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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松亭微怔,但对于他说的所有一概不信,刚一迈步,脑海里忽地回荡起简桉当着自己面说喜欢沈云珩的话,心中的无名烈火顿时烧得更旺,声音也冷得彻骨:

“我只相信我亲眼所见的,何况有些人是没有廉耻之心吗?认清身份。”

最后几个字阴沉得如同寒冬里的冷风,带着无尽的威胁和警告。

简桉一下子就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即使已经告诉自己无数次不要再去在意季松亭了,可当看见那个人抱着别人对自己恶语相向时,心还是会疼得不能呼吸。

这种本能的反应让他快要窒息了。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脱离……

眼睁睁看着沈初言被紧紧抱着离开,简桉还是控制不住地哽咽了一声,转头抹了下眼角,心里离婚的念头也越发坚定。

沈云珩似是注意到他被影响的情绪,抬手轻抚他的肩头,低声安慰道:“小桉,别管他们,就当他们是在说疯话,估计沈初言这段时间都没力气为难你了。”

听他这么说,简桉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了一点,但随之而来的是极大的愧疚和难过,依旧难以抑制自己的泪腺。

看着对方泪水涟涟,哭花了容颜,沈云珩只觉得心里一阵酸楚,伸出修长的指腹替他擦掉脸上残留的泪水,轻声道:

“小桉不哭,别想那些,刚刚有没有伤到哪里?吐出来是不是好多了?我去叫护士帮你换个针管,重新输液。”

简桉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在男人面前失态,慌忙擦干眼泪,点了点头,说:

“嗯……我没事,不输了,都输了好几天了,太浪费了,谢谢你云珩。”

一听到又是这个谢字,沈云珩就忍不住皱起眉宇,眼底莫名有些失落。

他抬眼看向面前伤心欲绝的青年,一往情深的双眸里,是深沉的执着和爱意:

“谢什么,这是我心甘情愿为你的,而且沈初言确实做得太过分了,我看不下去他这样羞辱你,给他点教训也是好的,而且以后不要再说谢谢了,可以嘛?”

简桉闻言一顿,深吸口气,随即抿了抿唇瓣,垂着眸子淡声说道:

“可是……我前面那么赶你走,还对你说那么多难听的话,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帮我?你不应该回来的……”

“我知道季骁有权有势,心狠手辣,在这三大世家豪门里就季氏最为强劲,你只是怕我得罪他而已,才说那些话,我都知道的,可是为了你,我怕他做什么?”

说到这里,沈云珩眼眸一黯,温柔的目光转而变得有些自责,有些愤怒,双手紧握成拳,指骨咯吱作响,继续接下去:

“只是很可惜,没能成功,他一定早就知道季松亭对你不好,为了名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使他儿子这么虐待你!”

经男人这么一提醒,简桉才忽然想起自己突然昏迷的事,难道是季骁做的?

可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明明进入季家的这三年里他对这个公公都是尊敬有加,十分孝顺,季骁也从来没有对自己不满意或者亏待过。

在自己昏迷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季骁到底在干什么?有对自己做什么吗……?

越是去想,越觉得细思极恐。

他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那么一点没有血缘的亲情,原来都不过是假象罢了。

沈云珩见他神情恍惚,沉默了半天,不禁有些担心,抬手轻轻晃了晃他的手臂,“嗯?小桉,你在想什么呢?”

男人关心的声音忽地将惶惑中的他拉回了现实里。

简桉怔怔地看着眼前为他担忧过度的沈云珩,内心瞬间很不是滋味。

对他不好的人,他情深似海,而唯一对自己好的人,他一直都在伤害。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沈云珩。

看着那人眼眶通红,似乎对自己有意无意地回避,沈云珩顿时有些焦急,问:

“怎么了嘛?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别哭别哭,我去叫医生过来。”

“别走,我没事的,没有哭。”

简桉吸了吸鼻子,脸上强挤出一个看起来很违和的浅笑,随后眼睛瞥向了窗外,看着温馨的阳光,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想出去晒晒太阳,云珩,你带我出去好不好……”

“晒太阳?”

沈云珩顺着他的视线望向高楼外蔚蓝的天空,眸光闪过一丝惊讶和喜悦,莫名高兴对方能提出这样的要求。

还好简桉没有因为车祸把自己封闭起来,那样的话太过悲剧,他难以想象。

“也好,待在病房里这么多天,确实容易闷坏了,我去推个轮椅,带你出去散散步,病房我让人过来打扫打扫。”

沈云珩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随手将泼到鸡汤的被子拿到一旁,又去外面接了一盆温水替那人清洗了下脸颊。

他轻轻把简桉额前的碎发抚平,露出那张精致白皙、清秀干净的脸庞。

看着看着,他的心似乎漏了半拍,而后如擂鼓般快速地震动着。

再看下去的话,恐怕他的心跳声就会露出马脚,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沈云珩喉结上下滚了滚,第一时间别开了目光,慌慌张张地拧干毛巾,说:

“我去找轮椅,你……等一下。”

简桉对于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有些不明所以,轻轻应了一声:“嗯好。”

刚刚还好好的,沈云珩这是怎么了?

他看着那个颀长高挑的背影露出几分伤感,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又将目光转移到自己残废的双腿上,秀眉蹙得更深。

身为一个钟于、热爱艺术的人,却只能终日被禁锢在轮椅上,被封锁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没有自由,没有颜色。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崩溃,不知道怎么接受。

去康健中心恢复双腿,得不少钱吧?

这次车祸的手术费应该全都是沈云珩一个人承担的,自己身无分文,还不起,如果不是对方,他早就死了吧……

他真的不能再用那人的钱了,这样的亏欠,让自己的良心日日夜夜备受煎熬。

可瘫痪的双腿又该怎么办?

他不想在自己最后仅剩的时间里连路都走不了,周曼香也不会为他花一分钱。

所以他前段时间拼命花费精力,从最恐惧的黑暗里绞尽脑汁寻找灵感,想要在艺术大赛上拿到一百万的意义又在哪里?

最后只剩下被盗走、被诬陷的结果,字字句句被人指控抄袭,让他蒙羞。

他想要把一百万留给母亲的,可对方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把他当儿子吗……

简桉的眼中不自觉地涌现出几分湿意,努力控制着这点凌乱破碎的情绪。

他紧咬着牙,强迫自己不掉泪水。

“简先生怎么哭了?啧,我见犹怜。”

耳边忽而传来一个慵懒中带着几分惬意的男性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就像是大提琴的奏鸣曲一般优雅迷人。

闻言,简桉立刻眨了眨湿润的眼眸,抬头看向朝自己缓缓走过来的白衣男人,说话的语气流露出一丝惊讶和疑惑:

“陆……陆医生?您怎么来了?”

“你这是把病房当垃圾场了啊。”

陆怀深环视了下一片狼藉的地面,微微皱了皱鼻头,收起散漫的神情,难得沉下了神色,脸上透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季松亭说你脑溢血了,我过来看看,开颅手术他替你安排了吗?”

简桉微不可见地扯了扯嘴角,眼眸透露出一丝沉重的苦涩,连空气都是苦的。

是他自己活该,为了隐瞒四年前的真相,欺骗了季松亭有脑溢血病史,他其实一点也不奢求那人能给他安排什么手术。

“没有,是我自己不想做,开颅手术还要剃光头,我不喜欢那么丑的自己。”

第52章 有什么不敢承受的

听到他那番决绝的话,陆怀深愣了下,下意识抬了抬眉毛,脸上划过一丝惊讶,却也很快就收敛起来,只是眼底多了几分不明所以的情绪,难得耐心地劝道: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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