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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心知肚明。
但沈明昭自己却恍若不觉一般,愣是与那雷三姑娘聊到了日头偏西,就连波罗子内的烤梨,也就着茶,吃得干干净净。
聊到最后,除开几个随行官还在自认为了解主官心意地吹捧着雷三姑娘的茶艺,陶谦已有些心不在焉,而那位雷三姑娘,却是时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去看那早已空了的烤梨碟子。
终于,天色将晚,雷珍不得不告辞回府。她终究是未出阁的官家姑娘,太晚回府会惹人闲话。
临别之际,只听得沈明昭忽然叫住了前方的女子:“雷姑娘留步。”
雷珍回身,略带疑色。
沈明昭垂下眼眸,缓声道:“沈某初至洪州,不通当地风土人情,若是雷姑娘方便,可否如今日般代为解答?”
话一出,几位随行官员的眼中都露出了掩饰不住的意会、促狭之笑。
雷珍怔了怔,笑道:“小女荣幸。”
雷珍下山后便回府了。
雷夫人迎上来问她今日会面如何,但她却显得有些心绪不宁,一双眼睛望着那空了的波罗子,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半晌,她才开口问道:“您清楚陶家那位陶娘子的来历吗……母亲?”
第一百一十一章 无名妒火
另一边,沈明昭和一行随官参观完了茶园。
陶谦提出天色已晚,说是庄上已备好了晚饭,等他们去用。
不过不等沈大人眼神过去,那位出身江南的掌固就自己推脱说还打算在茶园内留一会儿。
沈明昭则淡淡开口:“明日需早起进洪洲城,无暇多聊,送些汤水来屋内就好了。”
沈大人开了口,剩余的随行官员也跟着纷纷附和。
陶谦也不强求,笑着一一应下。
回屋后,沈明昭对录事道:“明日此刻,本官要见到这位陶庄主……及其家人,这几年在江南的所有事迹,事无巨细,一一上报。”
“是。”
“对了,还有。”录事官看着面前的沈大人面色烦闷地揉了揉眉心,“让那两个兵士盯着陶谦的院子。”
“是。”
*
宁不羡躺在院子里,在满院药香的陪伴下,晒了一天的太阳。
陶谦帮她把院门着人守得非常严实,确保一整天下来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
直到用完晚饭,天色完全黑下来,她看着窗外高悬的月亮,这才意识到陶谦今日居然直到晚饭后的现在都还未出现。照理说,把沈明昭打发走了他就该来找自己谈今日庄上发生的事了啊?
她有些疑惑,只好喊惜荣。
“你去庄主屋里看看,有事回来报我。”
惜荣很快便去而复返。
“并无甚事,庄主此刻正在屋内看账,见我过去,便交代请娘子早些歇息。”
不,这有问题,有大问题。
以她对陶谦的了解,在这种局势紊乱时如此淡定地说出敷衍的话,只能说明一件事。
要么他遭大难了,要么他打算让她遭大难了。
……无论是前面还是后面,总感觉都不是什么好事。
宁不羡斟酌了片刻,目光转向了正在给她添灯油的惜荣。
她微笑道:“惜荣,借你衣裳一用。”
', ' ')('惜荣不愧是惜荣,瞬间明白了过来。
她无奈地叹息道:“娘子小心些。”
一盏茶后,小院的门开了。
天色已暗,女子的脸藏在门廊下灯笼未照到的阴影中,就连小院门口的守卫都没注意到出来的“惜荣”姑娘换了人,更别说远处佯装喂马草,实则暗暗盯着这边的兵士了。
离去时,宁不羡借着夜色朝马厩那儿看了眼,嘴角无声翘起。
果然啊沈大人,这么快就上盯梢了。
她在心内暗暗感叹着这位沈大人的敏锐。
小院内透出的灯火按照约定,被在院内佯装成宁不羡的惜荣逐一熄灭,这表明,院内的主人已经休息了。
远处的兵士放下手中的马草,暗自打了个呵欠。
连着几天骑马赶路,直到今日才到地方休整,他也早就困乏得不行了。
再等了一会儿,门口的守卫在那个侍女离开后也取了灯笼离开院门,回去休息,他见小院内的灯火实在是没有再亮起来的意思了,决定自己也回去向沈大人复命。
另一边,宁不羡穿着惜荣的衣裳,一路畅通无阻,直至陶谦院门口。
庄主的小院到底还是气派人手足些,宁不羡手指挡在唇前,嘘停了门口守卫惊诧之下就要出声的“娘子”二字。
“别声张。”宁不羡用极低的声音命令道,“一切如常。”
她不确定陶谦的门口是不是也有盯梢的。
守卫试探道:“惜荣姑娘请?”
宁不羡微点了下头,随后便踏入了院门。
书房的灯火果不其然还亮着。
陶谦生活作息之恶劣与沈明昭可以说是不分伯仲,两人都爱比着肩地较量谁能睡得更晚醒得更早。
宁不羡做作地在那扇封闭的书房门板上叩了叩。
内里顿了片刻,才传来一声平静的:“进。”
宁不羡轻轻推门,见陶谦头也不抬地坐在灯下翻看着什么,嘴角勾起一丝笑,正准备调侃两句,却听得那头陶谦出声道:“记得把门关紧,惜荣,小心隔墙有耳。”
他嘴上念着“惜荣”的名字,可宁不羡却明白过来,他早就知道来的人是她。
她有些负气地合上门:“怎么发现的?”
陶谦自灯下抬起头,笑意融进眼底的淡淡银辉中:“惜荣从来不会叩我的门板,只会在我出声让她进来的时候才进来。”
“呵,陶掌柜好大的架子。”她嘲讽了一句,然后随意寻了把椅子坐下,却不再开口与他搭话。
陶谦也不干涉她,继续做自己的事。
僵持了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终究是宁不羡先蹙起了眉头。
两人在一起五年,她知道陶谦有时对她生气就会把她晾到一边。
他和沈明昭不一样。
沈明昭生气的时候会写在脸上,眸子里像是淬了冰,视线扫过的时候你能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像是结上了一层霜,仿佛趾高气昂地站在原地,等着你去哄他开心。
陶谦不是,即便生气的时候也像往常那般温文尔雅,然后和气地将你晾到一边,直到他觉得他情绪缓和,可以继续和你交谈。
大部分这种时候宁不羡都不会凑上来,而是等着他自己消气完找她。
可今天太奇怪了,晚饭到现在少说一个时辰,他还没气消?
她想着沈明昭在她院门口安插好的眼哨,有些了然,又有些好笑:“怎么?今日被沈大人用眼神凌迟了一天?”
“没有。”他笑了笑,“沈大人非常宽宏大量,除了在某些时候看上去很想要陶某的项上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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