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上去。
可佟绣娘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碗,似乎是终于饿了,夹起鸡腿开始胡乱地啃着。
小绣娘见她吃了,笑了笑,转过身去。
一只油腻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有些惊异地回过头去:“怎……怎么了?”
佟绣娘没说话,将一张染了颜色的纸塞到了她的袖子里,她刚想问这是什么,就被对方眼中的狠劲给吓住。
小绣娘默默地松了手,任凭那带着油的东西戳在她的袖子里。
佟绣娘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手上的油后,便一头扎入了抢菜的人群中,她厚着脸皮用肥硕的身躯挤开旁人,顺走了一整个烤肘子。
“喂,这又不是你一个人……”
“嗝……”一个酸气四溢的响嗝,喝退了正打算出声阻止她的人。
那人被熏得捂着鼻子退了一步,小声道:“有病。”
佟绣娘乐得嘿嘿笑了一声。
不远处的小绣娘看着她那副神经兮兮的模样,低下头来,悄悄地望了一眼被塞到袖子中的纸片。
粗糙的黄纸上映着一个模糊不清的图案,细看,轮廓圆圆的。
小绣娘没见过这种模样的印章,也不明白那个一脸恶人相的佟绣娘为什么要把这个东西给她。
她决定,等有机会的时候,一定要把这个交给少夫人。
第四十九章 解围之法
“姑娘。”阿水叫了她一声,“还在想在国公府的事?”
宁不羡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又重新回到了马车上。
好不容易准备好一套说辞,又匆匆忙忙订了景云楼的饭菜,靠着故意卖钗骗取完严掌柜的忠心,终于能够回到马车上的时候,她已经麻木了。
她觉得自己就好像坏掉的更漏,脑子里已经半点东西都倒不出来了。
“是啊。”她打起精神,淡淡地应了阿水一声,“输了。”
“可您已经尽力了。”阿水望着她那光秃秃的发髻,“嘴上说什么为了收买人心,实际上您那点陪嫁的东西都快当光了,还什么姑爷说每个月给您五十两一个月的月例呢,光您拔了去卖的这几件首饰,都早不止五十两了!”
何止,她现在还倒欠沈明昭一两金,还有三成利!
“我看,要不咱们还是去向姑爷求情吧?”阿水眼巴巴地望着她,似乎也不希望她再继续这么徒劳无功地折腾自己下去,“您不是一向很会跟他撒娇吗?这一次也一样,向他撒个娇,服个软,让他去老太君跟前替您宽恕些时日,我都看得出来,老太君可喜欢他了……”
“这次不一样。”宁不羡冷静地驳回了她的建议,“以往我向他撒娇也好,服软也好,都是因为有所图,这次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不也是有……”
“完全不一样,以往不过自私,但这次若是求了,那是我无能。”
她可以因为讨要月例而撒娇耍滑服软,也可以因为受了委屈借力打力装哭装柔弱,因为那些都是沈明昭应该给她的,但她不能为了比试失败,因为做不到职责内的赌约,而去弯腰求他。
那是无能的表现,这会让他从此真正蔑视她,她很清楚。
她定了定心神。
“没关系,这也提醒了我们一件事。”宁不羡的精神似乎终于重新振作起来了,“兴隆布庄就不该和如意坊正面拼技艺,这不是我们擅长的东西,而且暂时也拿不出那么多本钱去做那么精细的布匹。”
“可同在东市,要是不和如意坊比,不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若它作为一家布庄本就不该在东市呢?”
阿水愣住了。
“可如意坊不就……”
“是啊,所有人都觉得东市少布庄是因为有一家声名显赫的如意坊,包括我自己,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可平心而论,如意坊真的只是一家布庄吗?东市古玩奇珍聚集,开在那里的不是字画古董,就是奇珍异宝,如意坊名义上是布庄,但它又何尝不是一个收纳满了奇珍异宝的珍宝阁?”
就拿今日的流光绫来说,珍珠宝石织成的衣物,这是什么要价?贩夫走卒可敢多看它一眼?
比起穿在身上,是不是抖落时那一霎那刺眼的光华,还有那对其工艺构成的炫耀,更为人所倾倒?
那它就不只是衣物,还是世家贵族们用来争奇斗富的奇珍异宝。
如意坊,本就是最适合开在东市的一家珍宝阁。
兴隆布庄的路,从它买下东市的这块地开始,就错了。
“可就算不该开在这里,这块地也是姑爷的父亲沈少傅留下的遗物,您就是磨破嘴皮子,他也不可能由着您卖掉的。”
“所以只能再去西市买一块地了。”
“是的,买地。”阿水点点头,然后幽幽问道,“所以姑娘,钱呢?”
宁不羡只觉一阵无力感袭来,沉默良久后,她诚恳问道:“阿水,你觉得我是不是可以考虑在布庄走上正轨之后,给沈明昭生一个孩子?毕竟月例保留,还多一笔赡养费,如果用心敲诈的话……”
阿水一脸震惊:“姑娘,那可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能这样想呢……你从前不是这样的啊……”
嗯对,从前当然不是了。从前的她就是个脑子里只有秦朗的蠢货。
“变了不好吗?”宁不羡反问,“至少现在咱们都过得很好。”
吃喝不愁,不必成日看人脸色,也没有多少人敢欺负,这样不好吗?
阿水被问住了,她答不出来。
做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但是吃喝不愁,和做一个好人但是倍受欺负,的确很拷问人的良心。
不过宁不羡无所谓,她的良心早就所剩不多。
于是她自然地将生孩子这个计划纳入到了自己的考量之中,然后开始闭目合眼,思考起西市的地皮,以及明日要如何在国公府内配合宁天彩,让她那条孔雀裙被更多的贵女看见。
不多时,车子到了沈府门口。
灵玥在门口等着她们,说沈夫人请她去正堂一起用餐。
自从她和沈明昭那晚吵架后,沈夫人每日都会喊她一起用晚饭。
偶尔有时候,她会觉得,似乎不是她被请来陪伴沈夫人,而是沈夫人在陪伴着她。
脸上的神色不自觉地放柔,她进入了正堂内,看到了那两个早已在里面等着她的人。
沈银星撇撇嘴:“我们等你都快等得要饿死了。”
沈夫人笑吟吟地执起筷子,敲在沈银星的头上,随后对宁不羡抱怨道:“我就养了两个孩子,一个闷葫芦,一个饭桶,家门不幸啊。”
宁不羡笑得妥帖:“等将来我和郎君有了孩子,一定把他送到您手上好好教。”
“真的吗?”沈母放下了挖着冰酪的勺子,那双比湖水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