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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期间如果想联系我,也可以发消息,最晚五个小时,我会一条一条回复。”

余念抱着腿,把眼泪藏进膝盖里,“嗯。”

“困了就睡,晚点联系。”

梁颂晟的声音让他识别不清,到底是温柔还是憔悴,“乖。”

挂掉电话,余念毫无困意。

他定了个四小时的闹钟,眼睛瞪得圆溜溜,闷在被窝里编辑短信。

「这样发真的可以收到吗?」

「真的会一条一条回吗?」

「刚才忘记问了,为什么这么久才联系我?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我往那边打电话,有个叫钟严的医生说你没事,就是忙,是真的没事吗?」

「那边冷不冷,有没有受伤?」

「其他医生护士都安全吗?」

「对了,几点能回来?」

「坐飞机还是火车?」

「我可以去接你吗?」

「问这么多是不是太烦了?」

「是你让我问的,又不怪我。」

消息不停地发,从刚开始的询问关心,转成杂七杂八。到后来,连家门口流浪的阿猫阿狗都聊了一个遍,余念才抱着手机,彻底睡过去。

*

回招待所的路上,梁颂晟全程盯着信号拦,盼望收到余念的短信。

理智地想,非常可笑。

飞往阳城的航班在三个小时后,众人各自收拾行李。

钟严敲门进来,见梁颂晟赤着上身,正给伤口包防水膜,因单手操作,稍有困难。

“包它干嘛?”钟严过来帮他。

梁颂晟:“洗澡。”

钟严不理解,“马上回去了,至于吗?”

梁颂晟:“我不想他看到我狼狈。”

“……”有病。

钟严拆下防水膜重新包裹,“就你现在的德行,跟恋爱脑有什么区别?”

梁颂晟:“什么意思?”

“自己百度去。”钟严缠好伤口,关门前不忘损他一句,“老古董。”

*

闹钟没叫醒余念,同样,上百条的短信也没打扰他,他是被咕咕叫的肚子吵醒的。

余念急匆匆翻查手机,从众多消息中找出最有价值的一条。

梁颂晟上飞机了,晚上八点到。

现在是七点零五。

余念跑下床,抓了个牛奶包给司机打电话,“王叔叔,快来接我,我要去机场!”

余念抱着保温杯,坐在车上,他咬着牛奶包,一条一条翻看短信。

梁颂晟真的每条都回了。

自己发了一百二十八条,对方也回了一百二十八条。突然不知到底谁更烦了。

就连流浪阿猫阿狗的名字,梁颂晟都帮他起好了。

可是,给狗狗起名聂振英,猫猫起名冯万山真的好吗?谁家的猫猫狗狗叫这个?

聂振英,冯万山……

余念“噗嗤”,怪正经的。

这并非余念第一次来机场等人,爷爷在世的时候,也会让王叔叔带他过来。

等爷爷的感觉是激动、是想念、是迫不及待。

现在也是激动、是想念、是迫不及待,还有压制不住的心跳感。

余念来得早,站在出站口最近的位置。

机场播报了梁颂晟所搭航班的降落通知,拖行李的人逐渐增多,占满了通道。

余念伸着脖子,搜索面对他而来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归心似箭、也有漫步悠闲。

忽而,他目光定在某处。

余念攥紧保温杯,胸腔被空气胀满。

甬道无限长,有光逆着他而来。

梁颂晟穿深色风衣,头发整齐,面容英俊,风尘仆仆的。

即便如此,也藏不住他瘦了一大圈。

半个月而已,一定吃了很多苦,却在电话和短信里只字不提。

梁颂晟站在他面前,语气里装着想念, “好久不见。”

余念把话颠来倒去,最后只拼出两个字,“给,茶。”

整颗心都在这热茶里,扑通扑通跳。

“谢谢。”梁颂晟接下,看着他,“现在不想喝茶。”

余念的眼眶覆着层水做的壳,他睁大眼,一眨就会破,“还有什么事吗?”

温风扑面而来,

刻骨铭心的想念都有终点。

以拥抱开启离别,再用拥抱回馈相见。

宽阔的肩膀瘦到有骨感,紧得他呼吸不来。

“念念,我回来了。”

来带你回家。

拥抱不是思念的特效药,却是泪水的原动力。风干的眼眶再次胀满,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余念的世界满是他的气味,没有害怕,全是喜欢。

他贴在梁颂晟怀里,委屈全抛了出来,“为什么走那么久,还让我找不到。”

“新闻上说有人失联了,我好着急好着急好着急,都要急死惹!”

“是我的错,都怪我。”梁颂晟轻抚他的后背,想换给他所有安慰,“乖,不要哭。”

“谁哭了!”余念一边说,一边把眼泪往他身上蹭,“我没哭,我才没有哭!”

“我就是眼睛里进沙子了,才不是哭,不要诬陷人。”

“嗯,没有哭。”梁颂晟将人抱得更紧,“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就是你不好,都是你的错!”余念的委屈无限放大,“我没有那么爱哭,真的不想哭的。”

我就是害怕,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走得那么急,只让我等你回来,也不告诉我要等多久。”

“我真的在等了,等了一天两天三天,等了好几天。我不是故意等不下去的,但我实在等不及了。”

委屈释放不完,汇聚成千言万语,一句两句无数句,怎么说也说不完。

“我好怕,怕你不要我。”

“怕我又变成一个人了。”

梁颂晟不断拍着他,“全都怪我。”

再也不让你等,

永远不留你一个人。

把人哄好,替他抹干眼泪,梁颂晟托着余念的后背,“正式向你介绍。”

余念才发现,梁颂晟身后还站着个人。

哇呜呜呜呜!

他在这里多久了?

不会看到我丑丑的样子了吧?

余念慌得蹭蹭眼角。

男人和梁颂晟年龄相仿,拽着黑色行李箱,对他笑,“小未婚夫你好,我是急诊科的钟严,你家梁医生的朋友。”

对方身型高大,剑眉星目,长得很帅。看着也不严肃,但笑起来不像好人,像是中学时,坐在最后一排角落里的校霸。

坏坏的。

抖抖抖。

不行,不能被他吓到!

余念扬下巴,“我不叫小未婚夫,我叫余念!”

钟严不再逗他,伸出手,“余念你好,我遵守承诺,把梁颂晟平安送回来了。”

余念把手递过去,凶呼呼的,“这次谢谢,但麻烦以后……”

手没握上,余念就被梁颂晟拉回来,“你早点回去,我们先走了。”

钟严望着牵手的背影,又瞟了眼自己的手,“不是吧,至于小气到这种程度?”

“当谁都跟你似的,喜欢这种奶凶奶凶又爱哭的撒娇精?”钟严无法理解,“这根养孩子有什么区别?”

时桉拉着行李过来,“钟主任,那小孩儿就是梁主任的未婚夫?”

钟严点头。

“牛披啊,梁主任原来喜欢这样的。”时桉直勾勾盯着,“不过,我怎么觉得这小孩儿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哎?钟主任你干嘛,哎哎?!”

钟严扭过他的脖子,“不该你看的东西,少看。”

*

回家的车上,余念和梁颂晟同坐后排。

余念拘谨,他和梁颂晟的手还拉着。

确切的说是被梁颂晟一直拉着,上车的时候都没松开。

余念指尖僵僵的。

车内没开音乐,王叔叔也不和他聊天了。安静得吓人,紧紧张张。

但也不能一直这样哇,

都要拉出汗惹。

余念看向梁颂晟的大衣兜,“梁先生,要喝点水吗?”

梁颂晟垂眸,从兜里拿出保温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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