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班长本想开个玩笑,却没想到戳到了陆弛的痛处,顿时有些尴尬,他干笑了两声,迅速把这个话题掀了过去。
两人隔着电话嘻嘻哈哈说笑一阵,等到氛围不再尴尬,才终于挂断了电话。
陆弛不知道班长后来有没有问周晏礼来不来聚会的事,不过想来是没有吧。
当初,班上大多同学都将周晏礼视为奇葩、怪胎,私底下对周晏礼的品行与家庭评头论足的大有人在。
十几岁的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懂得一些人情世故,却又不知收敛。他们既惧怕周晏礼的阴沉古怪,又孜孜不倦地探索着周晏礼的家庭秘辛。
那时候,很多人完全是冲着陆弛的面子,才没将那些嗤之以鼻的脏话摆上台面。
这点,陆弛一清二楚。
临近聚会的前两天,陆弛接到了周晏礼打来的电话。
他们照常聊一些无聊的闲话,只是临了,陆弛突兀地问了一句,最近班里要组织同学聚会,你看到了吗?
周晏礼嗯了一声,只说自己看到了,却没提会不会去。
他没说,陆弛也没再问,问也是白问。以前,周晏礼是为了陪着自己,才勉强参加同学间的小聚,如今他们已经分了手,周晏礼就更没必要参与了。
同学聚会是在周六的晚上,班长将聚会的地址选在了琴岛老城区中的一家五星级酒店,离他们高中不远,只隔了三个街区,几公里的路程。
与周晏礼分手后,陆弛并未收拾出太多行李。他大多数的衣服仍放在上海的家中。
所以,这天傍晚,他并没刻意拾掇自己,只从橱子里翻出一件旧T恤、一件牛仔裤,套上便准备出门了。
临走前,他透过全身镜看了自己一眼,不由得乐了。
他这身打扮,倒真像个学生了,只是容不得细看,若是再看几眼,那边要看到头上的白发和眼角的细纹了。
酒店离陆弛家不远,所以他没开车,扫了个共享单车骑着就过去了。
等到了酒店大堂,陆弛才发现班长他们几个竟把这场同学聚会搞得煞有其事,挑空层悬挂的LED显示屏上,正滚动播放着“琴岛中学二零零九届五班十五周年同学聚会”几个红字。
陆弛跟着酒店指引,走向包房,还未踏足进入,就听到包房内传来一阵赛过一阵的喧哗吵闹声,只是却分不清究竟是哪几拨人在说笑。
包房内,已经有一半的人落座了。见陆弛进来,大家纷纷热络地与他打招呼,陆弛也笑着与他们一一寒暄。
有些人,陆弛已经不记得了,有些看上去脸熟实际却对不上号。
不过,对于曾经朝夕相处了三年的同学们来说,陌生只是瞬间的事儿,等到大家聊上几句,往日的回忆便如烟雾般将他们包裹了。
或许是一件曾经的趣事,又或许是多年不曾改变的语音语调与小动作,都能勾起他们尘封已久的回忆。
陆弛一路走,一路与同学们说笑聊天,好不容易才挤到钱振、王云亮与乔静姝那边。
六点半的时候,人差不多到齐了。四十几个同学,坐了满满的四桌。
班长是最兴奋的那个,他一边催促着上菜,一边指挥着服务员给大家倒上酒,全场同学中,谁喝红的、谁喝白的、谁喝果汁,谁能劝酒、谁滴酒不沾,他都一清二楚,可见他为了组织这场聚会,花费了多少心思。
最后,班长清了清嗓子,他站起身来,将面前的高脚杯举起,足足带了三个酒。
等到班长带完了三个酒,菜也基本上齐了。
此时酒局过半,正是场面最火热的时光。席间觥筹交错,谈笑声、吵闹声不绝于耳。
人们自发地交换起座椅、轮番敬酒、好不热闹。
这些年,哪怕是不熟悉的同学们,也或多或少的听说过他与周晏礼的事情,知道他俩是情侣,也知道他俩在上海开起了夫妻店。有人支持,有人则对这种离经叛道的关系深恶痛绝。
只是,他俩好了那么多年,又一直在外打拼,就算这些看不惯他们的人心里再怎么鄙夷厌恶,却也无处施展自己的刻薄。
如今,陆弛突然一个人回了琴岛,大有从此在琴岛工作、生活之势,这事儿就显得古怪了。
八卦是人的本性,喝过酒就更是肆无忌惮了。
于是,不少不怀好意的人借着酒劲儿凑到陆弛身前,一边与他碰杯,一边问道:“诶陆弛,你以后就在琴岛发展了?不回上海了?”
对于前来与他喝酒、攀谈的人,陆弛来者不拒。无论熟悉的、不熟悉的,他都笑着与对方碰杯,而后大方地将杯中酒饮尽。
“这个还不确定。”
陆弛虽答得坦诚,可对于心思深的人来说,却是藏着掖着。于是,对方撇了一下嘴,又问道:“这么大的产业,你不要了?那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在人际关系方面,陆弛不算迟钝。他听出了对方的弦外之音,于是敛了敛笑容,不再多言。
没套出想要的答案,对方显然有些不满,他一边低声骂着“一个被男人草的装什么装”,一边端着自己的半杯酒,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除了不怀好意者,上前恭维的也不在少数。半个晚上过去,陆弛不知喝了多少杯酒,受了多少明枪暗箭,又听了多少虚伪的恭维。
他酒量虽好,可如此这般的喝酒,半个晚上过去,也到了半醉未醉的关口。
陆弛靠在椅子上,他眼神放空,似在听人讲话,又似在发呆。他的耳中一片嘈杂,几乎听不清什么了。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包房突然安静下来。陆弛本没有注意到这种变化,直到身旁的乔静姝突然用力拍了他一下——
“陆弛!”乔静姝压低了声音,急切地叫了他一声。
陆弛不明就里,他茫然地抬起惺忪的双眸,看到周晏礼正朝自己走来。
作者有话说:
来晚啦,么么哒~
第55章 我想陪陪你
虽是初夏,周晏礼却还是穿着一身板正的西装,就好像他不是来参加同学聚会,而是出席领导精心设下的饭局。
周晏礼本就生得高大英俊、宽肩窄腰,穿西装最趁他身材。他仪态挺拔,步履从容,每一步都踏在陆弛的心尖。
陆弛的眼神有些恍惚,竟觉得面前的人有些不真实了。他分辨不出这究竟是醉酒后迷离的梦境,还是周晏礼真的来到了自己面前。
他的眼睛黏在了周晏礼身上,一瞬不瞬,等到周晏礼在他对面的位置落座时,陆弛才忽然清醒过来——
这不是幻觉,也不是梦境,眼前出现的,正是活生生的周晏礼,是他许久未见的心上人。
意识到这点后,陆弛睁大了眼睛,脸颊突然烧起了红云。他连忙坐直了身子,局促地收起自己的懒散醉态,而后舔了一下嘴唇,匆匆移开自己的目光,不愿再盯着周晏礼看。
自打周晏礼进门后,包厢内便忽然安静下来。同学们面面相觑,还时不时用暧昧而探寻的眼神打量着风暴中心的周晏礼与陆弛。
虽然陆弛底下了头,什么都看不到,但他感受得到,这一刻,房间内的无数双眼睛都齐刷刷地看着他。
耳边,传来同学们小声的嘀咕声,模模糊糊的,听不真切。
“这什么情况?”
“周晏礼怎么来了?”
“他来做什么?他不是跟咱们都不熟么?”
“他跟陆弛不是分了么?”
……
陆弛不敢与周晏礼对视,他捏着手中的高脚杯,食指与拇指间轻轻摩挲。
相反,周晏礼却表现得很淡然,对瞬间冷却的气氛视而不见。
就好像无论是不远千里参加这场同学聚会还是与相恋多年的前男友同桌而坐,对他而言都是再稀疏平常不过的事情。不必放在心上。
钱振与乔静姝见场面凉了下来,相互对了个眼神。
钱振赶紧招呼着说:“晏礼来了?我们看时间到了,就先开始了,对不住对不住。快吃菜快吃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