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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很多乱七八糟的事，又觉得无理由的烦闷，又忽然觉得很累，自己或许需要休息，这样的情绪交替下他昏昏沉沉地度过了下午，直到窗外的天都变成淡灰色的。
他隐约听到有人在敲门，妈妈去开了门，理智告诉他应该出去跟客人打个招呼，但是身体却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不听话，好像是他第一次无法自律地想怎样就立刻执行。
"嘉嘉。"母亲在他房门外道，"有朋友来找你了。
"我的客人？”赵嘉心里疑惑，但根本没心思乱想，翻身起来打开卧室门。
第108章 番外2：赵嘉严炀彻2
"你来干什么？"赵嘉冷冰冰地问。
他这语气连赵母听到都皱起了眉头，"嘉嘉，没有礼貌！"
严炀彻对赵母笑道："没事阿姨，我跟赵嘉说，您忙吧。"说着推着赵母向外走。
赵母知道这些事自己也不好掺和，只对着后面的赵嘉道："好好招待人家！"
严炀彻看着赵母走到客厅，关上门走了进来，对着脸色铁青的赵嘉笑了笑："你不是活腻歪了？"
明明是一句很欠揍的话，被他说得好像"你要不要喝杯水"一样平常。
"亲爱的赵小队，你活的是多无聊，才会自愿到那种地方去？"
赵嘉只是瞪着他："我的生活很有意义，不需要你的指点，谢谢。"
严炀彻："有没有意义不是你说了算，要不要跟我出玩两天？保证你乐不思蜀。你呀，就是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每天都觉……"
"难道非要始乱终弃到别人自杀，还不敢出来承认责任，才算有意义？"
话音一落，严炀彻还在上勾的嘴角僵在了脸上。
空气中安静地好像连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到。
"严炀彻。"赵嘉瘫软下来，无力地靠在墙上滑下来："别这样了。”
“……”
"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但是我每次看见你我就觉得……恶心。"
“……”
"我不想伤害你，但我真的没办法跟你好好说话，我会觉得这是，我会觉得这是一种对死人的背叛。"
他觉得家里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这么冷过。
好像过去很久很久，谁也没有说话，严炀彻就坐在他对面的凳子上，静静地看着靠墙坐在地上的他。
"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
赵嘉摇摇头，"你要听实话吗？"
严炀彻点了点头。
赵嘉吞了口唾沫："我觉得……不懂爱的人很恐怖。\'
"我不是不懂爱，"严炀彻甚至开始语无伦次，"我只是，我没办法，我从来没跟别人解释过，我当时也是，当时那个气氛我也想死，他们都想死，我能怎么办，上面下了死任务我非要把他带回去，姜烽每天都黑脸，单止那群人天天拉个屎都要来问我在哪拉，他喜欢我，我能怎么办？我也想找个人问问我要怎么办，我就想让他活，队里没人能治他，他这个不理那个不理，他甚至也没跟我说过几句话。"
"我也"严炀彻搓了一把脸，"我也不知道能怎办。他当时快死了，他发着快四十度的高烧还在那哭还在那抑郁得连饭都吃不下去，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他看见我脸红，我就问他，我说要是回了中国我跟你好你能不能把这药吃了，我俩就是这样。"
"你说我还能怎么办？我想这样吗？"
"那你回国之后为什么躲着他？"
严炀彻还未说出的话堵在了喉咙里。因为你一直和他在一起啊。
赵嘉看着他："我从他回国开始就接手了他交接的所有工作。那段时间我一直陪着他，听着他的絮絮叨叨，看着他从期待到失望到绝望甚至……我跑上顶楼的时候，我亲眼看着他跳下去，我亲眼看见他变成水泥地上的一滩肉酱。你叫我怎么忘得了？当时情况特殊就算了，回国之后就不能配合心理医生慢慢治愈他吗？就不能找别的办法吗？还是你的任务完成了，钟斓的死活跟你就没关系了，跟你朝夕相处三个月的人命，没有一条任务的勋章来的重要吗？"
严炀彻看着严肃的赵嘉，忽然笑了。
他一直是这个模样，和自己的想象一模一样。
从他第一天走进军方系统，就对所有风云人物中的那个学院派代表赵嘉格外关注。他在脑子里不断构造他的严肃认真模样，并且无聊地和心理的那个人耍着无赖，他在第一次演习里毫无提醒地认出了赵嘉，这一眼之后的再见足足过了两年，这两年里，他脑海里不知道把车窗里那个一闪而过的抱着枪的侧脸摩挲了多少遍。
当时的赵嘉还略显青涩，眉眼平和神色认真，微偏头十五度听着旁边队友的话，枪 I 托伸在下巴上，下颚的线条紧紧勾勒，那是一种锋利到极致的美感。他的每一颗扣子都扣着，所有应该摆放的东西都在他自己的位置，他是严炀彻见过的把这身军装穿的最有感觉的人，他当时就在想，要是能……
这样一个在自己脑子里日夜想念了两年的人，才19岁的严炀彻怎么敢让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他站在钟斓的身边？
17岁大学的演习他透过车窗看到了赵嘉两秒，他回味了两年，19岁完成了任务的飞隼带着一身的伤回来时，远远又看到了一眼欢迎钟斓人群中的赵嘉。他又躲了，这一躲，就是五年。
直到五年后赵嘉第一次在哈东的基地里见到严炀彻，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对他说，"你好，我是赵嘉。"
殊不知其实对面的人早在七年前就早已开始他的心心念念。
现在他说"他觉得不懂爱的人很恐怖"。
严炀彻没有继续说话，他的笑让赵嘉觉得很不满，"所以你到现在还觉得这是一件可以开玩笑的事？"
严炀彻还在笑，但他眼睛却干干的。
"赵嘉，你什么也不懂。"
说完翻窗离开。
赵嘉愤怒地摔出手中所有的东西，放置的椰子被他砸起来，扔在地板破碎成片，椰水溅了一房，动静太大，连早已熟睡的父亲母亲都被惊醒，过来问他是怎么回事。
赵嘉无言，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这一刻他看见自己早已老去的父亲母亲，忽然很想大哭一场。
赵母看他的状态不对，没敢再问，只是默默地推了一把丈夫，转身去取拖把和吸尘器。
赵父得了指示，向前一步，拍了拍赵嘉的肩膀，把他带到了客厅。
父子两人比肩而坐，相顾无言，赵父只是拍了拍赵嘉的肩膀，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坐着，家里只有赵母进进出出打扫的声音，赵母清理完赵嘉的房间就回去睡觉了。
等父子两人坐到太阳升起来，赵父才叹了口气："赵嘉，你是个了不起的人。"
"爸爸永远为你骄傲。"
赵嘉回过头，用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看着父亲，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觉得父亲很陌生。
他就是一个上了年纪的、需要照顾的小老头。
那一刻前所未有的负面情绪冲垮了他，这两天，他经历了前几十年都不曾有过的内心风暴，他平时总把所有要做的事列下来，一件一件完成，这让他觉得很有安全感……可是现在，他好像一件事情也做不好。
好像是看出了赵嘉在想什么，赵父抱住了他。
"去做吧，你永远是我们的骄傲。"
·
半个月后。
这天好像跟平时的每一天都没有区别，赵母起的大早在厨房忙碌，赵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新闻，赵嘉迷迷糊糊地走出来。
他洗漱，吃饭，拿起玄关早已备好的行囊。
父亲母亲都没有哭。
他给了两人一人一个拥抱，然后平静的走出去，然而门一打开﹣---
"你来干什么？"赵嘉根本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
严炀彻只是笑了一下，自然而然地接过他的东西："我送你去。"
赵嘉回头看了一眼，父母都没说话，他不想惹事生非，于是吃了这个哑巴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