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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陆弛口不择言,说出了那句让他后悔多年的话:
“周晏礼,我们可能需要冷静下来,重新考虑一下彼此的关系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两章讲一下六年前车祸的始末。过去他们都有不成熟和不完美的地方,但相爱不易,在跌跌撞撞中相互扶持走过的路,可能会看到最美的风景~希望大家能够包容他们的不成熟,容纳他们的不完美,轻点拍~~~这周上字推,会更新一万五千字!嘻嘻。
第50章 手术
一道闪电划过,犹如黑暗中的毒蛇吐出的信子,细长可怖。
“——轰”
一声巨响过后,天空仿佛被撕裂了一个巨大的缺漏,一时间,大雨倾泻。
陆弛会说出这句话,不只是周晏礼,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诧。
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此时陆弛又正在气头上,虽明知自己说错了话,却也不愿再做无谓的辩白。
更何况,今晚他实在太累了,他不想再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和口不择言,说出什么更伤人的话。
陆弛站起身来,他下意识地望着窗外的暴雨倾盆。怔了几秒钟后,他起身回到卧室。
他取出了自己的笔记本,而后随意披了件外套,拿起雨伞就要朝屋外走去。
临走前,陆弛回头看了周晏礼一眼。只见周晏礼正坐在沙发上,他眼神空空的,直愣愣地望着前方。
像是在神游,又像是入了定。
陆弛把心一横,他深吸一口气,拧开房门,径直离去。
屋外狂风骤雨,好似末日降临。
陆弛撑起雨伞,走入如剑锋利的斜雨之中。
后来,陆弛几乎想不起来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态离开的家。
他心思很乱,爱情的烦恼与工作的忧虑交织在一起,乱成了一锅粥。
但他唯一清楚的,就是自己想要的绝非是与周晏礼分开。
陆弛沿着小路,顺着狂风斜雨的方向疾步前行。
没走几步,陆弛突然在路边看到一辆停靠的出租车。他连忙拉开车门,问了句:“师傅,走不走?”
司机见他浑身湿漉漉的,犹如一只落汤鸡,顿时把嘴一瞥,说:“不打表。”
陆弛哪里还顾得上打不打表?他连忙收了伞,坐进车里,心知司机趁着大雨肯定会坑自己,于是报了个附近的酒店。
透过后视镜,司机斜了陆弛一眼。他一边阴着张脸发动车子,一边念叨着说:“这么点路,打什么车啊,烧包啊。”
一路上,陆弛的手机“叮叮叮”的响个不停,一会儿是周晏礼打来的电话,一会儿是于叶和客户发来的信息。
他没理会周晏礼的电话,依次点开同事和客户的消息,耐着性子逐条回复。
到酒店后,司机漫天报了个八十块,陆弛也无力跟他讨价还价,快速扫了个码付款了事。
等到住进酒店,陆弛顾不得换下自己淋湿的衣服,便又打开了电脑。
这是新一年的第一天,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压抑着烦闷的心情,挨着狂风暴雨的摧残,忍耐着饥肠辘辘,在酒店里处理着浩如烟海又枯燥乏味的表格。
陆弛自认为不是个对生活有很多要求的人。他适应力很强,再怎么艰难的环境也能泰然自若,再怎么奔波劳碌也可以自我排解。
可随着年纪的增长,他越发觉得力不从心。
在上海这座汇聚了全国乃至全球优秀人才的城市,陆弛自知是最平凡普通的那个。
他没有富裕的家庭,没有社会资源,也没有得天独厚的天赋。
他不是名校毕业生,没有海外学习经历,也没有研究生学历。
他能依靠的,唯有自己的勤奋努力罢了。
他没有太远大的抱负,当初念书时,能想到的最好的出路无非就是去事务所工作,一毕业就能有一份足够养活自己和周晏礼的薪水罢了。
入职E记的这五年来,他更是很少有时间思考自己的未来。
直到今晚,他才深刻意识到,自己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工作从来只是生活的手段,却不是生活的目的。
他想,或许该考虑与这份工作说再见了。
他一边核对着表格中的数据,一边盘算着到底何时离开。
也许是明年升经理后,也许是鸣云项目结束时。总之,不会太久了。
只是,令陆弛没想到的是,他既等不到升任经理,更加不会见到鸣云IPO成功。
有时候,人生的急转就在瞬息之间。而等到陆弛意识到这点后,一切都已无法弥补。
半小时后,陆弛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他瞥了一眼屏幕,发现还是周晏礼打来的。
陆弛咬了一下嘴唇,勉强让自己镇定平静下来。他接起了电话,说:“晏礼,我在酒店,今晚你不要等我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嘈杂,而在这明显的混乱之中,响起尖锐的女声。
“喂?请问你是周晏礼什么人?他出车祸了,正在泰元的急诊。方便过来一下么?”
“轰——”
巨大的声响从天际传来,窗外雨声更大了。陆弛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前方的虚空,连心跳都漏了半拍。
他嘴唇翕动,声音到了喉咙,却翻滚成了粗重的喘息。
此时,电话对面的医生在说些什么,陆弛已经听不到了。
他的心中、脑海中,只剩下一片苍白。
周晏礼出车祸了。
周晏礼竟然出车祸了。
“喂?能听清么?”电话那头传来医生的催促。
陆弛倏地收回思绪,他声音喑哑地说:“在,在。我马上到。辛苦医生了。”
陆弛的心脏快要从胸腔中跃出来了。他想,若是周晏礼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这辈子都绝不会原谅自己的。
他什么都顾不得了,什么工作、发展、金钱,名誉,这所有的一切加起来,都不如周晏礼在他心中的分量。
他发疯一般地冲出酒店,冲入滂沱的大雨中。
雨下得太大了,地上又湿又滑,细密的雨线阻挡了视线。
出租车开得很慢,平时半小时的路程,这天足足开了一个钟头。
等到陆弛终于抵达医院时,周晏礼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外,除了有处理交通事故的警察,还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年纪稍大些的那个是周晏礼的主任杨运军,年纪小些的是周晏礼的同事。
两人见陆弛来了,明显松了口气。
其中,那个年轻医生朝陆弛走了几步,拍拍他的肩膀,跟他说了句什么。
大概是安慰的话吧?
陆弛听不甚清,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张张合合。
陆弛怔怔地立在手术室外,浑身都在发抖。他体内传来强烈的炙烧感,就像把心脏放在了热油中煎烤。
这一刻,陆弛愿意用一切换得周晏礼的平安。他倒宁愿躺在手术台上的人是他自己,总好过在手术室外苦苦煎熬。
过了一会儿,有两个警察朝陆弛走过来,问他与周晏礼是什么关系。
陆弛张了张嘴,却一时语塞。
是啊,他与周晏礼究竟是什么关系呢?他又该以什么身份来为周晏礼处理这突如其来的事故?
“朋……朋友。”
警察又问,朋友?那他家里人你能不能联系上?
陆弛摇摇头,说:“联系不上。他父母年纪不小了,又都在外地,有什么事就先跟我说吧。”
警察说,这场事故产生的原因是因为大雨导致视线不好,后面那辆货车司机又是疲劳驾驶,以至于发生追尾。又因为道路湿滑,在车辆发生追尾后,极易与前车撞击在一起,造成连续追尾。
陆弛听得心惊胆战,还没来得及细问,手术室的门便被推开。
只见护士拿着一沓纸冲了出来,大声问道:“谁是周晏礼的家属?”
陆弛连忙走上去,说:“我是周晏礼的朋友,他家人不在上海。我来签字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