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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水壶里倒出一杯温水轻轻吹了吹,接着递给青年,态度毅然决然道:

“不行,你障碍性贫血有点严重,不能少了输血,至于那个人……”

季松亭说到这却顿住,用一种浑不在意的口气继续说道:“他就等着血站送来吧,命那么硬,死不了的。”

沈云珩按住他的肩头,十分恼火:

“血站的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再耽搁一秒钟,小桉就多一份危险,错过最佳抢救时间,你难道就这么绝情?三年夫妻恩情居然抵不过别人三声咳嗽?!”

“恩情?沈总可别无中生有,我和简桉算什么夫妻?不过协议而已,如果不是因为你非要带他走,他又怎么会出事?”

闻言,沈云珩身体僵硬着,那番话似乎让他背负上了一份沉着的愧疚和自责。

他也是间接造成简桉车祸的人……

如果前面自己没有执意带那人离开,现在是不是没有这种事发生了?

可是他更无法原谅,也不会放任何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简桉。

见状,季松亭冷哼一声,微眯着眼看向旁边的男人,嘴角勾起无情和嘲弄:

“而且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小言,他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沈云珩忽然一拳重重揍在他脸颊上,力度丝毫没有任何犹豫,仿若将这些时日积攒的愤怒通通发泄出去。

他喘着气,指着那个冷漠无情的人,声音里是浓烈的恨意:

“好,记住你今天的话,从今往后,小桉跟你再也没有什么关系!”

说完,沈云珩转身就走向门口。

沈初言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撅起嘴朝他背影不满地喊道:

“哥!你怎么能打阿亭!”

季松亭轻轻用指腹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渍,眸光幽暗深沉,眸底似翻涌着惊涛骇浪,转瞬间又恢复了平静,淡然道:

“莫名其妙。”

床上的人心疼地拉住他的手臂,眼尾通红,像染上一层胭脂,楚楚可怜道:

“阿亭,你怎么样了?疼不疼?你不要怪我哥,他应该也太在意小桉哥哥了。”

“我没事,就当被狗挠了。”

季松亭重新坐到椅子上,思绪却控制不住地去回忆简桉出车祸的噩耗。

他沉默了好些会,目光望向不远处的窗户,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阿亭,你在想什么呢?”

直到沈初言开口轻唤了他一声,他从从迷惘中反应过来,随后犹豫不决道:

“小言……你,好些了吗?”

对方被他这似乎一副话里有话的样子弄得不明所以,但还是警惕地摇了摇头:

“我感觉还是有点头晕,怎么啦?”

季松亭神色略显阴沉,轻撩眼皮看向青年,试探性地说:“我还不想他死那么快,你这些血浆可以救他吗?”

听到这话,沈初言眼神一滞,脸上还算温和的情绪逐渐消散,醋意顿生。

他巴不得简桉死掉,为什么季松亭竟然要救那个贱人?

明知道他贫血需要输血才能恢复健康,为什么要拿他的健康换别人的命?

这是他的东西!

他就算毁掉,倒掉,自己不用,也一滴都不会留给简桉!

可是看着男人稍许期待的目光,沈初言还是不忍将那些恶毒的话说出口。

他轻轻咬着薄唇,湿漉漉的眼眶泛着点水光,睫毛上沾染了晶莹的泪珠儿,小巧的鼻翼微微颤抖。

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实在让人心疼,季松亭立刻站起来,俯身抬起指腹小心翼翼抹过他的眼角,关怀地问道:

“怎么突然哭了?哪里不舒服吗?”

对方舔了舔被牙齿咬的毫无血色的嘴唇,仿佛受了几世纪的委屈,低低道:

“阿亭,我感觉自己真的好没用啊,为什么要患上严重贫血,不然就可以把血浆给小桉哥哥了……都怪我……”

季松亭抬手宠溺地摸着他的头,“这怎么能怪你?没有人会想生病,我也希望你健健康康的,不许这样责怪自己。”

沈初言忽地仰起头凝视他,唇角弯起的笑容三分羞涩七分乖巧,坚定地说:

“我没事的!你把血浆都拿去给小桉哥哥用吧!他比我重要,我这点小病不算什么的,咳咳……我还要陪阿亭好久呢!”

“没有人比你重要。”

季松亭说着话,垂眼看着他懂事塞过来的血浆,内心瞬间纠结成一片。

可他为什么要犹豫?

沈初言才是他这辈子想好好珍重,拼尽全力也要保护的人,就像当初没能护住最爱的母亲一样,都会让他愧疚一生。

而那个叫简桉的,已经害死了他最重要的一个人,这次绝不能让沈初言受伤。

想到这,季松亭将手上的血浆放回了桌子上,眉宇间至真至诚,目光坚毅,握住青年另一只苍白的手,下定决心道:

“我只想让你好起来,然后健康快乐,其他人跟我没什么关系,况且血站送血的时间也不会太久,他死不了。”

“阿亭……”

沈初言热泪盈眶地看向他,盛满泪水的眸底却荡漾着得意和轻蔑。

第37章 绝不能让他变成废人

手术室里冰冷的机器在疯狂运转着,发出滴滴答答的响声,这种声音像是死亡的宣判,让人听了心底生寒。

无影灯下,手术刀无情地割在身体里最柔软、最脆弱、也是最致命的部分上。

白色的床单和床罩上都是斑驳的血迹,医生和护士们脸色凝重、眼睛血红。

“咚咚咚……”

简桉的心脏又缓缓跳动了一次。

可却没有上次那样有力了,心电图上的波动也开始越来越弱,越来越弱……

“嘀——”

它突然停止了跳动。

医生看着仪器上面那微弱的数值,眉头深深地蹙起,“快!准备心电抢救!”

可是床上的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只看得见监测仪的心跳频率在缓慢下降。

此刻生还的希望异常渺茫,如同广袤沙漠中的一弯清泉,随时会被烈阳蒸发。

手术室外面。

季松亭站在一堵无人察觉的墙后面,冷峻的目光投向不远处显示“手术中”的红色灯牌上,脸上闪过一丝黯然。

血站的血……送到了吗?

脑子里突然间冒出这个疑问,他忽而感到莫名的诧异和难以抑制的不安。

这点凭空出现的不安,算担忧吗?

他为什么要去担忧简桉的死活?

明明之前恨不得那人早点死掉,早点去阴曹地府里给逝世的母亲赔罪,可真到了简桉被送进抢救室的时候,生死不明的时候,他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了。

季松亭微微牵扯了下嘴角,内心满满的都充斥着苦涩感,原来真的笑不出来。

或许是浓烈的恨意和偏执在作祟,让他看不得这么痛快就复仇了。

侧目看去,前面的长椅子上坐着沈云珩,却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隔几秒钟在手术室外面来来回回踱步,心急如焚。

看到这,季松亭忍不住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冷笑,怒色满满,尽是嘲讽之意。

这两个人倒真是情深义重,生死不离啊,看得他都有些感动了。

但里面躺着的人,是他的合法伴侣,关沈云珩什么事?该焦急,担心的,也应该是他来,沈云珩凑什么热闹?

就这么喜欢有夫之夫吗?!

季松亭冷眸微眯,轻轻靠在墙壁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扎入墙里,留下几个痕迹,却还是不足以消除他的怒火和妒意。

忽地,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了来电铃声,不断地发出振动。

他心一惊,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沈云珩,但对方显然没有注意到他这边。

季松亭捂着手机,走远了好些距离,随后滑上了接听,声音放轻了一点:

“小言,怎么了吗?”

对方撒着娇,说:“我想喝水,阿亭你人呢?一会不见我就开始想你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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