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说苏瑜是个阴险狡诈的佞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无恶不作。
传言说苏瑜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从小便会勾引人的,是天生的贱种。
传言又说苏瑜是天生的极品,上过他床的人都对他念念不忘,于是他靠身体上位,也许还睡上了龙床。
传言只在朝廷官员内部传递,少有人知道内情,中心人物又是圣前红人,那传言就无关紧要,不清楚的人只听听过。
不过嚼舌根的人总是有的,偶尔让苏瑜听到,他早就习惯了外界对他怀有的恶意,也不甚在意。而且传言多数是真的,苏瑜有时候自己都想跟着骂。
你说一个人怎么能活得这么没操守呢?他想起曾经那个人对他说过,“你不要堕落,不是你的错”,这句话无数次让他在睡梦中落下泪来。
可是过了太久太久,苏瑜几乎要忘了这句话,和少年时发生对话的场景。
……
一晃过了几个月,李衿果然没能摆脱苏瑜。他没给苏瑜几次好脸色,又知道比下限比不过他,开口吵架被气得狠的永远都是自己,多和苏瑜说话就是给自己找罪受,于是对苏瑜爱搭不理。
苏瑜却没介意,不知怎么来的时间跟着他,自娱自乐般同他讲话,也不需要他的回应,像是想到什么讲什么。
讲到好笑的地方自己笑起来,笑得喘不过气,时不时爆出几声莫名奇妙的大笑,引得李衿看过去,恍惚间那双眼里有的分明是泪意,可对上苏瑜温和的视线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李衿本性是个闲不住的,从来喜欢热闹,让他一直当哑巴也十分难受。他第一次回应苏瑜时说话也是冲的很。
苏瑜跟着他坐在湖心亭里,揣着冰凉的手,少见的没说什么话,平静地看着湖面,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啊,又是芍药花开的季节了。”
之后就是一片沉默,只有风拂过湖面的声音和鸟儿的鸣声。
李衿每次看着他就来火,听他说话也烦,不说话更烦。也许是因为有过床上关系的原因,他每每和苏瑜待在一起,总是难以忍受某种氛围,从心底里流露出来的怪异感。
安静有时更难以忍受,于是他回道:“哪里快了?我分明度日如年。你们打算关我到什么时候,如此拘着我倒不如痛快点让我去死。”
“你们”指的自然是苏瑜和他的皇兄李昭。他一直将他们俩归为同类,觉得他们是一体的。他从前说话也不这样夹枪带炮的,不过忍得久了总得有个发泄口。
苏瑜愣了愣。一阵冷风吹来,苏瑜嘴唇经不可查抖了两下,眼里有些许破碎和茫然。但他将自己的情绪收拾得很快,没有叫别人看见,又恢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苏瑜抖了抖袖子,五指抓合活络了一下筋骨,然后朝李衿走过去。
李衿颇有些防备地看着他,这其实不应该,李衿作为皇子从小习武,按理说苏瑜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想要避开他对李衿来说是很容易的。但他就是不想对苏瑜动手,也许是不想欺负弱小,又或者是好奇苏瑜想做什么。
这也就让苏瑜成功近了李衿的身,一手抓住王爷的手臂,靠近他似乎要说话。
然而在李衿聚精会神看着他嘴唇时,苏瑜陡然将另一只手探进了王爷的后衣领,紧紧贴住,冰凉的温度就这么直直窜了李衿全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如愿以偿听到李衿隐忍的抽气声,接着作恶的手被对方狠狠扯下来,攥得有些疼。苏瑜却笑开了,开怀大笑,笑出了泪花,软靠在李衿身上一抖一抖的。
“让你说瞎话哈哈哈哈哈……”
李衿从开始的惊诧到平静,到最后竟然有些无奈,等苏瑜笑得差不多了他才把人推开,苏瑜就顺势滑坐在地上笑。
摸了摸脖子,李衿起身就要走。苏瑜没有拦他,只轻轻接了下他滑下的衣袖,又任由它重指尖逃出。
“两年吧。两年后,无论如何,我会放了你。”
他的声音轻轻的和风声合在一块。
李衿停住脚步看他。苏瑜的眼里有旁人看不懂的情绪,他仍然挂着笑,站起身拍了拍手,越过他快步离开了。
……
确实是芍药花开的好季节,苏瑜这辈子见过最美最盛大的花开是在宫里,十四岁那年夏季,他从宫宴中偷溜出来到了这里。
这里的池塘如他听说的一般,很大,被五颜六色的花草簇拥着,映射出碧绿的颜色。
苏瑜曾幻想成为花草中的一员,可惜没能成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今八年过去,苏瑜站在池边感慨万千。还未到夏季,芍药花已然悄悄绽放。苏瑜毫不手软摘了两朵,转头便瞧见后头跟着一众奴才的现任天子李昭。
行了个礼,李昭遣散下人。两人站在湖边,李昭先开口:“你胆子也是够大,朕的花你也敢摘。”
一开口苏瑜就知道他是在玩笑,池塘的野花不认主。但他现在是天下的主人,这么说倒也合理。
苏瑜回:“陛下想要,臣再给您摘。”
李昭调笑:“你手上现成的怎么不给我?”
苏瑜笑:“在臣手上握了有一段时间了,不新鲜了。”
李昭了然:“这花怕是另有主了——所以,你可是得偿所愿,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自然没有。想着府里恨不得逃离他的那人,苏瑜苦笑着摇了摇头,手上理了理娇嫩的花,将多余的土渍拂去。
李昭并不惊讶,阐述了一个事实:“他对你有偏见。”
苏瑜说:“也不全是偏见,既是偏见也是事实。”
李昭惋惜:“何必妄自菲薄,你应该将心意说与他听。朕的皇弟对感情方面从来少一根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知道,但他不信你,更不会信我。”苏瑜拢了拢袖子,小心翼翼把花护进袖子里,神色黯淡,“我们都变了太多,当初他喜欢的也不是如今的我。”
“……”
无言半晌,李昭总结:“还是他配不上你。”
苏瑜微微一笑:“也许吧。”
李昭叹气说:“我真不懂你们这些人,何必纠结于这点小情小爱。”
苏瑜不可置否,低笑:“可惜我就这点出息,就赖着这点小情小爱活着。”
李昭建议:“既然已经这样了,何不再强硬一点,多灌点药,让他想起来。”
能不能实施尚且不论。趁着时机正好,李昭询问起陆相最近的动向。
陆书达是当今宰相,也是是李衿母亲的哥哥,当朝国舅。先前他是太子一派的最大阻力,在李昭上位后学了乖,看似放弃了争端,一副除了侍奉皇帝无欲无求的样子。
然而这只是表面。原本陆相就极力主张推李衿上位,明里暗里没少花心思,一朝落败,李昭不觉得这老狐狸能安心守着他那点不值一提的本分,他的胃口可大得很。
苏瑜:“罪过,原本该是臣来找陛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书达沉得住气,与先前来往的官员都减少了联系,今日爱上了养花种草。
“但是,上月末,我在府里抓到一个暗线,自我了结太快,我不知李衿是否见到了他。”
李昭沉思片刻,靠近苏瑜暗声道:“往后他必然要找借口见李衿,到时候……”
李昭有事处理先走了。苏瑜有些出神望着宽阔的池子,深深地,似乎一眼望到了从前。
赤阳当空,池水却寒冷刺骨,华服少年匆匆跃入水中,捞上来一个瘦弱的小公子。
阳光刺眼,小公子的眼里只有少年关切的脸。
那是他和李衿第一次见面,那时的李衿和如今的很不一样,单纯,热烈。那时的他也和现在不一样,阴郁,无趣。
两个性格差异如此之大的人,也能搅和到一起去,让苏瑜多年念念不忘。
李昭为表安慰送了几件春衣给他,看似与寻常无异,但里头加绒,更保暖些,让苏瑜不至于快到夏天还要裹着厚厚的衣裳。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衿起来时苏瑜刚自外头回来,靠近他时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变出两朵芍药来,花还十分鲜嫩。
李衿一向爱花,见这花生得如此好,有些好奇这花的来头。再一推测,苏瑜应是从宫里赶回来的,大致有了数。
果然,苏瑜说:“宫里最大的池塘可是已经入夏般漂亮了。”
李衿皱了下眉,没有接下,回了句:“好好的花采下来做甚?”
他不接,苏瑜自顾自找了个瓶子插上了,摆在书案的角落,他一只手撑着额头椅在桌上,摆弄着花瓶:“花长得好,也要有人看。你进不了宫,所以我采回来给你看。”
李衿哑了一下,阴阳怪气道:“也不知我进不了宫是因为谁啊。”
苏瑜脸皮够厚:“反正不是因为我。”
李衿就不理他了,自顾自看书。苏瑜没扰他,过会儿不知从哪掏出个小东西拿在手上把玩。
李衿眼睛下意识一瞄,发现那是个熟悉的香囊,再一摸空空的胸口,陡然厉声叫道:“那是我的!还给我!”
苏瑜躲过他来抢的手,李衿又急急冲过来,把他逼到墙边,一把擒住了他,手捏得死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瑜脸白了白,顺着松了手,香囊就被李衿如愿接住。他细细端详一阵,才发觉不对劲。
这个香囊和他的很像,但不一样,同样的材质颜色,这只上面绣了两只鸳鸯,歪歪扭扭的比他的要丑一些,但也大差不差,整体比他的那只还要干净,应该是被主人保存得很好。
再看苏瑜,他正揉着自己的手腕,他皮肤本就偏白,那里很容易被捏出两条红痕。他对上李衿的视线,凉凉地笑:“这是你的?”
李衿这会没跟他闹别扭:“这不是我的,但是很像。你认识做它的人吗?”
苏瑜说:“这是我做的。”
李衿显然不信。
苏瑜语气肯定:“这就是我做的,你的那只也是。我知道你忘了,你不信我。但事实如此,我比你更了解你。”
“那只香囊里放的是一些寻常香料和我自己晒的芍药,那会儿是盛夏,那株芍药生得晚了,长在角落里,被我摘下来。上面的鸳鸯是我第二次绣,我在其中一只的翅膀上绣了一支花。我还在香囊背后绣了‘衿’‘沐’二字。”
“当时,我拿它向你表白。”他说着,声音哑了点,仍旧轻轻的,失了平时的自持,眼圈发红死死地盯着李衿,似是恨不得将他脑袋扒开一般,“你亲口说的,喜欢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苏瑜视作珍宝的记忆里,李衿是特别的,值得为之奉献终生的。
那时苏瑜方才十五岁,逃离宴会不慎落水。
没经历变故的李衿心若赤子,整个人充满少年蓬勃的朝气。见人掉进去,也没管对方是谁,连个小厮都没招呼,也跟着直直跳了进去。
就他跑过去的这段距离,苏瑜已经呛了水快沉底了,在水里隐约能看到一团黑影,被李衿抓出水面,紧急施了点措施。
苏瑜就吐出水迷迷糊糊睁开了眼,还略有些惊讶。这会他意识不清,看着面前一张滴水的大脸,这没气度的样子,可不会让人联想到当朝二皇子。
但这一刻开始,无论李衿是什么身份,他对苏瑜来说这一辈子都是特殊的。
看苏瑜清醒过来,李衿就叽叽喳喳开始问:“没事吧?怎么掉进去的?要不要看大夫?”
见苏瑜只愣愣盯着他没个反应,他把人打横抱起来,发现这人又瘦又小,浑身湿透都轻得可怜,还不如他平时锻炼举得重物。
他刚抬起脚,就被苏瑜揪住了衣服,又对上苏瑜湿漉漉水汪汪的眼睛。
苏瑜乞求:“不要大夫,你能把我藏起来吗?”
那会苏瑜脸上稚气未脱,眼睛有大又亮,微微眼尾向上,笑起来应当是眯着的,会很好看。朱唇挺鼻,皮肤又白,看着乖巧,现下狼狈的,苍白的样子,十分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李衿心下一软,当他是哪个和家里闹别扭的小公子,也没推脱,就应他说的把他“藏”到了自己的宫殿里,一藏就是三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对苏瑜很好,又偶然发现苏瑜身上受虐待的痕迹,莫名有了责任感,像是养了只专属于自己的猫。
后来他觉得苏瑜一直殿下殿下叫他太过疏远,自己又比他大了两岁,就让苏瑜唤他哥哥,一点不难为情。
少年人的关系逐渐暧昧起来。
李衿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私心,只觉得认了弟弟自然要对他好,也不觉得自己略失偏颇,因为他对旁的兄弟姐妹绝没有对苏瑜那样宠溺又惦记。
再后来,暧昧下的一层感情浮出水面,苏瑜先献祭般戳破了这层膜,两人水到渠成。
开始苏瑜不可置信,犹觉不真实。他因为身体原因,自小被人唾弃侮辱,潜意识也是有些自轻自贱的。
李衿察觉以后直白地告诉他:“不论你是什么身份,不论你的身体是怎么样的,我只相信我的心我的眼,现在这里面满满地装的都是你。我喜欢就是喜欢了,绝不反悔。”
李衿并不是个浪漫的人,甚至神经有些大条,向来不太会所那些文邹邹的话。这些话却是发自内心吐露,烫的苏瑜整个人活了过来,恨不得天天黏在他身上。
后来苏瑜每每回忆起来,都觉得那时的二皇子李衿美好得像梦。
而如今物是人非,面前的李衿不再天真赤忱,听了他的话也没轻信,皱眉道:“我并不记得与你有这般交情。”
他怀疑的眼神似是在说,你编瞎话也不挑个好点的幌子。
苏瑜心里被刺了一下,扭头眨了眨眼,又复望他:“你失了忆,自然不记得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衿神色凝重起来。
十七岁那年他被人下毒,在病痛中挣扎几日,醒来后便失了几个月的记忆。也是这次事件过后,李衿性情大变,逐渐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因为并不影响交际和生活,他就没当什么大事,也不让人对外宣扬。
这件事鲜有人知,李衿疑惑又警觉。
苏瑜却说:“你刚失忆那会儿,我来见过你。”
李衿眉头紧锁。苏瑜长得秀俊,一张脸只要见过怎么也不能忘记,可他努力回忆也没印象见过这么个人。
他说:“你这话漏洞百出,我可不记得见过你。况且既然绣字,又说爱慕我,‘衿’尚且有理可循,为何绣得是‘沐’?”
苏瑜难得鼓足气谈这一次,快要站不住,他掩去眼里的失望,虚步走到桌边扶着桌沿坐下来,不抱什么希望解释:“因为我原名苏沐阳,是我母亲给我取的名。”
李衿说:“闻所未闻。”
苏瑜:“自然。这名只有我母亲,我,还有从前的你知道。”
李衿:“那你母亲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瑜喝了口桌上苦涩的凉茶:“她在苏府,因为生病早就疯疯癫癫了。”
李衿:“……”
苏瑜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无力反驳:“其实与其让我证明,最好的法子就是让你自己想起来。你不信我,即使我找了人证物证,你也不见得能相信。”
李衿略有些烦躁地搔了搔头:“我为什么要想起来?”
苏瑜顿住,轻声重复:“……为什么?”
“那点记忆无关紧要,你让我想起来又能做什么呢?即使是真的,那也是过去的事了。”李衿说,“我不觉得我会喜欢你,年少时不懂事罢了。”
他这么说着,其实主要是觉得烦。治疗说白了就是吃药,刚失忆时他不是没吃过,又苦又没用,后来实在忍不了他就停了。
但是怕吃药这种事他又说不出来,而他心里又确实那么想。
他不明白苏瑜提起这些是要干什么。现实是苏瑜联合他的皇兄把他软禁了,那么他们就是对立的,不是敌人也当不了朋友。
苏瑜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李衿不清楚自己说没说过那些话,只是想起曾经年少无知的自己都觉得难以忍受,说不定也是被人诓骗了感情,毕竟他难以想象苏瑜年少时的样子。
他刚知道苏瑜这个人的时候,苏瑜的手还没够到朝廷内部,却已经游转在上层官员之间了。那时候他就觉得苏瑜太过放荡,难以生出什么同理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也一样,只觉得对方莫名奇妙。
“你听见了吗?”苏瑜突然问。
“什么?”
苏瑜面露茫然,“你方才说了什么?”
李衿发觉他不对劲,动了动唇。苏瑜却听不见他的声音。
太吵了。他的脑子里一会儿是面前李衿厌恶的脸,一会儿是少年剖白时灿烂的笑。仅仅片刻,脑海里充斥了各种声音,大多数刺耳至极,温和的安慰被嘲讽和暴力掩盖。
那些声音像刀子一样切割他的神经。
“都是你,要不是你这个怪物,他怎么会弃我而去!”
“你以为自己是主子吗?你这副身体,连我这个奴才都不如,就是挨肏的命!”
“别挣扎了,你的命和我的一样贱。”
“阴阳人世间少有,你可是我们苏家的一块宝玉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瑜儿,听话!作为苏家的一份子,这是你该做的。”
“你个贱种,天生就知道勾引人!你不要脸!”
“别给脸不要脸!敢反抗?我就喜欢性子烈的……”
“你等我,再过一段时间,我就把你接过来,不让你再受欺负!”
“你是哪家的人?”
“我们这种无关紧要的小角色,无权无势的,是不可能被记住的。”
“你真下贱。”
“我不会让你爬到我的头上,你只配一辈子做我的狗!”
……
他活了二十三年,听过千言万语,在这一刻汇成一句“无关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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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瑜在半夜从噩梦中醒来。屋里黑漆漆的,他第一眼看不到四周,只觉得陌生,害怕,心慌之下手四处乱摸,摸到的床不似熟悉的粗硬,被子也是柔软的。
他摸到了被褥之下温热的身躯,极端不安的情绪瞬间平复,心脏却狂跳起来,猫似的贴到李衿身上,小心翼翼挤到他的怀里。
在此之前这样的行为发生了许多次。有时候苏瑜一晚上能醒来三四次,李衿睡姿又不老实,苏瑜每次都要小心地窝到他怀里才能安心。
苏瑜醒来就难以睡着了,听着李衿平稳的呼吸,似在胡思乱想,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李衿也罕见地睡得浅。苏瑜的身体还没调节过来发着抖,突然有只手搭到了他的后背,一下一下轻轻拍着。
苏瑜缓缓抬头拱上前,黑暗中看不清李衿的脸,所以他的吻轻轻落在了对方鼻子边上,只一下就缩了回去。李衿少见的没说话,搂着他的那只手紧了紧,另一只手依然安抚地拍着,直到苏瑜再次入眠。
从前李衿一睡没个敲锣打鼓起不来,这天之后李衿开了窍,往后半夜苏瑜再醒来的时候李衿也会跟着醒过来,身体力行安抚着他,有时候擦枪走火就多做几次,让苏瑜又累又满足地睡去。
他们曾经的亲密相比八年的时间就如海昙花一现,到头来只有苏瑜守着那点回忆,忘了的人倒是爽快。
“好一个无关紧要啊。”苏瑜叹道,他突然轻笑起来,却笑出了泪花,不甚在意地抹了抹眼角,咳了两声,道:“你说的对。”
苏瑜的坚持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的。他曾经也困惑过,夜深人静的时候,纠结于李衿的遗忘,他想如果李衿想起来了会如何,想不起来又如何。
可是不管怎样,后来的他也没能走到李衿的眼里,他的臆想乱七八糟没有结果,如今终于从李衿这得到了答案。只是不过一季的回忆,是已经成为的过去,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何必耿耿于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最后问了个问题:“你对那段时间一点印象都没有?那为什么留着那只香囊?”
李衿看不懂他的情绪,觉得那笑容并不发自真心,也莫名被感染,说话也不带刺了:“我没有印象。只是那段时间我睡不好,这香囊安眠,后来带在身上习惯了。”
苏瑜点点头离开了。
李衿那只香囊还没找到,他在书房转了一圈没翻到,问雪雁雪雁也不知晓。心里有些闷着难受,大概他对那香囊确实有些依恋的感情。
他熬过那次艰险的中毒,被告知自己信任对兄长为了地位暗害他。原本是不信的,那时候他对权力地位没有一点追求,心无大志的,李昭向来也知道。他觉得有误会,想要与李昭对峙,多次拜访求见都被婉拒。没两天母妃宫里又无端失了火,索性人没事。
但李衿记得母妃紧紧抱着他流泪,舅舅把李昭作恶的罪证摆到他面前。他不解,痛苦,问母妃为什么不告诉父王。
母妃却告诉他残酷的现实:“你当你父王不知道吗?可他偏向优秀的儿子,也不想看到自己儿子的内斗。他从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知道你没事之后就没来看过你,只赏赐了点药让你安心。他是皇帝,要一碗水端平,公不公道从来不是他考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