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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从没有听以前还未失忆的萧时辰这般叫过他,大多数时候都是亲昵地唤他“阿严”,偶尔卧床之时,对方哄他放轻松的时候会喊类似于亲爱的,宝贝之类的,而如今听到失去记忆,已然忘记自己的萧时辰当面如此露骨地喊他,他倒是真有些不太适应。

彼时他与萧时辰刚做完换心手术,因为想着萧时辰如今还算是囚犯死刑的身份,再加上不知道萧时辰术后还会发生什么意外情况,他便顺藤摸瓜找上了贺程,拜托对方照料一下萧时辰。

对方手里拿着块丝绒小布擦拭着相框,问他为什么要答应。

下一秒,一把枪的枪口就抵在了他的眉心处,眼前的漂亮男人冷冰冰地开口:“那你可以开始说遗言了。”

于是,最后贺程选择收了严绥安一大笔钱,帮他临时照看萧时辰,等萧时辰醒来后也第一时间汇报给了他。

“原来你们的关系已经亲密到这个地步了吗。”

贺程也为失忆醒来后萧时辰的言辞给震惊道:“我还以为你们只是刚跨越盖同一条棉被的好兄弟关系。”

“我们没做过几天兄弟。”

“嗯?”

“我一直没把他当做过兄弟。”大概是觉得刚刚那个说辞太容易令人想歪,严绥安纠正了一下:“他也没有。”

所以,严绥安也有些意外,萧时辰在忘记所有人的情况下依然对自己还留有片刻的印象,真是一种单单用感动二字来形容都轻了的感觉。

其实关于换心手术,余子晖是极其反对且坚决不同意的,一来是迄今为止这类手术都风险性极高,二是他并不相信谢应那个生物学家宛如纸上谈兵似的一套理论说辞。

而谢应,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自己职业的缘故,锲而不舍地认为眼下救萧时辰的唯一办法就是如此:因为导致萧时辰目前的情况只是提前透支,而不是完全超负荷。同理便是某个机器的齿轮因为忽然长时间进行告诉运转从而磨损卡顿,但并不就意味着这个齿轮无法再被进行使用。

但虽然萧时辰现在也就还能维持着基本的生命体征,但随着时间拖长,他这个被磨损的心脏也将无法承受住他体内作为S级哨兵的能量,不仅会一步步压迫他的脑内神经,各项器官也会衰竭无法运转。

所以,唯一的法子,就是为他再找寻一个等价,足以支撑S级觉醒者能量的心脏。

而之所以说严绥安是最合适的,也是因为他现在身份特殊,他本质上虽然依旧是人类的身体,但拥有着觉醒者的能力。哪怕再换取一个人类的心脏,理论上也依旧可以得到兼容。

更何况,严绥安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分化等级再判定为S的“觉醒者”。

听完谢应话后的余子晖当场破口大骂,说谢应就是庸医,然后指着一边屏幕上那个红色的百分之五说,你们都是瞎子吗,就百分之五的成功率,不仅萧时辰可能救不活,严绥安也会死。

“疯子,你们真是一群疯子。”

余子晖拍起桌子就打算走人,走到一半突然想到他为之嘶声力竭辩护的另一个主人公还坐在位置上,立刻折返回来,语气是少有的严肃,几近命令:“跟我走,严绥安。”

也不等严绥安有什么反应,便一把拽起他的手腕,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

谢应不敢去拦,所以只能眼神求助坐在长桌另一侧的郑轶,但对方却没看他,也不吱声,仿佛完全都没注意到刚刚这个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本正经地转着手中的笔。

当晚,洗完澡后的郑轶刚回到书房,便看到了坐在窗边的严绥安。

朦胧的月光洒下,倾倒在这个长相不凡的年轻人身上,显得如此的清冷。

“陆怀川现在在哪。”

“不用找他了,我来给你解答吧。”

穿着睡袍的郑轶靠在自己书桌边上,双手抱坏,在浅叹口气后悠悠开口说道:“陆怀川向我承认,他的确有意把你当作萧时辰的向导来培养。”

“早在你被余子晖带回北方塔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你,并确认猜测TNL研究所的那份药剂使用在了你身上,因为那两个研究员后续被抓住后当场就选择自尽了,手边也并没有药剂箱。”

“他们也并不是你的亲身父母,你真正的父母在中央政府里并没有登记,可能也只是生活在贫民区里的人。”

严绥安轻轻“嗯”了一声,说他知道。

他从很早就知道了。

绥安绥安,顺绥平安。

他一直很感谢那两位研究员给自己所取的名字,但奈何在TNL研究所的时候对方再也没有来看过自己,他也再也没有机会亲口说出那句感谢。

对于陆怀川把自己也定义成这设计圈套中的“牺牲品”,严绥安意外地发现自己并没有多大的脾气,只是在想,有了陆怀川这个无形的担保,萧时辰手术的成功机率是不是就提升了,不再只是那个百分之五了。

想到这,严绥安自己都不由地想笑。

余子晖确确实实没有骂错,当时在场的一窝人都是疯子,包括他这个另一个当事人。

“但我觉得你可以不用质疑萧时辰对你的感情。”

郑轶莫名想为自己此时此刻还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萧时辰辩解一下,虽然他也并不是特别清楚陆怀川在这两个人之间推波助澜了多少:“一个人待你是否是真心的,我认为你应该能判断出来。”

“更何况,你是人类,不是吗。”

严绥安扭头看向靠在桌边的哨兵,不语。

哨兵与向导之间会远比与同类别觉醒者有天生的吸引力,这也是哨兵与向导结伴成为精神链接的原因。

而他是人类,萧时辰靠近他不会是因为他作为不同类别的吸引力。

只是因为发自内心的喜欢,所以才会想要和他在一起。

“我从来没怀疑过。”

坐在窗边的人又把头转了回去:“我刚刚只是在想......”

“想什么?”

“在想,郑哥你当年要是在北方塔也能够如此好好说话的话,应该不会和余哥关系现在那么僵硬。”

“我......”

郑轶话还没说完,就又被严绥安给打断:“所以,按照陆怀川的预期,手术的成功值能到多少。”

对方板着脸报给了他一个还可以接受的数字。

严绥安若有所思地拖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问郑轶他如今做什么都可以,是吧。

“萧时辰跟我谈的条件是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是去是留,都不能拦你。”

虽然不知道严绥安为什么会忽然这么问,但郑轶本能觉得对方在算计琢磨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大事情,于是便再半是提醒半是忠告:“现在局势还有些动荡,虽然双方都宣布停战,但最新的和平协议都还未进行签署,人类那边也不是全然都对我们保持信任的态度。”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再签订和平协议。”

郑轶抱着的手松了下来,从随意斜靠的姿势站直了些:“你是有什么别的安排吗。”

面前人摇头说没有,说完却又说:“我可能打算去旅游吧。”

“去一个星期,很快就回来。”

“什么时候走?”

“明后天吧。”

“一个人?”

严绥安嘴角微微上扬,说:“大概四五六七个人吧。”

于是,第二天余子晖醒后去敲严绥安房间,发现空无一人时,沉默了两三秒后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同时还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他处,还穿着睡衣的谢应也发出了同样震耳欲聋的爆鸣声。

但可怜的是,后者还没发出几秒,就被堵上了嘴,并左一哨兵,又一个向导,前一个哨兵,后一个向导的阵容架进了某个手术室内。

“萧先生。”

萧时辰听到身后人在喊自己的名字,生生吞咽了口唾沫后转过身子,望着对方那双好看的如同赌场里那漂亮的琥珀宝石,强装着镇定应道:“严先生......”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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