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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对任何人解释的是,他那时候甚至有一种虎口脱险般的劫后余生。
林阳明白他的意思,说:“或许这不是性别作祟,可能你只是没有那么爱他而已。”
苏海东没有否认。
林阳心中并没有猜对的喜悦,相反,他挺难过的,不知道是为单时予还是为苏海东。
代入一下自己,他以前也喜欢女生,如果单唯钦从未在他生命中出现的话,他这辈子一定是按部就班的完成长辈的期待,上大学、找工作、结婚、生子。
不需要辩证就能得到肯定答案的是,哪怕林阳现在过得很好,也并不代表他那样过就会不好。
平凡如大多数人,也是一种难得的幸运。
在这段少数关系中,他唯一比苏海东幸运的一点就是他更容易动心。
他爱单唯钦超过爱旁人,这份超过让他心甘情愿的和对方度过一生。
假使他不爱单唯钦,或者少爱一点,可能他的下场也会和苏海东一样。
汽车缓缓停下。
林阳抬头,正巧看见单唯钦肃冷倨傲的站在门口,很难想象的是,仅看了对方一眼,他心里的阴霾就消散了一大半。
林阳忽然就有些泄气。
算了,林阳想,不怪他意志不坚定,实在是对手太过迷人。
林阳没动弹,透过车窗挑眉看他,明知故问道:“你出来干嘛”
单唯钦答:“来接你。”说着,就弯下腰先把枕在林阳腿上昏睡的串串抱了出来。
串串现在年纪小,带起来到底不像嘟嘟那么方便,所以单唯钦还没有尝试过像带嘟嘟一样单独带他远行。
但他对两个孩子的爱是一样的。
这么多天不见,单唯钦想他想到不行,这下对着他呼呼大睡的小脸,心里的喜爱都快要从眼睛里满溢出来。
“睡多久”
“一个多小时,估摸着也快醒了。”林阳边下车边答。
平时串串午睡的时间差不多也就这样。
他白天睡得不多,好在晚上睡眠还是很好的,没特殊情况的话,七点半左右睡下去就能直接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夜里几乎不带醒的。
十分让人省心。
见他们一家三口团聚,坐在驾驶位上的苏海东笑了一下,对单唯钦道:“四哥,既然人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单唯钦点头。
“咦”林阳叫住他,问:“东哥不进去吗?”
苏海东朝他挥了挥手,说:“我还有点事要处理,晚上再过来。”
林阳点头,“那你路上小心。”
“嗯。”
苏海东驱车离开。
单唯钦抱着串串,“先进去吧。”
再次踏入这条风雨连廊,林阳心情比以往都要沉重。
“妈的遗体还没运走,去看看她吧。”单唯钦说。
一个“妈”字让林阳和爱人重聚的喜悦一下子降会冰点,他看着单唯钦,问:“妈走的时候有没有受苦”
单唯钦摇头。
兰夫人是在昨夜睡梦中过世的。
据傅姨所说,老太太昨晚就应该是知道自己要走了,她等所有人睡下后她又自己起来给自己换了衣服,化了妆,还带上了当年老爷子送她的那套首饰。
期间没有惊动任何人。
等今天早晨傅姨打开她的房门时才发现她已经躺在床上安详辞世。
林阳听了单唯钦这番转述之后,觉得又难过又有些无语。
这老太太也是绝了!临终之际宁愿自个儿收整自个儿也不愿意给儿子们打个电话让他们回来...
可转念一想,林阳又有些理解。
像她这样体面了一辈子的人,可能连最后一眼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狼狈吧。
“后事那些早都是交待好的,估计她也没什么想跟我们说的了。”单唯钦说。
这两年兰夫人身体每况愈下,因为这个,说好了要再去一次祥和镇的计划也一直没能实行。好在林阳隔一段时间就会带着串串和嘟嘟过来陪她小住几天,林阳记得他们上一次过来是今年元旦的时候,本来说好五一也要来,但因为那时烧烤园正忙,他就取消了飞A市的行程。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只想着来日方长,这回不能来那就下回来的时候多住几天弥补就好,没想到,造化弄人,再无下回
林阳越想越惭愧,惋惜道:“是我不好。我明知道她身体不好,还...”
“没关系。”单唯钦打断他的话,随即腾出一只手牵住他,目光仍是直视着前方,脚步坚定。
“人生过程。你我都要节哀。”单唯钦如是说道。
林阳眼睛一下就红了。
尽管他知道单唯钦的视线此刻并没有在自己身上,却还是很心虚的把头撇向一边,稍调整呼吸后,林阳佯装轻快地自嘲,“我也太没用了,这种时候还要你反过来安慰我。”
“你不是没用...”单唯钦说,“你只是难过而已。”
“你也难过。”林阳想也不想,小孩子似的说了这么一句。
就像和谁赌气似的。
正巧迎面走过来两个人,单唯钦拉着他靠边。
单家连通大门和主屋的这条风雨连廊很长,却不算窄,要不是那两个人手里抬着东西,双方也不至于避让。
见对方不便,单唯钦选择让对方先过。
这种彬彬有礼的举动让那两人都对他报至之一笑。
“四少爷好。”
“四少爷好。”
单唯钦对二人轻轻点头。
擦肩而过后,林阳看着那两个人的备背影询问,“这些人是干嘛的”
单唯钦简单解释,“他们是三哥底下的人,过来帮忙操办丧事。”
说着,串串迷迷瞪瞪的睁眼了。
“爸爸...”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识找林阳,肉乎乎的小手在单唯钦衣领上抓啊抓,闻着这相似的味道,他顺理成章的把单唯钦当成了林阳。
“嗯。”单唯钦很轻的应了一声,也不纠正。
走在旁边的林阳,“好好看看是谁抱着你。”
串串猛地抬头,看清是谁后脸上立刻挂起一个大大的笑脸,“亲亲!”
单唯钦在他额头轻轻落下一吻,说:“叫父亲。”
串串立刻有样学样,“父~亲~啊~”
虽然说的怪腔怪调又温温吞吞,但好歹是愿意慢慢改口了。
单唯钦非常满意,慢下脚步在他侧脸上奖励了一个吻。
串串嘿嘿嘿的傻乐,然后四处张望,怎么也看不见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影后,串串便有些急了。
“爸爸,哥哥啊,哥哥啊...”
林阳怎么会知道,只得问单唯钦问:“嘟嘟呢”
不等单唯钦回答,林阳就听见一声清脆的“爸爸”,他抬头,是嘟嘟在不远处倚门喊他。
兰夫人的卧室在一楼,靠近前庭这面墙上是用精美的雕花镂空红木做成的落地窗,窗户直通花园,花园内两把摇椅,天气好的时候她常坐在这里和傅姨喝品茶聊天。
而现在,只剩下嘟嘟一个人站在那里。
“儿子!”林阳朝他挥手。
“爸爸。”嘟嘟往前走了两步,又顿住。
他自小就是个沉稳性子,哪怕此刻见到他心心念念了半个多月的爸爸,他也会顾忌着现在家里的情况从而不敢表现出开心。
只有串串什么都不懂。
一见着哥哥他就无论如何也不肯让抱了,
“下来!下来!”他小腿踢在单唯钦身上,叫嚣着要下来。
单唯钦拗不过他,便只好把他放下。
串串小脚一沾着地,就片刻不停的朝嘟嘟跑过去,小白灵鸟儿似的叫着喊着,“哥哥!哥哥!”
见他嗖的一下就跑到嘟嘟跟前,林阳哭笑不得,转头问单唯钦:“从这儿进”
单唯钦:“嗯。”
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串串见着哥哥还是很开心的,无奈他还不太会准确表达出自己内心的喜悦,只能一直在嘟嘟周围蹦蹦跳跳的喊哥哥。
还喊的一声比一声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