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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漠校草小甜妻》第十二章(素股脐橙)(1 / 2)

('迷蒙之中,乐无异听见了这一句问话。

那个人的吐息携带着难以自抑的颤抖,潮热地打在他的面颊,冷的雨滴流曳在温热的人体,渐渐被肌肤偎暖,混入信息素的味道,再也分辨不清,这究竟是汗液,还是一路奔来时携带的雨水。

乐无异嗅到一点真实的血腥味,他顺从气味指引抚摸下去,在对方的腰侧触到一道狭长的伤痕。

他混沌的头脑已经无法辨别对方的身份,只能模糊地抓取一条浅显的信息:这个人淋了雨,并且受了伤。

身上的影子颤了一下,最终固定住姿势,没有让血液弄脏他的身体。声音的主人即便隔着适宜的距离拥住他,身下怒张处仍旧呈现出攻城略地的前兆,像是某种嗜好生肉的怪物,下一刻就要显露真正面目,将他掀倒腹下,吮血舐肉。偏偏,对方宽大手掌熨帖着他发烫的右颊,将力度控制在抚爱的范畴内,艰难维持最后一线清醒。

交融缠绕的信息素短暂地停滞下来,乐无异得以恢复片刻神智。

眼前模糊的轮廓凝成百里屠苏的面容,对方发丝湿透,鼻梁处沾了一点他人飞溅而来的血珠,被雨水稀释成略浅的水红,向下看,制服衬衫贴合着块垒分明的坚实肌肉,一道狭长伤痕从腰侧横至左腹,洇出不规则的血云。

乐无异想起彻底迷乱前,鼻尖嗅见的数道陌生信息素。

情欲的暗潮没有消退,酥痒感不合时宜地攀爬至心头,说不清是因为生理本能,亦或是一瞬间理顺事实的情绪震颤,乐无异感觉到胸腔处的酸软带动眼角,漏出一点不受控制的湿润。他侧了侧身体,避开百里屠苏的伤口,伸手擦拭掉青年鼻梁的血污,正想开口问问百里屠苏会不会疼,伸出的手掌却被握住,掌心被迫覆在鼻端与嘴唇间,掌握住另一人的呼吸。

那双黑眼睛一瞬不瞬盯住他,贪婪且虔诚,好像甘心由他掌控这具身躯的一切生机。

暂时停滞的信息素再一次流动起来,等待不及似的彼此嵌合,融成不辨你我的烟。乐无异甚至没有抵抗,精神已经自发逐流,沉沦在天生契合的伴侣气息包裹之中。他再度迷蒙的双瞳中倒映出百里屠苏垂头亲吻的姿态,唇齿压在脖颈时有些疼痛,原本干燥的所在渐次被百里屠苏吮吻出绯色的水痕,蜿蜒着游向情欲的中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衣物被人彻底剥开,如同剥开一件期待已久的无上礼物。百里屠苏显得过分急切,揉捏爱抚全无章法,凭借饥饿驱使的进食本能将人揉进怀中,尖利齿牙徘徊在少年后颈甜味最盛的肌肤,不时试探性地戳刺,换来几声幼猫一样细小的哼叫。

越是委屈哭叫,越是引诱出他人体内不可告人的恶念。

百里屠苏将人拥得更紧,上身有齿牙不死心地徘徊试探,下身则有粗硕器官硬热如烙铁,彼此磨蹭中被放出来与雪白臀肉赤裸相见,贴合挺动。

乐无异简直要成为一只被人肆意揉捏出各种形状的无辜团子,打着颤,缀着泪,被人逼出更多甜腻粘稠的水液。

情欲掌控下的alpha,向来不会懂得怜香惜玉。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乐无异被百里屠苏放在腿上,那人仰躺着,早没有了模范学生的端正外表,双眼隐约泛红,其中的沉迷与侵略欲不加掩饰,雨水打湿的衬衫不知道丢在哪里,乐无异双手扶在他赤裸的肩膀上做支撑,承受着双腿之间猛烈的冲撞,不时被摇得几乎瘫倒。

他整个人被撞得天地不知,大腿根与臀缝有种将要磨破的痒痛感,前方稀里糊涂溢出许多清液,蹭在百里屠苏的小腹上。

本能告诉他,百里屠苏还没有做到最后。

最后是要怎么做呢,他晕晕地想着,忘记了生理手册中记录的步骤。

就在这时候,天地好像翻转了个头,他又被人掐起腰倒转了上下,百里屠苏在他上方覆压着,在他颊侧落下一滴汗珠,他有点想要为百里屠苏擦拭额边的细汗,迷糊地想着,这大概就是最后一步了。

百里屠苏不肯动,莫非这个人和他一样,没看完生理手册的最后一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胡乱想着,又听见对方压抑欲念的询问。

什么行不行。

乐无异神思不够清醒,只懂得最基本的喜怒,躁意早就在啃食他的肌肤,他不知道怎样压制,只好哼哼唧唧朝着唯一热源拱过去,恰好牢牢埋在百里屠苏怀里,口齿模糊地耍着赖,无论如何都不肯移开了。

如果早知道这个举动会让他三天三夜不能安眠,那么即便痒热而死,他也不会不知死活,胡乱默认百里屠苏的交媾邀请。

压抑多年终于开荤alpha的杀伤力有多大,乐无异终于得以身体力行,彻底得出结论。

在百里屠苏将AO交配以相反的方式用在彼此身上时,乐无异还没有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甚至觉得这样既舒服,又不会疼痛,是个天才办法,直到对方按住他的肩膀将人彻底制在身下,唇齿重重地碾上胸前敏感时,乐无异才颤抖着挣扎起来。

然而已经没有后悔余地。

一切频率与轻重始终由百里屠苏掌控着,乐无异被他颠在快感潮水中翻滚,哭泣求饶只被当成助兴呻吟,反而索取更狠。

没有休息,没有暂停,没有商量余地。

受不住了便换成腿根和臀缝,实在磨得疼了,又被百里屠苏捉在怀中肆意亲吻。

三个日夜,没有休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清醒时,肌肤上曾经沾覆的粘稠体液已经被人清理干净,除了骨骼酸疼,全身倒是格外清爽,乐无异甚至在本该皱乱的床单旁闻到一点清淡的洗涤液香气。

乐无异抬头,看见原本胡乱堆积着杂物的床头柜被人整理干净,三五本漫画书依照大小厚薄叠放整齐,零食袋也封了口,老老实实躺在旁边的铁质置物架上。桌面剩余的空间,则被摆上八百年闲置的玻璃花瓶,里面插着几支应季的鲜花,散发出浅淡的花木清香。

这是什么旧屋大改造。

这时候,卫生间传来一阵响声。

“是谁?”

乐无异下意识喊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嗓子早在发情状态中哭哑了。

一听就知道是事后。

这个认知使他两颊发烫,心跳紧促,不由自主回想起百里屠苏压在他身上,深黑双眸静静凝视他的样子。

救命,他和百里屠苏真的做到底了!

乐无异翻了个身,侧躺着将自己裹成蝉蛹,恰逢百里屠苏拧干毛巾走出卫生间,与他四目相对。

百里屠苏还穿着那件衬衫,也许经过清洗,衣物已经没有交缠时沾上的暧昧痕迹,只有领带不翼而飞,上方两颗纽扣一样凭空失踪,印象中一向遵守学生着装守则的优等生敞开衣领,露出小部分结实的胸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是战况激烈啊,乐无异捂脸腹诽。

百里屠苏难得主动开口,却是为了一条毛巾:“昨晚弄脏了。”

破案了,在他睡着的时候,百里屠苏帮他清理了身上痕迹,并且顺便打扫床铺,清理战场。

但是,就算做得离谱了点,床单也就算了,为什么卫生间的洗脸巾会遭殃。

好奇心压过羞耻感,乐无异从被子中冒出一点头,没忍住问了一句:“除了这些,是不是还有别的地方弄脏了?”

百里屠苏神色不变,只是停顿了片刻,竟然真的仔细回想起来。

“沙发、书架、地毯、落地窗。”

足够让人回想一切了。

乐无异醒早迟钝的脑瓜迅速地回忆起所有场景、所有体位,还有欲海深处发了疯吐出来的淫言浪语。他愣了两秒,脸上的薄红迅速笼罩全身,整个人像是烧起来,后颈处暂时性的标记齿痕散发出一种酥痒的幻痛,像是要带他回到那个情迷意乱的时刻,借由某种昏沉欲堕的状态,引诱着百里屠苏将这道浅尝辄止的咬噬变为真正的永久性标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乐无异伸出手抚摸颈后那枚齿痕,清晰的疼痛感将他从迷乱的幻想中拉回现实。三个昼夜的交缠似乎成为一个改变认知的契机,长大后正式相识后的点滴暧昧混合着那段复苏的童年记忆拧成狡猾的蛛丝,借由夜雨中不断攀升的体温,无声无息地缠绕上他的心脏,明白无误地告知他——这场混乱的性事基于他的默许。

中途有过很多次停止的机会,百里屠苏不止一次询问过他,是否可以继续。

青年的额角绷出鼓胀的青筋,五指锁在他的肩头,始终没有真正施与疼痛。

他回报给对方的,是一个拥抱。

至此,彻底失控,而他神智飘忽,放任着失控的走向。

甚至于,在最开始的时候,感觉到身体异样,将要失去行动能力之前,他选择使用最后一点力气,向百里屠苏发出一条消息。

木雕小人头像沉默地占据着他的最上方好友位,离线的灰色头像,没有跳动,电子屏幕上稚拙滑稽的手工制品与不久之前百里屠苏坦白故事中的细碎片影相互重叠,带回了多年前的小小少年小心接过丑陋木雕时压低冷淡眉眼展开笑容的样子,乐无异形容不出那是个什么样的表情,像是属于初学者的笨拙,那张脸生疏地牵扯面部肌肉的样子甚至有一种存在于儿童认知之外的,荒谬的喜剧性,然而那时候乐无异没有觉得对方的神情有多好笑,他只是觉得,这个人根本不会笑,所以,一定很久没有体会过快乐的滋味。

该有多么孤独。

而他如同蜻蜓掠过水面,短暂停留之后,随着空间的转移,早早地忘记了那双跟随他的身影转动的漆黑眼睛。

直到现在重新看到木雕头像,他才懂得这些年月,他在百里屠苏心中究竟占据了怎样重要的位置。

百里屠苏胸腔内压抑着的情感,似乎比他想的更加浓重,更加执着。

或者可以称之为,偏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道他自己分毫不知吗。

乐无异攥紧被角,缓慢地吐息着,将所有可疑的态度、变化、深度贴合时心底的安稳和放松一一放置明面,理出掩藏背后的事实。

信息素崩溃失控,肉身苦热焦渴,轰隆雷雨声中,他感知着窗外陌生的alpha气息渐渐迫近,恐惧感带来的空白中,第一个出现在脑海的,只是百里屠苏的背影。

高大、宽厚、可靠。

失序的心跳不会骗人,这一次,还能怎样否认,怎样逃避。

“你本可以标记我的。”

百里屠苏摇头。

“说实话,按照我当时的状态,根本不会反抗,相反,身体还会主动迎合上去……难道你不想成全自己?一旦被永久标记,omega就再也离不开alpha,更不会出现逃走的想法。”

“足够了。”

百里屠苏回想着齿牙落下的前一刻,乐无异依在他怀中,顺从地袒露脖颈,等待肌肤被刺破的模样。

缺乏自主意识的,被设定好的,驯服的不知反抗的。

他知道只要齿牙刺入腺体,无异即便再懵懂,也会在身体激素的控制下渐渐依赖,如同藤萝绕木,再也不能彻底剥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永不分离,是他最深梦境。

可是不应当这样。

无异的眼睛应当是灵动的,清醒的,或者拒绝,或者玩笑着接受,唯独不能受制于某种本能,受制于信息素的天然适配。

他的爱多少有点固执疯狂,甚至在乐无异对于他身上信息素显露出不可自控的柔软情态时产生一种割裂的态度,一面沉溺于少年迷离的双眼,一面恼恨自身信息素的存在。

能够令无异露出这类情态的,只能是自己本身。

玻璃窗传来细小的滴答声响,大雨收势,徘徊在城市上空的阴云也已散去,露出青空晴朗的本貌,日光映照过来,空气中传来雨后湿润的,混合着泥土与草木的香气。

清冽气息使人头脑清醒,乐无异不再继续蜷缩枕被里,他看着百里屠苏的脸,第一次正面回应了对方:”你可以标记我。“

“我不会第二天反悔,不肯承认,或者因此生气。”

“就像一开始的那条消息,如果真的要跟你划清界限,我不会在那个时候叫你的名字。”

他不错开目光,不低垂眼睫,浅琥珀色的眼睛仿佛两块珍贵、纯粹的宝石,专注地凝望他人时,有着熠熠的辉光:“我不懂那些弯来绕去的东西,可是即便我当时是清醒的,如果在那样的情况下被你标记,我不会拒绝。”

他没有百里屠苏想得那样抗拒,就算是先前的有意躲避,也是因为懵懂和慌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异……”

百里屠苏像是被他的目光钉在了原地,青年手中还握着刚刚洗好的毛巾,淡蓝色,角落印着白颜色的卡通兔子,湿漉漉地滴着水,打湿阳台前的地毯。夜晚疯狂缠绕不肯消散的浓烈信息素此时失去了任何余味,取而代之的则是另一种更淡、更广的嗅觉印象。属于乐无异的日用品散发着果香型洗衣剂的酸甜气味,床头坐着的棕色玩偶小熊与乐无异并排面对百里屠苏,沾染着主人身上浅浅的沐浴露味道,乐无异周身似乎围绕着永远长不大的轻快氛围,于是百里屠苏从来预设对方面对情爱缠绵一窍不通。

“其实你没有想错,痴迷、深爱,它们太重了,我确实不懂。”

“可是我懂心跳什么时候乱,面临询问时,想要,还是不想要。”

乐无异呼出一口气,像是终于做足了心理建设:”之前的表白太仓促,让人反应不过来,所以屠苏……“

“你可以再问一遍。”

百里屠苏眼底蓦的亮起,暗火摇晃着,却没有化为熟悉的暴虐欲望蹂躏眼前的一切。

他只是觉得心头酸软酥痒,像是栖了一只雪白的蝴蝶。

终日灼烧的扭曲贪欲瞬间消散,他头一次体验到周身轻飘的感觉,好像那些巨大疯狂的火焰存在的起始熄灭的因由,只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的清甜甘霖。

他用行动替代了言语,隔着柔软夏被拥住乐无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乐无异第二次光明正大旷课的时候,赶上了一个晴朗无云的好天气。

除了日光稍微有点烈。

一个他,一个百里屠苏,发丝凌乱,身上还穿着来不及换下来的学生制服,等同明晃晃写着叛逆学生翻墙逃课,校方领导速速来抓,一路上没有遇到热心警察被其押送回校全算幸运。

不过,也免不了被人多看几眼。

一个是因为这对小情侣确实A帅O美天生般配,另一个,则是落在高大alpha周身冷锐气势与行为上的温柔细致形成的巨大反差。

相反的两样态度落在百里屠苏身上没有半点违和,似乎这种对待他人的冷漠与对待伴侣的爱护,本来就是相融的。

这一回的逃课行为到底仓促,他们先是旧地重游,去了第一次“约会”时的游乐场和电影院,流程路线几乎等同复制粘贴,这种死板僵硬的计划让乐无异意识到百里屠苏的浪漫细胞也许和他的智力水平成反比,这么多年孤寡着大概连部爱情电影都没看过。林荫道行人不多,蝉鸣风声做了背景音,偏偏并肩行走的两个人半晌没有对话。远处游乐设施吊在半空,旋转时传来小孩子的尖叫声,乐无异咬一口甜筒冰激凌的脆皮,不去看曾经带给他心理阴影的游乐项目。他转过头去看百里屠苏的侧脸,认真地说:“屠苏,要不要去看爱情片。”

虐恋情深、刀糖交织,狗血撒够一整场的那种。

看完保管涕泪齐下,大冰块扭成大情种,正好也能补一补百里屠苏这些年的爱情启蒙读物的缺失。

乐无异无不感慨地想着。

随着行走,树木的遮蔽已经消失,百里屠苏取出早在门口买好的遮阳伞,自然地遮蔽了灼人的阳光。他接过乐无异吃完的甜筒,顺手扔进垃圾箱的动作不可避免地停顿了一瞬,他迅速地领会了背后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异是觉得,他太过木讷无趣吗。

心底暗火蓦地跳跃一下,经历过童年时的那件惨剧,他的精神与常人相比一直不算稳定,强悍的能力带来的是信息素暴走时自身都无法约束的暴虐冲动,也因为这样,他被异常人类收容机构带走后并不能如人所愿做最锋利的刀,甚至,他的失控几乎毁掉半个正式场地,在失去意识重伤数十个工作人员后,他被列入S层级危险人物,机构无计可施,将他排遣去安稳无刺激源的A市做长期巡视任务,自此,百里屠苏得到自由。

其实那些人心知肚明,之所以肯放他来A市,是因为只有这里,藏着可以约束他的锁。

乐无异生活在这里,那么,他便不可能任由疯癫的混乱念头作祟,毁了对方热爱的所在。

相反,他会更加尽责地看顾、守护。

能够以一句话拨乱他心神的,是乐无异,然而,一切失控的火焰,其实只需那只手轻轻一抚,就可以轻易地熄灭。

乐无异看不出他心底情绪几番变化,毕竟这人面上永远镇定冷静,少年被伞吸引了目光:“这么一点太阳真的用不着打伞的,其实omega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娇弱……对了,你有没有感觉到我们现在有种古早文学的即视感?”乐无异的关注点迅速地从之前的爱情电影变成霸总文学,在百里屠苏的疑惑中憋不住似的笑出一点声音,“就是,那边报亭里面列着的那本。”

《豪门千金与她的冷酷保镖/执事》

并不是他想代,而是这一切太神似了。

百里屠苏并不能完全理解乐无异开心的原因,然而看到少年绽开笑颜的那一刻,他仍旧感到心头有暖风轻抚,任由浅淡的笑意漫上眼底。

“屠苏,你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准确地捕捉到了百里屠苏面上闪过的笑意,他停住脚步,手指自然地触碰到对方笑弧未退的唇角,将之扩大成为一个标准的笑容,虽然过于明显的表情落在百里屠苏脸上多少有些违和,乐无异还是在这种恶作剧似的动作中如愿看到百里屠苏眉梢眼角流泻出的愉悦。

“板着脸冷冰冰的样子是很好看,但我还是比较想看你笑。”

乐无异歪着头,见百里屠苏没有制止的意思,玩心上来,手指控制着这张脸做出更多表情,指腹擦过唇角、眼眉、两颊,百里屠苏漆黑的眼睛始终望着他,雪消冰融,化为静水暗涌的湖泊,其中渐渐升温的暧昧令乐无异一怔,动作幅度明显地变小了,他感受到肌肤接触时指腹的酥麻,慌乱中准备收手,却被百里屠苏握住。

不知道谁先靠近,彼此距离只剩咫尺,温热呼吸交缠一处。

百里屠苏的手掌牢牢地包覆住他的手,修长十指缓慢地插入他的指缝,有种无师自通的煽情。

乐无异十分没出息地红了耳朵,眼睫颤动着,掩盖住水意流转的双瞳。

这种场合这种氛围,除了接吻还能有什么后续展开。

其实他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自然,暧昧的男同学突然变成早有渊源的邻居男孩,一觉过后,又成为经过自己盖章认定的正牌男朋友。

虽然早在彼此说开的时候就已认清心中情感,然而落在日常中,难免会有紧张拘谨。

睡过是睡过,可是恋爱这种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仅百里屠苏没有经验,他也是白纸一张。

乐无异心跳紧促起来,胸腔中像是揣了一只皮毛雪白的兔子,在感受到百里屠苏气息靠近了前一刻,他闭上了眼睛。

他感觉到那道熟悉的气息擦过他的唇角,擂鼓一样的心跳声中,却始终没有等到实质性的接触。

乐无异想要睁开眼睛,又不好意思打破氛围,他有一点矛盾的羞恼,不自觉皱起眉头,却听到一声很轻的笑。

他看见百里屠苏含笑的眼。

“无异,看着我。”

木塑玉雕一瞬成活,青年深黑的眉眼柔如春日微风,是独属于乐无异一人的温柔。

眼前阴影消失,是百里屠苏扔掉了太阳伞,日光失去伞面遮蔽,刺得人睁不开眼。

乐无异感觉到唇畔落下一个轻吻。

因为身高差距,百里屠苏低下头去吻他,温热的手掌托着他的脸颊,摩挲着耳垂、头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渐深的亲吻终于结束,却没有携带一丝一毫欲望,乐无异被吻出一种飘飘然的不实感,他晕晕乎乎地依在百里屠苏宽阔的胸膛前,后知后觉地品出了这个吻的不同。

没有欲念,没有贪婪,甚至没有信息素以及彼此性别的天然吸引。

百里屠苏借着这道接触代替口舌言语,讲述心中的珍重和爱恋。

轻软、甜蜜、如入云端。

过度温柔的亲吻不至于使得乐无异失去力气,然而他的双腿依旧有些发软,他有些发呆,半晌回不过神,就这样被百里屠苏牵住手,一路乖顺地接受零食投喂,直到傍晚的凉风抚上面颊,才找回清醒状态。

一个亲亲而已,为什么会搞得这么丢脸!

乐无异恨恨地咬着棉花糖,坐在摩天轮中,时而看月,时而看云,就是不去看对面百里屠苏的脸。

百里屠苏知道他的想法,不去戳穿,只是不时递过去手中的橘子汁,乐无异意志不坚,每回都乖乖咬着吸管喝上几口。

狭小的空间中,百里屠苏终于开口。

“无异,之前你告诉我,我可以再问一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咬住吸管,抬眼望过去,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他眨眨眼,声音有些小:“那,那你问呗。”

他知道百里屠苏要问什么。

一切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他们已经定情,甚至做过最亲密的接触,只差这最后一个步骤。

谁都没有提,可是彼此心照不宣。

橘子水歪倒在座椅上,棉花糖沾在嘴角,很快又被另一人的唇舌舔舐干净。

乐无异被人抱坐在腿上,只好用双腿环住那人腰身,双臂抱拥脖颈,以此保持平衡。

缠绵的深吻结束后,百里屠苏的牙齿试探性地划过他的后颈,问他是否可以。

乐无异整个人被百里屠苏揉在怀里,软软地应声。

齿牙刺入腺体的时候,他感受到一种灵魂震颤的冲动,肉身、灵魂,仿佛都在这一刻被另一人永久占据,从此再也无法分离,微弱的疼痛感带来一种异样的快感,乐无异将十指插入百里屠苏漆黑的短发,听见对方满足的喟叹。

是夙愿得偿的快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透明玻璃外,夜空之中有人点亮烟花点缀。

乐无异看着烟花绽开的形状,脑海竟也绽出绚丽烟花。

从幼年时冷漠寡言,却为救他不顾自身信息素暴走失控的邻居哥哥,到再度相遇时不动声色接近他、关心他的百里屠苏。

那个人近乎病态的占有欲望并没有带给他恐惧,相反,浸泡在另一人的爱意包裹中,慌乱与心动之后,他所能体会到的情感,只有安心。

一切起始得以续上结局。

百里屠苏贪婪地抚摸着他的脸颊、眉梢,似乎生世窥看只为获得一眼慈怜。

是在多久之前,这目光伴随他,贪心贪恋,又谨慎克制。

乐无异迎着百里屠苏深黑的眼瞳,顺从着对方的力度,闭上双眼,任由百里屠苏将亲吻落在眼睫。

烟花渐散,星月共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完成标记之后,乐无异渐渐习惯了百里屠苏成为自己男友的事实。

因为二人最近互动实在太过频繁亲密,校内论坛先前热度降下的恋爱传言又被抬了上来,在八卦灌水区的首页飘了几天,时不时有吃瓜路人留言猜测这对会不会像先前那几对一样,甜甜蜜蜜开始,稀里糊涂收场。

乐无异浸泡在充满粉红泡泡的恋爱氛围中,迟钝地认为时刻腻在一起,每天结伴上下学,偶尔牵手拥抱约个会算不上什么,唯一的烦恼就是百里屠苏实在看他太紧,虽然不至于到黏人的地步,但是那种沉默的,无所不在的注视与压迫感实在让人难以忽视,百里屠苏太过劝退的消极社交态度,成功使得乐无异旧日的朋友疏远了很多。

他不会知道,那些在他眼中被定义为普通朋友的alpha们究竟对他怀着怎样的心思,当着他面没有对其大打出手,已经是百里屠苏最后的克制。

至于在他目光背后发生的事情,就只有百里屠苏清楚了。

正如周五傍晚,数学周测即将开考,乐无异转着笔杆,百无聊赖地看过低头温书的前后桌,而后环顾教室,发现少了几个人。

插班生A、转学生B、跳级学霸C。

乐无异还记得这些人性格很好,转班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热情交友,不是请他吃饭,就是送他鲜花,时不时还会往他桌洞里放限量公仔绝版香水饰品之类的礼物。

他不是很懂对方的意图,就将贵重的还了回去,留下一些零食,好心情地分享给百里屠苏一起享用。

可惜屠苏从来没吃过就是了。

不止没吃,脸色好像还越来越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收回思绪,目光略在三个空位上停留了一瞬,转而去看百里屠苏沉静的侧脸。

对方的目光落在教科书上,深黑的眼底蕴了他看不懂的暗火。

他的事情早被百里屠苏摸得清清楚楚,就连每一个细小的情绪转换也尽数被人看了个干净,百里屠苏总能妥帖对待他的喜怒哀乐,乃至于为他将时不时蹦出的奇思妙想付诸实践,完美化解他偶尔的任性,包容每一丝鲜活的孩子气。

只要在这个人身边,乐无异便感到天然的安心。

可是偏偏,他知晓对方的爱恋之浓,却摸不透也预料不出百里屠苏脑中盘旋的念头。

如果实在要推想,容易烧坏CPU。

乐无异没有问转学生们的去向,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即将到来的测试带走,他苦恼地用笔帽戳一戳脸颊,有点后悔昨晚贪玩,没有多看看考点。

虽然即便看了多半也无缘及格分。

他扁起的嘴角还未作出一个完整的忧愁表情,坐在他右侧的百里屠苏像是提前知道了他的想法,眼睛并未从课本第十四页的概念上移开,右手一面翻页,左手一面从衣兜拿出一颗水果硬糖,拆了玻璃纸糖衣,将糖豆塞入乐无异嘴里。

乐无异乖乖接受着他的投喂,心知百里屠苏又一次屈服了,同意帮他作弊!

就知道大小考前沉默装乖最好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得意得几乎在背后生出条茸茸尾巴,却听到百里屠苏开口,声音平淡无波:“下不为例。”

果然,就连这个也在对方预料之中吗。

发下考卷后,乐无异透过百里屠苏手臂旁看清楚对方刻意漏出的半面试卷,百里屠苏写着另一面的计算大题,不忘调整身体角度,为他挡住背着手不断巡视的监考教师。

原封不动抄完第一面后,乐无异使用着着自认娴熟自然的演技,摆出专心验算的姿势,目光却频繁地投向百里屠苏将要写完的另一面。

笔尖划过纸张,百里屠苏利落收笔,这一次却没有寻找角度漏出算题页,而是从试卷下抽出一张演算纸,在巡考教师背过身时,准确地推向乐无异的桌面。

每一题每一问都有详细标注,排布舒朗悦目。

合格的学神,就连帮人做的小抄都这么完美贴心吗。

虽然做多了十分堕落,但是不得不说被人带飞的感觉实在让人上瘾。

乐无异将草稿纸压在试题卷下面,隔着字迹印子写完全程,余下的三十分钟,干脆在空白的稿纸上画起小人头像。

他没有学过画画,但是周末空闲时候除了四处觅食,剩下的爱好就是动手制作一些机巧物件,其实仔细说,他对这些东西的爱好甚至远远超过了享乐行为,他的书柜中还放着几卷旧书市场淘来的偃甲大全,剩余的则是从各处零散找来、高价购来的相关制作演变与记录。它们好像天生对乐无异有着奇妙的吸引力,冥冥之中另一层本能似的,可惜相关文字记录早已在时光变迁中大半遗失,乐无异根据手中资料只能摸出门道,干脆自己做自己的师傅。

他做粗糙小像、做机巧物件,借着画图也积攒一些绘画底子,这种技能延续到每一个无聊放空的时刻,每一次大小考的最后十分钟,草稿纸上都会画满作废的设计图,间或夹杂着一些填好色的奇形怪状人物肖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像是一种自创的野兽派与立体主义的失败杂糅。

可是这一次,乐无异的笔却第一次掌握了正确的人物描绘法,从起型到细化都十分精准,寥寥几笔线条,勾勒出百里屠苏手托下颌的侧影。

收笔的时候,好像也同时收回了游荡徘徊的心神。

乐无异惊讶地看着手下的侧影小像,怀疑自己的笔被人暗中换成马良的神笔。

另一边,无意中做了免费模特的百里屠苏已然抬起眼帘,转头看向他。

流畅美好的侧影仿佛一瞬间从纸上成活,化为更加锋利生动的面貌,专属于他一人,被他点睛注魂,生世位候。

“无异。”这道声音将乐无异从莫名的怔愣中拉出来,却是提起不相关的另一件事,“愿望瓶里的纸条,都还作数吗。”

愿望瓶?

“屠苏,你突然说什么……”乐无异的话语停顿了一下,脑海中有光亮闪过,他想起了确定关系的第三天,自己曾经拉着百里屠苏在江边散步闲聊,谈兴正浓时还仗着对方半醉半醒时自爆的中二时期愚蠢事迹。

彼时江风微凉,他举着酒瓶模仿影视剧镜头和百里屠苏碰杯,身后是朗朗皓月,眼前是粼粼水流,情妙景妙足以入画,可惜乐无异半瓶酒液下肚,早就醉意上脸思维跑马,全靠一张娃娃脸天生的硬件优势,安静时自带乖巧buff,才不至于立刻暴露一杯倒的事实。

毕竟他手中拿着的只是百里屠苏特意换过的果酒,酒精含量可以忽略不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每个人在醉酒时都不会意识到自己此刻是个醉鬼,乐无异不例外,相反,他觉得躯体有种从未感受过的轻飘愉悦,好像物理法则全都对他失去作用,只要想,下一秒就能飞上云端似的,于是他彻底放飞自我,将从前做过的蠢事乐事一件不漏讲给百里屠苏,诸如手工课做出的机关小狗咬了同桌的大拇指、小学时记不住算式干脆写在手背上结果午睡时印到脸颊上、连续高价购买alpha魅力增长手册结果两月后该刊被锤下架、依靠人格魅力将刺头男同学变成好朋友至今联系紧密……

几十件不足道的小事中间夹着一个愿望瓶,其实他自己都不太记得,那只埋在公园树下存放着自己五年愿望的小瓶子里面,究竟记录着哪些内容。

他不在意,百里屠苏好似也自然地忽略了,只在夜色下猛地靠近,抓住其中那件刺头男同学的旧事,将他抵在岸边的草地上强硬亲吻,直到浅淡的酒气混杂了二人的唾液,对方才抬起头,乌黑双眸梭巡着每一寸裸露的肌肤,在他的战栗中,于颈侧印上一枚宣告所有权的齿印。

那夜的最后记忆只有彻底消失的醉意和摇晃着的月亮,事后背痛腰酸不必多提,愿望瓶只是一个可以忽略的插曲,他和百里屠苏都没有再提。

结果百里屠苏竟然记得吗?!

暮色自窗外透洒过来,百里屠苏撑着下颌专注地望他,冷厉眉眼无端现出一点温柔:“我记得。”

那种晕乎的,类似醉酒的感觉又浮了上来,乐无异晃了晃神,正想说些什么,偏偏一声紧促的铃音插了进来,打破了二人间流转的氛围。

乐无异交了试卷,而后收拾书包,跟百里屠苏一道回家。

百里屠苏搬了住处,现在就住在乐无异对门。

虽说又一次做起了邻居,并未真正同居,然而每一次逢上雷雨天气,百里屠苏都会在半夜十二点准时收到乐无异的消息,而后放下手机去摁对方门铃,三秒后收获一个棉被裹身瑟瑟颤抖的人形挂件。

最近雷雨天多,几乎每隔两天,百里屠苏都会有一次连被子带人抱着乐无异回到卧室亲身哄睡,乐无异嫌来回麻烦,这半个月干脆允许对方挪了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了晚上睡得有些累,倒没有什么可抱怨的了。

是不是每个alpha的精力都这么旺盛,天生的么?

乐无异走在路上,瞄了一眼百里屠苏的侧脸,悄悄打开手机,正准备点出搜索栏敲出疑问,恰逢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转学生B邀您加入群聊。

居然是失踪三人的一员!

乐无异手滑,点了确认加入。

插班生A:无异在吗?

转学生B:无异救命!

跳级学霸C:百里屠苏不在你身边吧。

乐无异一头雾水:你们去哪了,考试也不来,我和屠苏都很担心你们。

他回想了一下,开考前百里屠苏脸色不大好,大概应该也许,是在担心同学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转学生B:求求,不要提他,会做噩梦!

插班生A:不要提他,伤还没好!

乐无异越发觉得事件发展吊诡起来,他并不能理解对方对于百里屠苏的恐惧,于是敲字:他人很好的,只是脸臭一些,容易被误解。你们为什么这么害怕他?

跳级学霸C:你确定吗。

乐无异收到几个视频,戴上耳机后可以听见嘈杂的背景音与肉体打斗的声音,模糊画质下百里屠苏的脸依旧醒目,只是眉眼间蓄满了陌生的戾气,腥红双目如同恶兽渴血,整个人成为一把开锋的刃,肆意斩向四周。

视频晃动着,拍摄者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家禽,发出粗嘎的哀声,镜头摔落在地面,恰好记录下百里屠苏眼底狂乱暴走的怒意,仿佛领地意识极强的兽类,下一秒就要将所见一切撕扯为碎片,已经不能称之为怀有理智的人。

“他不喜欢血,滚吧。”

“如果有下一次。”

视频在这句结束时陷入黑暗,最后的画面,定格在百里屠苏俯看的一眼。

冰冷、平静,如同专为杀戮而生的机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的足步渐渐放慢。

跳级学霸C:百里屠苏,是个疯子。

转学生B:无异,命要紧,快跑吧!

乐无异打字的手指僵硬起来,他将字词一个个删除,视频点开又关闭,关闭又点开。

他不再向前走。

身前一片高大的阴影,为他笼住傍晚的霞光。

不知什么时候,百里屠苏已经无声地立在他身前,将一切收入眼底,影像中戾气满身的怪物此刻收敛通身利刺,沉默地接受着一切极力掩饰过的暴戾事实在乐无异眼前清晰展开,百里屠苏很高,这时候却像崩塌边缘的塔,等待生死判决。

“怕吗。”百里屠苏声音沙哑。

“你怕吗。”乐无异反问。

青年沉默很久,高塔将崩,万年不变的冷静神情崩出细小的石纹,显露出内里的失措、彷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沉静的表象褪去之后,百里屠苏任由真实的情绪攀爬上唇角、眉心,卸去某些重担似的:“怕的。”

“怕什么。”

百里屠苏紧蹙的眉心松动了一些:“怕你恐惧,怕你生气,怕你发觉我是……”

疯子、怪物。

乐无异缓慢摇头:“你不怕他人无辜受难,不怕道德和良心的谴责,你怕被发现,被我发现。“

百里屠苏身形一震,眼底光芒暗淡下来。

生死既定,是该坍塌。

他等待乐无异下一刻的话语,疯狂的火焰再度于胸腔燃烧,这一刻他的脑中闪过许许多多可怖的想象,囚禁、强迫,以及,怎样取出令他暴露的,贪婪偷窃者的心脏。

眼角却传来一阵轻柔的触感。

乐无异踮着脚,去抚摸他腥红可怖的眼眸,力度与声调一样柔和:“可我本来就知道的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早之前,小时候,我就知道的。”

幼年分离之前的那个夜晚,尚未长成的男孩将他挡在身后,眼底嗜血与戾气,朝向除却他的一切物。

百里屠苏的世界没有黑白与对错,善恶是非混沌如宇宙初始时浓稠的天幕,寥廓空旷,恶鬼的宝盒,只配有一把钥匙。

“屠苏,别怕。”乐无异指腹拂过百里屠苏的眉梢,“伤害人是不对的,要道歉、要赔偿,我不会喜欢别人,所以,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他会心甘情愿溺于他的爱。

也会从始至终,做他的钥匙。

高塔颤动,却是向他倒来,百里屠苏将乐无异紧紧扣在怀中,持着揉入骨血的力道,弄乱少年的发丝、衣角。

二人的影子在街道转角被拉得很长。

夜晚,百里屠苏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制造浪漫。

乐无异靠在百里屠苏怀里看幕布上播放的爱情电影,字幕落下的时刻,房间陷入黑暗,暖黄烛光渐次点亮,围绕着客厅正中静置着的,包装繁复的淡蓝色礼物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礼物包装盒大得足够放下他。

乐无异隐约猜到了什么,在百里屠苏的注视下走向中央,缓慢地拆下缎带。

埋在公园树下的,年少时五年不着边际的愿望,就这样化为真实存在的礼物,被人递送到他的手心来。

早已模糊褪色的愿望渐渐变得清晰起来,童话故事书、突生兴趣却在商场遍寻不到的,动画片里的小羊玩偶、永远拼不全的大型拼图、当年风靡一时的电子用品、孤本偃甲古籍残篇、某某手工大师的签名作品。

这些东西一样一样,整齐地排放着。

乐无异伏下身体想要将昔年求之不得的宝贝统统抱在怀里,睡觉也枕着勾着不再放手,但又担心压坏了它们,只好蹲下身仔细地一遍遍看过去,像是不敢戳破童年的幻梦。

连他自己都几乎忘记的愿望,百里屠苏竟一一为他实现。

“当年的玩偶,现在已不再售卖了,是我……自行制作,你许愿的游戏本,我没有买当年的版本,选了最新的。其余的东西,都没有做更改。”

百里屠苏破天荒说了一大段话,尾句结束时,神色之中显露出不明显的紧张,像是在担忧前两项自作主张的更改不够合人心意。

“屠苏,你太棒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扑进百里屠苏的怀中,亲昵地蹭一蹭脸颊,他感受着青年紧促的心跳,抬起头,圆眼睛在烛光的映照下闪动着盈盈的光芒:“我很喜欢,可是你这样子好辛苦的。”

“不会。”

百里屠苏俯下身,与少年额心相抵。

“愿望成真,这很重要。”

他没有告诉乐无异,这五年的愿望,其实与他们真正的分离是相合的。从童年时的离开,到单方面的相逢,这之间隔着五年时光。在他的眼睛未能再一次注视着心上人的时候,对方已经拥有了许多许多的秘密,许多许多的愿望。

他厌恶着因时光阻隔,而缓慢生长的距离,也妄想着,将自己嵌入五年的空白,与无异的记忆、命运,树与藤一样,牢牢地生长在一起。

在准备那些礼物的时候,他的胸腔中涨满了满足的愉悦。

好像制作玩偶、拼制拼图的时候,那些棉花和碎片,都是他将自己挤入乐无异记忆与血肉的过程,一块又一块,细细地盈满空缺的五年,乃至之后的年岁。

百里屠苏在乐无异的笑声中将亲吻印在少年光洁的额头上,如同烙下一个连接灵魂的印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呼,安全了……”

长安城内,乐家府宅,蓝衣少年身携宝剑,费力翻过院墙,衣袂擦过墙边低垂的绿枝,使得满枝新叶发出簌簌声响。

那齿白唇红的小公子——乐家独子乐无异,此时不大稳当地落在院墙外,正做着偷偷离家的勾当。

他好容易喘匀了气,也许平日精力全用在钻研偃甲这一项上,疏于练剑锻体,就连自家并不算高的院墙,都能引得如此狼狈。

院墙内,自家娘亲正逮住老爹一顿数落,院墙外,乐无异举起手中宝剑晗光,诧于情急之下自己竟将它带了出来,他低头在口袋中翻找一通,又寻出钱财工具数物,甚至还有谢衣的偃甲蛋。

糟糕,这还怎么回去!

乐无异再顾不得腿软,当即跑路,恰逢府中遣人追来,缀在后头追赶一路,乐无异在前发足狂奔,后面十余个家丁呼喊着少爷停停,可是这种情形谁会肯停。乐无异放了一只小型机关化作烟雾散开,随即拐入一条窄巷,暂且逃脱。

晗光剑、偃甲蛋,这样回去,不知要被娘亲怎样痛罚。

可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从府中人追来时,乐无异就感知到一种微妙的、异样的感觉,好像有些东西,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悄悄改变。

念头一闪而过,无暇捉住细思,小巷前后大约都有追兵,只有对面最为安全。乐无异取来角落的陈旧梯子,就着报废朽木摇摇颤颤攀上高墙,向下看时,险些双眼一黑倒栽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喵了个咪的,为什么会这么高!

和煦东风拂过面颊,少年柔软的褐发与金色抹额一同飘摇,粉墙古瓦,细柳如雾,春景簇拥着少年白皙的脸容,本该是一幅灵秀动人的美人图,偏偏画中人双股颤颤,坏了韵味。

追兵们的呼喊声靠近了,也许正在原路返回。

乐无异顾不得更多,目光胡乱地凝在墙根右侧的干草堆,推想着怎样跃下能恰好落在那里,待到算出结果,他调整角度,紧闭双眼,一面于家丁们愈近的足步声中倾身一跃,一面想象着自己摔疼屁股扭伤足腕,不得不撑着晗光剑一拐一拐挪去医馆的萧瑟背影。

却未看见,墙下一道光亮闪过,寻常世界凭空撕裂一道狭口,内中尽是混沌暗流,有高大人形破界而出,黑衣黑发的青年背负一柄暗色长剑,冷玉一样的面容犹带一丝怔忪,仿佛不知此间何世。

确然是不知的。

这边厢乐无异于长安街巷东躲西藏意图脱身,那边厢黑衣异客于蓬莱古地独身拔剑对抗仇敌,长安少年闭目跃下的那一刻,恰逢冷面异客挥剑斩下一颗大好头颅。

鲜血喷洒,恩怨终结,异客——彼方世界的百里屠苏,等待火焰焚尽天地,仇敌腥热鲜血洒上头脸,等待自己一样焚于大火,魂魄飞散,再无轮回。

短暂十七年饮血自知,寒冰独卧,唯独复仇执念算作心中唯一色彩,亲缘、情缘、同门情意,皆为雪下花种,等不来春生冰融,永远冻死在冷硬的石缝。

百里屠苏一人下山,一人寻找模糊记忆,一人揭开血腥真相,一人背负孤煞命格、残忍造化,以魂魄散尽的代价解开煞气封印,走向注定陨落的命途终点。

无可追悔,无可留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一生足步匆匆,未能停驻回眼,看一次繁春盛景。

然,尘埃落定,他只等待一切消亡。

蓦地,昏黑世界吞吃眼前火光,将散的魂灵与身躯一并被其收拢入内,百里屠苏没有等来死亡,甚至没有等来火影、血流。腥暗世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莺啼花摇的春天,陌生的少年于墙头跃下,温热柔软的躯体伴随着草木花叶的香息,将他袭了满怀。

二月的柳丝泛出新嫩的浅黄,拂过高高粉墙。

他下意识扶住少年的腰肢,尚未自惊疑中回神,却听怀中传来轻快语声。

“大侠,多谢你将我接住,刚才那下撞疼你没?”

乐无异自然地退后,并不认为方才过近的距离有什么不妥。他将眼前这位好心的过路人上下打量一遍,发觉此人黑衣长剑,端得是个冷面剑客模样,细看之下衣着饰物似乎与此间之人不大相同。

“大侠,你是打南疆来的?”他挠挠头,又觉不完全对,“不过还是更像哪个门派里的不世高人,不然有谁会在大白天背着剑停在这里啊……”

话音刚落,乐无异想起自己一样拿了老爹的晗光剑满街乱窜,顿觉脸热,低下头哂笑一声,正要简单攀谈两句,而后顺势跟无名大侠告辞,去向茶社躲避风头,等了半晌,却未等来只字片语。乐无异讶异抬眼,看见对面那人静静立在原处,深黑瞳眸现出迷惘神色,此时正失神注视着向上张开的掌心。

此种架势,就好像那双手好端端长在小臂上,是种弥天怪事。

乐无异一头雾水,好奇地探过头同他一起看那双覆有薄茧的手,十指修长有力,是一双剑客的手,不过,这有什么问题,难道这位天生好洁,嫌他身上灰尘染脏了顺势相扶的指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拍一拍翻墙时沾上的灰尘,正要翻开腰上小袋寻找一方干净帕子递与大侠擦手,却听那人突兀开口:“我竟然……还活着?”

只是撞一下,虽说下坠的力道有些重,可怎么会到死人的地步?

乐无异绕着好心侠客细细打量数圈,并未发觉哪里有撞伤的痕迹,不过人家都说了胡话,也许是撞到了头?

“欧阳少恭已死……蓬莱……”

乐无异凑近了去听对方的呢喃,不听倒好,听罢只收获愈皱愈深的眉头,与砰砰狂跳的心脏:“坏了坏了,我又闯祸,撞坏了别人的脑袋,这可怎么办……”

他绕着人一圈一圈匆忙踱着步,眼前景象轮番变化,一会儿是娘亲和老爹追在后面骂他惹祸篓子,一会儿是官差将他架走锁在狱里等待宣判刑罚,最终乐无异做下决定,捞起这位可怜人就要去往医馆给人看看脑袋,然而甫一触及,他便发觉那人如同千斤重的顽石,凿在原处不肯清醒,任他使出通身力气,都不能拖动半寸。

反倒自己险些用力过猛,倒栽过去。

第一滴汗珠自额角落下时,乐无异的力道被人轻松卸去。

失稳倒来的躯体,又一次被人稳在掌中。

那剑客微微蹙眉,中心小痣如欲坠的血,薄唇开合,终于看向他,问出一句像样的话:“此间,是何地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长安城啊,还能是哪处,看你对这里这么陌生,别是被我撞失忆了吧,造孽造孽!”乐无异愁眉紧锁,叹出一口气来,“算了算了,你也怪可怜的,被我害得身处何地都不知道,那我就将年份日月一起给你说了吧。”

等到他将一切交代彻底,只差交代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有无婚配,对面的人终于动了。

那双寒星似的眼眸中掀起一点微小的波纹,这大约已是那张脸上最大的情绪变化。落在自己肩头的有力指节寸寸收紧,在他的目光凝视下,青年剑客仿佛突然回魂,对方迅速收回双手,引得乐无异来不及站定,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哎呦,放手都不知道说一声的,好疼好疼,这下咱们两个都要去医馆了!”

乐无异赖在地上不肯起来,他方才分明看见了,这个人明明有余力,却不肯扶他一把,甚至还自然地向后避了半步,躲过他倾来的身体。

“你!算了,头被撞坏也没法怪你,扶我起来好不,咱们一起找大夫瞧瞧。”

心底未发出的恼火被致人痴傻的愧疚感浇灭,乐无异拽拽对方衣角,好脾气地妥协了。

百里屠苏只是淡淡投去一瞥,语气冷淡:“离我远些。”

他避开少年搭过来的手,转身向别处走去,余光里不经意印上了对方落在他衣摆处的白皙指尖,少年修剪得宜的指甲圆润干净,指腹处带着新浅的绯色,五指缀在自己漆黑染尘的衣料上,像是沿着古木根茎攀延而上的粉白藤花,许多年前属于韩云溪的记忆悄无声息冒出头来——乌蒙灵谷曾经有过这样的树与藤。

蓬莱决战时始终奔涌于身的煞气早在落入异界之后就已乖顺驯服,然而这一刻百里屠苏依旧感到腔内脏器不合时宜的鼓动,十七年来对于春的模糊感知化作细致的声香触见,如同那个拥抱,稀里糊涂,误打误撞,动物似的莽撞奔来,教他何为人间三十日春光。

煞气在身,他早已习惯独自一人,自恃心性凉薄质如铁石,向来不去注视世间美物美景,以免牵扯纠缠,反乱其心,他一向做得很好,可惜人性到底慕善慕美,待到宿命终结,卸下肩上重担的时刻,心内尚存的一点软弱本能趁虚而入,拖乱他片刻足步。

身后的聒噪少年就在这时候追了上来,手中拄着顺来的名剑,身上沾着角落的泥灰,金抹额垂了一半歪在鬓边,狼狈得像花脸的猫咪。

少年一拐一拐走了过来,偏偏速度快得惊人,横在前方拦住去路,那双特别的,不类中原人的琥珀色眼瞳固执地望住他,有一点未压下去的气恼:“背剑的,你停停,不管你愿意或者不愿意,总归,你是被我撞出问题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一定对你负责到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关我何事。”

百里屠苏依照惯例说着逐人的话,目光凉凉扫过乐无异头上翘起的发丝,只是觉得麻烦。

其实他不大知道离开后要去向何处,如今这个陌生的世界并无他的立锥之地,不过,二百年后,他的诞生之地,于他而言,似乎也未有真正的接纳、容身所在。

旧途与来路,没有什么差别。

乐无异不知他心内所想,只将百里屠苏的行为解读为脑袋撞坏无法理解他人话语,于是怜悯愧疚又添了几分,他向前一步,自顾尚且不暇,还要揽过他人的“苦难”。

乐无异认真地思索着百里屠苏的话,自觉思路清晰十分合理:“确实不关你什么事,所以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其实不瞒你说,我这边情形也不大好,不大适宜四处游荡,需得速速找个安全地方躲……休息安顿!要不你跟着我,咱们先去茶社蹲会儿,等他们走了,我带你医脑袋。”他低头翻找一通,取出一锭金子放进百里屠苏怀中,“这个给你,算是一点小补偿。”

小小一颗金子被人不由分说塞入襟内,颇有存在感地硌在胸口,那双细白的手指春柳一样拂过心脏所在,百里屠苏来不及思考肌肤之下无端生起的酥痒是否只是源于太过突然的,来自他人的莽撞触摸,只觉其下血液似乎变得更热,没有源头的烦躁迟钝地袭上心头。

扔掉金子于他而言再简单不过,然而陌生少年安抚似的拍一拍他的胸口,笑眼弯弯:“收好咯,咱们先喝茶去。”

剩余的动作就被那一拍轻巧抚平,这一切怪异陆离,如同不着边际的梦境。烦躁感化作一种略带戾气的陌生情绪,破界而出的不适后知后觉地缠上了百里屠苏,眼前世界骤然颠倒旋转。异世魂魄初初到来,难免遭受本界排斥,纵然身负移山拔海之力,也要失神晕眩,就在这个空当,乐无异抓住他的手腕,费力地领着人去了茶社。

乐无异走得辛苦,一手拄着剑一手挽着人,身旁的人好似又发了病,捂着额头,双目空空,就连走路都需他来领着,幸而这条道上行人不多,不至于叫第三个人看见这个丢人的场面。

茶社立于北街,今日茶客似乎格外多,未走进去,便能听见里头传来乱糟糟的人声。

乐无异看了一眼,原是两个混混地痞流里流气地纠缠一个唤作小翠的姑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如此猖狂,乐无异心头火起,拽着百里屠苏便冲上前去:“喂!你们两个混账,给我住手!”

话音落下,地痞二人,并一位将小翠护在身后的英气少女,同时向他望来。

起先众人只是循声去看,等到瞧见他与百里屠苏一拖一艰难前行的样子,倒是不约而同默了半晌。

只怪他们这样的组合确然不大多见,自身狼狈不堪反出来打抱不平,只能赞一声心如赤子勇气可嘉。

地痞将他上下打量一遍,讥笑:“什么人也来学人英雄救美,一看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银样镴枪头,还瘸着腿挽个男人,啐。咱便叫你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说罢,二人猛然发难,持了棍棒攻了过来,市井混混功夫粗劣,空有蛮力,乐无异虽不喜武学,到底也被乐绍成强逼着学过些名家招式,此时应付两人倒也绰绰有余。

他刚摆出应敌架势,早在木棍落下之前想好了闪身巧避,顺势饱以老拳的绝妙顺序,然而天不遂人愿,甚至容不得他看轻,木棍已在他眼前崩裂两段,半截落在地上寂寞滚动。

剩下的半段,则握在百里屠苏掌中。

青年剑客恢复了清醒,满腹无途发泄的躁意全数落在手中断木,指节捻过,便使其寸寸化为齑粉。

“滚开。”

他的目光含着不加掩饰的戾气,语调分明平静,却使人脊背本能生出冷汗,感到性命悬置的恐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错了,我错了,大侠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这就滚,这就滚!”

那二人一下子叫百里屠苏浇灭了气焰,足软腿颤,不由自主跪伏下来,哪里还有方才半点嚣张,待到再次触及那位冷面煞星的冰凉目光时,二人再无犹豫,当即挣扎着狼狈爬起身,弯着腰奔出茶社大门。

“诶?这就走了?他们也不用这么夸张吧,好像跑慢一点就要被杀了似的。”乐无异探头去看混混跌撞逃命背影,语气无不遗憾,“还以为这回又能大展身手呢。”

言罢,他转头看向百里屠苏的侧脸,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宝藏:“你清醒啦,先前不知道,你的功夫竟然这么好,那一招化木为粉是怎么施展的,能教下我不?”

百里屠苏并不回应,只以余光瞥过少年清亮的眼眸。

掌中磨碎的木头消解了一点未褪的躁气。

乐无异见人不说话,只当对方没听到,正要用手肘撞一撞百里屠苏的身体,恰此时,茶社的小翠迎上前来,谢过三人解围之举。彼此一番交谈自不必提,先前那位英姿少女向他二人抱拳,自报了名姓,似有结识之意。

原来那姑娘唤作闻人羽。

乐无异虽常年窝在家中沉迷偃甲鲜少交际,却不是排斥交友的性子,他向闻人羽报了名字:“我叫乐无异,我身边的这个叫……”原本顺畅的话语忽然卡壳,他这才想起,自己竟然到现在都不知道身边这位怪异剑客的名字,于是撂了话题,转头去问百里屠苏,“背剑的,一直忘记问,你叫什么名字?”

百里屠苏未肯作答,茶社之中人声不绝,只让他觉得吵闹。

乐无异等了半晌,始终等不来一点声音,若不是初见时那两句逐客令并几句呢喃怪话,他几乎以为百里屠苏是个哑巴。

他猛地一拍脑袋:“哦!差点忘记了,他这里被我撞出了一些问题,已经不记得自己身处何方。“他指一指自己的脑壳,无奈叹息,”恐怕连名字也一起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叫了壶茶,自然地拉过百里屠苏,与闻人羽在一张茶桌前坐定,袅袅轻烟升腾而起,模糊了剑客冷厉的眉目。百里屠苏垂眸注视盏中热茶,耳中是少年含有忧虑的声音,那声音正絮絮地讲着他与对方的偶然一面,以及闯出祸后的愧疚难过。

闻人羽外表虽是飒爽的女侠模样,某些地方却十分单纯,少女认真听着,不疑有他,甚至好心安慰,言道痴傻失魂之症并非无药可救,倘若实在不成,也许能从撞击本身入手。

“还能这样?不过想想也是,撞傻的,也许再撞一下能回去。”乐无异伸出双手,跃跃欲试,“背剑大侠,我们找个墙头试试?这回你撞我。”

“我无事。”

似是忍无可忍,百里屠苏道。

“骗人!你连你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怎么能算没事?”

乐无异凑过去,盯着百里屠苏一双黑眸,试图从中判断对方是否说谎:“除非,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破天荒。

道不清什么因果缘由,从开始到现在,一切都显得蹊跷、离奇。窥见细白手指以及金子触碰胸膛的时刻带给百里屠苏异样的刺痒,所以少年伸来的手,无意识靠来的肩,也因周身的躁意忘记推避,以至于被人拉着坐在这里,任由一切滑入不可知的,预料外的漩涡。

氤氲雾气中,他神色依旧,心中却有躁意造访,心绪一滞,口中便跟随波流,道:“百里屠苏。”

“彼此通了姓名,这下咱们算是真的认识了,说起来,你的名字还挺好听的,你不介意的话,我以后就叫你屠苏啦!”乐无异喝了一口茶,“既然还能想起名字,想来并没有我跟闻人猜的那么严重,兴许屠苏你再努努力,就能想起来家乡亲朋,或者是来这里的原因了。”

百里屠苏黑眸一转,看向身侧这个讲到兴起,眉飞色舞的少年,冷漠推拒的话如同先前径自离开的念头,被掐灭在行动之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无法解释自己没来由迟钝的唇舌与足步,只能将之一概归结为躁意作祟。

顿了片刻,他终于拾回对自身的控制:“你很……”

聒噪二字藏在句尾,本应清晰地脱口而出,然而少年先前专注凝视的目光忽然转了向,在四周茫然地转了两转,最终,比之对视热烈十倍的眼神,投注在邻桌交谈中的茶客身上。

既不像从前遇见的同行之人一样心生愤怒,也不类专于关怀引导的善心人,眸中盛放一如既往的温厚关切。

眼前少年待他的热切从未更改,只是从无过度在意,蜻蜓掠水一样,随时移向更富趣味的他者。

旁桌的两三茶客谈着几桩长安旧闻,什么风流少侠逸尘子的花边故事,金家女儿如何痴心不改,虚实传言,难辨真假,令乐无异竖起耳朵的,是其中关于长安城中停有谢衣偃甲的一条。

提起谢衣,乐无异便打起十二分精神,什么受罚躲藏都忘了,径自走向旁桌,将消息打听个彻底。

原是那金大贵近日得了宝物一件,大肆炫耀,将偃甲蒙上了布搁在码头,发了帖子请人入夜赏珍。

“屠苏,你听说过大偃师谢衣么,谢爷爷的偃甲就停在码头,你信我,这对我是最最要紧的事情,茶先不喝了,你随一同去看吧!”

说罢,匆匆同闻人羽告了辞,拉住百里屠苏的手腕,便冒冒失失冲出了茶社。

直到行出百步,他才想起现下距夜晚还余一个时辰,倒是猴急错了时候。

身后的百里屠苏未发一言,却也不及先前抗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无异在人流中驻足,愧疚感从自狂热的崇拜中探出一点气息,他不好意思地揉着鼻尖:“入夜还早,是我太慌了,你饿不饿,想吃什么?”

他本打算带百里屠苏去自己熟悉的酒楼,依照惯例点上满桌海味山珍,也好补偿一下这位可怜人的胃袋,然而百里屠苏始终不发一言,沉默愈久愈使乐无异感到心虚:原来真的有人吃饭迟了会这么生气。

他拿不准百里屠苏的情绪,毕竟对方开怀难过似乎惯用一张无波无澜的脸,他还未见过这张脸上出现第二个表情。乐无异愈想愈是过意不去,就近买了两份包子,一并塞入百里屠苏怀中:“喏,肉馅的,先垫垫肚子。”

肉包子的香气直白地冲入鼻端,将近暮时的日轮余辉晕出轻薄的浅金色,柔和地洒落在少年人棕色的丝发,使它们看起来柔软、温暖。

一缕乱发翘起来,在头顶摇晃,让人想起毛绒动物高高翘起的尾,是一种释放友善的象征物。

第二次接受少年硬塞来的好意,也许那点躁意又攫住了他,百里屠苏顺势托起食物,没让它们落地。

柔软热烫的触感熨在胸口,硌在那颗金子上。

从前不是没有人接近过他,试图与他做同伴,偎热他的心。

他是怎样应对的呢,视之不见,冷言冷语,摔落在地上汤水稀烂的吃食、抛掷在草丛的精巧礼物足够叫人看清他的漠然,最终,他如愿收获他人或者失望或者惧怕的眼神,得以独自走上终途。

可是为什么,换作眼前这个眼眸晶亮的陌生少年,他却能一再容忍,未道重话呢。

乐无异分明,比从前遇到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更聒噪,更麻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待到一切准备停当,乐无异终于带着百里屠苏来到码头。

其实在此之前,他还打算趁着时辰有余,找个大夫给百里屠苏瞧瞧脑袋,对方立在原地不肯过去,问了数遍都道无事。乐无异观其双目清明,不像扯谎,只好尴尬地认清自己又搞出一个大乌龙。

这位剑客武艺高强寡言神秘,不过谢爷爷的偃甲在前,乐无异并没有追根究底扒人过往的打算,他打定了主意近日不再回家,又对自己三脚猫功夫有着自知之明,干脆邀百里屠苏做同伴——反正这个人看起来既没有钱,也没有想去的地方。如果任其离开,恐怕百里屠苏会过得很潦倒。

青柳如烟,桥横春水,百里屠苏任由少年人带着自己走过街巷屋舍,有一搭没一搭介绍着眼前好景。乐无异就着甜饮咽下最后一口吃食,一点碎屑留在唇角顾不得擦,他的眼睛蓦地明亮起来,手指指向码头处庞大的影子:“方才说的景色都是顶好的,不过我最想看的,还是谢爷爷的偃甲!”

码头处伎人弹拨丝弦,舞姬就着乐声款款轻旋,引得座上宾客拊手细观。谢衣的偃甲,则与歌舞喧嚣处相对。

乐无异踏上入口处精致长毯,被一位白眉白须的道人不由分说拦了去路,一会儿嘲他黄毛小子,一会儿嫌他鬼鬼祟祟不肖好人,再三驱赶。

白须老道收起下颌,摆一副出家人的矜持相,可惜五句话中三句不离显赫地位精妙道法,露出俗臭尾巴。

乐无异嘴皮子一向利索,平日但凡有心开口,每每能够气得旁人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如今身后还站了个百里屠苏,功夫上有了倚仗,他更要撑起面子,一通话激得老道甩动拂尘。守卫窥见势头,对老道殷勤拍马,放狠话要将人痛打一顿丢进河里。

往常这种情形,丢出金银,对面便会一改面目,态度恭慈得叫人牙酸。

乐无异本要去掏袋中钱财,刚摸到一个凉凉的边角,就听见拦路三人的惨叫。

方才还趾高气扬的家伙此刻摊在地上,一时半刻不能起身,身侧的百里屠苏又一次出了手,不过,出鞘的不是青年身后背着的怪剑,而是一柄寻常的铜剑。

此时行人不多,歌舞声盖过三人倒地声响,倒也没人发觉他们伤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百里屠苏没有说话,掠过乐无异率先走了过去,他的剑没有开刃,收剑前行时,却叫人感受到剑风荡来的锋锐寒光,不敢再来叫嚣。

“屠苏,你又抢我事做!”乐无异根本察觉不到四周紧绷的气氛,他匆忙追了上去,踮踮脚去撞对方的肩,“欸,你出手这么及时,是怕我被他们欺负么?”

剑客的脚步停顿了一刹,而后步伐更快,将乐无异落下五步。

他不是害怕乐无异挨打,他只是讨厌旁人的吵闹。

驱赶是吵闹,讽嘲是吵闹,争斗是吵闹。

乐无异被人架起时挣扎的衣料摩挲声、喊叫哭泣声,甚或被人抛入深水溅起的沉闷水花,一定都很吵闹。

初遇时抱拥的触感仍旧留存在他的记忆中,少年拥有较之寻常男子更为纤细的骨架,肌肤皮肉有着富贵人家娇养出的细嫩,好像稍微施力就会留痕,倘若被人粗暴擒住……

那张嘴始终聒噪扰人,将他划为同伴,为他细述美景,屡次自责愧悔,自以为有责要担,不肯脱手。

倘若轻快的语声浸在冷水中,发出痛呼和喘息……

他不愿看见那样的情景。

甚至只是想想,躁意就汹涌翻覆。

百里屠苏收敛住拔剑时外泄的杀气,乐无异又一次追上来,态度自然到叫人疑心他是否五感迟钝。他伸个懒腰,在歌舞喧嚣处寻了位子坐下,笑着,眼眸却缓缓沉定下来:“担心什么,我才不会被他们欺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年肖似异族的眉目轮廓被渐暗的天光映衬出起伏流畅的影,眼睫打出的扇形阴翳落在眼睑下方,反出瞳眸浅淡的琥珀色光亮。

像一尊精细瓷白的异域人偶。

百里屠苏察觉自己的心跳停滞了一瞬,而后跃动声紧促如舞姬旋乱踏踩的鼓点。

圆白的月攀上深蓝的天幕,笼出毛晕晕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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