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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种一个,一边厚脸皮一边不要脸,就只会攀高枝,你跟你妈都是一个贱样,怎么不去死?活着做什么?!”
耳边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话,简桉却一点反应也没有,目光呆滞,不痛不痒。
或许是这三年里他听惯了季松亭的各种侮辱,以及别人更加难听的谩骂。
可那个“死”的字眼,却还是让他的心骤然抽蓄了一下,就像一个恶魔在耳边疯狂叫嚣着,撕扯着,怂恿他去死。
理智与崩溃不断交替,让他恍惚。
忽地,一个清冽低沉、叫他做梦都深入骨髓的男音从大门的方向传来:
“小言,你在游泳池吗?”
一听到是季松亭的声音,沈初言将准备推下水池里的简桉拽到前面,自己则是站在游泳池边沿,紧紧抓着对方的手。
他刚才嚣张跋扈的气势只一瞬间消失不见,嘴里的恶言恶语也变成了哭诉:
“小桉哥哥……我知道你很爱阿亭,可我也是,但我知道你们已经结婚了,我没有任何机会了,我会离开的,你放过我!”
简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巨大转变吓了一跳,双手完全陷入拉扯的状态无法挣脱,只能任由身体歪歪斜斜地往前仰。
身后的季松亭不偏不倚听见了这些白月光被仇人压迫的话,连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焦急万分地喊着:
“简桉!你想干什么?!别动他!”
下一秒,沈初言见准时机突然放开手,整个人就像被简桉推开一样重重掉入了后面的游泳池里。
冰冷的池水灌入口鼻,他不停地扑腾着,手脚并用拼命往上浮,虚弱道:
“阿亭……救我……”
简桉惊恐地睁大眼睛,双手颤抖着悬在半空,呆若木鸡似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推他……
见状,季松亭毫不犹豫地跳入泳池里,心急如焚地朝人游过去。
“小言别怕!我来了!”
他将沈初言从水里抱起,用手臂护住那人的头部和身体,迅速游向岸边。
简桉从恐慌中反应过来,迈开沉重的腿,刚要过去查看沈初言的安危,忽然就被男人用力推到一边。
他语无伦次地说道:“松亭,你听我解释,我刚刚真的没有推他下水……”
第29章 他哪次不是装出来的
“滚开!”
季松亭愤怒地甩开他的手,话里话外都是浓烈的恨意:“简桉,你非要毁了我身边所有珍视的人你才高兴吗?非得看我一无所有你才满意吗?!”
简桉脸上泛起极大的委屈,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盈满了泪水,声音颤抖而哽咽:
“原来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嘛……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这样做,你所珍视的一切,我也都有好好在尊重……”
但对方此刻已经勃然大怒,并不听从他的任何解释,扬起手,一记响亮清脆的耳光狠狠抽在了他脸上,讥诮道:
“尊重?你所谓的尊重就是看不顺眼,嫉妒,然后毁于一旦吗?”
这一巴掌,力度大到惊人,比以往的所有耳光都要来的猛烈、狠绝。
简桉控制不住地踉跄了几步,原本苍白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蔓延着一股火辣辣的疼,嘴角竟缓缓地渗出了一抹血迹。
连体力不支靠在座椅上的沈初言也被这重重的耳光微惊了下。
他眼珠一转,捂住嘴剧烈咳嗽了几声,将男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脸上的神情透着善解人意和不忍心,虚情假意道:
“阿亭,你不要怪小桉哥哥,他也不是故意的,是我不小心摔下去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季松亭心疼地打断了:“事到如今你还替他解释什么?小言,你就是太善良了,这样很容易被某些心思歹毒的人利用和欺骗。”
这番暗戳戳的话简桉自然知道他是在讥讽自己,可偏偏却无话可说,也无力反驳,事实和清白在那人眼里分文不值。
下一秒,季松亭忽然站到了他面前,在简桉不明所以的时候,伸出手狠心地将他整个人一把推入到游泳池里!
“你欠小言的,我会一一帮他讨回来,冬天的水有多冷,你也去感受吧。”
在身体往后仰去快要落水时,简桉伤心欲绝地闭上了眼,男人俊美无俦却阴沉冷漠的面容不断刺痛着他的神经。
“噗通!!”
随着清晰刺耳的水声响起,水花四溅,简桉毫无反抗之力地坠入水里,感觉好像整个人掉进了冰冷的寒潭之中。
可内心无边无际的恐惧和求生的欲望还是让他本能地探出水面,想要呼救。
突然涌过来的大量水呛得简桉喘不上气,好像溺死的鱼儿般在池水里扑腾着。
看到这大快人心的一幕,沈初言嘴角缓缓勾起,笑里含着攻击性,脸上却佯装震惊,声音里都带了紧张和哭腔:
“阿亭,我们还是把小桉哥哥救起来吧!他这样会死掉的!”
季松亭却视而不见,拿过浴巾轻轻擦拭着青年发丝上的水珠,既气愤又怜惜:
“没事,不用管他,他会游泳,死不了的,倒是你,受惊了吧?”
对方乖巧地摇了摇头,但还是难以克制地连打几个喷嚏,声音柔和得能腻出水来:“我没事的……啊啾!”
“还说没事,我们先去换身衣服吧,回别墅里取暖,让你着凉了是我的不对,如果十分钟前没同意你独自离开,也不会被简桉那个恶毒的人推下水。”
说完,季松亭俯身打横抱起他,眼神深情又温柔,步伐稳健地走向门口。
沈初言偏头依偎在他肩膀,双手紧紧搂着男人的脖颈。
他微抬眼睑,望着他线条流畅、五官深邃的脸,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和踏实感,说:“我不怪阿亭,阿亭真好。”
“松亭……我会死的……”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气若游丝的呼救,季松亭不由自主地停住,神色微沉。
见他稍许犹豫的样子,沈初言表情慌张了起来,却还是强自镇定地试探道:
“阿亭,我们真的不去救一下小桉哥哥嘛?我好冷呀,他应该也一样吧!”
男人喉结微动,冰眸里闪过一丝犀利的波澜,重又提步往前,漠然道:
“不必了,他哪次不是装出来的,也只会骗骗你这种善良的人,我已经看透了,管他做什么,死了更好,我们走。”
“嗯……那好吧,听阿亭的。”
水雾弥漫上双眼,渐渐淹没鼻息,此刻完全神志模糊的简桉终是没能盼到那人回头,唯独只剩下一个越走越远的影子。
毫无防备的鼻孔被强行灌入大量咸腥的液体,汹涌地灌入呼吸道。
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反倒让液体进一步冲入肺部,将所剩无几的氧气也排挤出去,脑袋也因缺氧变得昏昏沉沉。
自从二十岁那年溺过水,差点丧命,他再也不敢直面深水,甚至永远恐惧。
他慢慢放弃了挣扎,任凭自己在这水中沉浮,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向后仰倒,最终将自己浸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简桉感觉自己在不受控制地下沉,就像是坠落到深不见底的海里。
水底很冷很冷,冷得仿佛连血液都凝固了,冰冷的池水浸透肌肤,渗透骨髓,就好像彻底溺毙了一样。
“别害怕,靠在我怀里就好,那些恐惧和寒冷我替你挡着。”
“我妈都死了,你怎么还有脸活着?你为什么不去给她陪葬?!”
这两句来自于同一个人的声音不停地回荡在简桉的耳边,熟悉又陌生。
一个是属于温柔沉稳的少年,而另一个,却是绝情刻薄的男人。
简桉似乎看见了粼粼波光的水面上,那个戴着贝雷帽,潇洒作画的自己。
那么的快乐,那么令人心驰神往。
这一刻,所有浮光掠影般的幻觉和记忆接二连三地涌入大脑。
都说人临死前会将自己生前的事情回想一遍,他真的快死了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