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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时不敢替迟渊应前句“不可替代”,现在他掌心下迟渊的肌肉已经开始痉挛,他看着对方神情间难以言喻的痛苦,咬紧了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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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渊!你冷静点,你要相信陆淮,也要相信凌秩!”

成晔没有办法,只能拼尽全力地对人吼,想让屏蔽周遭的迟渊能听进一言半语的。

没想到有用。

他看着迟渊缓缓抬起头,目光看向他,沉甸甸的,全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迟渊对他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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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淮意识未消之前凑近他耳畔说了句话——“我爱你......”

轻缓又细微,他浑身颤抖,望向陆淮的眼睛,对方第一次毫不遮掩自己的爱意,仿佛要将他溺弊于其中——可他从没有像那一刻,那么不想听到陆淮对他说爱。

太像是......道别。

那一刻,他甚至自私地想要不给回应,他想让陆淮还留有听到他回复的念想。靠着这点念想,陆淮是不是就会抓住?从那百分之四十的死亡里走出来?

他不懂。

陆淮从来只用模棱两可的话回复他,不坦诚地告诉他爱,也从未直白地泄露那些“蛛丝马迹”,他以为陆淮是在等。

却不想是这样的等。

他好想问,问问陆淮,到底是存有怎样的心思?

是觉得再也没有机会告诉他,所以不合时宜又着急忙慌地说出那三字?

还是用彻骨的仇恨施以报复,要让他误以为自己得到,随即再头也不回地离去?

最后他嗫噜着唇,凝视于陆淮愈加涣散的视线——他做不到那么自私,他还是舍不得陆淮等。

“我也爱你。”

所以你一定要回来,好不好?

以“我爱你”作为我们故事新的开篇,不要是道别,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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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出来时,病危通知单是蒋旻辞签的。

成晔挡住迟渊的视线,把那张单子以及“病危”两字遮挡的严严实实,但他还是感觉到迟渊蓦然静默了。

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扇门,一直一直,好像他余生只剩下这一件事。

成晔不忍地闭上眼,不敢相信如果陆淮真的没出来,会是怎样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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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无边无际的痛苦、忐忑以及各种情绪的轮番爆炸里被无限延长,度量再也没有意义,成吨成吨的百转千回塞满宇宙的各种角落,最后都落到那盏“手术进行中”的灯上。

啜泣由不可控变得小声,之后几乎趋近于死寂。

钟表的形状在眼睛里变得越来越远,直到眼前只剩下白白的墙面。

只有疲倦的神经不断地,不断地收紧,在等着一个时刻——尽数断开——

灯终于熄了。

迟渊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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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秩拖着虚浮的步子,他高度集中的精神终于在此刻崩溃,以至于如果不是其余人搀扶住他,他便即刻要软倒在地上,所有情绪在一秒之类在他脑海中走过,他干哑着嗓子,不太能发出声音。

可对视上迟渊赤红的眼睛,他知道有人在等他回答。

可这算什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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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淮的情况和构想中的完美形态不一样,要达到理想里的摘除很难,只能说预料过。

事情有条不紊地进行,也的确如此。

孩子很快便被取了出来,将将三十二周,一出生就被养在保温箱里,尽管命运多舛,但好像情况算好。

之后一切便变得混乱不堪......

凌秩现在连流泪的力气都没有,他张合着嘴,努力使自己像每次手术出来时通知家属般,把事实告诉迟渊:

“活着......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

可发出声才明白自己出口就是哽咽。

他问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算是希望么?

现在他看着迟渊,想问同样的问题。

凌秩清晰地听到自己内敛的泣音,听到蒋旻辞崩溃的哭声,可眼前的人,离他最近的人,只是静默地站着,如里面躺着的陆淮一样安静。

“迟渊......”

他干巴巴地喊道。

“他会醒的。”

“他一定会醒。”

成晔从未见过迟渊如此狠厉的一面,不像是对爱人殷切的期盼,如果忽略到渗血的眼睛,大概更倾向于在废墟里重塑信仰后,如若达不到,就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不像是要陆淮醒来,而是在对自己说——我会把他抢回来,哪怕要入阴曹地府的地狱。

迟渊攥紧拳,他说过爱我,就要陪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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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淮被转移到重症病房,脸色苍白透明,他巴掌脸笼在呼吸罩下,那根细长的管子,纤细单薄却好似系着两个人的命。

迟渊只敢站在外面,透过那扇很小很小的窗户,深深地凝望着,谁都知道无人能劝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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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爱到底是多陈词滥调的东西,它是凡夫俗子周而复始的烂俗戏剧。

迟渊和陆淮大都对这种东西接受无能,甚至于有些“不屑一顾”的意味,他们从来都看轻“爱”的力量,对所有的不理智压入箱底,用锁尘封。

可偏偏,都在此栽得最惨。

但栽得大概不是“教人生死相许”,而是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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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渊给陆淮的期限叫“一定”,凌秩下的论断从另一层含义解释称为“无期”。

迟渊细细琢磨着陆淮不醒来的原因,后来有了很浪漫的说辞,因为这个说辞,他能克制住自己的崩溃,容忍自己把仅存的理智用来体面和有条不紊,稍稍把注意力从陆淮身上分开些许。

大概,是陆淮等过他太长时间,那样长的时光里,对方从未得到过任何回应。

陆淮这人向来有仇报仇,迟渊想着对方的不可一世的模样,噙起笑,或许他自己也得把“等待”一分一秒地还回去,陆淮才会满意。

没有回应的爱人好像森林深处的泥潭沼泽,你看不到希望,却被吞噬得越来越深。

为此,迟渊稍微发了短暂的疯,他恶狠狠地威胁:

“陆淮,现在醒来的话,我还能给你留几个人教训。”

“陆淮,你再不醒来我就把你在陆氏的人全都策反!”

“陆淮,你要是不睁眼,我就把这个利润巨大的项目独吞了?那时候迟氏就一家独大,你得好多年才能追得上......”

“陆淮,你不是很介意输给我么?你要是醒来迟了,变得一无所有,就只能依赖我了......”

......

他的威胁掷地有声,但动手时还是有所顾忌,于是缓了再缓。

前一天伏在地上呕吐到直不起身的人,第二日突然西装革履地状态极好。

成晔看在眼底,很是惊诧了番,以为是陆淮醒了,却被迟渊揪着去了公司。

他看着迟渊先是把堆积的事务处理完毕,再从善如流地摁断老迟董的电话,接着制定起迟氏未来发展计划,甚至于如何拓展原本不着急的国外业务都纳入其中,然后开了六个小时的会议,把所有项目都揪出来,分析讨论,拆解重组,效率快到令人发指。

最后直接就下午敲定的项目,和远在S国度假的合作人建立联系,准备直接通宵订机票和对方见一面,成晔闭眼再睁开,看到迟渊手边的三杯咖啡,连合同都草拟好了。

从瘫痪的废铜烂铁变成了不止不休的永动机。

成晔在一旁都看累了,却不想迟渊没准备休息,他跟着对方第一次踏进陆家。

迟渊考虑到陆擎得留给醒来的陆淮解决,面对对方觉得之后的时光过于无趣而抗拒睁眼,所以只草草收拾了番林烨。

首先把林烨境外赌/博,并且最后无力还债引起的一系列连锁反应扔在陆擎的办公桌上,什么也没说,给足陆擎反应时间后,扬长而去。

然后干净利落地抢了林烨正洽谈的几个合作,比起和陆淮的针锋对决,实在是不要太轻松。

反正迟氏看不上的扔个成晔做,看得上的本来就要抢,陆淮没醒过来,他顾忌什么?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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