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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扫了眼时间,离早自习还有一个小时,外面天都还半黑不黑的,奇怪道:“你去哪?”
“买汤包。”路与北摆了下手,语气异常自然地说,“你推荐的那家味道不错,苏淮看起来挺喜欢。这次记你小功一件,下次有空再论功行赏。”
说完,头也不回地推门走了。
胖子张了张嘴,看着前面潇洒的背影,被这猝不及防的恩爱秀的糊了一脸。
他和身边的王思予默默对视一眼,四目相望,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一种犹豫的猜测。
啊这……前几天不还演着“你逃我追,你插翅难飞”的戏码吗,这么快就又换剧本了?
看路与北这满面春风的浪荡样——这次不会真的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
二月一到,寒假的脚步就近了。
虽然高三时间紧张,不至于像其他两个年级一放就是一个月,但这次的寒假好歹也算是整个高三生涯中最后的长假了,叫人既是期盼又是难安。
而且或许是因为上次联考的试卷太过于打击自信,这回期末考试卷子出得倒是简单,考完之后全班都喜气洋洋,恨不得当晚就能直接收拾东西回家。
“所有人都放假了,连我上大学的表姐都回来了,只有我们还得上到小年。”陈玉清唉声叹气,“这种假期规划真的是合理的吗?”
苏淮淡淡笑了笑说道:“反正你寒假也得补课,看起来也没什么差别吧?”
陈玉清虽然不愿意面对现实,但是仔细想了想,不得不承认这话是有些道理。
与其回家面对几个怒目金刚,还不如在学校多呆两天。至少学得累了困了,一回头,还能欣赏会儿苏淮这张赏心悦目的脸。
路与北把考完的试卷收进书桌,看见两人聊天,在旁边不咸不淡地补刀:“还在想着放假呢?上次联考我记得学委你好像比隔壁班的许娇低了十来分?如果这次还是没考过她,你确定今年寒假的家庭聚会不会变为你的个人□□大会?”
陈玉清的五官瞬间扭成了一团。
她在莫大的痛苦里缓了好几秒才艰难地转头看着苏淮,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告状道:“你有没有觉得你的同桌最近一段时间好像总是在针对我?”
“有吗?”苏淮看一眼路与北。
路与北冷酷无情地扯了扯嘴角否认:“怎么可能。”
苏淮又看回陈玉清:“他说没有。”
陈玉清被他这明显的拉偏架弄得失语,好险才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怎么没有?虽然说路与北一向对她态度也算不上多和善,但是这些日子明显开已经变本加厉,开始更加傲慢毒舌。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来着?
她绞尽脑汁地回忆了下,一点点在脑海里抽丝剥茧,好半晌,终于发现了端倪:好像是上次苏淮单独给他送了一个银色的小灯笼挂件?
陈玉清眼神微闪,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她站起身,装作扔垃圾的样子从苏淮的桌子旁走过,视线扫过两人的书包,见拉链上垂落的那一对五彩小挂件,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一声“果然如此”。
她扔完东西,又走了回去,在经过路与北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等等,这该不会真的是传说中的吃醋吧?
这么暗自沉思了会儿,脚步顿了半拍,停在路与北桌边,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呵,城门的醋火都烧到她这条无辜的池鱼身上了,还敢嘴硬说不是在追苏淮。
路与北被这一眼看的莫名其妙:“你这是什么表情?”
或许是因为自觉窥视到了前校霸桀骜的外表下深藏着的那一颗纯情少男心,陈玉清看着他微微眯起的眼,竟也不是很怵他了。
清清嗓子,贼兮兮地笑了声:“为你加油的表情。”
路与北:?
陈玉清也没管他疑惑的表情,说完往外看了眼,见到熟悉的身影,一把拎起书包,“我家里人来接我,不说了,明天见!”
一溜烟地便跑了。
苏淮看着她矫健的身姿:“学委这速度,当初不参加个女子接力跑可惜了。不然但凡拿个名词,说不定咱们班分数还能往上拉一拉。”
路与北伸手帮苏淮将他的书包也单手拎过背在肩上,顺嘴接道:“可惜明年没有机会了。”
“是啊。”
苏淮和路与北走出教室,仰头看了一眼星空,轻轻笑了笑,低声用几不可闻的声量重复了一遍,“明年就没有机会了。”
*
高一高二已经在欢声笑语中开始了漫长的寒假,但高三第二天还要继续上课。
为了集中力量批改出试卷,期末考试结束当晚学校没再设立晚自习,苏淮和路与北吃过晚饭再回寝室,时间也还不到七点。
难得的喘息时间,趁着苏淮戴着耳机听英语的机会,路与北百无聊赖的打开电脑,自己一个人自娱自乐联网玩了一会儿枪战游戏。
连续拿完三把MVP,看着屏幕上金光闪闪的胜利标志,路与北拔掉耳机的插线,挑眉感叹一声宝刀未老。心满意足地正准备关机,结果退出的时候鼠标误触,竟一不小心点开了个黄色小游戏的网页。
来不及做出反应,游戏里穿着暴.露猫耳娘的少女,娇媚做作的呻.吟声瞬间就从超高音质的音响里传了出来。清晰的三维立体声将屋子里咫尺之隔的两个人团团围住,音效虽然夸张,听着让人却还是不由得让人有些耳热心跳。
路与北心中一惊,赶紧伸手准备将网页关掉。
手忙脚乱地点了好几下,终于等所有声音平息,这才提着颗心,有些尴尬地侧过头地看了一眼身边苏淮。
英语的听力早在身边人第一局游戏结束的时候就放完了,苏淮的耳机也早就被他放到了一边。这会儿他曲腿坐在椅子上,正就着台灯的灯光,全神贯注地看着一本全英文的小说。
冷白色的灯光下,他的侧脸精致而冰冷,看着像是一尊完美却没有感情的瓷像,不喜不怒,似乎半点都没有受到那些诱惑的喘息声的干扰。
明明应该庆幸他的毫不在意,但路与北看着这样的苏淮,内心深处突然生出了一丝难以言说的卑劣的不满。
明明是你先喜欢的我,但是为什么每次相处,兵荒马乱的却都好像只有我一个?
为什么你可以这样无动于衷?
路与北着魔一般反复念着,一时之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竟是不受控制般微微压低身子靠近了苏淮,低声喊了一句他的名字:“淼淼。”
“有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
苏淮听见他的声音,视线从书中淡淡移了出去。
“……?”
路与北的声音因为压得轻而显得有些喑哑,但是因为两人离得太近,所有的语句通过空气,还是不打半点折扣地直直闯入了苏淮的耳朵里。
“我们在一起住了这么久,怎么好像从来没看见过你有过什么不受控的时候。”
他的目光在不可言说的地方停顿了下,又移上来,直勾勾地望向他,像是探索,又像只是单纯的好奇,“淼淼,你平时独处的时候,也会自己安慰自己吗?”
苏淮垂下的睫毛颤动,放在书页上的手指蓦地紧了紧。
虽然他知道这么大的男生,彼此在寝室里讨论点带颜色的话题再正常不过,只是这件事还从未在他和路与北之间发生过。
其实如果他只是个普通的男高中生,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现在问题在于,他不是。
他喜欢同性。
好端端地和另一个男生在这样密闭的空间里讨论这种私密话题,怎么想都好像有些不对劲。
迎着路与北比平时更加深邃滚烫的审视视线,苏淮心中犹豫,面上却因为害怕露出端倪而不敢迟疑太久。
强装着若无其事地低下头又翻了一页书,他淡淡回道:“这算什么问题?我身体又没出毛病,当然有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