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节(1 / 2)

('“很有名气?”

“春楼是闽州最出名的花楼,因战乱歇业,今夏被人买了下来,重新开张。现在的老鸨叫紫嫣,平日无聊就会自己唱唱小曲。”

旁边又有一人道:“说起来,许多年以前,春楼里有位极出名的花魁也叫紫嫣呢,因缘巧合,真是叫人捉摸不透。”

说着话,楼上窗子推开,一浓妆艳抹的男子懒洋洋靠在窗旁,瞥着下方。

“又在这编排什么呢?”

一名男子冲他吹了个口哨,道:“阿妈今日真美!让我们上去开开眼吧!”

紫嫣冲下面呸了一声:“一群赔钱货,也想妄论春宵,做梦吧!”

两方你来我往,打情骂俏,紫嫣目光落在姜小乙身上,蓦然一愣,眼中波光流转。“好妙的人儿……”他俯下身,轻声道:“这位仙姑,可否赏脸来上楼喝杯茶?”

姜小乙指了指自己:“我?”

周围人开始起哄,姜小乙傻呵呵地笑着进了楼。

三楼雅间,紫嫣闺房,他为姜小乙倒了杯茶,轻轻道:“这小镇子尽是些庸俗之辈,好少见到仙姑这等灵气之人,仙姑若不嫌弃,请喝了这杯茶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饮下茶水,又酸又甜,回甘无穷。

“这是什么茶,真好喝。”

紫嫣倚在桌旁,轻声细语。“这是奴家秘制的‘情露’,无情之人喝了是苦水,有情之人才能喝出甜美来。”

姜小乙:“明明就是甜的,还装神弄鬼。”

紫嫣顽皮一笑,刚要再说什么,忽然咳了起来。姜小乙扶住他的身子,发现他异常消瘦。“你是身体不好?”

紫嫣稳住气息,摆摆手。

“没事,从前同人争斗,落下点病根罢了。”

姜小乙将手搭在他的脉搏上,低声道:“你这可不止是病根,伤得很重,对方是下了死手呀。”

紫嫣委屈道:“是唷,那人武威强悍,护卫又拼死搏杀,奴家真是受了大罪了。”他摸摸自己的脸,低声道:“不过自由总是有代价的,用点伤病换来如今的日子,实是值得。”

姜小乙看着他低垂的细长眼尾,轻声道:“我看你……总觉得有些眼熟呢。”

紫嫣抬眼,笑道:“奴家瞧仙姑也是,不过仙姑如此洁净之人,想来与奴家未曾有过接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洁净与否,看得是什么呀?”

“奴也不知。”

紫嫣抱来月琴。

“仙姑可练就无欲无求,太上忘情之境界了?”

姜小乙喃喃道:“没吧……”

紫嫣意味深长地看着姜小乙,抿嘴道:“奴家看仙姑也不像是忘情之人。”

一拨琴,一串灵音倾泻而出。

繁乱雍华的天京城景掠过眼前,有红灯,有彩带,两侧商贩叫卖之声此起彼伏。姜小乙背脊微热,脸颊越听越红,最后站起身来。

“算了吧,时辰不早,我先走了。”

紫嫣笑道:“仙姑何日想来,奴家随时扫榻相迎。”

当日,姜小乙回到小琴山,与春园真人粗略汇报,便去静心打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夜深了,春楼正是热闹的时候,紫嫣安排好了一群花姐,款款回房。一推门,见一身着青白长袍,身姿卓然,面目俊朗的男子背手站在房内,神采奕奕,满面红润。紫嫣实在瞧着喜欢,凑上前去,柔声道:“这是哪来的俊公子,真叫奴家心头冒火呀……”他摸着男子的胸口,一碰之下,冰凉刺骨。“……嗯?”他后退半步,男子忽然提掌攻来,紫嫣凤眼怒瞪。“找死!”他提掌回击,不料两掌接触,那男子竟像团空气般,穿过了他的身体,掠到后方。

“什么?!”紫嫣大惊,回过头,男子身影已消失不见。

窗外传来老者的声音。

“你离我徒弟远一些,莫要再让她沾染俗情俗爱,我已替你拔去病根,以做报答。”

紫嫣何等聪明,登时便明白他说的是白天的小道姑,他哈哈一笑,来到窗边,冲着夜空道:“多谢高人祛病!仙姑这是向谁动了凡心,惹高人不满了?不过世间情爱是挡不住的,奴家说了可不算,哈哈!”

春园真人背着手走在山间夜路,同样抬起头。

有人的魂魄沉眠离恨天外,另有他人作保,静待机缘。

他低声道:“真就牵扯这样深?我徒弟不出去,就不肯放下来?”

虚空之上,繁星密布。

最后,春园真人哼笑一声。

“也罢,既已踏入此间,悲欢离合,爱憎风流,确该尽察一遍,我在这乱忙活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05章一!夜!回!春!

自打在镇子里见了春楼的紫嫣,一连几日,姜小乙都未能静心入定。

她盘膝榻上,摸摸下巴,盯着面前的玄阴剑。

“奇怪了。”

她前去寻找春园真人,老道士正在后院打扫,姜小乙来到他身前,道:“师父可有空闲,徒儿有事想问。”

春园真人道:“刻刻都闲,有什么事尽管问来。”

姜小乙坐到一旁,讲起最近练功的一番感受。

“这一年多一直都很顺利,但近一个月来,徒儿行功屡屡阻塞,难以精进,徒儿并未偷懒,也不知究竟是何原因。”

春园真人瞥她一眼。

“还能是何原因,德行不足,机缘难到。”

姜小乙:“难道是徒儿好事做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道:“少太多了。”

姜小乙顿时严肃起来。

“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老道风凉道,“做得少就接着做,修道无有捷径可言。”

姜小乙不住点头,心里盘算着明后天再去镇子里转转,看看哪家需要驱鬼镇宅。还没想多一会,春园真人忽然道:“你下山吧,离开闽州。”

姜小乙一愣。

“离开闽州?师父要徒儿去哪?”

春园真人:“爱去哪就去哪。”

“师父是想让徒儿再入江湖?”

春园真人甩了甩手中的扫帚。

“闭门造车不可取,既然功夫不到,就去切身历练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呆呆站了好久,觉着老道士赶人赶得太过仓促,她心有不舍,不禁又道:“师父再说点什么吧,徒儿这一走不知又要多久呢。”

春园真人回过头,微微一叹,勾勾手指。

姜小乙上前,老道手并剑指,点在她的眉心。

“你灵识圆满之后,失了一门胎化易形的本领,这原是得失所在的正常事理,但你我相识一场,你于为师向来恭敬尊重,半生处世也不曾辱没师门,我便将这本事重新回赠于你,以表师徒之情吧。”

三日后,姜小乙离开小琴山。

姜小乙隐约记得自己上次下山,还有个“赚钱”的目标在,可现下她对金银的欲望也没那么深了,真正的漫无目的,随走随行。

在闽州西边的培州,她救下一伙被打劫的和尚,护送他们到山间一座小庙中。

由于永祥帝时期佛教过于盛行,不少坑蒙拐骗之徒混入其中,民众大受其害,所以新帝登基以来,民间大为逆反,抓僧拆庙,许多佛门弟子都躲进了深山,苦苦坚持。

姜小乙将这几个和尚送回去,庙里方丈千恩万谢,将伤员接入寺中救治。

小庙供奉文殊菩萨,殿外贴着一副对联,姜小乙驻足观阅。

上联:“见了便做,做了便放下,了了有何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联:“慧生于觉,觉生于自在,生生还是无生。”

姜小乙咧嘴一笑,道:“说得真好。”

离开庙宇,清凉山风徐徐吹来,林间鸟儿叽叽喳喳,姜小乙四下环顾,心境疏朗。

她朝角落扬扬下巴,被抓的劫匪头子四肢捆绑,倒在树丛旁,颤声道:“仙姑饶命,仙姑饶命啊!”

姜小乙问他:“你老实交代,犯过多少罪过?”

匪头苦着脸。

“小的真的是刚上道,这才做了一票就被仙姑给逮了!”

“真的?”

“千真万确!”匪头惨兮兮道,“新朝肃整,各地官员为讨好新皇帝,一个个都拼了老命,劫道的都没活路啦!”

姜小乙努努嘴,这一路上的确少见匪徒,她琢磨道:“我这趟下山可是要惩奸除恶,积善行德的,山匪都没了,我到哪去抓恶人呢。”

匪头一听她这话,立马道:“有一个地方!匪徒扎堆,前朝拿不下来,新朝也拿不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何处?”

“抚州呀!”提及此处,小匪头满目向往,“我是凑不齐路费,凑齐了我也想去瞧瞧能跟朝廷抗衡的‘匪都’究竟是什么样!”

姜小乙睨他一眼。

“你去了想干嘛?”

匪头干笑:“不干嘛,就是看热闹而已。不过仙姑,你要是真想抓坏人,排得上号的现在都在抚州了,那地方邪门,前朝的杨亥厉不厉害?照样拿他们没办法。”

姜小乙稍加思索,对小匪头道:“今日未闹出人命,我就不送你去见官了,打断你一条手臂,以作惩戒。”

一声惨叫后,姜小乙解开绳子,放走了匪头。

当晚,姜小乙夜宿小庙。

深夜未眠,姜小乙披衣起夜,站在门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骨头要挑硬的啃,就去抚州了。”她决定道。

她余光瞧见什么,抬起头,只见天边一道流星,由南向北,划过夜空。

千里之外的另一座深山内,半山腰处,正在进行一场葬礼。

灵堂搭得简陋无比,阴风一吹,木板嘎吱嘎吱乱响。

门口跪着七八个人,看着年纪都不大,披麻戴孝,满脸悲痛。

打头的一个瞧着只有十七八岁,身材瘦小文弱,梗脖弯腰,鬼哭狼嚎。

“少爷——!你死得好惨呐!要我说就不该来这鬼地方,你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命丧黄泉呀!”

路口有个体格健壮的山匪,闻言哈哈一笑。

“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还敢怪爷们的地方不行?”

后面的人压低声音:“明书,你小声点,都被人听见了!”

这位叫明书的年轻人甩了一把鼻涕,扯着嗓子吼:“听见又能怎样!鬼地方就是鬼地方!哎哟!若早知今日,咱们何苦来此,何苦来此啊!悔死我了!我的少爷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山匪不耐道:“容你们在这办丧事已是寨主仁慈,休得拖拉!”

明书瞪眼:“什么仁慈?我们明明交了百两银子,连口棺材也不给,这叫仁慈?!你们简直就是土匪!”

那人哈哈大笑。

“不然你以为爷们是什么?”

他笑过之后,拔出刀子:“再废话一刀剁了你们!快把人烧了,滚出狼头寨!”

众人被震慑,明书哽咽两声,道:“长三,跟我过来。”

两人去灵堂抬出尸首。

能看出这位“少爷”生前没少遭罪,叫人打得青一块紫一块,浑身没几处好地方,脸肿得厉害,瞧不出具体模样,只能勉强看出是个二十出头的年纪。

他们将尸首放到柴火堆上,点火点了半天也没着,山匪骂骂咧咧走来,把人推开,自己低头鼓捣了片刻,烧起两张纸。

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山匪骂道:“滚开点!”

没人回应,手还被拉着,山匪抬头:“让你们——”他惊讶发现,所有人都躲得远远的,瞪着眼睛看着他身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目光太过惊悚,看得他汗毛竖立。

“……怎么了?”

这手是谁的?山匪缓缓扭头……柴火上的尸首,已半身俯下火架,冰凉的手掌拉着他的手腕,披散的发间,是迷离的双目。

山匪脸色惨白,两腿一颤,坐到地方,惨叫一声。“鬼、鬼啊!有鬼啊!”脚下连踹几步,转身跑掉。剩下那七八个人,吓得抱在一团哭了起来。还是明书胆子大一些,抻着脖子问:“少、少爷……是你吗少爷?你没死吗?”

没人回应,那人摔到地上,看着被山匪丢在一旁的微弱的火苗,再次闭上了眼睛……

有了目标后,姜小乙一路顺利,于九月初抵达抚州。

她从西南方向进入抚州,路上穿越了洄州,此地杳无人烟。她原以为进了抚州人会更少,结果却大出所料,抚州百姓众多,山脚下面的城镇甚至比闽州还热闹。

姜小乙为方便行事,进城前换了一番面貌,伪装成准备投奔山寨的流寇。她向城里打听山寨如何走,居民爽快地告诉了她。

“从北门出去,一直往前走就能进山了。”

姜小乙牵着马离开北门,走了大概二十里,惊见一片广袤无垠的红海滩,烟波浩渺的芦苇荡内,千万飞鸟起起落落,雄伟波澜。

她喃喃道:“这地方可真美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走了半个多时辰,她进了山,顺着小道一路向上,半山腰处有一茶棚。时值正午,太阳晃得厉害,姜小乙要了一壶茶,略作歇息。

整个茶棚就她一个客人,店家无聊,竟与她闲聊起来。

“小兄弟一个人来的?”

“是。”

“来干嘛的?”

姜小乙心中警惕,但笑不语。

店家乐道:“不用如此紧张,走到这的,基本都是投奔山寨的,谁不知道呀。”

姜小乙道:“哦?来投奔之人多吗?”

“多了去了。”店家道,“天天都有,背靠大树好乘凉嘛。”

姜小乙抱拳道:“小弟初来乍到,对此地不甚了解,可否请阁下多说几句。”

“你一个匪寇,怎么说话文邹邹的。”店家倚在桌旁嗑瓜子。“山里面十几个寨子呢,你想拜哪个山头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是最大的山头。”

“哟,六爷的佛面可不是一般人能见得着的,有些寨子也不收外人。所有寨子里门槛最低的是狼头寨,寨主什么人都见,但你功夫得过硬,否则容易被打死,哈哈!”

姜小乙好奇道:“……什么人都见,就不怕混进来细作吗?”

店家笑道:“小兄弟,此地被称为‘匪都’已有近六十年光景,期间别说细作,十几万大军放火烧山都有好几次了,又能怎样呢?”

说话期间,外面山路上走下来一群人,前面一人磕磕绊绊,摇摇欲坠,身后七八个人追着喊:“少爷!少爷!伤还没好,你不能下地啊!”

那人倒在路旁,明书一路跑来,将人扶起。

“少爷!”

他面无血色,望向山坡外,干裂的嘴唇轻开轻合。

明书凑近了,隐隐听到“天京”二字,他丧着脸道:“哪来的天京呀!少爷,你是迷糊了吧,改朝换代已经一年多了,那已变成雍安城了!”

那人眼睑微抖,环顾四周,眼神之中充满了迷离与困惑。明书哭道:“少爷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认识明书了?”

他的目光何止是不认识他,他像连这世间都不认得了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在干嘛?”

明书扭头,一名身穿粗布短打的年轻男子站在后面,正好奇地看着他们。

明书道:“我家少爷得了失心疯啦!”

姜小乙看着他怀里扶着的人,蓬头垢面,浑身是伤。她瞧着这群人怪可怜的,提着那“少爷”进到茶棚,道:“店家,来点好酒好菜,你们都歇歇脚吧。”

店家好笑道:“你到底是不是匪,怎还做起善事了?”

姜小乙:“要去拜山了,积点阴德,谋谋福气。”

明书听见,忙问:“你要去拜山头?去哪里拜?”

姜小乙:“狼头寨。”

“哎呀呀!”明书连连摆手,“你可千万别去!那地方不讲理的,什么都不说,上来就打人,我们少爷就被活活打死了!”

姜小乙指着那伤患。

“被打死了?那他是人是鬼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书:“这……”

难以解答。

他听着他们的话,也想发出同样的疑问——他究竟是人是鬼?

他问不出口,他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这是书生的手,修长消瘦,细腻斯文。

身边众人说得起劲,可他总觉得像隔着一层纱,模模糊糊。自打他睁眼的一刻,他便觉得自己漂浮在尘世间,他看一切都是昏花的,听一切都是朦胧的。

“哈哈!我不信。”

有人在笑。

“我的身手跟你们这文弱少爷可不一样,我绝不会被打死的,少操闲心了!”

这人全不把外人的劝解放在心上。

那笑声实在太过爽朗了,他终于抬起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人坐在他前面,发髻高扎。

近在咫尺,棚外日光照耀,他瞧见了他耳后的花。

第106章我变杂耍,你咋不惊讶?!……

姜小乙与明书聊了一阵,掏出碎银给店家。

“我走了,你们多多保重。”

刚一起身,忽然被拉住。

姜小乙低头一看,这手淤青一片。她转眼看向那遍体鳞伤的男子,道:“这位公子爷,可还有事?”

此人伤势未愈,拉着她的手因用力轻微发颤,他像是想说什么,姜小乙贴近他,却听不清言语。她走了两步,那人的手拉得更紧了。她想甩开他,又怕让他伤上加伤。这人额头布满冷汗,一脸污垢,定定看着她。

没待姜小乙犹豫出个结果,他眼睛一翻,再次晕厥。

“少爷!”明书接住男子,再次劝解姜小乙。“少爷不想你去送死,你还不明白吗?”

姜小乙看着倒地之人,一时不知作何感想。她看着明书艰难拽起男子,说道:“你这样拉扯他,会加重他的伤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书叫人:“长三,快来帮忙!”

姜小乙瞧着这群文弱子弟折腾半天也没给人抬起来,不禁一叹。

“算了算了,还是我来吧。”

她一手拖着男子背部,一手穿过膝下,给他抱了起来。

“走吧。”

姜小乙跟着他们进了山,走了半个多时辰,来到半山腰的一片空地,她看了一圈,道:“这也没屋子啊?”

“有啊。”明书指着前面,“那里!”

姜小乙扭头一瞧,是个由木板堆砌的松松垮垮的棚子,上面吊着十几条白布,棚子中间钉了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还写了个“奠”字。

姜小乙眯眯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灵堂?”

明书拉着她进棚。

“有个棚子就不错了,这还是我们交了十几两银子才能用呢,这群坑人的土匪!”

棚里没有床,只有个柴火架子,姜小乙将人放到上面,退后三步打量,觉得这场面说不出的好笑。她看了片刻,抬手指了指架子上的人,淡淡评价道:“倒霉东西。”

山间清风习习,这片空地曝露日光之下,晒得暖洋洋的。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一炷香?两柱香?还是眨眼之间,一别经年。

他睁开眼,瞧见破损的棚顶,身下的板子又扎又硬。

他掀开身上的条条白布,下了地。

棚外光芒正盛。

他走到棚边,见空地上一群人围在一起闲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鄙人姓姜,闽州人士,不知各位什么来历呀?”

他看见那人的背影,听见她的笑声。

将来万世万劫之中,若有缘再遇……

他垂下眼眸,看见自己踏在地上的双足,一点点踩实。他的五感渐渐变得清晰,山风吹在脸上,发丝拂过耳侧,山林的清香,万物声响,刹那之间,灵犀所现。

“闽州人?那我们离得不远,我们是培州人。”

姜小乙哟了一声,道:“这不是紧邻着嘛,你们少爷叫什么?”

明书:“培州当地有一家出名的‘宪文书院’不知你听没听过,我们少爷是书院的大公子,名叫钟帛仁。”

姜小乙:“书院?你们是开书院的,怎么跑来抚州投奔土匪?”

明书:“唉,别提了,我们老爷与前朝培州太守是多年好友,刘公军打到培州,太守坚决不降,被他们斩首。我们老爷痛思故友,也活活气死了。少爷悲痛欲绝,想为父报仇,所以变卖了家产找到这里。”

姜小乙:“找土匪替你们报仇?”

明书听出她话中讽刺,无奈道:“新皇帝登基一年多,到处搜捕反叛人士,那些不服气的义军都都被他们杀得差不多了,想找能与之一较高下的,还真就剩下抚州这帮土匪。少爷的本意是想入伙匪帮,然后凭借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劝说他们揭竿造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蠢货一个。”

明书不满道:“不许这样说我们少爷!”

姜小乙:“这些老江湖岂是你们这种愣头青劝得动的,想也不用想,肯定是被洗劫了财产,再打个半死不活。”

明书抽抽鼻子,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姜小乙又道:“养好了伤便老老实实回家教书去吧,刘公你们可动不了。”

“你跟我说没用,我们不过是书童,少爷叫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明书顿了顿,纳闷道:“不过……你不是流寇吗?怎么向着朝廷说话啊?”

姜小乙:“我这是替你们着想,此朝与前朝不同,刘公可不是整日只会吃斋念佛的假皇帝,现在的朝廷能人辈出,拿下抚州是早晚的事。”

“是吗?”

身后传来声音,姜小乙回头,钟帛仁抱着手臂靠在门板旁,静静看着他们。

“……少爷?”明书这一声叫的略微迟疑。

他从没见过自家少爷这样站着,他未将自己的头发归拢束起,而是用一条带子粗粗绑在脑后,这样的仪态明书见所未见。他的眼神,他的声音,明明还是同一个人,却难以相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也是微微一愣,只觉得这身姿颇为眼熟,带着那平静的视线,让她不禁想多看几眼。

“钟少爷。”她率先打了招呼。

“姜……”钟帛仁顿了顿,轻一抱拳。“姜公子,幸会。”

明书眉头又皱起来,觉得自家少爷浑身透着一股陌生的味道,他跑过去问道:“少爷,你可是不舒服?”

钟帛仁低头看看自己血迹斑斑的身子,道:“是不太舒服,附近可有水源?”

明书:“有。”

钟帛仁:“带路。”

明书:“难道少爷想沐浴?您素讲礼仪,可从没在荒郊野岭沐浴过呀。”

姜小乙在一旁嘲笑。

“都落魄成什么样了,还穷讲究呢!”

明书瞪眼:“损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笑话书呆子正开心,钟帛仁路过她身边,淡淡一瞥,笑声戛然而止。

“咝……”姜小乙盯着他们远去身影,搔搔下巴,兀自纳闷。“……怎么回事?”

她挑眉望天,她原本计划帮忙将人送回来,便去做正事,但刚被看了一眼,屁股好像粘在了石头上一样,又不太想走了。

反正今日时辰也不早了,她心想,等个一天也耽误不了什么。她叫来长三他们,着手灵棚改建。这群书童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全是姜小乙一人完成,补了缺,堵了空,还重做了个门,勉强算是个能住人的地方了。

姜小乙:“你们这群呆子带着金银细软,能从培州毫发无伤来到抚州,真是天下奇闻。”

长三擦擦汗,道:“这话我们认,这一路上我们好几次险遭劫难,但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就像冥冥之中有谁保佑似的。”

周围书童合掌拜天。

“一定是老爷显灵,老爷显灵!”

路口走来两道人影,是明书和钟帛仁回来了。

洗去了满身血污,钟帛仁的脸庞完整的露了出来,他的眼角唇角尚有淤青未消,加上冷水一激,脸色略显苍白,不过也因此平添了几分清俊。

长三等书童看得发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爷,这……”他们相互对视,“这是少爷吗?”

话没说完,二人已经走到面前,明书看着修补好的房子不住赞叹。

“这下好了,少爷能好好休息了!”

没多久,一群人又嚷嚷着饿了,纷纷瞧向姜小乙。

“什么意思?”她问道,“看我作甚?”

明书道:“我们最后一点银两租了这灵堂给少爷休息,昨天刚巧没钱了……”

姜小乙好笑道:“你们没钱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要是没来,诸位就等死了?”

明书:“帮人帮到底嘛,大不了你打下欠条,将来我们翻倍奉还就是了。”

周围一群书童群起响应。

“对对对,将来还你!”

“宪文书院家业大得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嘿!”姜小乙抬手指指点点。“一群狗皮膏药,逮着老实人粘。”她一个个指,到了钟帛仁面前,她指尖莫名一松,抿了抿唇。“……行吧,正巧我也饿了,你们去下面食铺买点吃的。”她掏了银子给他们。“都去,我要跟你们少爷单独聊聊。”

“这……”明书看向钟帛仁,后者点点头,道:“去吧。”

书童们离去后,姜小乙冲钟帛仁勾勾手。

“来,钟少爷,进屋坐。”

两人进了灵棚,此时天色渐晚,屋里越发昏暗。姜小乙翻了半天,找到半根没点完的白蜡烛。四下都没有打火的东西,姜小乙眼珠小转半圈,从怀里掏出火符,利落一抖,点燃了烛火。

她再看坐在一旁的钟帛仁,毫无波动。

姜小乙不禁问:“你没瞧见?”

钟帛仁:“瞧见了。”

姜小乙:“那怎么半点反应都没有?”

静了片刻,钟帛仁抬起手,拍了几下。姜小乙被他那平稳视线看得耳根微微发热,撇嘴道:“书呆子就是书呆子,无趣得很。”她把蜡烛放在二人中间,坐了下来,又道:“听你的书童说,你想投奔匪帮,劝他们造反,现在可改了念头了?”

钟帛仁:“改又怎样,不改又怎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改了就趁早回老家过安生日子,不改……”姜小乙脸色严肃,“我说句难听的,你们这不是揭竿,你们这是在揭棺材板呢。”

钟帛仁:“何以见得?”

姜小乙:“我同你的书童讲过了,新朝能人辈出,就算这些匪徒什么都不做,也扑腾不了几日了,更别说公然造反。”

钟帛仁淡淡道:“是吗?”

姜小乙觉得这位钟少爷里里外外透着一股奇怪,不管自己说什么,怎么吓唬他,他都没什么反应,说话也总是轻描淡写,句句安稳。

这真是明书口中那个冒冒失失投奔狼头寨,结果被打个半死的书呆子吗?

“你……”静了片刻,钟帛仁先开了口。“如何看待此朝?”

姜小乙随口道:“刘公杀伐果断,各地战乱平得很快,如今天下初定,民间也算是见到几天太平日子了。”

钟帛仁轻声道:“太平日子……那我的仇,如何算?”

姜小乙道:“我知道你爹被气死,你心里有恨。其实不止是你……”她看着那微弱的烛火,想起当初烧成灰的菩提园。“我见过很多人的怨恨,比海还深,可惜最终也都化为尘土,无迹可寻了,真是令人唏嘘。”她长叹一声,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言尽于此,你要还想报仇,尽管去吧。”

钟帛仁眼眸低垂,久久不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觉得屋内气氛略显沉闷,在屋里走来走去,偶尔一回头,见钟帛仁侧着的脸,那嵌在烛光的眉目,让她心口悄然一动。

“我怎么……”她喃喃道,“怎么……”

钟帛仁抬眼看来。

姜小乙:“钟少爷,我们见过吗?”

钟帛仁缓缓摇头。

姜小乙:“那我怎么瞧你如此眼熟?”

钟帛仁看向她腰间带着的那把黑突突的佩剑,再看向她的眼睛,今夜第一次变了表情。

他身子后靠,轻轻一笑,道:“许是,宿世有缘吧。”

第107章你懂个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话像是山间的流水,听得姜小乙顷刻间神灵清凉,片刻后又转向温热,顺着心口一路直上,钻入脑门。

真是奇怪……

她看向钟帛仁,对方也平静地看着自己,她怕露怯,搔搔下巴,道:“你这话听着别扭,萍水相逢的两个大男人,说什么有缘没缘。”

钟帛仁并不应声。

姜小乙:“这话像说给女人听的。”

钟帛仁弯弯嘴角,依然不语。

他这好整以暇的态度让姜小乙更加抓心挠肝了,只觉得这人从头到脚都透着不对劲。

不过……究竟哪里不对呢?

她在屋里转悠了几圈,停在钟帛仁身前,故意瞪他一眼,道:“你是个书生,遇见我这样的江湖人,怎么是这个样子?”

钟帛仁:“在下该是什么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想想,道:“再……惧怕一些?”

钟帛仁笑了笑,道:“古语有云,君子临大节而不可夺也,何况阁下非是穷凶极恶之徒,对在下更是有搭救之恩,有何可惧?”

姜小乙心想他说的也没错,却还是禁不住胡思乱想。

刚准备转身接着散心,手腕被拉住。

钟帛仁轻轻拍了拍身旁的木板,道:“别转了,坐下歇歇吧。”

姜小乙从善如流,坐到他身旁。

屋里再次陷入安静,姜小乙偷偷扭头,钟帛仁的侧脸轮廓很是清淡。烛光在他眼中荡漾的波纹,平静之中,略显沉重。某一刻,她陷入深深的幻景,好像很久以前的某个梦中,她就这样与谁并肩而坐。

那人说,这深宫大院里,有几个配称好人的,我也一样不配……

“钟少爷……”

她刚想说什么,屋外传来零零碎碎的脚步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明书他们回来了。

姜小乙起身:“怎么这么久?”

明书手里捧着一团叶子。

“我们叫店家杀了一只鸡来烤,自然久了点。”

姜小乙闻到香鸡的味道,垂涎欲滴。“来来来,快放上面。”她把木板搭起来,拼成个矮桌,将食物七七八八摆到上面。一眼扫过,都是些青菜瓜果,面饼炒稞,还有点干瘪的河鱼干,只有那一只烤鸡算是唯一像样的荤菜。

就这么点东西,被书童们摆得规规矩矩,整整齐齐,最后明书过来对钟帛仁道:“请少爷用膳。”

钟帛仁道:“大家一起吃吧。”

姜小乙听到后,方才取了根河鱼干,叼在嘴里咬。而后立马想到,不对啊……明明是她出的银子,怎么还听起人家的话了?

她斜眼看钟帛仁,他吃东西不快不慢,不算斯文,但也不会大快朵颐。

明书把烤鸡推到他面前,道:“少爷,你吃这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帛仁:“你们吃。”

明书:“别呀,我们吃饼就行了,这个太贵了。”他说着,自己叹了口气。“人生真是大起大落,要是放在从前,对我们宪文书院来讲,烤鸡这种粗俗的菜式都不配上少爷的桌。”

姜小乙笑道:“烤鸡怎么是粗俗的菜了?你们这群呆子。”

明书撅嘴:“去去去,读书人的事你不懂。”

“嘿!”姜小乙弹他一个脑崩。“真是蹬鼻子上脸,谁出的钱?这烤鸡可是我的!”

钟帛仁将那只鸡拨到姜小乙面前。

明书:“少爷!”

钟帛仁:“她说的没错,这顿饭确实是人家买的。”

这一下轮到姜小乙梗住了。

“逗他们玩呢,谁要跟你们这群倒霉鬼抢吃的……”她又把鸡推回去。“你现在养伤,需要吃点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帛仁:“我无大碍。”

姜小乙:“那也不能干吃青菜,何来滋补?”

钟帛仁:“我自有办法。”

姜小乙狐疑地盯着他,钟帛仁与她对视一眼,淡淡一笑,再次道:“我说了,我自有办法。”这言语搭上这视线,姜小乙莫名其妙就信了,把烤鸡抓了回来。

“那我可吃了啊。”

明书:“哎哎哎!”

钟帛仁指指满屋子嗷嗷待哺的书童,诚恳道:“要么分点吧?”

姜小乙瞧着这群灰头土脸的呆头鹅,噗嗤一笑,全都让了出去。

夜深人静,姜小乙帮忙搭床,她用柴火在屋子里铺了两排地铺,又去外面弄了干草树叶垫在上面,最后又铺上之前装点灵堂的白布,让这群书童睡在上面。

安顿好他们,她自己抱着剑,靠在角落,昏昏入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睡得不踏实,迷迷糊糊间,醒了一次。

蜡烛早已烧尽,她借着从门缝里流露的淡淡月光,看到屋子另一头的钟帛仁,他好像没有睡觉,而是盘腿坐在榻上。

姜小乙起身,穿过众多熟睡的书童,来到钟帛仁身前,他额头微露薄汗,脸色发红,身体微微发抖,似是高烧模样。她心里担忧,轻轻碰他。“……你没事吧?”钟帛仁缓缓睁开眼睛,近在咫尺的视线,朦胧凝练,沉如深海。黑暗模糊了他们的容貌,只剩下这双明瞳,让他们在千劫万世里,彼此相见。“小乙……”钟帛仁眼底血丝密布,低声道:“你可听过庄周梦蝶的故事?我至今无法区别,究竟何者才是真实。”

她并不知道他叫的是谁,也不想多问。

她陷入那迷离深沉的眼波内。

“你为何这样痛苦?”她轻声道,“我知你家逢突变,但你既自称君子,便该不忧不惑,自强不息。庄子不仅梦过蝴蝶,他也说过‘人之生也,与忧俱生’。人之命河本就喜忧参半,哪有可能一帆风顺。”

耳旁声音浅淡沙哑。

“我从不怕受苦,却怕无有缘由。我这条贱命,奉君君不要,给天天不收。我做了那么多的事,如今甚至分不出对错。如今这一遭,究竟是老天奖赏我,还是惩罚我。”

姜小乙静了许久,说道:“我听不懂你的话,我不知你究竟苦于何事,不过这世上活不明白的人有很多。我师父说过,实在迷茫时,便什么都不要想了,顺其自然做好眼前事,做着做着,就会找到出路了。”

“……真的?”他喃喃发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我师父的话绝不会出错。”

他似是陷入片刻的茫然,这副神态落入姜小乙眼中,酸楚与怜惜并生心口。她身子向前,一只手拍拍他的背,安慰道:“我看你就是烧糊涂了,快点睡觉,睡醒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直起身,面前人并无动作。她拨拨他的肩膀。“躺下呀。”

钟帛仁本在垂眸思索,被她一拨弄,再抬头时眼神清明了不少。

“我不用躺下,坐着便好。”

“坐着不行,越坐伤势越重。”

“不会。”

“会。”

“不会。”

姜小乙被他犟得嘴巴一撇。

“你懂个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伸手再拨,还是拨不倒,姜小乙手卡腰,无奈道:“读书读傻了,倔得像头驴。”

钟帛仁静默不言,姜小乙思索着要不要点穴,给他放倒。无意中对视,他那眼神好像什么都知道一般,姜小乙略觉不妥。

“你愿坐就坐着吧。”姜小乙努努嘴,“这样,所谓‘吹嘘呼吸,吐故纳新,为寿而已矣’,我传你一套呼吸的功法,你跟着练,于养伤大有益处。”

他好像笑了一声。

“你传我功法?”

“都是师门秘法,本不能外传的,是看你太可怜才教你的。”姜小乙正色道,“要不你叫我一声师父?”

钟帛仁但笑不语。

姜小乙:“算了算了,也不必这样讲究。咝……你到底学不学?”

钟帛仁笑道:“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坐到他身边,一边摆弄一边道:“你就这样坐着,两手置膝上,放纵肢体,念法性平等。然后闭上眼睛,举舌奉腭,徐徐长吐气,一息,二息……”

轻浅的指点,伴随着地铺上书童们的痴痴呓语,一同淹没在温柔月色中。

姜小乙指导完呼吸法门,再回去睡觉,一夜无梦。

夜风骤起,吹着林叶哗哗作响,潮涨潮落,一番接着一番,一浪接着一浪,一如她看不见的地方,那人愈发深沉绵长的呼吸。

清晨,在太阳从地平线冒头的那一刻,钟帛仁睁开了眼睛。

屋里的人都在睡觉,他轻轻下地,走到屋外。

山野在青冷的晨光中,渐渐苏醒。

他站了很久,身后又出来一人。

明书揉着眼睛来到他身边,说道:“少爷,你怎么醒得这么早啊。”他把外衣披在钟帛仁身上,“山里早晚凉,少爷多穿点。”不小心碰到他的脖颈,相当之热。他起初以为是钟帛仁还发着烧,去碰他的额头,发现并没发烧,而是一种非常温和的热气。再看他的脸,也不像昨日那么惨白了。“……少爷?”

“明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书忙道:“少爷有何吩咐?”

钟帛仁依然望着初升的日头,轻声问道:“我爹生前,对我有何要求?”

“……啊?老爷?”这问题问得明书疑惑重重,但还是回答道:“老爷对少爷一向严格,要求少爷立身有义,以德为归。”

钟帛仁又问:“那我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明书:“少爷……您是不是伤了一次脑袋坏了?”他努力回忆,“您……您的心愿,哦!”他压低声音,“少爷曾抱怨过老爷将书院门槛定得太高,您说希望将来继承宪文书院后,能削减书费,广招学子,造福一方。”

钟帛仁喃喃道:“书院……”

明书想起从前,无语凝噎。

“真是怀念当初在书院的平静日子,这该死的世道把一切都毁了。别人争夺江山,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为何要一同遭罪呢。”

钟帛仁看向他,抬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呢?”他问他,“你对我有什么要求?”

明书:“少爷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钟帛仁:“你说说看。”

明书叹气道:“事到如今,明书只希望少爷能够平安回到培州,重振家业。当然,若是能娶得娇妻,生几个娃娃,给钟家续上香火,那就最好不过了。老爷泉下有知,也能安息了。”

钟帛仁笑了两声,又拍了拍他,似是安抚。

姜小乙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眯着眼睛道:“你们说什么呢?”她打量钟帛仁。“哟,钟少爷今日气色不错呀。”

钟帛仁冲她抱了抱拳。

“全都仰赖高人指点。”

姜小乙脸上莫名一臊。

“是吗……呵呵,那就好。”她舒展了一下筋骨,又道:“你接着养伤吧,我该走了。”

明书忙道:“你干嘛去?你不能走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斜眼:“放心,我给你们留银子。”

明书皱眉道:“哪里是钱的事,那狼头寨太过危险,你可千万别去。”

姜小乙偷偷看向钟帛仁。

“你呢?你让我去吗?”

钟帛仁:“可以。”

明书瞪眼:“少爷!”

钟帛仁:“以你的手段,过个狼头寨应该不在话下,不过……”他看向远处深山。“这样的匪寨等级森严,你就算入了寨,也只不过是个看门的喽啰。到时若安排你的事务,你务必选西边的关卡,就在前方不远处,方便我们见面。”

姜小乙:“这还能选的?人家不同意怎么办?”

钟帛仁:“那你就退出,凭你的本事,逃得出来。”

姜小乙瞠目结舌。

“我来这可是有正事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知道。”钟帛仁来到她身前,低声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此事非一朝一夕可以达成,需从长计议,你先拿一块巡山的令牌回来。我就在这等你了。”

第108章嘎哈?准备使坏了是不!……

他说完这番话,姜小乙稀里糊涂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几步路,思绪翻飞……

他为何会知道她想做什么,他怎能如此笃定?

走了没多远,姜小乙回过头,钟帛仁站在门板旁静静看着她。天边青光适时变暖,阳光照在小屋墙壁上,此情此景,与她脑海中另外的画面重合了。

当年,那人也是站在这番光景下,一次离别,就再没相见。

这古怪的联想让姜小乙茫然失神,凭白生出几分世态变迁的伤感。

钟帛仁问道:“怎么,可还有顾虑?”

的确有,但这“顾虑”莫名其妙,她羞于启齿。

姜小乙叹了口气,又想出些借口,折返至钟帛仁面前,故作不满道:“你一个书呆子,怎么还指点起我做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帛仁道:“你误会了,我没有指点你,只是略提建议。”

姜小乙:“你自己都叫人打了个半死不活,还给别人提建议,我听了能有好?”

这话钟帛仁倒也想不出什么言辞来反驳。

一时安静。

姜小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两人面对着面,相顾无言。

就在姜小乙努力再想找些理由的时候,钟帛仁忽道:“是不是不想走?”

姜小乙眼睛微大:“啊?”

钟帛仁道:“不想走也好,先前是怕你已有计划,我不能贸然打乱,倘若你尚无计划,不如与我一起,行事会更为方便。”

姜小乙:“什么与你一起?”

钟帛仁:“你自个儿拿主意吧。”

姜小乙停顿片刻,奇怪道:“我们怎么一起行事,你哪有什么用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帛仁看向茂密的山林,低声道:“用处自然是有的,不过我现在身体伤势尚未痊愈,若要行动,需再等半月。”

姜小乙看着他脸颊和脖颈的淤青。

“……半月?可半月已经能做不少事了,白白等在这,岂不浪费?”

钟帛仁的视线再次转到姜小乙的脸上,嘴角挂上意味不明的笑容,向前走了两步,缓声道:“要你走你也不走,要你留你又不想留,你到底想如何呢,小兄弟?”

距离近了,她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总觉得自己心中百般念头都被他看穿了一样,心里拧巴得很。

钟帛仁淡笑道:“我说了,你若有计划,可先行入寨。放心,兄台若走,别说半月,在下多久都等得。”

姜小乙眯起眼睛:“你说你知道我想做什么,现下说来,说对了我就留下。”

钟帛仁面带微笑,左手先指了指自己,右手手心朝上,而后左手指了指姜小乙,右手翻为手背朝上。

这意思便是,她要做的事,与他正相反。

“我可以帮你。”他又道。

姜小乙眯起眼睛,将钟帛仁拉到一旁,低声道:“你先前还想劝说匪帮造反,这才过去几天,又要来帮我,读书人都是这般见风使舵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帛仁不太赞同。

“经历了生死,心态发生转变,再正常不过了,与是不是书生并无关系。”他握住姜小乙的手,说道:“莫要激动,咱们万事好商量。”

他言语温和,说着说着,莫名就把姜小乙给稳住了。

明书问:“你们到底怎个决定?”

姜小乙:“回屋吃饭吧。”

尘埃落定,众书生颇为满意。

姜小乙再次留了下来。她为让钟帛仁的伤好得快一点,去抚州城里给他买药,几日下来,带的钱花了个七七八八。这几番来去城中,她仔细观察百姓生活情态,发现他们完全没有被山匪包围的紧迫感。

她从前就听说过,抚州之所以被称为“匪都”,就是因为这里几乎家家户户都能跟土匪扯上关系,甚至匪帮缺人之时,还要去城里人家拉壮丁,与朝廷征兵充军的手段如出一辙。

不愿过这般日子的人,早已举家搬迁,所以现在留在城中的百姓,都是与匪帮同生的关系,可以说是全民通匪也不为过。

某日傍晚,姜小乙在小屋门口劈柴,趁着喝茶休憩的功夫,望向茫茫游龙山,心想着到底走哪条线,才能够事半功倍。

“游龙山的匪寨可以说是铁板一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身后,钟帛仁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走出房门,如是说道。

姜小乙:“哦?怎讲?”

“全国各地的山匪,多是为祸一方的恶贼,民众心中积怨已深。”他走上前来,淡淡道:“但此地不同,抚州城百姓与游龙山的关系异常紧密。每次官兵前来,城中百姓通风报信者,乱出主意者,可谓层出不穷,几次大型围剿皆以失败告终。”

说着,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当年杨老将军为破除匪患,率大军前来游龙山,花重金聘请向导,层层挑选,可惜还是落了圈套,被带入满含瘴气的洼谷之中,导致前锋队伍损伤惨重。”

姜小乙看了他一会,蓦然道:“……杨老将军?”

钟帛仁清醒过来,道:“便是前朝的杨亥。”

姜小乙:“你怎知道得如此清楚?”

钟帛仁:“也是听人说的。”他来到姜小乙身边,随手拾起地上的宝剑。火红的夕阳在玄阴剑上,落下温柔的暮色。他看了许久,指尖在剑身上轻轻一弹,玄阴剑发出清幽明脆的声响。

他不禁莞尔,姜小乙蹲在木墩上看着,只觉得那笑容中的情致,似水流长。

“怎么?你又瞧上我的剑了?”姜小乙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帛仁道:“的确是把好剑。”

姜小乙哼哼一声,道:“这把剑的故事可多了,有些事古怪离奇,说出来怕吓死你。”

“哦?”钟帛仁持剑而立,好笑道:“你说说看,我也好奇,什么事能吓死我。”

姜小乙:“说了你也不信。”

钟帛仁:“那也要说了才知道。”

姜小乙歪着脑袋回忆。

“嗯……此剑原主,是个强悍无匹,却又异常愚蠢之人。”钟帛仁不语,姜小乙想了想,又改了口。“不对,非是愚蠢,只是有点死脑筋。”再想,还是觉得不对。“咝,好像也算不得死脑筋,那人……”她想了半天,终是形容不来,一声叹息。“还是说回这把剑吧,这剑原身只是块废铁,被我捡走,每天对着它打坐念咒,说长道短,经过一年多的时间,慢慢变成了现在这副光泽水灵的样子。这样说你信吗?”

钟帛仁毫不迟疑道:“信。”他忍不住又问:“此剑的主人,你印象深吗?”

姜小乙:“自然深,我还替他送了葬呢。唉……你不知道他死得有多惨。”

她起身,从木墩子上跳下来,清了清手里的灰。

“算了,妄议逝者毫无意义。”她冲着夕阳溜达几步,活动筋骨,无奈道:“人各有命,他自有他的想法,只是我还有些话未与他说清,有些遗憾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帛仁问:“你想说什么?”

姜小乙刚陷入深思,忽又回头,笑道:“与你有何干系啊,问东问西。”随即睨了一眼,接着向外走。“人死灯灭,何必妄自纠缠,当下已经够忙了,我没空再去想他。”

她之果决,近乎冷酷,可埋在这果决之下,他们之间那千丝万缕的因缘,又如春风,缠缠绵绵。

夕阳围绕着她的身影,朦胧情态下,他仿佛再次看见那根若有若无的细线,被暮光染红,牵绕着他们二人。

他曾有疑惑,搞不清此生到底是老天惩罚,或是奖赏。

如今看来,该是两者皆有。

姜小乙听到身后声音,刚回过头,被钟帛仁拉住的手腕。

“你说的没错,人死灯灭,从前之事当断则断。小……”他险些叫错了名字。“多谢姜兄弟解惑,今日起,过往之事我再不去想了。在下与姜兄弟意气相投,一见如故,若姜兄弟不弃,你我今后作伴而行,可好?”

姜小乙听他说着话,心尖一热,嘴上兀自反驳道:“我是江湖人,你是书生,我们怎么作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钟帛仁:“你若有需,在下也能做江湖人。”

姜小乙一脸质疑。

钟帛仁悄悄靠近了一点,道:“待我们处理好抚州匪患,我也有些话想与你说。”

姜小乙:“说得倒轻巧,处理好匪患,如何处理啊?”

钟帛仁抿唇思索片刻,道:“所谓知己知彼,我们先要了解这些贼首的情况。”他将玄阴剑置地,边说边写。“游龙山的匪寨多如牛毛,经过多年整合,如今归为五大寨,五寨寨主结拜为兄弟。其中,天罡寨总寨主马六山为大哥,排行第二的是吞金寨寨主金代钭,老三是太平寨寨主贾奉,老四是玉龙寨寨主方天绒,老幺是狼头寨寨主刑敕。”

姜小乙惊讶道:“你知道得倒是详细,怎么还被打成那样了?”

“……”钟帛仁略微思索,琢磨道:“他应是不懂规矩,无人保举,过堂的时候便没撑过去。”

“自己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没什么,我倒霉罢了。”钟帛仁把剑尖指向刑敕。“这个老幺性格残暴,武艺高强,屡屡洗劫隔壁州县,犯下大案。他对马六山最为忠诚,所以他的狼头寨被安排在游龙山最外面,是抵御外敌的第一道防线。我们便先从此人入手吧。”

姜小乙看他神色严肃认真,自己也不再玩笑了,说道:“你还真研究了不少,你若有信心,那便先试试你的安排。”说着,她又看向地面上那五个名字,摸着下巴道:“我也听说过这五个结拜的匪首,据说他们彼此之间颇讲义气,感情很深,所以游龙山内外也极为团结。”

钟帛仁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弯出一个惋惜而冷淡的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世间道理大体相通,想维护一件事,往往困难重重,但若是想破坏一件事,却容易得很。”

第109章专业听墙角!

他们很快决定,先去探探狼头寨。

姜小乙理所应当地认为,计划是二人共同制定,但行动肯定是自己去。没想到钟帛仁也打算跟随。姜小乙严词拒绝,他却道:“你放心,我绝不会碍事的。”

姜小乙:“你伤势刚刚痊愈,又毫无武艺傍身,万一涉险,我怎么救你”

“谁告诉你我无武艺傍身?”钟帛仁反手握住宝剑,向下一置,玄阴剑登时入土三寸,几乎没到剑柄。姜小乙讶然,伸脚踩踩地面,确是夯实而坚硬。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这一插,看得出钟帛仁绝对是个善于用剑的高手。

“不对吧……”姜小乙过去抓他的手,翻来覆去看。“细皮嫩肉,这根本不是握剑的手!”

钟帛仁收回手掌,自己看了看,也道:“的确是一副没怎么吃过苦头的皮囊。”他攥紧拳头,小臂拉出细长的精络,真气顺着筋脉延展而下。姜小乙眼睛再大一圈。“你还会内功?!”钟帛仁低声道:“这身体尚欠打磨,不过好在年轻,从小好吃好喝供着,底子不差。”姜小乙围着他问:“你说什么呢?”钟帛仁对她道:“我从前杂书读得多,许多功法口诀烂熟于心,只是以前没想着练,如今吃了亏,自然要开始钻研。”

他这一堆歪理,倒也能自圆其说,当下事务繁忙,纵使姜小乙心中尚有疑虑,也只得先照单全收了。

“那我们今晚行动?”她问道。

他点头以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夜幕降临。

姜小乙和钟帛仁二人越过睡得香甜的众书生,离开房间,潜入浓黑的密林。

钟帛仁在前面带路,路线选的是又短又隐秘,中间几次绕过巡山的喽啰小队,姜小乙不禁问:“你这路选得好啊,你当初就是走这条路去的狼头寨?”钟帛仁简短回应:“是。”

只不过,他的这个“当初”,可是更为久远之前的事了。

大概走了半个多时辰后,他们来到了狼头寨。

二人躲在暗处悄悄观察。狼头寨位于游龙山前山的半山腰处,寨子建得很松散,几百个小宅分散在半山坡上,无甚规律,外面的关卡也较为薄弱,寨口竖了一杆大旗,上面黑底白字写着一个偌大的“刑”。

姜小乙低声道:“这寨子……像是临时搭建的。”

钟帛仁道:“狼头寨在五寨当中人手最少,只有几千人,不过他们作风凶悍,且调动最为灵活,所以被安排守在游龙山最外侧,起到预警作用。这里是进山的要口,此寨后门出去,四通八达,到处都是退路,真到了关键时刻,这些寨子随时可弃。”

姜小乙斜眼:“你只来过一次,看得这么仔细?”

钟帛仁看过来,挑眉道:“读书人脑子好一点,也不必如此惊讶吧。”

姜小乙撇撇嘴,转回狼头寨,片刻后,又发现点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边怎么那么多人?”

大半夜的,寨子北边燃了好多火把,明显很多人集中在那。

姜小乙琢磨道:“似乎是有事,我们过去瞧瞧。”

他们绕着寨子外侧向北移动,就近伏在北门旁侧的山坡上,看见一群山匪围在门后。

钟帛仁道:“像是在等什么……”他看向北边,“从里面来,那就是在等自己人了。”一转头,见姜小乙闷着头在鼓捣些什么。不多时,她抽了一张符纸出来,铺在地上,咬破手指开始画。他问道:“你在做什么?”

姜小乙道:“听听他们说什么呀,借点力,不用冒险上前。”

钟帛仁啧啧两声,不住感叹:“也不怪你如鱼得水,你的这些手段,真是天生跑江湖的料。”

姜小乙画完符,口中念咒,符箓往地上一拍,冲钟帛仁勾勾手指。

两人一同附身,耳朵贴近符纸。

纸张中隐隐传来嘈杂声音——

“……当初他起了个‘太平寨’的名字,老子听着便不爽快!做土匪的,哪来的太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呵,我们游龙山五大寨,就数他们最孬!没本事就乖乖听我们刑五爷的话,少放他娘的狗屁!”

“还敢说出那种屁话,这要是通到大爷面前,非摘了他的脑袋不可!”

“看他赔多少银子,赔得少就给他说出去!”

“哎,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都听当家的安排,不可自作主张!”

听到这,姜小乙和钟帛仁同时看向对方。

姜小乙诧异道:“怎么回事,内讧了?那太平寨寨主是个怎样的人?”

钟帛仁道:“据我所知,贾奉是这五名匪首里胆子最小的,他不会武功,终日只好玩些花鸟鱼虫。”

姜小乙:“这样的人怎么做成土匪的,还是个土匪头子?”

钟帛仁:“他有一个厉害的弟弟,就是排行老四的玉龙寨寨主方天绒。贾奉原是富贵人家出身,方天绒是他们家的仆人,后来他们举家遭难,贾奉带着方天绒逃了出来,认他做了弟弟,带着财产投靠了游龙山。”

“带着财产?那岂不是跟你一样?”

“我家书院那点钱跟人家可比不了,贾家可是江南巨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哦?那他们是怎么遭的难?”

钟帛仁顿了顿,姜小乙马上道:“我晓得了,肯定又是被前朝的狗官压榨。唉,官风不正,穷苦百姓活不了,有钱人也一样要讨苦吃。”

钟帛仁听得牙关微紧,最后只有深深的一叹,又道:“当初马六山也是刚刚发家,急需人手,贾奉带着钱和人前去投奔,正合他的心意。方天绒此人杀伐果断,颇有将才,可以说之前几次围剿失败,他是最关键的一环。”

他们正说着话,符箓里又传来声音。

“来了!”

他们往下一看,一人单枪匹马,从北边小径下来,到了狼头寨北门口。

姜小乙合钟帛仁离得较远,看不清来者长相,从身影轮廓上看,倒算得上恣意挺拔。

符箓里小声嘀咕。

“哎?怎么是方四爷?”

姜小乙:“来的人是方天绒?”

从喽啰们的语气能听出,他们对方天绒还是有几分忌惮的,提起来与贾奉完全是两个态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快,方天绒进了北门,周围人纷纷行礼。

“四爷!”

“四爷来了!见过方四爷!”

方天绒笑了笑,道:“你们当家的呢?”

众匪相互看了看,一人回道:“我们五爷正在屋里等着呢,不过……”他犹豫道,“五爷在等贾……啊,在等三爷呢。”

方天绒道:“兄长今夜有事,托我前来,与五弟商谈事宜。”说着,他从马身上取下一个包裹,递了出去。“更深露重,众兄弟等得辛苦,得空下山了,买点酒水吃吧。”

“嘿!四爷玩笑了,小的们哪配拿您老人家的东西。”

“给你们就收着,放心,五弟那里我另有安排。”

“这……既然四爷这么赏脸,小的们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四爷,多谢四爷!”土匪喽啰们点头哈腰给方天绒请了进去。“四爷这边请!”

钟帛仁望着他们簇拥而去的身影,说道:“这方天绒倒是会做人。想来是那贾奉说错了什么话,不敢露面,便请他来处理。”

不多时,方天绒进了一处小寨,外面层层把守,灯火通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得太严,贸然进去,恐出差错。”钟帛仁又道。

姜小乙一直没出声,钟帛仁看过来,见她正盯着方天绒拴在寨门口的马看。片刻后,她咝了一声,道:“我好像在哪见过……”

钟帛仁:“那匹马?这么远也认得出?”

姜小乙:“不不不!”她指着马鞍,“你看那上面挂着的东西。”钟帛仁凝神观察,马鞍上的确系着一条丝带,在寨口火把的照耀下,能看到丝带颜色自上到下,先是三绿,再到浅胭脂,最后是浓郁的雄黄,极为漂亮。很快,姜小乙恍然道:“我想起来了,抚州城里有一家染店,我每次给你买药都要经过那里。那家店的门口经常坐着一个女人,像是老板娘,她手里的团扇上,也是这样的颜色。”

因这色泽太过新奇艳丽,所以姜小乙留下了深刻印象。

钟帛仁:“难道这两人有什么关系?”

姜小乙抿嘴一笑,小声道:“那女子虽上了点年纪,但风骚妩媚,韵味十足,一走一过颇引人注意,据我的眼光看,这二人……”她伸出小指头,轻轻勾了勾。

过了一阵,方天绒从小寨里出来,后面还跟了一个人,远远瞧着,个子不高,袒胸赤足,举手投足皆透着一股凶煞戾气。

想来,那就是狼头寨寨主刑敕了。

两人抱了抱拳,方天绒转身离去。

“这么快就出来了?”姜小乙看着方天绒一路大步流星,走得极快,后面小喽啰们都跟不上。到了门口,他解下缰绳,头也不回地打马离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符箓里传来声音。

“……四爷脸色不太好,是不似乎没谈妥?”

“不会吧。”

“怎么不会?我们当家的脾气大,你们也不是不知道。”

“但是四爷人缘好呀,他功劳大,却从不贪功,我们当家的除了大爷以外,唯一瞧得上眼的就是四爷了,应该不会不给面子呀。”

方天绒那点酒水钱许是起了作用,这些喽啰说起他,全是恭维。

“还是怪他贾老三!”有人道,“连招安的屁话也说得出口,他真是在我们当家的头上点炮仗了,不怪他发这么大的火!”

姜小乙听到这,瞪大眼睛看向钟帛仁,后者眉头微蹙,倒不见太大的波动。

“招安……”姜小乙胳膊肘碰碰他,“你听到了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钟帛仁道:“听到了。”

姜小乙道:“朝廷想要招安他们?”

钟帛仁脸色凝重,沉声道:“抚州山匪近十万人,占地为王,称霸一方,前朝也曾派人来游龙山招安,结果几十个人被活活剥皮挖心,折磨惨死。马六山与朝廷有死仇,绝不会招安的。”

姜小乙:“那不是前朝的仇?现在已经改朝换代了,或许……”

钟帛仁摇头,打断她道:“这些江湖人不信官家,谁坐天下都一样。真想提招安,除非先经死战,否则绝无可能。我只是在奇怪另外一件事。”

姜小乙:“何事?”

钟帛仁:“马六山对官家的恨众所周知,那贾奉怎么敢在这个关口,说错这样的话?”

姜小乙努努嘴:“确实。”

土匪喽啰们已经散开,姜小乙撕下符箓,望向北边小径。

“你之前说的对,破坏一样东西往往比维护更加简单,看来真没什么是牢不可破的,这山里的弯弯路子,我们慢慢查就是了。”

第110章啧啧啧啧啧啧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退回山脚小屋,天边已显微光。

明书醒得最早,在门口巴巴望着,见姜小乙和钟帛仁回来,一蹦而起,问道:“少爷,你们去哪了?”

姜小乙打着哈欠回应。

“去城里买了些吃食。”

“那怎么空着手?吃的呢?”

“吃完了,哈哈!”

她路过明书身旁,往他脑袋上一按,明书咬着牙瞪了一眼。钟帛仁走来,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回了屋子,姜小乙补了个觉,正午时分才醒来。睁眼时,见钟帛仁正在她对面打坐,一屋子的书生不知道都跑哪忙去了。她来到小榻前,盯着钟帛仁看,看得久了,仿佛能见一层绵绵气韵环绕他的周身。

钟帛仁说,他背过许多功谱心法。不过练过功的人都知道,知理易,行理难,尤其研习内功,真正能做到静心觉知之人,少之又少。很多习武多年的老手都做不到,更别说一介刚刚入门的书生。

她歪着脖子研究,难不成……

“你一直盯着我作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眼睛未睁,淡淡启问。

姜小乙直接问了出来:“难不成你真是个练武奇才?”

钟帛仁缓缓开目,一双清亮的眼睛略带笑意看着姜小乙。

“在下自认有几分天赋,就是不知在兄台眼中,够不够得上‘奇才’了。”

姜小乙像模像样在他面前转了两圈,道:“其实昨天最让我惊讶的是你的脚下功夫,虽称不上落地无声,但也足够轻快。”

钟帛仁笑道:“已过了一夜,现下更轻更快。”

姜小乙被他笑得心肝发痒,道:“难道真是一日千里?我不信,敢不敢让我来试试?”

钟帛仁:“如何试?”

他们说着话,正巧屋外吹进来一片树叶,姜小乙拾起来,插到头顶发髻里,指着道:“就是这片叶子,你来拿,拿得到就算你赢。”

钟帛仁看了看,道:“可有彩头?”

“你还想谈彩头?你是没见识过我的轻功,别做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兄台,行走江湖,话还是别说得太满。”

“哈!”姜小乙笑道,“好,那你说吧,你要什么彩头?”

钟帛仁摸摸下颌,道:“若我赢了……我要向你讨一样东西。”

“讨什么?”

“赢了再说。”

他这轻描淡写的语气激起了姜小乙强烈的争胜念头,袖子一挽,腰带扎紧,又从箱柜里找出半截蜡烛,一把点燃。

“剩得不多,燃尽为止!”

她话音未落,眼前咻的闪过一道黑影!钟帛仁从小榻急速而出,眨眼到了面前。姜小乙心下一惊,完全没料到他反应如此迅速,连忙向旁扑去,地上滚了半圈,直接出了房门。

这一下躲得颇为狼狈,钟帛仁从屋里走出,笑道:“你将叶子插紧一些,万一被你自己甩出来,咱们不好算账。”

姜小乙脸上一热,恼羞成怒道:“休要废话!掉不了!”

钟帛仁哈哈两声,眼神微眯。“那我来了,你可看好了!”说着话,脚下轻轻一点,掠至姜小乙身后。姜小乙转身躲过。两人一前一后,在小屋前的空地,上下腾挪,四方起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帛仁一个回合下便意识到,他们分别的这一年以来,姜小乙功力大涨,尤其是内息,更为绵长,清澈而灵动。

他追着追着,忽感怅然。

这样的追逐,让他不知不觉忆起多年前的那个夜晚,那时他们也是像这样,在狭小的空地上,映着月色,角逐身法。

曾经的岁月,与她飘渺的身影何其相似,如梦如烟,一旦散去,再难寻觅。

姜小乙稳住优势后,抽空看向他,笑着评价:“发什么愣?你这身法不错,但内力差得太多了!”

他眉峰轻挑,他不过清醒月余,哪里称得上有“内力”,只是全凭着往世之经验,勉强分配调息罢了。

虽说如此,这“往世之经验”,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匹敌抗衡的。他既开口应下“战局”,若是一败了之,岂不扫兴?

钟帛仁笑了笑,故作不屑道:“我自是不够火候,但我瞧兄台这轻功,也没有自己吹得那般高明吧。”

姜小乙:“你说什么?”

钟帛仁:“若我没有看错,兄台走的应是九宫八卦步,此种道门身法在江湖上并不少见,只要勤练飞行,跑桩,走砖,人人都能学会。”

姜小乙哼哼两声,道:“你是个愣头青,我不跟你计较,我就给你露一手好了。”正好行至树林旁,她向上一跃,身子像壁虎一样半覆树干上,扭头看着钟帛仁。“我贴着你的身边走一圈,你可别说我不给你机会。”说完,脚下轻轻一踩,冲向钟帛仁,她的身体紧靠对方,似是马上就要撞上,可又始终带着纤毫的距离,人影模模糊糊,像条泥鳅般,看得到,抓不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九宫八卦步里的至极身法,名为“踏七星”,集合阴阳五行,配合独门心法,千变万化,不可穷极。

钟帛仁等得便是这个。

就在姜小乙从他左侧弯身而过的时候,他看也不看,向侧后方一伸手,两指一夹,取下了叶子。

实是轻轻松松。

姜小乙停在后方,手摸摸脑后,一脸震惊。

“什么?!”

钟帛仁捏着叶筋,转了转。

姜小乙难以置信道:“你怎么知道朝那伸手?!”

自然是因为他见过此招。

看着姜小乙瞪得溜圆的眼睛,钟帛仁忍俊不禁道:“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他把叶子还给姜小乙。“这算不得我赢,兄台的身法的确比我高明。”

“别!”姜小乙回绝道,“甭管你怎么拿到的,拿到就是赢了,愿赌服输。”她虽有不服,但也不把胜负记挂心间,她掐着腰问:“说吧,你想要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要我说?”

“说!”

钟帛仁走到她面前,笑道:“我想要你的剑,不知兄台能否割爱?”

姜小乙倒吸一口凉气,只恨自己的眼睛不能再大一圈。“不行!”她毫不犹豫道,“剑是我的!”

钟帛仁:“怎么是你的,你不是说过它有原主?”

姜小乙脸蛋涨红,寸步不让。

“有原主又怎样,现在就是我的,这个不行,你换一样!”

钟帛仁不语,仍看着她。

片刻后,姜小乙蓦然一叹,道:“我不是个输不起的人,但这把剑承载了太多心力,你不懂其中的分量。我留它在手,行善积德,斩奸除恶,是给那些顶天立地的旧臣一个交代。他们当中很多人,若是生在他世,相信也是一方义士豪杰呢。”

说着这些话,她渐被他变幻的目光吸引。姜小乙时常觉得,这位姓钟的书生,心境难以捉摸。大部分时间平平常常,但是偶尔——如同现下,他会流露出一种暗流般的情绪,平波之下,波涛汹涌。这黑潮之中,藏着太多复杂而凝重的感情,深厚到甚至分不出是喜还是怒,是爱还是恨。

姜小乙:“你真这么想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帛仁缓缓摇头。

“我不想要了。”

他看着手中的树叶,同样心思万千。

他总觉得,人活得久了,难以避免会染上一身习气,就像当年的他,一条路越走越沉重。但姜小乙不同,不知是否是修道的原因,她的脾性内,始终带着一股近乎天道般的清灵。她的生命像一条涓涓小河,随着光阴轻盈向前。虽然她不会为任何景色做片刻停留,但那命河之中的每一滴浪珠,又都饱含深情。那种情感,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总是光明磊落,端正清明的。

姜小乙一听他不想要玄阴剑了,立马高兴起来,又道:“那你换一样彩头吧!好不容易赢了,给你点奖励!”

钟帛仁笑了,她的这种清正,于他当下而言,几乎成为了一种欢快的指引。

他背过手,低声一叹,道:“好吧,那我换个彩头。你现在去城里,打探那家染店,尽快查出与方天绒的联系。”

这话头突然之间变得太快,姜小乙没反应过来,张张嘴巴,啊了一声。“染店……对,那家染店,我本也想去查那家店的,不过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正事要紧,我们要尽快调查。”他望向群山,“若我的直觉无错,游龙山近期要有大事发生,我们不能落了后手。”

姜小乙咂咂嘴,嘀咕道:“玩得好好的,突然间又一本正经……”

钟帛仁:“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事。”姜小乙用手扇扇风,“我这就去了。”

钟帛仁提醒道:“万事小心。”

姜小乙:“放心吧!”

打探消息向来是姜小乙最拿手的本事,她潜入抚州城,接连幻化男女老少各种身份,没两天的功夫,就把事情问出来了。

这晚,她兴匆匆回到小屋,钟帛仁仍在打坐练功。她进屋后把书童都赶了出去,自己灌了半碗水,坐到小榻旁。钟帛仁看过来,她晃晃脚,说道:“我猜的没错,方天绒跟那染店老板娘就是那个关系。”

钟帛仁:“二人有私交?”

“说得文邹邹的呢。”姜小乙大剌剌道,“就是姘头!”

钟帛仁:“……”

姜小乙凑过来,小声道:“那老板娘是个寡妇,名叫吕婵,她在抚州城里地位很高,就是因为有方天绒作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钟帛仁:“二人未结亲?”

姜小乙:“这吕婵也不是个一般人物,她原是耀州人,出身贫寒,被人买去做妾,天天挨打挨骂。后来她一怒之下杀了丈夫,偷了钱逃到抚州,正好被方天绒瞧上了眼。本来是要接去游龙山成亲的,但吕婵自言杀夫有罪,要守五年寡,这才等到现在。方天绒每月二十号,会下山与其私会,雷打不动。”

钟帛仁:“二十号……”

姜小乙:“没错,赶巧了,就是明日。”

钟帛仁正思索着什么,忽然发现一旁的姜小乙正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他。

“又怎么了?”

姜小乙嘿嘿两声:“明儿个带你去长长见识。”

钟帛仁没回过神,问道:“什么见识?”

姜小乙凑得更近了,猥琐地挑挑眉。

“你猜土匪头子与寡妇私会,会先干什么事?”

钟帛仁无言以对,姜小乙看他神情,好笑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无奈道:“你对这些事这般上心?”

姜小乙:“我不是对他们上心,我是对你上心。”她拿指尖轻轻戳他肋下,邪笑道:“你这家伙,一看就是个雏儿,年纪轻轻却总是老气横秋,我就是想瞧瞧你的笑话。”

钟帛仁简直哭笑不得。

姜小乙:“怎么不说话?生气了?”

钟帛仁缓缓摇头,也向她靠近了些,声音平静清淡。

“难得兄台对我这样上心,我有什么笑话,你自管看去好了。”

第111章素炮,懂?

第二日,姜小乙带着钟帛仁前往吕婵所开的染店。

这家染店名为“李氏染坊”。

每月二十日方天绒会下山与吕婵密会,自然也会有随从保护。中午起,玉龙寨的喽啰们就把李氏染坊附近闲人清了干净。不过对姜钟二人并无影响,他们还是轻轻松松潜入了店铺,甚至绕过守卫躲进了吕婵的闺房,全靠着姜小乙的一手道门玄术。

“有你这手段,走起江湖真是方便得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辰未到,房内并无他人,姜小乙和钟帛仁躲在吕婵的六柱架子床下,悄声说话。

“欣羡否?”

“自然,不知兄台可否指点几招?”

“嘿,别看你习武有几分天赋,入道门可不行,道门看得是缘份。”

“你瞧我不像有缘人吗?”

“不像。”

“哪里不像?”

“你心思太重,我教讲求归根复命,纳拙抱朴,但你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放不下。”

静了许久,姜小乙听到一声轻叹。她侧过头,看见钟帛仁俊俏的侧脸,神情之中似是带着几分慨叹。姜小乙低声道:“我明明认识你没多久,说起你来却总是侃侃而谈,你不觉得我是个狂妄之徒吗?”

钟帛仁仍看着床地板,说道:“你的言语令我心安。”

姜小乙忽然又问:“你紧张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帛仁:“不。”

姜小乙看着他不动声色的脸,笑道:“就不知道等下会不会破功了。”

钟帛仁:“那就等着瞧吧。”

姜小乙蓦然一笑,转过脸去。

“其实昨夜那些话都是说来玩笑的,方天绒是五匪首之一,你也说了他对游龙山来说极为重要,他单独下山,对我们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悄悄抓住钟帛仁的手,在他手心塞了一张符箓。“等下万一需要动手,你把这张符含在口中,从后面窗子逃出去。”

钟帛仁面不改色将那符箓推了回来,姜小乙还想再塞,被他反手握住了手掌。

“杀不杀,要视他言行而定。”他道,“就算要杀,也是你我一起杀。”

姜小乙刚想再说点什么,他握她的手微微收紧。与此同时,房门开了,吕婵带着一众丫鬟进了屋。她安排丫鬟将酒水小菜一一摆在桌上,布置好了菜肴,便屏退了众人,自己坐在桌旁默默等待。

又过了大概半炷香时间,有人叩响房门,吕婵问道:“谁?”

那人回答:“婵娘,是我。”

吕婵起身,将来人迎进屋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床边垂着薄纱,姜小乙借着沿缝,悄悄打量。方天绒年纪二十七八岁,个子生得修长舒展,浓眉深目,阔口方颌,穿着一身灰蓝袍子,虽长相称不上十分俊秀,但是气质蓬勃雄壮,瞧着便是条响当当的汉子。

只是此刻,这汉子的脸上却带着深深的思虑。

方天绒进了屋子,径直来到桌旁落座,连倒了两杯酒下肚。吕婵关好房门,来到他身边,问道:“可同刑五爷说好了?”

方天绒叹了口气道:“说不通,老五非要三哥亲自与他谈。大概是想吓他一吓,让他明白此事的严重性,以后再不敢犯。”

吕婵:“三哥一向惧怕刑五爷,平日面都不见一次,这次还要登门道歉,真是为难他了。”

方天绒再次叹气,吕婵又道:“你有没有问出来,三哥究竟为何冒出这样的念头?”

方天绒:“并不奇怪。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大黎未灭国时,与刘公军对峙肇州庆县,当时庆县守将临时换成了肖宗镜,将刘公军杀得屁滚尿流,多亏重明鸟带人及时驰援,才缓过一口气。那时三哥与大爷洗劫洄州,正好与重明鸟北上的军队碰上,起了摩擦,从那次回来之后,三哥看着就不太对劲,再也不出游龙山了。”

姜小乙一听肖宗镜的名字,心中微动,下意识想往外侧再移一移,听得更真切些。但钟帛仁用力拉着她的手,不让她动。她看向他,他目光深邃,轻轻摇了摇头。

吕婵:“难道是被吓到了?”

方天绒:“三哥性格温顺,向来不喜争端,下山次数少之又少,被重明鸟的军威所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说起来,那位前朝的肖宗镜我们也曾打过交道,当初他与那杨亥老匹夫也属实让我们头疼了一阵,那次三哥也被吓没了魂,却也没说过什么招安投诚的屁话。”

吕婵站起身,在房间里走了几圈,最后来到方天绒身旁,低声道:“三哥胆子虽小,但他不是蠢人。当初大黎烽烟四起,一个青州之乱绊住了半个朝廷,我们才得以喘息,否则还不知要有多大的麻烦。而如今新朝正是肃正的时候,那重明鸟活像个魔神,全国叛军被他杀得血流成河,他早晚要找来的,等他来的时候,恐怕就没有前朝那么容易了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方天绒给她拉回座位。“这话可说不得!小心隔墙有耳!你以为你说的这些大爷就没想过吗?你是不了解重明鸟的行事风格,此人比起杨亥肖宗镜,更为残酷无情,他对付各地叛军,向来是先打,至少削去对方一半战力,才肯谈招安收编之事。”

“这……”

“而且,我再同你说件事。”方天绒哼笑两声,又道:“那重明鸟不是‘早晚会来’,我们已经得到确切消息,重明鸟正在雍城整兵,再有月余,恐怕就要到了。”

“啊?”吕婵惊道,“这可如何是好?”

方天绒冷冷道:“当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重明鸟自不是泛泛之辈,但我们游龙山也不是好惹的。他想来此地撒野,我就要狠狠褪他一层皮!”说到这,他站起身,姜小乙感到从他身上散发出勃然的战意。“山间十万匪众,哪个不恨朝廷?兄弟们义字当先,同生同死,区区重明鸟,有何惧哉!”

“说得好!”吕婵笑着应道,“你就是这样的汉子,才使我神魂颠倒。不过,若是要战,必要内外团结。大爷事情繁忙,二爷向来只管后勤账务,三哥的事还要你多费心了。”

方天绒道:“放心,三日后我出钱牵线,在狼头寨举办夜宴。到时请三哥来,和老五把话说清楚就好了。”

吕婵轻舒一口气,低声念道:“……也不知怎了,我最近总是紧张兮兮的。”

方天绒语气转而温柔,笑着道:“我知是怎了,再有两个月,你的寡期便结束了,要嫁进玉龙寨,当然紧张了。”

吕婵用力拍了下桌子。

“冤家!就你的话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天绒哈哈大笑,拉着她坐在桌边,好酒好肉吃了起来。

半夜时分,方天绒离去。

两人竟连床边都没沾到过,连搭手都隔着一层衣料,未碰肌肤。

吕婵送走方天绒后,叫丫鬟们收拾了房间,上榻休息。

姜小乙和钟帛仁悄悄离开染坊。

返回山间小屋的路上,姜小乙长吁短叹,钟帛仁问:“你怎么了?”

姜小乙:“我现在真是羞愧万分。”

钟帛仁:“哦?”

“想想昨夜,我提起这二人,还在大言不惭说三道四,没想到是丢了自己的脸面。”

“哈。”钟帛仁轻声一笑,不置可否。

“真想不到他们竟如此讲求礼数。”她泄气道,“我再不乱造口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帛仁:“倒也不至于此,这二人确是另类。”

“我忽然又不想杀他了,这对姻缘还是结成为好。”钟帛仁看向她,姜小乙又无奈道:“但我想不想一点也不重要,韩琌是不会放过他的。”

钟帛仁不语,姜小乙同他解释道:“韩琌就是重明鸟,现任朝廷讨贼大将军,他……哎,我曾与他有过短暂接触,此人性格极端,做起事来毫不留情。刚刚方天绒也说了,他杀的人实在太多了。”

钟帛仁淡淡道:“他削弱叛军实力,再进行收编,这是最稳妥的做法。不过,他这样做事,于他自身来说,隐患颇多。”

姜小乙一顿,问道:“什么意思?”

钟帛仁:“你想,若他来到游龙山,杀掉了马六山和贾奉,收编了金代钭,方天绒和刑敕,后面这三人对他,会是什么看法?”

“必然恨之入骨。”

“没错,被招安的人里,但凡将来有人立下了功劳,进了朝堂,一定会伺机报复的。”

姜小乙摆手道:“不要紧的,你有所不知,新皇帝很宠他呢。”

钟帛仁笑了两声,道:“你将朝廷看得太简单了,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皇帝再宠他,也要下面的人都尽心才行。现在是肃正时期,大家自然配合,等到局势稳定,牛鬼蛇神便全跑出来了。像重明鸟这样不留余地的做派,在朝廷上走不远的。”

“这……”姜小乙也听慌了,不住嘀咕道:“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这该如何是好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很担心他?”

姜小乙听这语气似是变了些,转眼看去,钟帛仁停住了脚步,神色平平,也正看着她。

夜色下,他的脸看起来有些冷。

“人各有命。”他淡淡道,“你话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姜小乙愣了好久,盯着那双月下的眼眸,渐渐地,灵识似乎游走在虚幻的界限内。她忽而察觉到一种浓烈的感伤,喃喃道:“没错,其实他和他师兄是一类人,他们的心念都比我坚定得多。上一个我就没劝动,这一个肯定也不行。”

听了这话,钟帛仁眼睑微颤,脸色淡下去一些。他走上前来,手搭在姜小乙的肩膀上,低声道:“他还年轻,尚有机会学习。他比他师兄聪明很多,相信定会找到朝廷生存之道的。”

两人面对面站了好一阵,姜小乙忽然抬头,道:“你怎么知道他比他师兄聪明,我又没有说过他师兄的事。”

钟帛仁:“我猜的。”

姜小乙:“这也猜得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钟帛仁:“嗯。”

姜小乙咝了一声,道:“那你再猜猜,他师兄是个怎样的人?”

钟帛仁挑挑眉,微歪着头,平平无奇道:“我猜他大概是个像我一样,只有道理通透,实际什么也做不到的嘴把式吧。”

静默两息,姜小乙忽然爆笑出声,一把揽过钟帛仁的肩膀。

“钟少爷,我可真喜欢你呀,哈哈哈哈!”

弯弯的月儿高悬,姜小乙盯着夜空,心境忽然畅快得不行,山林也似乎被她感染,吹起清凉夜风,拂过二人脸颊。

第112章老戴:姐子们,想爷没?……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举行夜宴的这一日,天公不作美,从早上起便阴云密布。

傍晚时分,姜小乙和钟帛仁动身前往狼头寨,他们仍抄了隐秘的小路,来到上一次藏身之所。

狼头寨里点燃了火把,各处都有巡逻的喽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紧紧鼻子,嗅出空气中弥漫的浓重水气,低声道:“恐怕要下雨啊。”

钟帛仁:“下雨对我们来说是好事,更方便藏身。”

姜小乙:“可惜下雨的话,我的声符就不管用了。”

钟帛仁哦了一声,轻飘飘道:“原来阁下的法术也有不灵的一日,我还以为你总能变出花样呢。”

姜小乙听得好笑,斜过眼来:“我这是在迁就你,否则使出我的看家本事,进这狼头寨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说话期间,天上落下豆大的雨滴,砸在头顶的叶子上,落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狼头寨里有人喊道:“下雨了!快把酒水搬到棚子里!”

狼头寨里应也有人料到今夜天气,提前在寨中央搭建了几处棚子,众山匪忙前忙后搬运酒水菜肴。今夜这场宴会规模不小,好酒好肉摆了几十道长席,看得出方天绒是带着万分的诚意,想彻底解开贾奉和刑敕的心结。

山坡上,姜小乙和钟帛仁朝里侧挪了挪,避开落下的雨滴。

换好了位置,钟帛仁接着道:“看家本事?那是什么本事?”

姜小乙:“这是个大秘密,说出来怕吓死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帛仁盯着北边的小径,上方陆陆续续下来一批人,打头的正是方天绒,身旁是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想来是贾奉,后面则跟着一长串的队伍。

“此话实是有些耳熟啊。”他幽幽道,“是不是在哪听过呢。”

姜小乙想起上次玄阴宝剑一事,没能吓住他,干笑两声道:“这回是真的。”

钟帛仁:“说来听听。”

下方,方天绒和贾奉已经到了狼头寨北口,看门的喽啰迎上前来,将他们的马匹牵走。方天绒依然走在最前面,带着贾奉和一干弟兄进入寨中。

直到他们跟刑敕碰了头,姜小乙还是没说话。

钟帛仁:“怎么不吭声了?”

“还是以后再说吧。”姜小乙咂咂嘴,“这事要解释起来麻烦得很,我怕再这样闲聊下去,要耽误正事了。”

“……正事?”

钟帛仁眉毛微挑,目光仍落在下方的匪众身上,语气带有微微的考究。

这不是他第一次面对游龙山的土匪,但他深感,此时不同彼时。当年他来到抚州,可谓殚精竭虑,夜不能寐,恨不得将自己当根蜡烛燃尽,烧遍满山野匪,为朝廷换来生机。但现在,天地早已变了颜色,曾经滔天的意念,如今也不可避免地淡化了许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

他转过头,身旁的姜小乙也盯着匪寨,她的眼睛在初秋的雨水中,显得更清更亮了。

从前她在他手下做事时,貌似也是这样,看起来吊儿郎当,实则事事认真。

姜小乙自然注意到他的视线,转头道:“怎了?难道不是正事?”

“当然是。”他面带浅笑,缓缓道:“于我而言,这仍然是正事。”

这话听着有些奇怪,但姜小乙顾不得细究,离得如此近,她更加被他的神态所吸引,雨水将他的眉眼衬得冰白如玉,透着一股内敛的清澄,他的笑宽和而包容,又意味深长。山间夜雨,气候寒凉,但他唇色如润,呼吸沉稳绵长,明显气血饱满,内息充足,让人在冰冷的深夜,观出了几分热气来。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片刻后,她轻声道。

他也说:“难道你不是吗?”

姜小乙想了想,赞同道:“没错,我也是。钟少爷,你我现下算是好兄弟了吗?”

“你说算,那就算。”

“你被好兄弟骗过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话将钟帛仁问顿了一瞬,才问道:“怎么,你想骗我?”

姜小乙忙道:“当然不是,我不骗你,我只是有事瞒了你。不对……也称不上瞒,行走江湖,大家总有点秘密,你说是也不是?”

“是。”

姜小乙搔搔下颌,又道:“只是我这秘密,实是有些古怪,怕你接受不得。”

钟帛仁瞧着她这车轱辘话说来说去,就是说不到关键,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有什么接受不得?”他耐人寻味道,“该不会我的‘好兄弟’要告诉我,你其实是个女人不成?”

姜小乙肚子一抽,险些叫出声来,钟帛仁实时伸手,堵住她的嘴。

“嘘……”

“你你你、”姜小乙抓下他的手,咬牙切齿道:“你这书呆子莫不是成精了!”

钟帛仁好笑道:“我——”他刚一开口,忽然察觉到什么,神色一变,猛地看向山坡外。姜小乙被他忽变的脸色吓了一跳,忙道:“怎么了?”

钟帛仁凝神道:“刚刚好像有人偷偷溜进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看过去,隔着雨幕,狼头寨变得有些模糊。下方的夜宴长席吃得正欢,连夜色都蒙上了酒肉的香气,不少人聚在一起摇骰子赌钱,喧闹的声音传遍半山。

看着看着,姜小乙眼睑一颤。“那里!”她指向北侧门槛,凭借着极强的目力,她在朦胧雨水中敏锐捕捉到几道黑影,顺着山坡下到狼头寨旁侧,悄悄翻进寨内,眨眼便隐没其中。

“好利落的身法。”姜小乙感叹道,“寨子的守卫都没发现。”

钟帛仁道:“配合得十分默契,应是夜间行动的老手。”

姜小乙:“会是什么人呢?”

钟帛仁:“现在还不好说。”他看着远处正酣的宴会,淡淡道:“这小小的狼头寨,可真是够热闹的。”

姜小乙琢磨道:“他们想干什么?”

钟帛仁冷笑一声:“悄悄潜入,自然是要干些见不得人的事了。”

话音方落,下方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何事了?”姜小乙探头出去,被钟帛仁压下来。两人悄悄观望,看到是旁侧的一个长棚里,两方的匪众似乎因为什么事吵了起来。

“有人在挑事……”钟帛仁低声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也发现了,有几个人藏在人群中,明显有教唆挑拨之嫌,若仔细看,他们的衣裳头发都淋透了,明显就是刚刚混进寨的那些人。

旁人也注意到这边的混乱,原本几个当家的都在里侧,方天绒忙前忙后,又是敬酒,又是赔罪。听到闹事的声音,他率先走过来,后面贾奉和刑敕也都跟了过来。

方天绒呵斥道:“何人胆敢闹事!”他一发声,周围静了一些,那几个挑事的摔了几个酒坛,再次相互辱骂,场面越发杂乱。山匪本就血气方刚,如今又喝了酒,两方氛围剑拔弩张。方天绒生怕出乱子,连赶了几步到棚中,怒道:“骂人的给我站出来!”贾奉和刑敕跟在后面,也进了棚子。

钟帛仁眼神一凉,沉声道:“要出事了。”

那棚子两头,站着几个不起眼的人。就在方天绒、贾奉,还有刑敕踏入棚子的瞬间,天边适时响起一道惊雷,那几人趁机踹断棚柱。挡雨的棚子哗啦啦塌下,偌大的油布把百十人全部罩在了里面!整个寨子登时陷入一片混乱,喊叫声怒骂声此起彼伏。有人嘶吼道:“杀人了!狼头寨的杀人了!”也有人喊:“是太平寨和玉龙寨的先动了手!弟兄们抄家伙!给他们好看!”

众山匪闻声,呼啦啦冲了过来。

瓢泼大雨下,狼头寨乱成一锅粥。

所谓旁观者清,姜小乙和钟帛仁所在之处,将整场骚乱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大批山匪涌上前来,忙着掀开沉重的挡雨油布时,已经有人陆陆续续从布下面钻出,自各个方向悄然抽身。

“来去如风啊。”钟帛仁淡淡道。

姜小乙:“这些人这般训练有素,不可能是山匪。不过,看他们也不像是普通江湖人的行事作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帛仁:“潜入、造乱、杀人、撤离,一气呵成。”他冷冷一笑,“这是杀手的路子,而且是一伙术业极专的杀手。”

“杀手……啊,那他们杀了谁?”

下方骚乱还在继续,油布仍未掀开,已有鲜血从下方流出。

钟帛仁望着林子深处,低声道:“看来得分头行动了,你在这看好后续,不要出头,我去追那几个人。”

姜小乙:“不行!”

“我只是去摸一下他们的底细,这游龙山最近真是吸引了不少高人。”

“那也不行!”姜小乙断然道,“太危险了!”

“我不会露头的。”姜小乙仍想说什么,钟帛仁打断她道:“来不及了,我先走一步。”

“可……”

他冲她笑了笑,最后道了句:“放心,他们术业再精,也精不过我。咱们山脚小屋见。”

说完,背身入林,眨眼便失了踪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也没办法,再次转向坡下。

“一块破布,这么多人都扯不掉。”她鄙夷道,“还当什么土匪,一群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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