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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秒,厉突然说:“进来吧。”
秦墨与兰斯菲德对视一眼,走了进去。
明亮宽敞的办公室内,厉正擦拭着他那把长刀,刀锋利雪亮,看起来寒气逼人。
他身量很高,两只修长有力的大腿分开坐着,那双凌厉的眼只略略扫过二人,又垂下眼,专心致志地擦刀。
泽如站在办公桌旁,皱眉看向秦墨:“你来做什么”
秦墨手搭在兰斯菲德的肩膀上:“他有事想问你,不如你们聊聊。我这次来是要看望一个老朋友。”
泽如了然,拿起了电话拨通号码,命令道:“带他去1522的牢房。”
不一会儿就有穿制服的狱警过来带路。
秦墨对兰斯菲德笑了笑:“待会儿我来接你。”说完便转身走了。
在兰斯菲德看不见的角度,他站在门口回头看了泽如一眼,目含警告。
泽如拧眉。
虽然他和兰斯菲德私交甚密,但是也得遵守条约。
兰斯菲德在几次审讯后就出现了精神疾病发作的症状,可是那些人非但不停止,反而变本加厉。
所有的问话都是机密的,他没有那么高的权限获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那次蒂尔向他提起兰斯菲德罹患记忆障碍,泽如终于坐不住,哪怕触怒了父亲,也坚持要将兰斯菲德带回他所管辖的监狱里候审。
可惜,现在又多了个麻烦的家伙。
泽如瞪着坐在沙发上的家伙,他明明没有出声,只是坐着擦拭刀刃而已,气场却不容忽视的强烈。
而且这个男人没有丝毫退避的自觉,反而还时不时将利刃般的目光投向他们,摆明了要监听这次谈话。
兰斯菲德察觉泽如的烦躁与厉有直接关系,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此人。
“我和他,之前是什么关系?”兰斯菲德问。
短短几次接触,他觉得那个亚裔青年好似非常了解自己。
“你当初在第一监狱里服刑的时候,将他带在了身边,之后就一直跟着你做事。”泽如如此解释。
兰斯菲德背靠在椅子上,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搭在桌上,光洁白皙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沿,道:“我很信任他?”
泽如欲言又止,他感到背上投来一道冷冽的目光,如芒在背。
“是的。”泽如不自然的移开眼,干巴巴道。
兰斯菲德皱眉,狐疑道:“为什么选择他,这是谁的主意?”
“是我的主意。”
这时,一直不发一言的厉突然开口说道。
他随手拂过雪亮刀身,扬手一收,利落地将长刀入鞘。
泽如叹了口气,对兰斯菲德犹犹豫豫道:“这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除开他以外,的确没有合适的人选。他跟随你多年,适合照顾你的起居生活。”
兰斯菲德若有所思,目光在浑身无一处自在的泽如和面无表情的厉二人徘徊。
这时,门口突然响起一番喧闹,随即高跟鞋踩在瓷砖上的声音响起。
泽如苦笑,头疼的捂住额头:“该来的还是拦不住。”
来的正是凯瑟琳.赫胥黎小姐,那头金色长卷发扎成了高马尾,整张脸蛋露了出来,愈发显得她肤白貌美,五官明艳。
泽如走上前迎她,苦着脸道:“大小姐驾到,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凯瑟琳嗤笑:“我来还得和你打招呼,你什么时候把我表哥卖了我都不知情!”说完,她看向兰斯菲德,难掩激动:“表哥!”
兰斯菲德对她颔首,抱着手臂似笑非笑地看向泽如。
泽如想拦在她面前,被凯瑟琳一把挡过,她大声道:“表哥,你千万别相信他们,他们王室党派争斗,只不过是想拿你做一颗要挟对方的棋子罢了!”
此言一出,四下皆静,如落针可闻。
凯瑟琳冷笑着,她毫不畏惧的对上身后之人阴鸷冷酷的目光。
“我说的对吧,皇太子殿下?!”
第79章 真相难辨
监狱牢房内时不时传来难闻的尿骚味,挥散不去的阴暗腐败。
久违陈旧的气息让秦墨好似回到了当年那段黑暗生活。
狱警将他带到门前,为他打开了门。
“多谢。”
秦墨垂眸走了进去。
牢房狭小,这是个四人间,上下铺空荡荡,秦非凡坐在一张老旧的木凳上。
“是你。”
秦非凡缓缓抬起头来,他看起来很憔悴,原本潋滟多情的桃花眼里只剩阴狠和沉默。
他的目光在秦墨身上久久打量,眼眸眯起,唇角勾起一个平伏的角度,好似在思索怎样才能将眼前这人的心脏撕裂的更痛苦。
秦墨站在门边,光线从走廊漏了进来,照在二人之间,像一条发光的楚河汉界。
秦墨沉声说:“听说你想要招供‘602失火案’。”
秦非凡发出一声讥笑:“你这么想知道三伯和三伯母的死因吗?”
他站起身来,逼近秦墨,眯起眼,似笑非笑道:“不过是死去的人而已,何必这么执着不放呢?”
秦墨低估了秦非凡厚颜无耻的程度,低头冷笑一下,猛然一拳狠狠地击向秦非凡!
猝不及防,秦非凡被这力道打得一歪,额角撞在床边铁架上,发出刺耳声音。
他不在意地吐出一口鲜血,咧嘴一笑,雪白牙齿,鲜红血色,看起来寒意渗人。
秦非凡一把拽住秦墨衣领,面目狰狞:“想知道真相?除非你把秦柔交给我!哈哈哈哈哈!一切因她而起,如果当初她乖乖听我话,我们何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秦墨用力掐住秦非凡的手,一双漆黑双目倏然阴沉下来,肃声道:“原来你疯了。”
秦非凡松开他衣领,道:“我没有疯。”
他闭了闭眼,有些摇晃地走到秦墨身后,手搭在秦墨肩上,轻声道:“告诉你吧,有人想利用我做一些文章。”
秦墨皱眉,却没有迈步离开。
秦非凡的目光越过秦墨的肩头,暗沉沉地看向对面黑压压的牢房。
“我也不过是他们手里的一颗棋子。”
“什么意思?”
秦非凡叹了口气,慢慢踱步,走回木凳坐下:“简而言之,我现在就算想要认罪,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他看向发霉的天花板,淡淡道:“你真觉得,我丧心病狂到要杀人?杀的还是秦家待我最亲近的女人?”
秦墨不语。
秦非凡哂笑道:“我的身世在秦家不是秘密,那些蠢笨如猪的垃圾也敢随意嘲笑我,只有你母亲待我好——直到十七岁那年生日,我对她说我对小柔,有了心思。”
“她似乎被我惊呆了,反应过后第一时间居然不是斥责我,而是想尽办法为我开导,还为我介绍其他人家的好女孩......不过,我这人从小就有个毛病,认准的事谁也别想轻易动摇,就算是三伯母也不行。”
“6月2号那晚,是小柔考上平京大学的庆祝宴,你应当记得,我们一起参加了。那夜,看到她那么高贵美丽,像一尘不染坠落凡间的天使,永远发光,永远迷人......而我就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白天披着人皮游荡,黑暗里对自己妹妹肖想非非。”秦非凡苦笑起来。
“心绪不佳,宴席上喝了太多酒,只好半途离席,我突然很想回去和她说一声,我错了。”
“走到门前,我已经想好接下来要说的话,比如说我会将这些龌龊心思烂在肚里,再也不提。”
秦非凡目光闪动:“门是敞开的,我喝多了酒,当时并没有察觉异样,直接走了进去,客厅里没有人。我走到了楼梯边,突然听到你父亲的声音。”
“他歪倒在楼梯上,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推着我的肩膀,好似赶我,让我快离开,我这时候才害怕起来,想问怎么回事,就看见......”秦非凡颤抖了起来,闭上了眼睛。
“你看见了什么?!”秦墨死死盯着秦非凡,脸上一贯的平静沉稳被打破,气息不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