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甩甩头,凌熤把不着边际的想法扔掉,他还没自我意识强大到这个地步。能在这上班的人,月薪都和他年薪差不多了,整栋楼的地租维护商用水电费,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哪值得为他折腾这么多。

稍微幸灾乐祸一下,电梯卡这了,赶着打卡的社畜岂不是要迟到扣工资,还是他们要气喘吁吁地爬楼梯赶到工位上。

自己等会怎么下去,寄希望于楼的维修系统吧,这么大一个公司,几千人都在这,电梯总不能长时间停摆。他看看电梯上显示的数字,率先腿疼了。

37楼,他是绝对不会爬楼梯下去的。

为什么这个规模的公司只有一架电梯?早晚高峰来得及嘛,上下班岂不是就要等一个小时以上,楼的设计也太不合理了吧,老板真抠。

电梯轻轻地震颤,像是生物在吞咽口水时滑动的喉结,凌熤赶忙跑出去,锁在电梯里,或者突然失重下坠到一楼,哪种情况都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来都来了,不参观看看岂不是亏了,凌熤已经把线下抗议的初心抛到脑后,大剌剌地走过无处不在的摄像头。

两个保安制服的人,拿起电棍,拦住了他:“巡逻到C2区域,发现异物。未识别到员工芯片,请出示工号。”

凌熤吓得腿软,骤然想跑到电梯口下楼,又看着自动回到一层的电梯,大门紧闭地像女神对他的心门,他只好讪笑着说:“我是来……送外卖的。天气太热,我把制服脱了。”

早知道今天就该穿着外卖服来了,凌熤暗斥自己的粗心大意,说不定还能接几个单子呢。

还好他演技过人,门口的两个保安似乎接受了他的说辞,“请登记访客信息。”

“凌熤。”刚说完,他就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直接报上真名干嘛,还好他没带身份证,万一现在公司的人报警,他不是被抓个现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搜索到访客记录,01。顶楼权限开放访问,通过。”

两个同样没表情的保安大叔,听到他报上的名字后,坦然接受了他给的设定。迈着整齐的步伐,心有灵犀的双生子般一起离开了。

在这打工,就是个保安还得练齐步走啊,月工资多少,应该不少钱吧。他能去应聘吗,有没有hr给他说说这里还缺保安吗。那两个保安大叔,就算身高比他高一个半头,隔着工作制服都能看见隆起的腱子肉,体形和他相距甚远,排查外来人士还不是这么摸鱼,有什么用。

高薪上班摸鱼是他最理想的人生状态了。

噔地一声,楼内所有的LED灯全部熄灭,是为了修理电梯?不会吧,大公司也会跳闸,是这么热的天气,空调开太低的报应吧。那多少人电脑里还没来得及保存的工作怎么办,饶是缺德如凌熤,都开始同情随后要补救一大堆工作的牛马了。

要是刚好赶上了DDL,工期不变,那太——惨了吧,凌熤同情了三秒,想着想着又笑了起来。

紧急出口的灯闪了又闪,上面的小人从静止开始跑动,似乎是在示意他跟随。凌熤随着亮起的箭头走走停停,纳闷怎么疏散不拉警报。

顶楼是谁的办公室,怎么迄今为止,只有他一个人在走无尽的路?

紧急出口的提示灯实在太过密集,有的时候不光小人会动,箭头也在变幻,凌熤不知道走哪条路才是正确的,他已经好几次回到了相同的地方了。

头几次绕回原处,他只当是楼太大了,整体装修风格就是如此,时间渐长,他发觉了不对劲,用指甲在白色腻子的墙面上,划了一道痕迹。

每路过一次,他划一道,现在他气喘吁吁,体力已经耗尽,数了数,已经积攒到第五道痕迹。

希望这种程度的公物损害,不会让他赔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熤靠在墙上,成了一滩烂泥,事到如今,他必须抛弃深根于脑海的唯物主义观念。

不得不承认,他,遇见鬼打墙了。

鬼打墙找他做什么,是看上了他的童子之身?他的老婆都是游戏里的,还保有元阳,是不是能克制鬼怪不得接近他身。

等等,他被困在这里,是不是意味着,能够白嫖黄金地段的住宿和空调?他不用回去面对自己那个残破的小风扇,光明正大地留在这个他租房从来没敢考虑过的地方了?

思及此处,凌熤顿时腰也不酸腿也不疼了,找了个角落躺下,希望不会有路过的员工踩到他身上,先享受都市里必须付费体验的有限空间。

要是有床被褥垫子就更舒服了,条件有限,大公司的地砖都是镶金带花纹的,风吹雨淋不着,不比公园的长凳上或者路边的桥洞舒服得多。

以前他被房东赶出来的时候,在板车上凑合凑合,就过一晚上了。鬼怪算什么,哪有高温四十度没空调的鸽子笼可怕,这哪是鬼啊,是渡他的菩萨啊。

身体已然不支,一时半会也出不去,凌熤靠在墙边,又开始发愁赶不上末班公交车怎么办,想着想着,呼呼大睡起来。

梦里他在攀爬一座无尽的螺旋状楼梯,楼梯像不断堆叠重合的简笔画几何体,他向上奔跑着。踏过的楼梯轻飘飘碎裂断层,每往前走一步,脚下的台阶少一截。

他没有回头的路,只能向前。

楼顶有什么?楼顶有希望?他要……看见什么?

跑着跑着,终于楼顶上有一道光芒出现,多余的色彩出现在了极致简单的空间,他打开窗户,向外一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来这座楼是比照外界倒着建造的,他身处楼中,空间感发生错乱,自以为的向上攀登,其实是向下坠落。

天堂的尽头,是深渊。

他走到了楼的地基,与整栋楼融为一体,这里是他的终结。

凌熤猛地惊醒,扭了扭自己的脖颈,确认了脑袋还在脖子上。

他醒来时,不在入睡时冰凉的地上,而在一间溢满阳光,放满绿植的豪华房间。背后靠着柔软的靠背座椅,凌熤摸了摸,是真皮材质的。

不是保洁员工以为他死了,把他扔进火葬场,其他都好说。

原来刚才那个攀爬无尽螺旋的楼梯是死前观看的广告,扣一获得999金币助力复活了。

房间内有个男人,背着手眺望窗外。凌熤逆光看着那个身影,五官细节不是很明显,他反而有些被阳光晒得刺眼,移开了目光。

“醒了?”没有自我介绍地打招呼。

以现在的环境,可以推测出他没有下地狱,那是天堂吗?天使不该有翅膀?最要紧的是,这个地方似乎很贵的样子,他要是弄脏了,被索取干洗费怎么办。

凌熤依然认为自己身在梦中,闭目冥想了几次,都没能从原地消失。实在不行,听说自杀能从梦中醒来。凌熤模拟了自己的种种死法,一阵幻疼涌上他的肢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好用最原始的办法,偷偷溜出去吧。

在人的眼皮子底下动身算不算偷偷呢?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

窗边的男人并未回头,手工编织的羊绒地毯铺设在室内,吸走所有人类活动的声音,凌熤踮起脚尖挪步。

那男人依然对这座建筑里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他的双眼好像是遍布了整栋建筑的监控。

观看,需要用‘眼睛’吗?

他知道凌熤越走越远了,现在正在门口摸索着不留下指纹开门。

“你出不去。”男人如此断言,因为他想这么做。

穿着纯黑衣衫的男人终于回过了身,凌熤见到那张脸庞的一瞬间,听见了血管冰结的声音,周围的空间仿佛被注入了透明的滞重液体,漾起重重涟漪,阻碍所有信息的进一步传播。

是凌熤在各个社交论坛里,大骂八百次的面容。游戏里的西式贵族服装,变成了现代化的衬衫长裤。

宁觉。凌熤张口下意识说出这个名字,嗓子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可以叫我那个名字,你所熟悉的称呼。”他不用耳朵,就知道凌熤想表达什么。

介质对他是多余的。

男人嘴角勾出了礼貌性的笑容,公式化到像是完成某种指令。

眼前的男人,比游戏里死板的建模,更贴近于“活着”这一状态的定义,眼梢细微扬起的弧度,在程序的计算之外。

是不是他骂宁觉太多次,吸引来怨念鬼魂把他困住了?按照游戏惯例,此处应是boss战环节,怎么没有BGM和进场装备更换提示。

现在要做的事,是战斗吗?为什么他要战斗?对手是谁?他赢了以后能够获得什么奖励?

他的行为,真的由他自己的认知所操控吗?又是谁,赋予了他对于外界和自我的认知?

那个男人……是敌人吗?敌我的定义又由谁来划分,除自己以外的一切存在,都是敌人吗?

自己能否作为自己的敌人?

他像是踏入了某种逻辑推导陷阱,自我诘问到脑细胞干枯,也换不回一个答案。

统统都是ERROR,他现在,必须按照惯常拥有的认知,进行自己的下一个动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类活着与死亡的区分,在于能否对外界产生影响。想要维持‘活着’的状态,他绝不能凝滞,绝不能失去与外界的连结性。

凌熤喝了口桌子上的茶,学着电视上看到的手印朝未曾自报家门的男人扑去,长着一样的脸,就先叫他宁觉吧。

喷出来的那口水凝滞似断裂的珠串,并没有遵循什么物理定律,而是在空中静止。他整个人是结结实实地撞到了宁觉身上,鼻尖一阵酸痛,激得凌熤流了好几滴眼泪。

那几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没入织物,与空中静止的水珠对比强烈。

对外界施加的影响失效,离死亡更近一步。

死亡是消失吗?是寂静吗?是抹去所有存在过的痕迹吗?

都不是,是无能为力。

凌熤此刻刚好滚到宁觉脚下,他抱住宁觉的大腿,把眼泪鼻涕都往上糊,不管剪裁得当裤脚被他揉出多少褶皱。

“妖孽,哪里跑!嘛呢嘛呢哄!”垂死挣扎还是要的,输人不输阵,夜鬼怕恶人。

没错,凌熤有自己的逻辑,他是人类,生活在向上走就能到楼顶的空间,每天的生活是吃饭喝水睡觉打游戏上网骂人,要来这栋楼是为了抗议男角色伤害了他游戏玩家的感情。

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凌熤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梳理以后,凌熤发现自己的日常里,并没有‘上班’这一选项,他的工资,他的生活消费,他打游戏氪金的钱,都来自于哪里?

好像每天他完成了登录游戏和社区骂人的行为后,账户里的钱就会自动增长固定的数额,伴有悦耳的金币敲击的声音。

就像游戏里赚奖励的每日任务一样。

他没有上过班,没有上过学,没有出过门,没有流浪过,没有求职过,日复一日地打着游戏骂着人,像套入刻板行为的动物园困兽。

那些对于工作的怨念记忆,来自于哪里?

他本该对自己的生活不加怀疑的,享受身上静止的时光,不会有生离死别,不会有无能为力。

是的,只要持续性重复相同的,只能够做到的事,绝不会无能为力,绝不会面临死亡。

一切的改变,来源于他某一天,想打破自己的日常。

崩坏产生的根源,是他开始做出非日常性举动的那一刻,他出门了。

对男人的袭击无事发生,凌熤当机了。不是物理意义上的不疼不痒,是他和男人之间,好像隔了好几个图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宁觉一脚踹在了凌熤身上,压住凌熤还想起身的胸腔。不染尘埃的皮鞋,好像踩上了一块肮脏的拭脚抹布,极尽研磨。

他无法作用于宁觉,宁觉可以作用于他。

子文件夹的东西,没办法影响根目录,根目录出现问题,子文件夹却一定会被影响。

“你的脑子里,装了太多没用的东西,该清理了。”宁觉?还是其他的什么存在,幽深的眼瞳看着他,比游戏里望向屏幕外的待机动作,更加悠长深远。

只需一眼,凌熤就理解了那些停下的水珠,他也被停下了。

世界里所有的存在,包括他自己,对宁觉而言,都是物体。那个男人操纵物体,就像人类按下按钮一样容易。

宁觉脚上的动作残酷,脸上的表情堪称温和,凌熤不禁怀疑,面前的男人是不是微笑型面瘫。

凌熤以一种不符合人体工程学的难受姿势停止挣扎,宁觉蹲下身来,按住凌熤的脖子,掐紧气管。

获取空气的渠道被挤压,凌熤喉间挤压出几声不成力道的咳喘,又被宁觉加压的力道摁住。动脉砰砰直跳,凌熤的脸憋成了酱猪肝色,他听见了耳边一阵一阵的嗡鸣,是天使的歌唱。脸上的血液沸腾发烫,然而他动不了一根手指。

他什么都做不到,求生本能也只是垂死挣扎。喉间的那只手是惩治他的紧箍咒,恶意作弄般,给他留一口喘息,随后越箍越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孩子,我在用你认知正确的方式对待你,你会舒服的。”

宁觉把凌熤单手举了起来,食指和中指微屈,温柔地抚摸上凌熤还在活跃的脉搏。

“你现在的模样……真像个货真价实的人类。”

眷恋?不舍?遗憾?惋惜?凌熤没来得及分辨这句话里的情感,就迎接来了自己世界的一片寂静。

‘咔——’他的颈骨被垂直角度扭断了,身体和脑袋还连接着,像是某个螺丝掉了的玩具小人。

宁觉的两根手指,洞穿了他的气管和大动脉。血液如扇状喷溅,同被喷到空气中的水珠一样,接触到空气以后,静止在那里,没有落地,没有粘到任何东西。

像是一团被渲染出的动画,缺失了关键帧,只能卡在刚形成的状态。

“会痛吗?本来你不需要痛的。”宁觉好奇地戳了戳凌熤的脸颊,他的脖子与头分离成90°,他全身血液的量崩出,肌肤依然光滑富有弹性。

原来这就是被做出来的玩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报告主人,程式代码01,运行过程强制终止。痛觉神经,停止模拟。”,一瞬间,凌熤丧失了所有肉体牵引的反应。

他理解了宁觉说的‘认知正确’是什么。他认为自己是需要呼吸,会受伤,会流血,会疼痛的人,被植入了人类的常识。

宁觉的行为,强化了他日常惯例行为中,不会体会到的负面感受,又恰好是作为人类最强烈的,对于生的渴望。

人类的感知系统里,会被很多对于自己任务无关的杂事干扰进程。由外界产生负面反馈后,会影响执行任务,无疑是人类落后的地方。

他连人类的劣处都模拟了出来。

人类的生活,与程式不同,诞生可以不必完成什么目的,可以不遵循设定好的每日任务,可以无意义地活着。

凌熤的意识飞了出来,听着自己的嘴里吐出无机质的应答,与电梯口拦截他的两个保安,如出一辙。

宁觉,游戏设定为,玩具工厂的主人,是眼前这个能够操纵现实空间的人,在游戏里的皮套。

现实等于真实等于正确吗?

现实……是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熤眼前的世界褪色变形,从沙发的一角开始崩解。他回忆起自己陌生的家庭,惨淡的人生,失败的暗恋,龙王重生的游戏。

他人生中的一切,都是‘设定’。

物质世界和意识世界的边缘开始模糊,实在的,抽象的,有形的,无形的,一切开始收缩坍塌。世界崩解以后,连黑白二色的代表符码都被解离。

眼前看到的事物,成了旋转的万花筒,以自己的逻辑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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