道:“手心朝上。”

陆之昀的薄唇抿着,他如实照做后,便听“啪——”的一声。

沈沅竟是拿那戒尺,力道不轻也不重的打了下他的掌心。

第52章我不欺负你

沈沅觉得自己打陆之昀手心的力道并不重,且男人惯是个手劲大的,捱上这一下,应当也不算痛。

可她持着戒尺的纤手,还是不易察觉地颤了颤。

“顽劣。”

陆之昀淡声斥了一句,亦蓦地攥住了沈沅的细腕,并从她柔腻的掌心里夺回了那把戒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整个动作做下来,他微粝且带着薄茧的肌肤也难免会触及到沈沅的手心,那几寸柔腻的肌肤也比旁的地方要敏感了些许,犹如过电般,还泛着些许的痒意。

沈沅将纤手轻轻蜷起,想要掩饰自己的异样,自她怀孕后,也发现自己身上的好些地方都悄无声息地变了。

感官比以往更敏锐了,对于陆之昀的无意碰触,身上的反应也是有些大的。

临近产期的这几个月,更甚。

陆之昀倒是对妻子的异样浑然未察,佩着玉扳指的修长左手还把玩着那把乌木戒尺,深邃的目光落在沈沅赧然的小脸上时,颇有那么几分禁欲的冷淡气质。

沈沅刚想将手收回,陆之昀却先她一步,将她适才拿戒尺的手握进了掌中。

“官人……”

沈沅的嗓音恢复了平日的温软,可陆之昀的沉默不语反倒让人觉得可怕。

她寻思着,左不过就再被他打次手心,他的气便也该消了。

陆之昀却嗓音低低地道:“你这胆子,真是愈发大了。”

沈沅眨了眨眼,可听他这话,倒也没什么恼怒的意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瞥了眼她隆起的肚子,又问:“说罢,为什么要穿我的衣服?”

话落,沈沅便从太师椅处小心地站了起来,还摊开了双臂展示给男人看。

陆之昀亦随之站起了身,缄默不语地上下看了她一眼。

沈沅这才柔声道:“官人您看,您的衣服妾身穿,也是很合适的…等妾身生完孩子后,就拿着您不穿的这几件衣服改一改。往书院跑动时,穿男装也能更方便些。”

说罢,她亦动作小心地转了个圈,全方位地又给陆之昀展示了番穿衣的效果。

“所以官人,您不穿的这几身衣物,就都给妾身吧。”

除了肚子,沈沅近来的身形也确实变了许多。

譬如那本就拥雪成峰的玉脯,还有那愈发圆挺的桃尻……

偏生眼前的美人儿还浑然不知,她用那双柔情似水的眸子乖顺地看着他,还穿着他宽大的深衣,或是随意地做些举动,便是含蓄且无声地诱引。

陆之昀听着她柔柔的话音,冷硬的喉骨也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随即便眸色深沉地又往沈沅的方向走了几步。

屋外光影渐黯,歧松馆的小厮也掌了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人靠近她时,高大峻挺的身子亦在绒毯上落了影,将她罩得严严实实的。

沈沅刚一掀开眼帘,略显懵然地仰首看他时,身后的桃尻也捱了道不轻亦不重的巴掌。

虽然一点都不疼,但是沈沅知道陆之昀这是在教训她,还是下意识地阖上了眼睛。

她身子蓦地一僵时,陆之昀也攥住了她的胳膊,使她能够站定。

沈沅也不知是为何,这番陆之昀再同她讲话时,嗓音竟是变得沉哑了几分,故意冷着眉眼问道:“就这么想穿我的衣服?”

沈沅的神情微怯,只弱声回道:“反正官人也不穿它们了…妾身穿,还能省俭银子。”

陆之昀稍显凉薄的唇微微抿起,沈沅带着平顶巾后,人瞧着也愈发地清秀了,倒还真像是个小书生。

他缄默地将她发上的平顶巾摘了下来,亦在她微赧地垂首时,将她浓长的乌发轻轻地放下,那对拇指也拢着她的双耳,将发丝都拨在了耳后。

“碧梧在明堂内没走,一会儿让她将你扶到暖阁,今夜就别想回院子了,等我处理完公务后,就过去收拾你。”

陆之昀这话说的不咸不淡的,可话意自是极不正经的,最后的“收拾”二字,还带着些许的威慑意味。

沈沅顿觉周身一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却说自阿蘅的那件事后,陆之昀也只是碰过她一次,可那次男人有些失了分寸,虽然二人都有及时止损,但沈沅还是不舒服了好几日。

从那以后,二人就再没做过实打实的事。

陆之昀所谓的收拾,于他而言,也就同饮碗稀薄的米汤似的,甭说解饿了,就连解渴都费劲。

见沈沅僵在原地没动,陆之昀便捧起了她的小脸儿,亦微微倾身吻了下她的眉心,声音也温和了许多:“先去暖阁躺一会儿,我不欺负你。”

沈沅这才放宽了心绪,亦被男人用大手牵着小手,将她交给了博古架下立侍着的碧梧。

待碧梧搀着她进了歧松馆西厢的暖阁后,同她那华贵精致的拔步床一比,沈沅暗觉陆之昀平素独宿的床榻还是简陋了些,待她小心地坐在上面后,还涌起了淡淡的紧张。

沈沅瞥着矮榻上堆叠得整整齐齐的枕褥,不禁胡思乱想着,现在她还有着身子,陆之昀也只敢吓唬吓唬她,等她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后,她还真有可能再这处也被他欺负上一顿。

思及此,沈沅慌忙地摇了好几下头首,急于将脑海里突然涌现的那些影影绰绰全都忘掉。

她怎么越来越经常地,就会想起这些事了……

正此时,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也突然泛起了阵痛。

沈沅扶着肚子,面上也即刻显露了些许的慌乱,碧梧还站在暖阁里,亦不敢轻易地离开沈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便扬声喊道:“不好了!夫人怕是要生了!”

话音刚落,便听馆室外的江丰即刻抬声应道:“属下这就去寻医师和稳婆!”

陆之昀听到碧梧的声音后,也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男人形状匀亭的指骨还沾了些墨渍,待扶住了颦眉的妻子后,便极尽耐心地低声哄道:“别怕,医师很快就能过来了。”

沈沅被男人搂护着,亦点了点头。

等那一直照顾她的医师到抵了歧松馆后,沈沅的肚子却又不痛了,江丰却也不敢让稳婆就这么离开,还是让她们侯在了外面,如果夫人真要生产了,也不能轻易挪动,这暖阁也就成了她临时生产的地界了。

医师为沈沅诊完脉后,便恭敬地回道:“有阵痛也不一定就能马上生产,夫人请放宽心绪。”

沈沅颔了颔首,她也知道孕妇在即将临盆时,肚子可能会在生产的几日前,就会有些阵痛。

陆之昀自是不懂妇人的那些说道,只凛着眉目问那医师:“夫人现在就阵痛的原因,你清楚吗?”

医师虽然垂着头首,却也瞧见了沈沅竟是穿了身男装,还将头发披散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得不说,首辅大人还真是颇有情趣,竟是在自己平日的办公之处,就与他那容貌娇美的孕妻玩了这么一出。

陆之昀平素的气质这么严肃深沉,还真看不出来是有这种嗜好的。

真是看得他老脸一红。

但碍于陆之昀强势迫人的气场,那医师也只得故作镇定地回道:“夫人即将临产,体质与平时不同…公爷若与夫人过分亲密,夫人很可能就会早产个几日。这房事之外的亲密…也要稍稍控制些……”

听罢这话,沈沅自是羞惭到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医师的言语虽然很隐晦,但是沈沅还是听懂了。

也却如那医师所说,她就是在回忆起同陆之昀曾做过的那些事后,肚子才开始疼的。

陆之昀的面色却未浮任何的情绪,随即便朝外挥了下大手,示意那医师退下。

碧梧见沈沅已然无事,也跟着退了出去。

等那医师退出了暖阁后,陆之昀则面色淡淡地捻了缕她的发丝,他看着沈沅泛红的耳廓,嗓音低醇地问道:“也没对你做什么,反应就这么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用食指挑抹她发丝的动作缓且慢,说这话时也故意地对着她的耳朵,见她没回复,他耐心地又问了遍:“嗯?”

沈沅赧然地伸出了纤白的小手,想要推开男人在她发上作祟的那只大手,语气也带了些许的埋怨:“官人,求您别问我了……”

陆之昀却不肯给她任何挣开的机会,虽然放下了沈沅的一缕柔软乌发,却也伸臂将她往怀侧拥了几分。

微凉的薄唇亦轻轻地覆在了她的额侧,嗓音低缓道:“委屈夫人了,等它出世后,我定当好好弥补。”

“……”

——

永安侯府,荷香堂。

春日的京师扬起了雪白的柳絮,料峭的寒意已然褪去,世家小姐们穿的衣衫也轻薄了许多。

沈渝穿着一袭茜色的薄罗小袄,迈入了荷香堂的门槛时,还不知沈弘量为何会突然唤她过来。

近来沈弘量对那五姨娘的宠爱有增无减,沈渝见父亲如此,心中也生出了好些的不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待沈渝入堂后,沈弘量已经在主位的圈椅处端坐着了。

沈渝恭顺地道了声父亲后,沈弘量却没应她半个字,也没唤她起身落座。

沈渝正觉得事情蹊跷时,却听沈弘量冷声问道:“我听见了些风声,说你在院子里擅行巫蛊之术,妄图用其诅咒你长姐和她腹中的胎儿,是吗?”

沈弘量的声音是沈渝从未听见过的严厉,她立即就慌了阵脚。

也是,虽然父亲不喜欢沈沅,但沈沅毕竟也是他亲生的骨肉,碰上了她咒她死的这件事,沈弘量愤怒也是正常的。

“父亲…我……”

沈弘量打断道:“没什么好解释了的,也别闹得太难堪,还要让我再命人去搜你的院子。”

沈渝的眼眶中倏地便涌了几滴泪,亦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父亲,孩儿…孩儿也是一时想不通。”

可沈弘量接下的这句话,却让沈渝的心中舒坦了不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语气平淡了许多,不再是刚才的盛怒,道:“渝姐儿,你要清楚,只有你长姐能平安地生下国公府的嫡子,才能稳住她在镇国公府的地位。这般,我们永安侯府和镇国公府间的关系,也能被绑得更密一些。”

沈渝故作柔顺地点了点头,回道:“女儿知道了,谨遵父亲教诲。”

却觉,沈弘量果然还是更在意侯府的威势,沈沅在他心中的地位也一如既往。

不过就是个联姻的工具而已。

“起来坐着罢,虽然现在已经入春了,这地上还是凉了些。”

“多谢父亲。”

沈渝落座后,边从琵琶袖中抽了块帕子,为自己抹了抹眼泪。

沈弘量看着他最疼爱的女儿,语重心长地道:“渝姐儿,你也满十七岁了,为父近来也一直帮你筹谋着婚事。那个康平伯陆谌,不嫁也罢。为父前阵子听闻,他又犯起了疯病,撞在了一根亭柱上,现在还昏着呢。”

沈渝捻帕子的力道重了几分。

陆谌又受头伤的事她也听闻了,虽说在那茶寮外,陆谌对她的态度很是恶劣,但一想起他奄奄一息的模样,沈渝的心中还是不甚好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事到如今,她还是不能放下陆谌。

却听沈弘量又道:“内阁如今空出了个次辅的位置,等殿考过后,陛下和首辅也应该会再选个朝臣入阁。”

沈渝的眼泪已渐渐止住,听到了入阁这二字后,不禁兴奋地问道:“父亲,按说您的资历也够了,会不会在不久后,您也能入阁做次辅啊?”

官员一进了内阁,便意味着能够靠近大祈的权力中心。

沈弘量却恨铁不成钢地摆了摆首,回道:“为父我是入不了阁了,那高鹤洲不把我从尚书的位置上贬下去就不错了。”

沈渝不解:“那父亲突然提起这个来做什么?”

沈弘量还算耐心地回道:“鄂郡公钟家,也算是京城里的豪门世家了,它家的庶长子钟凌去年刚刚丧妻,而今的年岁也快近而立了。这几年,钟凌在朝中混得不错,这小子也是个有野心的,比一般的勋爵世家子弟要有出息,年初刚被拔擢为刑部的员外郎,也早就同郡公府分家。他的府宅就在刑部的九门提督衙门之旁,离咱们永安侯府也算近的。”

沈渝听父亲兜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也会出了他的心思,小声问道:“父亲这是有意将我许配给鄂郡公的庶长子做填房吗?”

沈弘量捋须颔首,叹了口气道:“唉,你和陆谌的婚事,闹得京城人尽皆知。如今若想再嫁给名门世家做妻,也就只有走做人续弦填房这条路了。”

沈渝微微垂眸,自是知道沈弘量是真心实意地为他好,鄂郡公府的这门婚事,于她现在的境遇而言,也是最好的选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家共有三子,庶长子便是沈弘量看中的钟凌,他虽为庶出,却也是鄂郡公最出息的儿子。

嫡次子钟决,亦是郡府的世子,就是个只知道斗鸡走马的纨绔,平日常去的地方,便是那几处秦楼楚馆。

乡试都考了好几次,至今连个秀才都没中,白白瞎了鄂郡公拼着老脸,给他求来的国子监入学的名额。

至于庶出的次子钟冶,与他兄长钟凌是同母所出,他倒是挺顺遂地就在会试中,中了举人,却并不热衷功名,反是在西苑外开了家书院,经营得也不错,招收的也都是些官家子弟。

平日钟冶喜藏书籍,偶尔也会去游玩山水,日子过得富庶惬意。

可沈渝曾听闻,这钟冶看似清高,却也有着文人的通病,那就是心眼比那针孔还小,是个不容人的。

沈渝正忖着心事,却听沈弘量又道:“为父觉得,钟凌虽然还年轻,但很有可能就会成为这内阁的新次辅。将来的一切都不好说,但是嫁他,总比嫁陆谌要好。”

“父亲……”

沈弘量看沈渝的眼神多了几分怜爱,和声道:“渝姐儿,为父最疼爱的便是你这个女儿,肯定不会让你过得比你长姐,或者是涵姐儿差的。过几日这个钟侍郎应当就能上门提亲了,为父也早就为你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的。”

沈渝默了一瞬,心中虽然仍忘不掉陆谌,却还是恭顺地点了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已经十七岁了,婚事确实不容再拖了。

如果钟凌真的能顺遂地进了内阁,说不定就能将陆之昀和高鹤洲都给斗下去。

都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这个钟凌貌似是个有野心的才俊,而陆之昀也兴许会有失势的那日。

思及此,沈渝的眼眸也黯淡了几分。

等钟凌成了首辅的那日,她就能将沈沅和沈涵都踩在脚底下,陆谌这个负心郎也定会悔极了他当初做出的抉择。

——

康平伯府。

陆谌自晕厥后,便陷入了冗长的梦境。

梦中的同一时节点,沈沅并没有去世,沈渝的孩子也并没有出事流掉,反是顺遂地怀到了第三个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的跨院虽然不大,景致却很幽静,桃夭蕊梨也绽了大片,满眼望去,尽是春日芳菲之盛景。

陆谌进了沈沅跨院的小厅后,下人们很快就为二人呈上了茶水,他和沈沅的相处方式一直都是客气且疏离的,可谓是相敬如宾。

沈沅穿着袭湖蓝色的水罗褙子,气质温娴的坐在一侧,有种冰肌玉骨的古典之美。

陆谌看着她沉静的眼眸,淡声道:“三婶在韶园置了场迎春宴,渝儿还怀着身子,三日后,便由你陪着我去参宴罢。”

话落,陆谌却并没有得到意想之中的回复。

沈沅白皙的面容竟是显露了几丝犹豫,不禁柔声问道:“伯爷,不知…家中的长辈都会来参宴吗?”

陆谌蹙起了眉头,不解地问道:“你指的是哪一个长辈?”

沈沅抿了抿柔唇,语气还算平静地回道:“就那几个长辈啊,祖母…四叔,还有五叔……”

陆谌的眉宇舒展了几分,道:“五叔应当是不会来参宴了,你也知道,他公务繁忙,很少会参与公府的宴事。”

听罢这话,沈沅才颔了颔首,柔声回道:“嗯,那妾身便好好地准备一番,三日后就陪着伯爷去公府参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说沈沅是在听完他说,陆之昀不会到场后,才应下了陪他参宴这事,陆谌当时却并未觉得蹊跷。

及至三日后,韶园宴上。

园中广池澹滟,杜若连汀,水天空濛隔春亭,颇有旷远明瑟之意境。

因着天气晴好,寇氏便将宴席摆在了室外,濯缨水阁处也搭了个戏台,两个梨园伶人亦在咿咿呀呀地唱着戏腔。

原本陆之昀应是不会来参加这个春日宴的,可今日的他,不仅来参了这宴,还让寇氏特意为他加了个席位,就坐在他和沈沅的对面。

男人身着一袭镇重威严的坐蟒赐服,腰佩革带,头戴充耳悬瑱的俨正梁冠,容颜英俊无俦,尽显着成熟男人的深沉气质。

他这一坐定,满席的小辈都不敢说话了。

陆谌早就入了官场,自是没将对陆之昀的畏惧外露,却见他身侧的沈沅竟是有了异样。

她持着杯盏的纤手,竟是抖了又抖。

沈沅是个性情沉稳,遇事淡定从容的女子,就算是畏惧陆之昀的官威,也应是不会将情绪都表现出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谌正觉得奇怪,却见陆之昀的视线,好像也不甚避讳地瞥了眼沈沅。

陆谌并未多想,只当是陆之昀有些厌恶沈沅的失态,便小声提醒道:“我五叔在看你,你收敛收敛你那些惧怕的心思,别在宴上给我丢人。”

他说罢,沈沅便放下了手中的杯盏,亦压低了声音对他道:“伯爷,那我便先离席了,免得五叔生气。”

陆谌颔了颔首,觉得沈沅离席调整调整自己的状态,也总比被旁的陆家子孙瞧了笑话要强。

沈沅离开后不久,陆之昀竟然也离开了席面。

他身前的那套餐具碰都没碰一下,而他离开的方向,竟也是沈沅适才离席的方向。

陆谌心中渐渐涌起了不好的念头,亦觉得他担忧的那种事,怎么可能会发生?

不过既是起了这个念头,他便也离了席,想亲自去寻寻沈沅。

说不定真的是他多想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直到陆谌在那面粉墙旁,看到了陆之昀和沈沅两个人的身影时,他的眼眸也难以置信地阔了起来。

乌黑的瓦檐下,粉墙的漏窗外还摇曳着卉木的枝叶。

微风渐起,陆谌躲在了一丛小型的假山后,却见陆之昀竟是撑着结实有力的双臂,沈沅则背靠着身后的粉墙,丝毫都动弹不得,被男人禁锢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处。

陆之昀的身量高大且强壮,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沈沅那柔弱,且纤细易折的单薄身形。

陆谌不禁将嘴张大了好几分,却怕自己会发出声音,再惊扰到了陆之昀和沈沅,便又用右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双唇。

他离二人是有一段距离的,且从他的角度看,陆之昀很像是在亲吻沈沅。

可事实上,陆之昀并没有再次对沈沅行出上次的那种轻薄之举。

他凝睇着美人儿强撑着镇静的那张芙蓉面,低声问道:“想好了没有?陆谌已经动了要让沈渝做平妻的念头,他都这么做了,你难道还要继续忍耐吗?”

沈沅咬了下柔软的唇瓣,却并未看到,陆之昀因着她的这一举动,眼神亦深黯了许多。

她不卑不亢地回道:“我会同陆谌和离的,然后就回到扬州同唐家人一起生活,镇国公所谓的好意,沈沅受不起。”

“你想回扬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昀的声音冷了些许,线条冷毅的英俊面庞亦凑近了沈沅那张巴掌大的芙蓉面。

两个人的鼻尖,只隔了一指的距离。

陆之昀只要稍稍地倾一倾身子,便能轻而易举地采撷到她柔美的双唇。

可他却并没有这么做,漆黑如墨的眸子也闪过了一抹淡淡的阴鸷。

沈沅觉得双腿发软,禁锢着她的男人太高大、也太强壮,气场也太过强势凌厉。

她诓骗不了自己,纵是外表再淡定,骨子里也还是对陆之昀有着本能般的惧怕。

陆之昀嗓音沉重地问道:“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吗?”

沈沅亦颦着眉目回道:“我现在还没有同陆谌和离,五叔您说这种话,不大合适罢?”

她的嗓音虽柔,却是质问的语气。

陆之昀则将美人儿纤细的下巴捏住,并用指抵着她颌下的那寸软肉,将其往上抬了几分。

“你的表哥,是叫唐禹霖罢?他刚参加完殿考,表现得还不错,我也对他多留意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听着陆之昀的言语,亦蓦地意识到,他这是要拿唐家人来做要挟,来逼她就范!

她亦再没了任何的耐心,冷着声音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陆之昀的眼眸很是淡漠,亦深敛着情绪。

他即刻便松开了沈沅的下巴,亦给了她挣脱的机会,没再将她桎梏在那面粉墙处。

男人振了振宽大的衣袖,语气淡淡,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强硬:“等你回府后,有人会帮你将一切都安排好,你照做便好。”

及至陆之昀遥遥离去,沈沅亦眸色复杂地望着他的背影,柔美的水眸里,也涌出了数滴清泪。

陆谌将一切都看在眼中,亦狠狠地攥紧了拳头。

二人还在韶园时,陆谌的面色虽然阴着,却还是没当着陆家子孙的面去质问沈沅。

而陆之昀,也早就离开了韶园。

回到公府后,陆谌直接便随沈沅进了她的跨院,他挥退了小厅内立侍着的所有下人,见沈沅的面上显露了疑惑,却毫不犹豫地照着她的面庞,不甚怜香惜玉地便狠甩了她一个个巴掌。

“啪——”的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沅惊诧地捂住了面颊时,却听陆谌怒声骂道:“你这个贱人,就这么饥不择食吗?竟然同我五叔勾搭在了一处!”

“你看见了什么?我和你五叔…我们并没有……”

陆谌打断了沈沅的言语,回道:“不用再解释了,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同他……”

说这话时,陆谌的眼眸也显露了几分痛苦。

纵然他不爱沈沅,可在他的心里,她便是他的女人。

既是他的女人,那他就绝对无法容忍他同别的男人有染。

更遑论,那个男人还是他的叔父。

想起了陆之昀今日对她的威逼利诱,沈沅的眸色也渐渐转寒,对满脸震惊,仍对这一切无法相信的陆谌道:“你给我写封休书吧,我会回扬州的庵堂做姑子,也不会再同你的五叔有任何的纠缠了。”

陆谌冷笑一声:“休书?不可能。沈沅,这件事既是已经发生了,对方还是我的五叔,你就将一切都烂在肚子里,从今日开始,就不要再跨出伯府半步。这事若说出去,康平伯府的颜面也就都被丢尽了。我可饶你一命,往后的日子,你就都待在这个跨院里禁足吧。”

待陆谌愤怒地离开了跨院后,沈沅的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同陆谌成婚一年后,桩桩件件的苦痛回忆。

是了,原本陆谌就对她无心,这桩背德罔伦的事又被他撞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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