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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子缙是用了仙力全力飞过来的。

理智告诉他:不可以。他仅剩的一点仙力必须留作等会儿保命的底牌。鸿诏知道他一定会露面,所以一时半会还不会对人质怎么样。

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他必须要冷静、冷静再冷静。

但自从挂断电话的那一刻起,他的理智就绷断了。

赶来的过程中,他一直在强迫自己思考,思考自己有几成胜算,如何才能凭借自己微薄的仙力反败为胜。

但他的大脑只是变得空白、空白,徒留一个声音催促着他:要快些,再快些。

他站在空旷的、尚未完工的大楼里,没有看到鸿诏,也没有看到鸿诏绑架的人质。

鸿诏特地把地点约在顶楼,让符子缙品出来几分格外的不怀好意。

“鸿诏!既然叫我过来,就堂堂正正站出来跟我谈判!”

符子缙赤红着眼,咬牙切齿地喘着粗气。

空旷的大楼内,他的声音不断地回荡、回荡,然后鸿诏的声音不知道从哪个角落传来:“你口气倒是不小嘛,明明现在所有的把柄都握在我手上。”

冷静,要冷静。

符子缙狠狠地在自己的大腿上拧了一把,让自己逐渐涣散的心志重新集中起来。他做了一下吞咽的动作,不想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颤抖。

“他们在哪?”

鸿诏阴恻恻的笑弥漫在整个空间,像是来自于四面八方。他似乎乐得见符子缙这副着急上火的样子,巴不得一再欣赏。

“别急嘛,这就给你看。”

这栋楼大概是被开放商建来当做办公场所的,只可惜建了一半就成了烂尾工程。楼体还没有完成二次结构施工,非承重性的墙体都尚未建设完成,一眼望下去,就能看到距离百米的地面。

符子缙下意识就朝边缘看去——接下来的一幕令他呼吸一滞。

昏迷不醒的沈衣,还有鸿诏口中那个“小玩意”,被一左一右绑在椅子上,放在烂尾楼的边缘地带,令人心惊胆战。

只要稍稍施加一个力,就能轻而易举地让这两个人坠落百米高楼。

看到这个阵势的那一刻,符子缙就知道鸿诏是想玩什么花样。

鸿诏恶劣到极致的话语回荡在烂尾楼内:“来吧,一个是你昔日的挚友,一个是你亲爱的妈妈,我们的符师兄,会选择哪一个呢?”

“你选择哪个,我就放走哪个,如何?”

符子缙稳了稳心神,做出一副嘲讽之相。

他看了看沈衣,又看了看另一边那个形若傀儡、没有五官的“青年”,对鸿诏讽刺道:“你凭什么觉得靠这些能够威胁到我?”

他遥遥指了指“青年”,“挚友?正如你所说,只不过是个小玩意罢了。我的挚友早就死了几百年了,这充其量不过是他给我留下的一个小礼物。”

他又指了指沈衣。“妈妈?你说什么屁话,我妈也死了几百年了,拿陌生人来威胁我,鸿诏,你在搞笑吗?”

“哦哦,是这样吗?”

鸿诏话音刚落,捆绑着两个人的椅子就齐齐向前挪动了一步,已经有三分之一悬在了烂尾楼外面。椅子后面只有一根细细的绳子,勉强拉着两个人绑在承重柱上。

椅子往前倾斜,把绳子绷得笔直,像是下一秒就要断裂一般。

“停下!”符子缙的心率霎时达到了顶峰,他下意识就要冲上前去把两个人拉回来。

“你再敢往前一步,我就让他们两个像那只猫一样爆开。”

符子缙几乎抑制不住自己要冲上前去的脚步,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攥紧了双手,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让他又找回几分理智。

鸿诏一定是有所图的,不可能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他对鸿诏道:“你不敢,伤害凡人是怎样的重罪,你我都清楚。”

鸿诏的声音阴毒得像是淬了毒汁,他的声音再度传来,像是黑夜中潜行的厉鬼:“我都做到这一步了,会不会犯下重罪,你觉得我还在乎么?”

话音刚落,鸿诏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沈衣和“青年”的椅子中间。然后他猛地伸出手,恶劣地笑着,同时把两个椅子后面的绳索切断。

他背着光,宽袍大袖在风中猎猎,像是在做什么重大表演的谢幕。“选吧,符子缙。”

那一刹那,一切在符子缙眼中都放慢了无数倍,如同一场黑白无言的默片。他惊呼、嘶叫,但是耳边却空空落落什么都感知不到。

他没有思考的时间。

等反应过来时,符子缙已经朝着沈衣的方向冲了出去。

符子缙有时候会想,要是自己从来不曾存在过就好了。

他的娘亲沈宜君,出身于世代簪缨的武将世家,自小便一杆长枪跟着长辈在边塞守了十几年,活得肆意洒脱、称心快意——

起码在遇到那个中原来的年轻富商之前是这样的。

沈宜君心中有了富商的影子,于是不远万里跟着富商回到了中原,决定与他结为夫妻。

可她不知道,富商欺骗了她。

直到大婚那日,她才发现富商早有妻室。

她生性傲然,怎会允许自己受如此欺辱?可她腹中已经有了富商的骨肉。

沈宜君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悔?可活在他人羽翼之下的日子,就连报复都显得那么无力。

她只是对富商日渐冷淡,与儿子偏安府中一隅。富商也早已将她忘却,又寻新欢。

这些都是符子缙用老嬷嬷口中的只言片语拼凑起来的,还有被大房为难的时候从言语侮辱间体悟到的。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混蛋。

他拴住了一只草原上自由的鹰,剪去了鹰的羽翼,把鹰养在了金笼里。

山高路远,那只鹰只能在小院里,静静地望一望草原的方向。

小时候符子缙不懂,会问娘亲在做什么。等长大了懂了,他再也问不出口,只想着:要是自己从来没有存在过就好了。

至于今日,自己依旧总是给人带来灾祸。

关于自己母亲的转世是沈衣这件事,符子缙从未向任何人提及半分。

鸿诏之所以知道这一点、并能以此为要挟,无非是灵台道长向他透露了那天酒局上的情境,鸿诏顺藤摸瓜就猜到了什么。

他不该跟沈衣有任何交集的。

他应该斩断自己那些不该有的情绪的。

几百年前他害了沈宜君,几百年后他又害了沈衣。

沈衣在急速地坠落,身后那截被割断的绳子在风中迅速地上下翻飞。

符子缙从楼上一跃而下,他奋力地追、奋力地追,好像只要攥住那截绳子,就能攥住他最后的希望。

在距离地面还有十米的时候,他终于抓住了。绳子往下一坠,把他的手心蹭掉一层皮。

他急急地往下追,此刻根本收不住自己下坠的势头,于是只能把沈衣护在怀里,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于此同时,另一边的“青年”也坠落到了底端,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但是没有尖叫,没有飞溅的血液,它坠下来以后,只是升起了一阵烟尘。烟尘散去以后,没有五官的“青年”消失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摔成碎片的玉环。

符子缙救到了沈衣,可是那一刻,他还是无可避免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蓦然空了一块。

二者必居其一的情况下,无论抛弃哪一个,都是一种彻骨的痛。

符子缙把沈衣从椅子上解下来,眼神空洞,抱着她一步一步挪列那碎列的玉环所在之处。

然后他机械地用手拾捡,奋力拼凑着这枚再也无法完整的玉环。“白越,白越……”

鸿诏从楼顶翩然而落,居高临下地看着符子缙。落到符子缙眼里,像是一只索命的恶鬼。

他大概明白过来,鸿诏逼他做出选择,无非是想弄得他无暇思考,只会凭本能追下去,耗尽自己最后的一点仙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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