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何去何从
这时,房门被打开,田教授回来了。
薛家良赶忙接过田教授手里的文件袋,放在桌子上,他看着田教授脸色有些发红,就说道:“您中午是不是喝酒了?”
“啊?你看出来了,是不是脸特别红?”
田教授神情很兴奋。
薛家良说:“不是特别红,有一点点,红的恰到好处,显得您精神特别好,脸色特别滋润、年轻、漂亮”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会忽悠我。”听学生夸自己,田教授也很高兴,她坐在沙发上,用手拢了拢两鬓有些花白的卷发,说道:“小薛,侯明走了,说说你的打算吧,你真的要辞职?”
薛家良给导师倒了一杯水,说:“是的。”
“那你准备做什么?”
“先找个公司打工,养活自己,然后再从长计议。”
“你能伏下身给别人打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笑了,说:“我怎么不能?”
田教授说:“据我所知,一朝为官,终身难改。”
“什么难改?”
“官气难改,包括你的思维方式、行事方式等等,都会打上了官员的烙印。”
薛家良笑了,说道:“我有吗?我充其量就是一个大跟班儿的,我的思维方式应该还形不成定式。”
田教授说:“我接触过很多大大小小的官员,他们一边嘴里抱怨和历数这个体制内的种种不是,一边却在舒服地享受这个体制带给他们的种种特权,他们从未想过要离开。你怎么说辞职就真的辞职了?”
薛家良笑了:“老师,您太睿智了,的确如您所说,我也不止一次听过体制内的人甚至是领导干部抱怨这抱怨那的,但他们没一个人肯放下所得辞官自谋出路的。我之所以敢,是我比他们更有辞职的优势吧。”
“辞职还有优势?”田教授反问了一句。
“是啊,我的辞职优势就在于,我离开官场,自信能混出个人模狗样儿,他们辞职可能连饭都吃不上,这就是我辞职的底气所在。我就是去澡堂当搓澡工都能养活自己,可能比别人还干得好。何况我本身还有一技之长,别的官员却却不行,他们养尊处优惯了,辞职后,兴许都养不活自己,所以他们不可能辞职。他们还有着太多的欲望没得到满足,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为了家族,为了这些鸡犬,他们放不下。而我却没有,我现在是光棍一根,而且本来就志不在官场。如果我不辞职,官场就多个平庸之辈,创业场上可能就少个业内精英。”
“哈哈。”田教授大笑,说:“你呀,还是老样子,自信。”
“也就是您这么看待我,在别人眼里,我就是自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田教授说:“我早就说过,你的性格,不适合做官。如今你辞职了,我感到很欣慰,学子带着社会实践回归,那是不得了的事情。我建议你继续上学,读博。吴教授的研究生今年已经招满,我再给你看看其他教授。”
薛家良不好意思地说道:“您看我,都这岁数了,还能上学吗?”
“怎么不能?好多人都是参加工作一段时间后继续读书的,再说你岁数也不大呀?”
薛家良挠挠脑袋,说道:“我现在当务之急先脱贫,这几年妈妈生病,欠了一些外债……另外也想先解决我的个人问题,我也到了该过正常人生活的年龄了。所以……我还是想先工作,至于读博,以后看形势发展吧。”
田教授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可惜了,我感觉你的脑袋瓜就应该是搞经济的料,不过眼前生活也是个问题,我只是建议,对你的去从不干涉。如果你暂时不想继续读博,省城银行系统我倒是有些关系,你要是想专业对口进银行的话,我能帮到你。”
薛家良说:“我既然辞职离开了体制,就不准备再进另一个体制了,我准备下海,将来创建自己的公司,我本科学的是计算机,这是我从始至终最感兴趣的专业,后来跟您读了研究生,提升了我许多理念,我将来创业的话,还是想从兴趣开始。”
田教授说:“如果自己创业,研究生学的东西帮不了你什么,还是你本科学的东西能帮到你,如果你重回体制,研究生的专业能帮到你。不过,如果你已经规划好了自己的未来,我也尊重你,只是,你没有资金,你拿什么下海?”
“我先打工,然后有了一定资本,再创建自己的公司。”
田教授感觉薛家良已经有了打算,就问道:“你去哪儿打工?”
“我上大学的时候,我和同学就注册了一个公司,后来我考上研究生,公司的事就都归他了,他现在做得不错,我想先去他的公司打工,然后积累一定经验后再单干。”
田教授认真地问道:“你真这么想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笃定地回答:“是的,我考虑好了。”
“既然你把什么都想到了,那还来找我干嘛?”
田教授看着这个曾经的得意弟子,不满地说道。
薛家良笑了,说:“我来是想看看您,向您汇报一下我的想法,我这个想法从来没跟人说过,您不但是我学术导师,某种程度上也是我的人生导师,跟您磨叨磨叨,听听您的建议,我的心里踏实,另外,您也能帮助我分析其中的利弊。”
“唉——可惜你并没有按照我的建议去做。”田教授失望地说道。
薛家良说:“我暂时不想读博,不意味着我将来不想,我只是想先养活自己,过正常人的生活,不排除以后继续读书。”
田教授不想将自己的意愿强加给他,她太了解这个学生的性格了,又叹了口气,说道:“我是真心想让你继续读书,你不知道,我们国家不缺经济学家,但缺接地气的经济学家,我当初推荐你上吴教授的博士生,就是基于这种考虑的,而且现在你也有四年多的基层工作经验,这也给你加了分,比你硕士毕业时更有竞争力。当然,人各有志,我不便强求,只是你需要老师的时候,尽管开口。”
“谢谢,我会的。”
薛家良起身,再次给导师的杯里续上水,说道:“老师,侯明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田教授见她问这个问题,就神秘地一笑,说道:“是一个神秘人物告诉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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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良一听,立刻问道:“神秘人物?谁呀?”
田教授微笑着说:“目前不便于告诉你,以后你会知道。”
薛家良一听,就不再问了,因为田教授尽管是教授,但她在省城跟官场上的一些官员联系也很密切。
不再问,不等于不想知道,他就拐弯抹角地说道:“您是不是以前就认识侯明?”
田教授说:“他呀,老相识了。他是中央政法大学毕业的,法学硕士,特招进了省纪委,后来被下派到基层任副书记,就是这个时候,为了更好地做基层工作,不当门外汉,他就读了我的在职研究生。”
“原来他是双学位?”
“是啊,我也是昨天才听说他调你们那里去当县长,我还很高兴,刚想把你托付给他,谁知你却辞职了?”
“我辞职的事,您是听他说的吗?”
“是啊,他昨天下班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说调到平水县当县长去了,问你最近跟我联系没有,我说没有,我这才知道你辞职了。谁知,今天一大早他就来我家等你了。我看出来了,他挺赏识你,也是真心想挽留你。”
薛家良更加迷惑不解,也就是说,侯明在给田教授打电话之前,是不知道他跟田教授的关系的,应该还有人了解情况,也许,就是田教授说的那个神秘人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又没跟他共过事,他赏识我什么?”薛家良不以为然地说道。
“这个你就要问他了。家良,侯明一大早找到我家,你一点不动心?”
薛家良说:“老师,说心里话,人都有虚荣心,尽管我辞职,也希望单位对我进行挽留,我没想到他直接来您这等我,我的确很感动,也感觉很有面子,我很知足,也很领他的情。但是,我还是想换个活法,我性子直,做事爱较真,好抱打不平,厌恶假大空,瞧不起不学无术投机钻营的人,另外,我也厌倦了那些写不完的政府材料,与其说我不适合官场,不如说官场排斥我。所以,不打算吃回头草。”
“可是我听说这几年你做得不错呀?”
薛家良说:“那是我和赵志华王八看绿豆,对眼了,他能包容我的缺点,能扬长避短地使用我,而且不拿我当跟班的看待,有什么事特别是经济工作中遇到问题,喜欢跟我讨论,我呐,也不拿自己当外人,有什么说什么,我的建议他听,我欣慰;他不听,我理解。所以我们俩就跟两个齿轮一样,互相弥补。但是您懂得,他只是县长,上面还有书记,而且他跟书记天生就是一对冤家。”
“这个我懂,在基层,尽管县委书记是处级干部,但手里的权力却是最大,相当于土皇帝。你是县长的人,县长倒霉,当然没有你好果子吃,弄不好会成为别人发泄私愤的牺牲品。但是家良,我敢打保票,侯明会比你原来的县长高明。”
不知为什么,田教授说这话的时候,薛家良从她的眼中感到一丝神秘。
他说:“我知道,上午我跟他聊了半天,我们很说得来,有些观点非常一致,凭感觉,他是一个开明的县长,是一个务实的县长,也是一个能摆正自己位置的县长。赵志华在后期,为了抗争管春山,太意气用事,也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这些我都清楚,但作为领导的跟班,是不能左右领导的,他拿我当回事的时候,我是回事,不拿我当回事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是。但这并不损伤我们俩的感情,他了解我的家庭情况,在工作上和生活上非常照顾我,多亏了有他,我才踏踏实实照顾了我母亲四年多。”
“你妈妈有福气啊,有你这个大孝子。我都不敢奢望临了能有她这样的福气。”
田教授说到这里,打量了一下自己这间偌大的屋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知道她唯一的女儿在国外读书,后来就定居在国外,家里只他和老伴,老伴在省气象局工作,是省内权威气象专家。
看到田教授眼里出现的落寂神情,薛家良赶忙说道:“将来您退休后也可以去国外定居的。”
田教授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薛家良看了看表,已经快到下班点了,他不能再赖在导师家吃晚饭了,就说道:“我得走了,有时间我再过来看您。”
田教授说:“别走了,陪我吃晚饭吧,你叔叔去外地开会去了。”
薛家良说道:“我……晚上约了人。”
田教授听他这么说,干脆地一挥手:“既然约了人就走吧,你要是没地方住就来家里住吧。”
田教授家尽管很大,而且是四室,但两位老人都是做学问的,而且家里还有一个小保姆,无论如何他是不能来家里住的,就说:“我有地方住,您就别为我操心了。”
出了教授家,薛家良漫无目的地走着,他看到马路对面有一个刚刚开业的新世纪电脑动漫科技商城,想进去看看,哪知,他刚一迈步,正好一辆轿车驶过来,吓得他赶紧缩回身子。
这个车子急刹车后,并没有立刻驶离,反而停在了他的面前,薛家良等待着司机的发泄,哪知,车窗降下来后,他看见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还真是你啊!”
话音刚落,车门打开,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微胖男人走了出来,薛家良定睛看去,这个就是大学期间和他一同创业一同注册公司的同学、也是他此次来省城要投奔的人——余海东。
薛家良兴奋地给了他一拳,说道:“余海东,你小子从哪儿冒出来?”
余海东也不客气地回了他一拳,说:“什么叫我从哪儿冒出来,这话该我问你,你要去哪儿?”
薛家良指着对面的动漫商城说道:“我想进去看看。”
余海东骄傲地抬了抬眼镜,说道:“这个大门随时向你敞开,你想怎么参观就怎么参观。”
“哦,听口气是你开的?”
“当然了。”
薛家良这才注意看了看,果然,上面高耸着几个霓虹灯大字:良海公司。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可是当初他俩给公司共同起的名字,取自他们各自名字中的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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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旋转观景台,带给薛家良的不再是心旷神怡和对在校时光的怀念,他感到胸口很闷,喝的酒有些多,想吐。
余海东又要了两瓶啤酒,薛家良说道:“再要的话你一人喝,我快顶不住了。”
余海东说:“至于吗,咱们两人也就是一人三瓶半还不到四瓶呢,你怎么就要高了。”
一阵恶心袭来,薛家良赶紧捂住嘴,说道:“对不起,我要出酒了……”话没说完,他就跑到卫生间,大口吐了出来。
吐完后,他用凉水漱了漱口,看着镜中的自己,他本来是有些酒量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三四瓶啤酒就醉了?
也难怪,连日来发生的事,哪件事都让他心力交瘁了。心头有火,冷不丁再喝冷啤酒,酒犯心事,不醉就怪了。
他洗了把脸。
余海东在外面敲着门:“家良,怎么样?”
他走出卫生间,红着眼说道:“没事,就是这几天上的火太大,让你见笑了。”
“哪儿的话,咱们兄弟有什么见笑不见笑的?”
重新回到座位上,薛家良说:“海东,我刚才突然想起来,我晚上在旅店约了人,先走一步,不陪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呀,这两瓶酒刚打开,怎么也得喝完呀?再说,要走咱们也要一块走啊。”
薛家良拎起自己的背包,说道:“不好意思,我跟别人定好的时间,现在已经过点了,咱们以后聚的时间多的是。”
薛家良边说边匆匆离开,进了电梯。
余海东望着薛家良的背影,他知道,凭着薛家良在计算机领域里的天赋,他真的来公司的话,那么很快他就会成为公司的老大。
因为薛家良对市场的敏感和业务能力,远在他余海东之上。他的确存了私心,他没有忘记当年的约定,他不敢向薛家良发出邀请,那样的话,自己打拼了多年的公司,有可能易帜换主,他不能冒这个险。
他看着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在心里说道:兄弟,我什么都可以帮你,就是这一件事不能帮你,对不住了。
电梯里,薛家良闭着双眼,看来,余海东是指望不上了,他心里明明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但就是不说那句话。
也许,当初他不该不拿那笔“分家”钱,余海东肯定误会自己找后账来了?
薛家良庆幸自己没有主动说出投奔他的话,虽是落魄之人,必要的骨气还是要有的,他不会摇尾乞怜让余海东赏自己一碗饭吃。
回到旅店,他刚一进门,就听见有人叫道:“薛大哥,你去哪儿了?”
宋鸽从旁边的沙发处走了过来。
“啊?你喝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鸽刚一走近他,就喊了起来,还用手捂住鼻子。
薛家良没好气地瞪着她说道:“嚷什么嚷!没见过喝酒的人啊?”
宋鸽脸一红,便跟在他的后面上了楼。
进房间后,宋鸽胆怯地说道:“对不起了——”
薛家良没理她。他边脱衬衫边往洗手间走,看见宋鸽还站在那儿就说:“你怎么还不走?”
宋鸽泪光莹莹地说道:“我一直在等你,想等你回来跟我去逛省城的公园。”
“没时间,自己去吧……”
薛家良的话还没说完,宋鸽突然从背后抱住了他。
光着膀子的后背,冷不丁贴在一团柔软上,薛家良吓了一大跳,刚想说什么,随之而来的心理悸动就僵住了他的身体,他嗓子眼发干,想说的话说不出来。
渐渐地,他觉得后背有些潮湿。
这时,就听宋鸽哽咽着说道:“薛大哥,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你要是心里有气,就冲我发吧……谁叫我爱你呀——”
薛家良闭上眼,这个丫头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克制着自己男性的冲动,转过身,看着滴着泪的宋鸽,说道:“宋鸽,你刚才说什么?”
宋鸽抹着眼泪,认真地说道:“我说我爱你。”
“这不可能?你开什么玩笑?”
哪知,宋鸽抹着眼泪,大大方方地说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没开玩笑!我都爱了好长时间了,以前知道你有女朋友,我不敢跟你说,现在我知道你跟她吹了,所以才跟你表达。”
薛家良一怔,心说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皱着眉,犀利的目光射向她,厉声问道:“谁说我们吹了?”
宋鸽知道这话刺痛了他,但她没有退缩,迎着他的目光说道:“我昨天晚上就知道了,而且你们单位的人都知道了,你跟那个高个儿的女的吹了。”
薛家良眉头紧锁,怔住了,一时无话。
如果说他辞职别人有可能知道,那么他托程忠转交给胡晓霞的分手信,只有他们三人知道,凭着他对程忠的了解,程忠就是看了信也不会往外说的,那么就是胡晓霞自己说的了。
只是,胡晓霞为什么这么急于撇清跟自己的关系,难道仅仅是因为委屈向别人倾诉还是另有隐情?
想到这里,薛家良冲宋鸽摆摆手,示意她坐下。
宋鸽看着薛家良铁青的脸,一时心里没了底,那张脸上的表情太复杂了。她有些胆小了,后悔将这话告诉了他,但如果不告诉他,他仍然会以有女朋友为借口拒绝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小心地坐在床沿,看着坐在对面椅子上的薛家良。
薛家良这时已经将脱掉的衬衫重新穿好,尽管旅店的房间很闷热,但他还是系上两颗纽扣,以表示自己在宋鸽面前的严肃态度。
“你刚才那话是不是听你哥说的?”
宋鸽点点头。
薛家良又问道:“他怎么知道我们吹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听着。”薛家良看着宋鸽圆润的脸和那对圆圆的可爱的眼睛,说实在的,自己也是蛮喜欢她的,只是因为李克群,他们不可能走到一起。
为了让她死心,薛家良极其认真地说道:“无论我和她吹与不吹,咱俩都是不可能的。”
宋鸽一听急了,带着哭音说道:“为什么?你是嫌我学历低吗?我已经报了一个专升本的高自考了……”
“NO!”薛家良果断地摆摆手:“我找的是老婆,不是学者,学历高低我不在乎,胡晓霞也没有学历。我是说你和我不合适,再说一遍,我不、可、能跟你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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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宋鸽的双眼早就蒙上了一层水雾,眼看就要凝成泪滴落下了。
薛家良看着小姑娘的样子,内心不忍说出太绝情的话,但他还要必须把话说明白,还要让她听明白,不给她留下任何可能的空间。
他狠着心,冷着脸,说道:“没有为什么?只有不可能!”
“你……”眼泪终于从姑娘的眼里滚落下来。
薛家良瞪着酒红的眼睛,说:“我,薛家良,就是一个混蛋王八蛋,你懂了吧?好了,请回吧,我要洗澡了。”
宋鸽听后一跺脚就往出走,走到门口回过头,刚想说什么,就听薛家良说道:
“不送!”
宋鸽赌气走了。
薛家良叹了一口气,浑身似乎没了力气,他也懒得洗澡了,一下子就把自己摔在了床上。眼里就跟过电影一样,想着刚才和余海东在一起的画面,想着想在,他就睡着了。
他梦见了和人比赛攀爬旋转观景台,直通云端的台阶,高得看不见尽头,他就这么一节一节地往上爬,同学们一阵嬉笑声过后,似乎都跑在了前面,只抛下他一个人,落伍的他,不知为什么,双腿异常沉重,别说爬上去,就是抬抬腿都非常困难,他想退回来,但见后面的台阶更加深不见底,陡峭如梯,如临深渊,眼见前不到头,后不到底,他突然心生恐惧,脚下一滑,便掉了下去,他惊得大叫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醒来后,他出了一身冷汗。
此时,已经到了后半夜,薛家良看了看表,坐了起来,他拿起旅店的座机,想给程忠打个电话,白天听侯明说天舜集团的当家人钱义被经侦局的人带走,他想问问程忠听到什么消息没?
刚拿起话筒,他便放下了,他如今已经辞职了,平水县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了,关心这些干嘛?况且,现在已经是半夜了,程忠兴许正搂着漂亮媳妇睡觉呢,还是不要打扰人家了。
想到程忠搂着媳妇睡觉,薛家良不禁想到宋鸽从背后抱着他的情景,那柔软的棉弹温暖的感觉,那女孩子特有的气息……想想都让他热血沸腾、激情四射。
说实在的,他如果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就冲宋鸽这一个举动,他就把她办了,管她是谁的妹妹。但他终究没对这个丫头下手。
也许,正因为是李克群的亲妹妹,他才应该办她!他恨恨地想。
李克群抢了他本该属于他的职位,如果为了报复他而把他妹妹办了,薛家良目前还做不到。毕竟宋鸽没有侵犯他什么,而且妈妈每次住院,都是她跑前跑后张罗,给薛家良减轻了不少负担,正因为如此,薛家良才不能乘机做坏事。
对于性,薛家良并不是门外汉,他早就和前女友偷尝了禁果,在他的传统意识里,只要男人要了女人的第一次,就应该为她负责。然而,女人却不这样想,前女友还是离开他攀上高枝飞了。
渐渐地,薛家良对男人跟女人发生关系就要负责到底的观念也就变了,他后来也有过逢场作戏的时候,只是变得不那么认真。
对胡晓霞他还是认真的,尽管胡晓霞不是他理想中的恋人,但胡晓霞毕竟是他打算结婚的人。现在想想没办了她,还真有些心不甘。
原以为胡晓霞大大咧咧,思想简单,心地单纯,可是,结果远出乎他的意料。一直自信聪明、看问题敏锐的薛家良,在胡晓霞这个问题上很有挫败感,这个挫败感高出了对余海东的判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说余海东拒绝他来公司,是出于利益的考虑,那么胡晓霞疏远自己又是为什么?仅仅是如今自己落魄了吗?
好在自己主动跟她提出分手,如果自己让一个傻丫头甩了,那他还真是连做人的脸面都没有了。
他曾信誓旦旦地以为前女友又是给他找导师、又是将女儿之身托付给他,和她结婚是板上钉钉的事,哪知,人家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贞操,照样抛开他跟了别人;胡晓霞也一样,一个他开始根本就没看上的呆头呆脑的傻丫头,居然在投票选主任时,把票投给了别人?在自己主动提出跟她分手后,她不但没有一丝惋惜,反而很快就向外扩散了这一消息,跟他撇清了关系划清了界限。
是女人傻还是他薛家良傻?
还有,那个余海东,曾经共同创业的室友,亲如手足的兄弟,明知他落难,明知他在求职讨饭,就是不说那句话,揣着明白使糊涂,装傻充愣。即便薛家良硬着头皮主动说出投奔他的那句话,余海东也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婉拒他,这个,比写的还准。
看来,这世上最傻的人不是别人,是他薛家良。
仅仅十多天的时间,似乎全世界的人都变了。
也罢,我薛家良不是孬种,更不是白痴,一切从头开始。拿破仑曾经说过:“我只有一个忠告给你——做你自己的主人。”
从今以后,他必须要做自己的主人,不再依附任何人,也没有什么人可以让他依附的了,他要从头做起。
想到这里,他捏了捏旁边钱包。
这里不足一千元,这钱,还是母亲去世的时候,程忠两口子晚上去看他,硬塞给他五千元钱,让他给母亲办后事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知道程忠也不富裕,心想等开了工资还给他们。但现在已然辞职,工资下个月将会停发。他要在断顿前,必须找到工作,不然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既然投奔余海东的梦想破灭,他就不得不精打细算,在找到工作前,要节约每一个铜板。
想到这里,他坐起来,打开随身带的笔记本,很快拟好一个求职简历,投给几个省内知名的软件公司人力资源部的信箱。
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他伸了个懒腰,关上电脑,走出房间,在走廊尽头的小阳台上深呼吸了几口气,活动着四肢,又原地跳跃了一会,为即将到来的艰苦生活,做好心理和身体的准备。
第二天早上在餐厅,他没有看到宋鸽,心想这女孩子可能受到了伤害对自己死心了,才不再刻意见自己。
死心好,省得烦他。
一连几天,薛家良都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先后到几家公司面试,不是人家嫌他年纪大,就是嫌弃在没有连续的从业经历,中间断层好几年。
眼看兜里的钱夹越来越瘪,他就有些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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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中午,他来到肯德基快餐店噌冷气,打开电脑,就见一个邮件弹出,原来是他投递的一家蓝天软件公司回函,让他下午两点去公司面试。
他看了一下表,已经一点多了,他匆忙关闭电脑,拎起包就大步冲出门。
他本想坐公交车,但是看了看时间,唯恐迟到,一咬牙,还是向出租车招了招手。
他抬头看了看楼顶上耸立的“蓝天软件公司”几个大字,整整衣襟,用手理了理头发,然后挺胸抬头走了进去。
工作人员将他领到二楼一间办公室,给他倒了一杯纯水,微笑着说:“请您稍等,田总马上就过来。”
薛家良礼貌地冲她点下头,坐在椅子上。
田总?不知为什么,薛家良忽然心里一动。这家公司的老总分明姓何,一个海外华人开办的连锁公司,而且有硅谷背景,他之所以投奔这家公司,就是看中了老总的硅谷背景,怎么变成田总了?
他立刻起身,看着对面墙上的公司简历和公司分布地图。
“薛家良,原来还真的是你啊?”
正在他聚精会神专注看公司简历的时候,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他回头,就是一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门口站着一位身材苗条、漂亮的女士,一身职业装束,身前挂着胸牌,头发挽在脑后,晶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在她微笑的神态里,毫无顾忌地流露出对自我的欣赏,这从她高挺的胸脯、简单的饰物和脖子上挂着的“副总经理”的胸牌中就能看出来。
能把职业装穿得如此优雅漂亮,说明她是一个非常有品位的女人,也是一个懂的如何将物质消费变成一种精神享受的人,换句话说,这是一个非常懂得该要什么的女人,更是一个聪明透顶的女人!
他之所以能刚一见面且在瞬间就洞悉这个女人的内在,并不是他薛家良有什么特异功能,而是源于对这个女人的了解。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薛家良的初恋——田琳。
他没有说话,在经过短暂的愕然中,快速平复了神态,多年的官场历练,他对如何保持镇静、处事不惊、临阵不乱,已经做得炉火纯青。
田琳见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走近后打了他一巴掌,怪嗔地说道:“怎么啦?傻了?”
也许是她这个毫无芥蒂的一巴掌,让薛家良放松下来,他说:“傻倒是没傻,就是有些意外。”
“意外什么?”
田琳一边说一边请他入座。
他没有不拿自己当外人,而是坐在了所有求职者该坐的位置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田琳知道他的个性,也不强求,坐在面试官的位置上,语气尽量平和、亲切,笑容尽量温和、温暖:“说说你的情况。”
薛家良没被她内在的怜悯所打动,他公事公办地说道:“简历上都有。”
田琳说:“我说的是你最近几年的工作生活情况。”
薛家良看着她,他不会忘记自己此时的身份,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个和求职有关吗?”
田琳的脸有些微红,多年的职业风雨,让她很快掩饰了过去,笑道:“薛家良,你怎么还是这个臭脾气?”
薛家良不想跟她谈求职以外的话题,他垂下目光。
田琳有些尴尬,起身坐在办公桌侧面的椅子上,看着眼前这个让既爱又恨的男人,他还是那样,不卑不亢、目光犀利、说话不留情面。真不知道他这几年是怎么混的,难怪到现在还没有一个稳定的工作,一切都是性格的过。
一对昔日的恋人,就这样彼此沉默着,谁也不说话。
薛家良忽然拎起包,站起身就走。
“站住!”
田琳生气地大声喝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站住,看着她,阴阳怪气地说:“还有什么事吗?”
“薛家良,你干嘛来了?”
薛家良知道她想说什么,就提前截住她的话,说道:“对不起,我已经改变主意了。”
“改变主意?也就是说你不打算来我们公司了?”
“是的。”
“就因为我?”
薛家良不想回答她这么幼稚的问话,就冷笑了一声。
田琳走到薛家良面前,打量着他,讥讽地说道:“薛家良,你牛什么?当年牛,我会认为你是年轻气盛,现在你别忘了,你可是三十出头了,仍然一事无成,人,不是靠牛就能成就一番事业的,牛是要有资本的,你有什么资本?”
听了她这话,薛家良想起她当初义无反顾地离开自己,攀上她的上司远走高飞的事就心里憋屈,他挺了挺胸脯,说道:“没办法,生就骨头长就的肉,我这副臭皮囊改不了了。”
田琳知道斗嘴永远斗不过他,就板起面孔,一本正经地说道:“薛家良,我珍惜你是个人才,尽管你有多年没有从事软件工作,但我坚信,凭着你脑袋里那些光怪陆离的想法,很快就能东山再起,所以,我才特地让人力资源部通知你,希望你能加盟蓝天公司,重现你校园奇才的风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看着田琳,她挨自己很近、很近,甚至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名贵的香水气息,除去香水气息之外,他还闻到了那曾经熟悉的属于她的气息,他曾经为这种气息痴迷过,陶醉过……但此时,这种气息,已经不属于他薛家良了。
田琳见薛家良注视着她,她也抬头看着薛家良,她在研究他目光里的含义,是挑战?嘲讽?还是瞧不起?无论怎样,这对目光里,永远都不可能有屈从。
薛家良往后退了一步,皱下眉头,目光变得深邃凝重,他沉声说道:“谢谢田总看得起。再见!”
薛家良说完继续往出走。
就听田琳在背后气急败坏地说道:“薛家良,你装什么装,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你就不能放下你的臭架子吗?”
薛家良转过头,笑着说道:“那要看在谁面前,在有眼不识荆山玉人面前,我只是一副臭皮囊,不过我很庆幸我还有一副臭皮囊。”
“你是自恋!”田琳狠狠地说道,已然没了刚才的职业优雅和风度。
薛家良似乎打定主意要报当年她离他而去之恨,说道:“也不能这么说,我也恋过我自己之外的人,应该也算是王八绿豆之恋。”
田琳脸“腾”地红了,她看着薛家良,厉声说道:“薛家良,你是男人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30、癞蛤蟆天鹅之恋
薛家良听田琳这么说,也觉得自己小气了,他有些尴尬,说道:“那我收回这句话,是癞蛤蟆和天鹅之恋。”
田琳知道薛家良是不肯轻易说“对不起”的那个人,她太了解他了,尽管嘴很臭,但心地正派,而且对计算机有着常人无可比拟的天赋。
也正因为如此,她看到薛家良投寄的求职简历后,他认定这个薛家良就是当年的那个薛家良,所以当天晚上就去了姑姑家,得知了薛家良的近况,今天一上班,就安排属下通知薛家良来面试,由于薛家良没留电话号码,只能给他回复了邮件。
此时,田琳看着昔日的恋人,还是那么骄傲、不羁,当年,就是这一点吸引了她,尽管薛家良出身农门,但是他凭着天赋,一两年中,愣是成为校园出类拔萃的人物,创办了全校第一家学生公司,不但养活了自己,还能反哺家人。
而本来就不喜欢计算机专业的她,误打误撞报考了这个专业,凭借美貌,成功击败各个对手,成为薛家良的女友。直至毕业,她成功让薛家良跨专业报考了姑姑的研究生。
本来,这一对校园恋人是可以走到底的,但是,她却离开了他。
她借口说父母逼他在省城买房子,从而达到和他分手的目的。其实,她心底另有隐情,这个隐情她只能一辈子烂在肚子里,永远都不可能告诉任何人,包括薛家良。
薛家良见田琳怔怔地站在那儿,一时没话说,就冲她点了一下头,算作告别,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这次,田琳没再往回叫他,她太了解他了,宁折不弯,别想把他叫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头也不回地走出蓝天公司的大门,他料到楼上会有一双眼睛注视自己的背影,就故意挺胸抬头,迈着大步。
等他走出大门口,拐上人行道的时候,他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感到了内心的虚弱,放慢了脚步。
看到一家快餐店,他很想进去喝一杯冰镇可乐,但是他克制住了自己,因为来的时候已经浪费了一笔打车的钱,他不能再为自己的奢侈支出了。
想他薛家良,在政府办工作几年,何时为了区区一杯可乐算计过。赵志华知道他总是在夜间写材料,也知道他最爱饮料,特地吩咐宾馆给他的房间配备了一台冰箱,不定期地供应他可乐和茶叶。
今非昔比啊。
他长叹了一口气。
也许,导师说得对,他的思维方式已经打上了官场的烙印,带着这个烙印他很难找到合适的工作。
快到旅店门口,他看见一家银行的自助机,他算了算,自己应该还有一笔工资收入。
果然,卡上多了一笔钱,尽管这个数字已经有两年的时间没有变化了,但每次都是如约而至,尤其此时,无异于雪中送炭。
他的心中立刻有了一种底气,这种底气给他带来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他很奇怪眼下能有这种感觉,难道,真的如导师所说,他已离不开体制内的“舒服”的生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已经有两三天没去导师家了,不是他不想去,实在是怕导师问起他找工作的情况。
旅店很清静,好几天都没看见宋鸽了,估计是她在刻意躲避自己,因为他把这个丫头伤得够呛。
薛家良刚要上楼,前台服务人员叫住他,告诉他有人给他留言,让他回电话。
薛家良接过服务人员递给他的字条,一看那个熟悉的号码,就知道是程忠,只是,程忠怎么知道他的落脚处。要知道,连田教授都不知道他住哪儿?肯定是宋鸽这个丫头走了嘴。
果然是宋鸽。程忠告诉他,今天偶尔听李克群跟别人聊天说起他,他混得不怎么样,住在一个破旅店里,程忠就记住了这个旅店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查到这家小旅店的电话号码。
程忠还告诉他,天舜集团的老总钱义,被市经侦局的人带走后,第二天就神奇般地被取保候审,但是没过两天,就被抓走了。”
“哦?”
程忠又说:“家良,还是回来吧,侯县长现在都没把你的辞职信往上递呢。据说管书记曾问过这事,县长说你只是请假外出了,并没提辞职的事,所以管书记也不好再说什么。”
薛家良知道侯明的良苦用心,就说:“谢谢侯县长,我明天再给他打电话,别为我瞒着了。”
程忠又说:“看在你我多年的情谊上,我劝你回来上班,也可能,不久的将来平水不是现在这个平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知道他话的意思,就说:“何以见得?”
“钱义进去出来又进去,有人坐不住了,这两天明显就慌了。天舜在银行所有的账号都被冻结,而且今天又把那个财务总监带走了,谁能说平水的形势不会变?”
程忠给别人的印象总是笑呵呵老好人的样子,多一句话不说,更不谈政治,任劳任怨,是领导的好司机。但是在他薛家良眼中却不是这样,他们俩无话不说,有时还向薛家良通报一些他不知道的情况。
放下程忠的电话后,薛家良反复在脑海里琢磨程忠说的话。他所说的“有人坐不住”这话里的“有人”,显然是管春山,甚至还有党政部门等一干人。
在平水,没有谁比管春山跟天舜集团走得更近了,某种程度上,都不是一个“近”字,他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甚至是唇亡齿寒的关系。
据说当年管春山这个书记还是钱老爷子去省里给他跑下的,后来,管春山和几任县长合作出现问题,上级几次有意要调走他,都是钱老爷子去市里省里活动,才没把他调走。两任被选掉的县长不甘心,以各种形式向上级反映管春山的各种问题,但都没有撼动管春山。
这次是不是要有所不同?因为管春山最大的金主出现问题,最该慌神的就是他管春山了。
在维护天舜利益方面,管春山也不含糊,多次力排众议、甚至往上跑指标,给天舜谋取了巨大利益。
这有点像美国竞选总统的套数,总统竞选成功,出资者也都能得到相应的好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31、不为所动
天舜的触角已经伸到平水各个党政部门。天舜集团所在地的城关镇党委政府的一二把手,甚至整个班子成员,都要天舜看着顺眼才行,如果天舜看着这个人不顺眼,过不了多久,这个人就会滚蛋。
薛家良知道,程忠之所以给他透露这个消息,其实还是希望他回去,说不定哪天平水县城换了大王旗,但他已经厌倦了官场上的世态炎凉,更厌倦了写不完的大材料,真不如让他干点具体的事情。
就因为这一点,赵志华给他的待遇超过了所有的副主任,甚至比主任的待遇都高。机关里他有单独的办公室,宾馆里,也有他的独立休息室,或者是写作室,如果他写得不顺利,还可以抱着到任何风景秀丽的的地方,反正只要他能把材料写出彩,赵志华一切都由着他。
他时常想,写这些政府大材料,不比软件编程轻松,软件编程还可以率性而为,突然的灵感就有可能是惊爆业内的产品,而且还能换来可观的经济价值,而他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写出来的党八股,只是为了取悦和讨好某些人,并不能为人类的生活服务。
不能不说,这些角度各异、立意鲜明、做法独特、流光溢彩的各种经验材料,让赵志华已经平水县政府工作不同凡响,得到了上级的肯定和嘉奖,被评为全市十佳县长。
赵志华执政县政府工作以来,的确是真刀真枪干出来的,赢得了一个又一个令人称道的政绩,最大手笔还是高新区和枫树湾风景区的建设,不仅争取到了省、市两级政府在政策上的支持,还争取到了数目可观的资金,这在偏远的基层县中几乎是不多见的。
相比之下,管春山却没有看得见摸得着的政绩。
坊间就流传这样一句话:管书记卖帽子,赵县长搂票子。
赵志华在平水的这几年,财政收入达到了历史最好水平,再也没有出现拖欠教师工资的现象,而且在全市的排名中,跳跃式地上升。
官场早就有传言,说赵志华有望接任管春山,成为县委书记。这让赵志华不但有资格和管春山平分秋色的资本,也膨胀了他个人强势的性格,动摇了管春山在当地的影响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哪知,在他仕途的关键时刻,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断送了他大好的前程,也连累了他薛家良。
其实,论内心来讲,薛家良始终不相信赵志华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他在仕途的野心,远远高于对财富的渴求,但铁证如山,赵志华受贿事实已经被认定,本人也供认不讳。
官场,就像一个竞技场,虽然没有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但却有着充分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其凶险程度,一点都不比战场厮杀弱。
尽管在这场厮杀中,他不是最大的受伤者,但从赵志华身上,他看到了心寒。想赵志华给平水带来的效益和他受贿的几十万元根本不成比例,但却颠覆了他的命运。
薛家良的同学余海东就曾经说过他,以你薛家良的聪明才智,你不该每个月只拿两千多块钱。尽管余海东向他关闭了大门,但是他说的话有道理。自己回来的这几年,所挣的工资刚够给母亲看病,还欠了债,而余海东的个人财富却不是数字能说明问题的了。他唯一比余海东多的就是一张硕士文凭,这还和平水县没有关联。
所以,他不为程忠的话所动,第二天,继续出去找工作。
当他来到一楼大厅的时候,就看见跟宋鸽同房间的那个女孩子手里拿着两盒药从外面进来。
她看见薛家良下楼,就冲他大大方方地说道:“薛大哥好。”
薛家良冲她点微笑了一下,等他走过去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唉,那个宋鸽我这两天怎么没见到他。”
女孩子站住,说道:“她呀,病了,这不,我刚给她买药回来。”
“病了?几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闹了两三天了,昨天下午就没上课。”
“她得的什么病?怎么不去医院?”
那个姑娘一笑,说道:“您别忘了,我们就是搞医的,上什么医院?买点药吃吃就过来了。”
薛家良一时无话。
那个姑娘冲他神秘一笑就跑上了楼。
薛家良走出旅店,来到附近的小吃街,他吃了早点,旅店的免费早点实在太难吃了,这几年跟着县长出差,他的胃口已经养刁了,反正昨天发了工资,吃吃早点还是花不了几个钱的。
吃完后,他从路边的水果摊买了两三样水果,回到旅店,敲开了宋鸽住的房间。
宋鸽裹着一个被单,无精打采地开开门,见门口站着薛家良,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暗淡下去,淡淡地说道:“你来干嘛?”
薛家良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挤进房门,看着桌上摆着的早点,他说:“你不上课,窝在房间泡病号,这可不好。”
宋鸽的脸色差极了,昔日那个活泼伶俐、俏媚乐观的小姑娘,此时却是眼睛浮肿、面色潮红,嘴唇干裂,精神极差。
薛家良感觉她不是装病,放下水果,伸手摸上她的额头,又试试自己额头的温度,说道:“看来你不是逃课,还真有点发烧,走,我带你去医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刚要转身,宋鸽突然从背后抱住了他。
“薛大哥,谢谢你,我就说你不可能对我那么无情的,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有我的……”
小姑娘说着说着,就哽咽着抽泣起来。
薛家良再次感到了姑娘那炽热的体温,不过这次他没有心猿意马,因为他知道她在发烧。
他转过身,故意向后退了一步,赶忙摆手说道:“哎哎哎,我说丫头,这可是两码事,你病了,而且我又知道了,不能不管,我们俩还是老乡,人生四大幸事之一就是他乡遇故知。你可别多想!”
宋鸽的神情黯淡下来,她垂下了头。
薛家良知道她在意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忍,但又不能给小丫头造成错觉,就说:“对不起,我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嘴臭,说话直来直去,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这一点不用你哥告诉你,你就该了解了。”
宋鸽仍然低着头。
薛家良不忍心伤害心地单纯的宋鸽,就走近她,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说道:“我没有恶意,只是不想……不想让你误会……”
“我知道,你就是想斩断我对你的感情。”小姑娘闷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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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良扳过她的身子,让她坐在床上,自己则坐在一个矮凳上,看着宋鸽说道:“宋鸽,我知道你个好姑娘,心地善良,通情达理,聪明伶俐,得有个更高标准的男人才配得上你,我真的不配……”
“为什么……”宋鸽含着泪花说道。
“听我说。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你说我孝顺,天下的子女都会孝顺自己的父母,这不是我独有的优点。再有,我真的不是什么好人,我说话尖酸刻薄,别人很难跟我相处,更要命的是我明明知道自己没有牛逼的资本却还在单位愣充牛逼,整个政府机关都放不下我了,我甚至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不管是县长还是书记。另外,我这人不善于与人合作,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仗着比周围的人多喝了几年墨水就自命不凡,这是极其浅薄愚蠢的,所以我活该倒霉,活该一辈子都不顺,这是我的宿命。你这样善良单纯的女孩是驾驭不了我,我浑身长满了刺,靠得越近,越容易伤到,反之,我也不会对正常女人上心的,因为我不是一个性格健全的人,我是一个潜在的性格分裂症患者。”
听他在自黑,宋鸽反驳道:“不对,你和那个高个的女人谈恋爱,难道她就能驾驭你,她就不正常吗?”
薛家良淡淡一笑,说道:“你真是个孩子,我只是打了个比喻,她是什么样的人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今天跟你说这样的话,就是不想让你受到伤害。这辈子,你是我唯一说这话的人,从前没有,今后也不会有,因为你是个好姑娘。”
宋鸽似懂非懂地说:“我明白,你这样自黑,无非就是想让我死了这条心。”
“我不是自黑,事实上我就是这么一个人,你不信回去问你哥。”
宋鸽当然知道哥哥对他的评价,但她认为那是哥哥不如他,每当听到哥哥贬低薛家良的时候,她就会取笑他,是不是嫉妒薛家良。
此时,她当然不会将这些告诉给薛家良的,因为她知道他们俩向来不和。
宋鸽看着薛家良,目光坚定地说道:“薛大哥,不管你怎么说,我都认定你了。你说的对,我就是一个正常的平凡的女人,可能不会让你有新鲜刺激的感觉,但是我相信,大多人的人生都是平凡而正常的。打小我妈妈就告诫我,女人,不要要求太高,平凡一点好,容易满足和幸福。我高考的时候,按照分数也是可以报医学院的,但是我感觉,要是报了医学院成为大夫,就要不断地学习,光有5年的本科是不够的,还要上研究生,我感觉我的人生太累,所以就报了一个培养护士的学院,为此,哥哥说我不求上进,自甘落后。刚才听了你的一番话,我感觉他说对了。不过,如果你嫌我过于平凡的话,我可以继续上学……”
薛家良连忙说道:“打住、打住,宋鸽,我就是随口一说,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而改变你自己,那样我就会有负累感,我良心会不踏实。不要逼我好吗?你该找一个同年同辈的人,去追求属于你们这个年龄段人的幸福,我已经是一块朽木了,行将就木之人,不值得你这样……”
薛家良话还没说完,宋鸽就扑进他的怀里,哽咽着说:“薛大哥,你越是这样说,我越是难受。我宋鸽认定你了,你一天不结婚,我就要追求你一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再次举起两只胳膊,说道:“小孩子,烧糊涂了吧,怎么胡说八道起来了。”
宋鸽撒娇着说道:“我都不嫌你大,你就不要总是嫌我小了,何况我早就不是小孩子小丫头了,早就成年了。”
“哈哈。”薛家良为她这句风趣的话逗笑了:“你在我面前就是小孩子,小丫头。我告诉你,我早就说过,我不是什么好人,难道没人告诉你这一点吗?”
宋鸽没有回答,而是再次将身子更紧地贴近薛家良。
薛家良见自己的话不起作用,就故意嘲讽着她说:“我说丫头,难道你妈妈没嘱咐过你,别轻易招惹男人,小心吃亏。”
宋鸽的脸红了,她毫不示弱地说道:“我妈妈还真没告诉过我,倒是我哥嘱咐过我,让我离你远点,说你不是什么好人。”
薛家良举着双手说道:“你看是不是?还是李克群了解我,为了避免上当吃亏,你还是听你哥的教诲吧。”
宋鸽看着他,晶亮的眼睛闪着奇异的光,她说:“我不听别人的,只听自己的,按照自己的感觉走,
薛家良赶紧摆手,企图躲开她。
哪知宋鸽突然抱住他,嘴就亲上了他的。
薛家良被她这个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不仅张着两只手臂不敢放下来,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一边躲闪着她一边大声嚷道:“嗨,你干嘛?想以身相许是不是?”
后半句话说出后他就后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鸽抬起头,红着脸,看着他,坚定地说道:“我就以身相许了,怎么着吧……”
说完,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再次吻上了他……
尽管薛家良屡次拒绝她,但不代表他此时对异性没想法。
姑娘滚烫的唇吻上了自己,薛家良没法做到无动于衷,他的心脏腾腾地跳着,努力保持着镇静,对她的吻不回应。
宋鸽见状,索性坐上他的腿,更加抱紧了他,整个身子贴了上去,伸出舌,滑进他的嘴里……
薛家良没想到自己被一个小姑娘强行亲吻,他的心底涌起一股热浪,随即周身一热,便抱住了她,和她吻在一起。
宋鸽见他终于回应了自己,心底就是一阵激动。
薛家良感受姑娘柔软的身体,他几乎失控,但理智终究还是战胜了感情,他推开她,看着她被自己吻红的嘴唇,半天才严肃地说道:“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
宋鸽一怔,随即脸就红了,调皮地说道:“什么行为?反正够不上强暴你吧?”
薛家良一听,几乎背过气。
他看着宋鸽,说道:“你说你一个小丫头,这么大的胆子,敢对一个老男人下手,你就不怕我吃了你?我已经跟你说了,我薛家良不是什么好东西!”
宋鸽迎着他的目光,微微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说道:“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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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
如今这是什么世道,一个小丫头都敢欺负自己!他薛家良也是一米八的大个子,难道怕她一个小姑娘?
想到这里,他真相把她摔到床上压在身下,以实际行动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
但他还是忍住了下半身的冲动,毕竟,自己比她大那么多,真要是发生点什么,他说不清楚,没人会认为是她先招惹的他,他最近够倒霉的了,还是小心为妙。
这样想着,他一把抛开宋鸽,迈步就朝外走。
哪知,宋鸽快速挡在他的面前,说道:“薛家良,我一直认为你是顶天立地的人物,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让你低头,原来……你竟是这样……这样……”
宋鸽欲言又止。
“我什么样?”
不知为什么,宋鸽咬咬牙,下定决心要刺激他,就说道:“胆小鬼!真搞不懂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在背后喳喳你,原来你只是长了一张铁嘴、臭嘴,胆子却比老鼠还小。”
薛家良尽管知道她用的是激将法,但还是被她激到了,一个小丫头片子都敢这样欺负自己,真是无法无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狠狠地指着宋鸽说:“宋鸽,我佩服你的胆量,是不是你们老李家的人都喜欢欺负人?如果我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我就不姓薛。”
薛家良说完,伸出手臂,一下子就把宋鸽拉进怀里,一手抱住她的后腰,一手抓住她的脖子,低头就亲住了她的嘴唇。
宋鸽知道自己惹恼了薛家良,她有些后悔,本来,她在薛家良的印象中是不错的,薛家良也多多少少是喜欢自己的,但这种喜欢绝对和恋人不同。是大哥哥对小妹妹的喜欢,但眼前的薛家良,分明就是一头猛兽,一头被她激怒的猛兽,此时,她再想逃就是不可能的事了。
许是宋鸽唇上传来的热烫,让薛家良冷静了下来,他抬起头,摸了摸宋鸽的脸,说道:“到底谁是胆小鬼?听听你的心跳就知道了。放心,我不会乘你在病中办了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走了。”
薛家良说完毫不犹豫就走了出去。
宋鸽看着房间的门被他重重关闭的一瞬间,她落下了眼泪。
可以说,她很早就开始暗恋薛家良了,有一年暑假,薛家良被哥哥请到家中吃饭,正好放假回家的宋鸽,就被薛家良深深地吸引了。他高大挺拔的身材、棱角有致的脸庞、鼻梁高而饱满,嘴唇干干净净,性感无限,尤其是他那一对深沉忧郁的眼睛非常迷人,只要定定地看上你一两秒,保证秒杀所有青春女孩子,加上机智幽默的谈吐,举手投足间的洒脱不羁,是她那些青涩的追求者所无法比拟的。
于是,爱恋就这样深深植入宋鸽的心中,每次回家,她都会以找哥哥为由,到县府办去看薛家良。只是,这样一个大龄男人,看见她,总拿她当孩子对待,不是摸摸他的头就是拍拍她的肩,无论怎么跟他套近乎,他就是对自己没有一丝的男女之情。
后来,随着薛家良母亲住院次数的增多,见到薛家良的次数就多了起来。当她得知薛家良已经有女朋友的时候,小姑娘心里难受了好长时间,但对他的暗恋有增无减。直到她听说薛家良辞职并且跟女朋友分手了,宋鸽那颗本未泯灭的爱恋就像遇到干柴的火焰,快速升腾起来,只是对于她的表白,薛家良无动于衷,而且还毫不客气地打击了自己,使她伤心欲绝。
她在心中反复分析为什么自己引不起薛家良的注意,同室的学员给她分析道:一般大龄成熟的男人,对爱情的渴求更趋向实际、直接,不再是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所以她这种稚嫩型的小姑娘是没有吸引力的,她的浪漫甚至比不上熟妇一顿可口的饭菜,身世不幸的他,可能更喜欢体贴温柔成熟的女人。
要想拿下这个老处男,必须来点狠的,要敢于豁出点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刚才,宋鸽还在想,一个女孩子,能豁出的只有自己的身子,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兴许这样才能得到他。
谁知,机会还真从天而降,薛家良居然拎着水果来看自己了。但是,薛家良毕竟是薛家良,面对年轻貌美姑娘的主动,尽管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终究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宋鸽对薛家良更爱了。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被心上人亲吻过的嘴唇,脸不由得红了……
薛家良从宋鸽房间里出来,刚走出旅店大门,他还来不及平复心中的燥热,就见一辆奥迪车停在他的面前,他没有抬头,而是准备绕过这辆车过去,哪知,车门打开了,从车上下来一个人,冲着他喊道:“家良。”
薛家良停住脚步,抬头一看,就见程忠从车上下来,再一细看,这辆车,正是赵志华做过的那辆奥迪车。
薛家良站住,说道:“程哥,你怎么来了。”
程忠说:“来找你的。”
“找我?”
“是啊。”
薛家良说:“什么事?”
程忠说:“到你房间去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想了想,就带着程忠走回自己的房间,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说道:“程哥,这里条件不好,只能喝白水了。”
程忠四下打量了这个房间,说道:“唉,我们平水县政府有名的大才子,就住这么一个破烂的地方,昨天给你打电话我还想,咱们没少来省城办事,我怎么没听说过还有这么一个旅店,还以为是新建的高级酒店呢?没想到居然是个阴暗、潮湿,一进门就霉气扑鼻的地方,而且连茶叶都没有。”
薛家良知道他是故意这样说,就说:“茶叶有,软包的,不如不喝。”
“是不是茶叶还两说?反正粉碎了你也不知道是树叶还是茶叶,是不是?”
薛家良笑了,说道:“程哥,今非昔比,以前咱们来省城,多高级的酒店都敢住,那是不掏自己腰包,如果我还住那样的酒店,恐怕一晚上我的口袋就空了,拿什么还你的账?”
程忠一见薛家良说这个,赶紧说道:“对不起,我就是想故意刺激你几句,你还当真了?”
薛家良知道他找来一定有事,就问道:“你又重新开那车了?”
程忠说:“没有,这车有人开,是侯县长带来的司机,都跟了他好几年了。今天他的司机有事请两天假,侯县长就让我临时替个班。”
“这么说侯县长也来省里了?”
“是啊,我送他到省府大院后,就来你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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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良知道,如今在基层,要想干成点事,光有市级领导支持还不够,有时还需要跟省里搞好关系,得到他们的支持,这已经成为基层官场的共识了。侯明在其它县当过县委副书记,他当然知晓这一规则。
程忠又说:“是他让我来找你的,并且给我下了死命令,让我今天必须把你接回去,否则的话我也别想回去。”
薛家良笑了,他不以为然。
程忠说:“兄弟,你别笑,是真的。”
薛家良说:“我一介草夫,何来县长这么看重?”
程忠说道:“这个,我也说不清,反正他来的这段时间里,也是各种的不顺心。昨天下午他就把李克群叫去,说秘书科写的材料不理想,让李克群亲自执笔。结果李克群昨晚熬了一通宵,刚才我看他在车上一边看材料一边摇头皱眉,改了半天,最后不改了。他跟我说,必须把你请回去,不然要个材料都没人写。我听说,准备要在全县招笔杆子。”
薛家良说:“我不可能回去给他写材料。”
程忠说:“他也不可能让你去写这些材料了,我在路上就跟他说,实际上你早就不写这些平常材料了,除非政府工作报告这样重要材料,就连县长亲自向上汇报的材料也只是把把关而已。他说,如果单单把你请回来写材料就大材小用了。我感觉他要重用你。”
薛家良笑了,说:“不可能,我是被管春山打压的人,县长重用我,除非他想在人代会上被选掉。”
程忠说:“据我观察,这个侯县长不简单,一方面对管春山惟命是从,一方面坚持自己的主张,也许,管春山这次遇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对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何以见得?”
程忠见薛家良来了兴趣,就说道:“前几天我听说上级要咱们加快枫树湾水利工程进展速度,在上冻之前完成任务,管春山想让李克群兼任枫树湾工程基建处主任,被侯县长委婉地顶了回去,他说办公室这摊子任务艰巨,而且李克群刚刚主持工作,自己也刚刚来,他还要依仗李克群帮他熟悉工作,尽快进入角色呢,尽管他说得面面见光无可挑剔,但我总感觉他不是那么信任李克群,多半是不想让他插手枫树湾工程。他来的这段时间,已经召开两次有关枫树湾工程汇报会,对这个工程,他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薛家良点点头,想起他跟侯明的谈话,感觉他要比赵志华有心计,而且性格绵里藏针,不像赵志华那么强势、那么容易冲动。
衡量一个官员是否成熟,不能光看业绩,还要看他的政治素养、政治智慧和政治作风,这三样不具备的话,你就是再有瞩目的政绩,也不能说你是一个成熟的官员。
成熟官员的终结目标是全身而退,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善终,完美收官。试想,如果你连自己的政治生命都无法保证的话,何谈政治抱负?你连舞台都没有了。
程忠跟薛家良碎碎念念说了很多,一直聊到快中午了,薛家良问道:“你中午怎么安排?”
程忠说:“县长给我的任务就是让我来找你,他如果用我,就会打电话。”
薛家良笑了,说道:“那中午我请你,去吃小吃,旁边有个面馆不错,更主要的是价格便宜。”
程忠说:“你是不是穷得叮当响了?”
薛家良哈哈大笑,说:“我工资卡上新到了一笔工资。”
程忠趁机说:“尽管工资不高,但我还是觉得领这笔钱踏实,旱涝保丰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温水煮蛤蟆。”薛家良补充了一句。
程忠知道薛家良不完全是因为工资少辞职,更主要的是他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
他们俩刚吃完从面馆走出来,程忠就接到了侯明打来的电话,让他和薛家良去省招待所旁边的一家商务宾馆找他。
当程忠告诉薛家良的时候,薛家良说:“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程忠一瞪眼睛说道:“他指明道姓点到你,不去怎么行?你今天不跟我回去都行,但这会要跟我去见他,不然我没法跟他交差。”
薛家良听他这么说,就点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回旅店取车,然后直奔侯明说的那家宾馆。
见到侯明的时候,就知道他中午喝了不少的酒。以前面容清俊、气质斯文沉稳的他,此时却满脸通红,看见薛家良后朗声笑着跟他握手,还用力捶了薛家良一拳。
“薛家良,我说你这老弟真不够意思,明明知道我中午有酒局,也不来帮场?”
薛家良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呵呵地笑了两声遮掩过去。
程忠给他俩沏好两杯水后,退出房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打量着这个房间,可是比自己住的高级多了,沙发松软适度,十分舒服,他都想躺在上面,舒展一下僵硬的四肢。
这几天旅店那张小板床,硌得他浑身难受,睡一宿觉就跟开一天矿那么累,非常不舒服。
侯明坐在他的对面,看着薛家良,仍然是省略了所有铺垫,开门见山地说道:“怎么样薛主任,回来吧。我已经给你找好了位置。县长助理,暂时兼高新区第一副主任,全面主持高新区的工作,主任由新来的副县长孙月恒兼任。”
薛家良刚起端起杯喝了一口水,他还没细细品尝一下宾馆里的高级茶叶,听了侯明的话就是一愣,抬头痴痴地看着他。
侯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温和地看着他,说道:“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薛家良怎么也没有料到,他一个被县委一免到底的人,居然一跃成为县长助理,而且主持高新区全面工作。
他眨着眼,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头天晚上,我已经私下请示了市领导。”
薛家良明白,县长助理其实就是一个内部馅饼,不在县领导的编制之内,只要县级党委决定了,市里一般不做干涉。
薛家良被免职前,他的职务只是政府办常务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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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何德何能
深知平水官场生态的薛家良,试探着问道:“您的这个决定,上会研究了吗?”
侯明岂不明白薛家良话的意思?
他所谓的上会研究,就是提交县常委会讨论研究决定,常委会谁说了算,当然是管春山啊?
管春山在平水县的常委会上,有着说一不二的权威,常委会研究大小事的时候,常委们还不都是看他的脸色表态?
人事问题,向来是党委一把手说了算,更何况涉及到他薛家良,这个名字如同赵志华的名字,只要听到,他管春山全身上下所有的神经都会警觉起来,薛家良是他打压报复泄愤的第一人,怎么可能由着侯明提拔他?
哪知,侯明却果断地说道:“如果你同意,我回去后就提议召开会议研究,我刚才说了,昨天晚上我已经跟市里有关领导沟通过这事,我今天是特地来征求你的意见的。”
薛家良听明白了,他这是从上往下走,这样兴许上会讨论的时候,阻力会小些。
薛家良抑制住内心的惊喜,说道:“县长,家良何德何能,让您如此看重?”
侯明一摆手,说:“客气话就不用说了,我欣赏你的为人,还是那句话,我需要你,高新区需要你,平水需要你。我对你没有其它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把高新区搞好,给我搞成平水的硅谷,青州的硅谷。”
薛家良不好意思地说:“您高估了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明说道:“甭管高估还是低估,我看好你,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我明天上午回去,你明天早上答复我就行。”
其实,薛家良完全当场就可以做出答复,但他没有,既然侯明都不急着让他表态,他就暂且考虑考虑。
侯明喝了酒,明显露出疲惫,薛家良不想耽误他休息,便起身告辞。
侯明让程忠送他。
在回去的路上,薛家良跟程忠说了侯明对自己的安排。
程忠惊讶地说道:“太好了!我还以为他让你回去给他当大秘呢。这下好了,可以扬眉吐气了,政府办主任算什么,县长助理是直接对县长负责的,中间没有任何障碍;还有,让你去高新区,太出乎意料了,尽管给你安了一个主管,但真正的主管还是县长本人。”
在薛家良的印象中,程忠是很少参与政事的,最近怎么了,频频对政事发表自己的看法,看来,人在逆境中很难保持一颗平静的心,多多少少都会有怨言的。
薛家良说:“连你都感到意外,说明没有多大的准谱,目前,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真到了会上研究,指不定会是什么情况呢?”
程忠说:“那就不是你考虑的事了,你需要考虑的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薛家良长出了一口气,头靠在椅背上,说:“你说得对,但是我不希望侯明因为我跟管春山闹掰,我还真得好好考虑考虑,再说,我已经找到工作了,是省城最大的软件公司,全国连锁。”
薛家良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是虚荣心吗?
程忠看了他一眼,有些着急地说道:“公司再大也是公司,政府的官再小也是官。让我说你还是别考虑了,岁数也不小了,没必要折腾了,据我所知,搞计算机你这年纪都算大的了,你跟那些小年轻的比一点优势都没有,不说技术如不如他们,你就是熬夜都熬不过人家,再别说你离开这个领域都有七八年的时间了,过去那点经验早就过时了。即便有公司要你,也只是给人家当个熟练工,放着堂堂的政府官员不做,给私企老板打杂,要是我说什么都不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笑了,说:“你怎么了解得这么透彻,是谁给你灌输的?”
程忠笑了,说道:“只要我说的是事实,谁灌输的不重要。”
“哈哈。”薛家良笑着下了车。
程忠交给他一个小方盒,薛家良接过一看,是一款崭新的手机。
“什么意思?”
程忠说:“县信用联社为庆祝存款突破十亿元大关举办了一个联谊活动,这是侯县长当场抽得的奖品,侯县长说他用不着,头下车的时候交给我,让我处理掉。我琢磨他之所以让我处理,肯定就是想让我处理给你,因为你手机一直无法接通,自尊心又强,他不好直接说给你,所以我就妄自揣摩了领导的心思,处理给你吧。”
薛家良说:“我不要。我有手机,只是没充电在办公室,我没充电而已。”
“行了家良,就当是哥们我给你的还不行吗?”
薛家良想明天要答复侯明的事,就收了手机,装进背包,说道:“那我谢谢程哥的好意。”
薛家良望着程忠开着车消失在车流中,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整个人都轻盈起来。不管他能否顺利回去任职,他的心里仍然掩饰不住被重新重用的喜悦心情。
他迈着轻快的脚步上了楼,从宋鸽房间经过的时候,他停住脚步,不知这个丫头退烧了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很想敲门进去看看她,但是想到她对自己的举动,还是忍住了没去敲她的门。
回到房间后,薛家良打开手机包装盒,发现里面有一张手机卡和两张充值卡。他不知这是侯明特地给他准备的还是县联社偷偷塞到领导手机里的,估计是前者。
六点左右的时候,薛家良新开通的电话响了。目前知道这个新号码的人只有侯明,兴许程忠都不知道。
果然,这不是程忠的电话号码。
接通后,侯明的声音传来,他说:“薛家良,以后咱们单独联系的时候就用这个电话,我这个号码也是私人号码,你的那张电话卡也是私人号码,是我让司机特地给你选的。”
“谢谢侯县长,您想得太周到了。”
侯明又说:“晚上如果没有安排的话,我让程师傅去接你,帮我撑个酒场,我中午喝了不少,晚上恐怕应付不下来。”
薛家良没有犹豫,说道:“好的,您告诉我在哪儿,我自己打车过去,这个点有点堵车。”
“就是我住的酒店,包间号1206。”
“好,我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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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薛家良赶到宾馆的时候,侯明宴请的客人已经陆续到齐了。
这些人他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其中省财政厅主管预算的赵副厅长他没见过,但听说过,他主管的两个科室负责人薛家良认识,以前跟赵志华来省里,没少请他们,都是实权派的财神爷。
席间,薛家良听出来了,侯明是在为枫树湾水利工程来跑后续资金的,省里年初的时候就答应给拨款,只是拨了一半,另一半迟迟不到账,为此,赵志华也要过多次。
士为知己者死,薛家良这顿酒也豁出去了,加上一段时间以来发生了这么窝心的事,也需要找个机会宣泄。
他在劝客人喝酒的时候,也拿出了看家本领,跟他们轮流喝,直喝得天昏地暗。
散席的时候,赵副厅长红着脸,拍着侯明的肩膀说:“老弟,放心,明天一上班我就安排拨款的事。”
侯明的脸也喝得通红,他握着赵副厅长的手,故意沉着脸说:“您是叔儿,错辈儿了,真该罚您!”
“哈哈哈。”
那位副厅长笑得有些站不住。
侯明又说:“拨款的事,我今天跟您说了,就不再惦记了,您不拨都没关系,以后我都不找您了,直接去家里找婶子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副厅长一听,又是一阵大笑。
薛家良这时就注意到,侯明在跟赵副厅长握手的时候,似乎往他的手里塞了什么东西,赵副厅长继续笑着,很自然地将手里的东西握住,然后坐上车离去。
看来,都没喝多。
薛家良不但装作没看见,他还打着掩护,跟另外两个人拉拉扯扯说着话。
以前赵志华来省里,没少请这些人吃饭,也给他们意思过,也托市里的人请过这位副厅长,但是这位副厅长一直以各种借口婉拒了邀请。看来,侯明在省里的确有些关系。
也难怪,侯明以前在省纪委工作过,又是省城的家,父亲就是省财政厅退休的老干部,他跟这些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还是熟人好办事。
客人走后,侯明提议去宾馆的康体中心放松放松,醒醒酒。薛家良同意。
俩人泡完澡后,来到贵宾休息室,泡上一壶茶,遣走服务生。
他们一边喝茶一边聊,话题还都是当前工作,劝薛家良回来的话,侯明没再说起。
当程忠把薛家良送回宾馆的时候,已经将近半夜了。
尽管酒醒了不少,但还是醉意很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他再次经过宋鸽门前的时候,想都没想,就敲响了她的房门。
等了半天,不见有人开门,一看表才知道太晚了,两个女孩子可能睡了。
就在他要走开的时候,门开了。
宋鸽探出头来,轻声叫了一声:“薛大哥进来吧。”
薛家良站在门口,说道:“我刚回来,想看看你好点没?”
“好多了,不怎么烧了。”宋鸽说着闪到一边。
薛家良站住没动,说道:“太晚了,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宋鸽说:“我正想找你,帮我看看电脑。”
“电脑怎么了?”
“我正在看室友给我拷回来的课堂内容,用着用着突然就蓝屏了。”
薛家良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打开桌上放着的笔记本,他发现这是一款刚刚上市的适合女孩子使用的笔记本电脑。看来,宋鸽还是蛮受家庭宠爱的。
他打开后,果然屏幕一片蓝。
他在键盘上轻抚了几下后说道:“你着急用吗?”
“也不是太着急,就是正在看室友给我拷回来的讲义。明天再修也行。”
薛家良说:“我明天一早可能就回去了,还是今晚给你修吧,不过可能要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这样,我拿到我房间去修,明天一早给你送过来。”
宋鸽说:“没关系,我今天睡了一天了,你就在这里修吧,我还能跟你学习学习。”
薛家良看了看表,便坐下,修长的十指熟练而麻利地掠过键盘,动作快得根本看不清他在敲打了哪个键,只能看见他两只手在键盘上一次次掠过,动作轻快、优美。
随后电脑出现了一串串她看不懂的数据和英文字母,几乎看不到手指的动作,那不是一般的熟练,修长的手指轻轻动作,弹奏出美妙悦耳的乐曲。
宋鸽在他背后看呆了,她惊叹他动作的熟练,惊叹他打字的速度,更惊叹他对电脑熟知的程度,原来只是听说他在大学读的是计算机专业,知道他会编程,但从未看到过他操作电脑,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在心里就更爱了。
渐渐地,姑娘的眼神就从电脑屏幕上转到了薛家良的脑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浓密的头发,都是立着长的,脖颈处被剃得干干净净。
宋鸽还从来都没这么近距离的看过他,尽管他皮肤不白,属于那种麦色皮肤,但却干干净净,身上没有男人那种烟草刺鼻的味道,不像哥哥,她跟哥哥说话,永远都是站得远远的。
这样的男人,从里往外透着魅力,哪怕他说话尖酸刻薄,哪怕他脾气臭的不可理喻。因为,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具备这样的秉性。
妈妈早就以亲身经历告诫他,找对象,千万不能不能找那些嘴里抹上蜜的男人,靠不住。而薛家良,嘴上永远不可能抹蜜,他不抹火药就是开恩了。
想着想着,宋鸽的一只手就搭在了他的后背上,抚摸着他结实坚硬的肩骨。
薛家良不为所动,灵巧的双手依然在键盘上忙碌着。
宋鸽胆子渐渐大起来,小手就抚上他的后脖颈,又对他脑后两个发圈来了兴趣。
“住手,你要是再不老实,我马上撂挑子走人!”
薛家良低声吼道。
宋鸽吓得一哆嗦,手就乖乖地拿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要说对异性这样亲昵的动作一点都不动心那是假的,在这夜深人静只有男女两人独处一室的时候,谁要是能做到柳下惠那样,他就真的不是人了。
何况眼下的薛家良还是半醉状态。
薛家良感觉不到身后的动静了,他回过头,见宋鸽尴尬地站在他的身后,低着头,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那样。
薛家良笑了,心想,连眼睛都不敢跟我对视,凭什么你个小丫头就敢挑衅我个大老爷们?
他感到有些好笑,就说了一句:“原来你是纸老虎啊。”
宋鸽一听这话,忽然胆子就大了起来,她伸出手,再次放在薛家良的肩上。
薛家良笑了,没理她,手继续在键盘上忙着。
怎奈,身后宋鸽的气息不停地呼在他的脖子处,让他心猿意马,多次打错了字。
要命的是,他的这些变化都被宋鸽看在了心里,姑娘的脸上渐渐露出喜悦之色。
看来,她对于薛家良来说,并不是空气。他还是能感知自己的,既然能感知自己,就说明他在内心并没有拿他当小丫头看,而是女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的双手渐渐停止了动作。
屋里安静极了,只有两人彼此的呼吸声。
宋鸽轻轻地给他揉着肩膀:“这样舒服吗?”
薛家良没有回答。
宋鸽继续揉着,身体完全靠在了他的后背上,他僵硬地坐着,身体挺直。
“薛大哥,我爱你……”
宋鸽说着,就弯下身,从后面吻上了他的脸,他的唇……
薛家良尽管屡次拒绝她,甚至拿话伤她,但那是为了打消她的念头,对于宋鸽,他讨厌不起来,他也不是没有想法。
此时,他再也无法抗拒心的召唤,尽管他的双手仍然僵硬地停在键盘上,但他的头却自然而然地扭过去,追随着她的唇,跟她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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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鸽更紧地搂住他,几乎是趴在了他的肩上,香津浓滑的舌跟他缠绕在一起,由开始的主动变成了被动和顺从……
在薛家良老练的亲吻中,她本能地向他的怀里倒去。瞬间,她就被他箍在一个有力的怀抱里,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面。
薛家良抱住温软的宋鸽,贪婪地攫取着她的美好,另一只手就毫不客气地覆上了她的身前。
这个动作,瞬间就让宋鸽悸动了一下,她很想推开他的手,但她没有,第一次感受心爱男人的爱抚,她的身体有了异样的冲动。
在他覆上她身前的那一瞬间,薛家良也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没想到这个丫头长得不胖,但这里却不瘦。
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就见她的脸上泛了红潮,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嘴唇微微张着,清纯的目光,夹杂着妩媚,那惹人怜爱的样子让他情难自禁地再次低头吻住她。
她轻颤着承受他的爱意,睫毛已不自觉地潮湿……
夜色如此静谧,在远离父母家人的地方,她终于沉浸在心上人的怀抱里,以至于全身都变得焦灼起来,大脑也有些晕眩感。
这跟那天他吻她的感觉完全不同的,那天他是被动的,是被逼的,但今天则完全不同,对于他的轻薄,她一点也不紧张,也不觉得窘迫难受,她原本伤感的心绪,仿佛随着他的触碰和亲吻,得到最温暖的安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抱着她,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捧着她的脸蛋,深邃的眼眸里闪着丝丝光亮,低下头,凑到她耳边,嘴里呼着酒气说道:“我要干坏事了。”
她的脸就是一热,同时就感觉有个东西腾地触到她,她的手便滑落下来……
瞬间,薛家良的身体就是本能地一紧,立刻僵住了,仿佛血液突然停止奔腾,他猛地抬头看着她。
只见姑娘的脸红得似天边的晚霞。
看着自己暗恋许久的人,终于有了回应,姑娘的的心慢慢沉溺在他的怀抱里,当他说出那几个字后,几乎同时,她伴随着他身体的冲动,自然而然地伸出手……
薛家良的心头仿佛有滚烫的潮水在涌动,激荡着他干渴的心灵,随即双臂一用力,弯身将她抱起来,压在了下面。
还没容他进行下面的动作,就在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薛家良一惊,这才想起宋鸽还有个室友没回来,他惊愕地抬起身,那个趾高气昂的家伙立刻缩回了头。
“咯咯、咯咯——”
没想到身下的宋鸽不但不紧张,反而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看向她,厉声问道:“你笑什么?”
“我在笑你脸都被吓白了,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
“废话!”
薛家良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再次做到电脑前,深呼了一口气。
宋鸽从床上起来向门口走去,当她从他身后经过的时候,亲昵地拍了一下他。
薛家良就是一激灵,再看宋鸽,欢快地跑到门口去开门。
薛家良感到自己在这个小丫头面前输了点什么。
“哎呀亲爱的鸽儿,我没吵到你休息吧,今晚我太幸福了……”
一个甜腻的声音突然响起,又突然中断。
薛家良知道,一定是宋鸽的室友发现了屋里的他。但是他没有抬头,继续忙着自己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鸽说:“李姐,薛大哥是我请来帮我修电脑的。”
这个李姐见过薛家良,还是她告诉他宋鸽病了。
李姐说道:“我认识,薛大哥,辛苦你了,我头走的时候,鸽儿的电脑就坏了。”
薛家良扭头,冲她微笑了一下,他感觉这个姑娘的话里有话,好像是在说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修好。
他说:“我刚喝酒回来,如果早点跟我说早就修好了。”
两个姑娘听了薛家良这句自相矛盾的话偷偷笑了。
薛家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到来,让这个李姑娘对他们的关系有所怀疑,他没有意识到他越描越黑。
李姑娘说道:“哎呀薛大哥,我又没怀疑你们别的,的确是我走的时候她的电脑就坏了。”
薛家良就是一怔,心说,如今的丫头们怎么都这么敢说话!
他站起来,说道:“太晚了,我该回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姑娘一看,说道:“一点都不晚,我俩经常12点以后睡觉。薛大哥,你还是赶紧给她修好吧,这个丫头,离不开电脑。”
薛家良看着宋鸽,说:“已经好了,等所有系统都自动安装完毕,你重启一下,就OK了。我也累了。”
薛家良转身就走,宋鸽叫住了他,说道:“薛大哥,我明天想跟你一起回去。”
薛家良有些为难,说道:“你不上课了?”
“我请假,都出来快三个礼拜了,有点想家。”
李姑娘也说:“是的是的,我都回去两次了,她一次还都没回呢。”
薛家良想了想说:“我明天是搭朋友的车回去,可能会走很早。”
宋鸽见他为难,就说:“你要是不方便我就不回了,周末再回。”
有了刚才亲昵的举动,薛家良不忍驳回她,就说:“这样,如果明天起的不太早的话我就叫你,如果太早的话你就自己回吧。”
宋鸽点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二天,薛家良就被一阵电话叫醒了。是侯明。
侯明仍然是开门见山:“薛家良,你不必告诉我你考虑的结果,你只需告诉我,是否今天跟我回平水?”
薛家良笑了,他赶忙坐起,说道:“县长,其实我昨天就有答案了,倒不是因为您给出的条件,是您的诚意打动了我。我已做好准备,跟在您身后,冲锋陷阵。”
“薛家良,你可真够滑头的,让我在前面冲锋陷阵,你躲在我身后,有这样的吗?”
薛家良也笑了。
侯明说:“既然如此,那就收拾收拾,我们启程。下午要开常委会。”
“好,我处理几份邮件就回。”
薛家良这几天有个习惯,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查看邮件,他关心投递出的求职简历是否有回复。
他预感应该有田琳公司的邮件,但他错了,除去两封让他今天去面试的邮件外,没有田琳公司的任何邮件。
他很快回复了那两家公司,关上电脑,以最快的速度起床、洗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将自己的物品收拾好后,拎着皮包,回头默默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他没有招呼宋鸽,径直来到前台,结清房款后,大步走出这个陪伴他多日的小旅店。
程忠已经在旅店门口等他了。
看见他出来后,赶忙迎上来,接过他手里的包,放进后备箱,喜笑颜开地说道:“太好了,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听了他这话,薛家良有些心酸,他使劲拍了一下程忠的肩膀就上车了。
回去的路上,他和侯明谈论的话题仍然离不开当前平水的政府工作,薛家良感到,侯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不动声色就把平水摸得一清二楚,这一点让他很吃惊。
细想想也不奇怪,平水先后有三位县长不得善终,任何一个后来者都会小心行事。
到了平水县委县政府的办公大楼门口的外面,侯明要求下车,他对薛家良说:“你先找个地方呆半天,我下午开完会后跟你联系,保持电话畅通。”
找个地方呆半天,从这句话中,透出了侯明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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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良发现,尽管侯明表面谦逊、温和,但说话办事有着一种内在的底蕴,是一种不动声色的自信。
这一点跟赵志华有些不同,赵志华的自信从来都不需要掩饰。
程忠看着薛家良,说道:“你去我家吧,我给你钥匙。”
薛家良想了想,也只能如此了,宾馆那间宿舍可能早就易主了。
薛家良拿着程忠的家钥匙,打开了他家的房门。
他换拖鞋的空儿,就发现墙上挂着一个塑料袋,里面居然装着自己上次在他家换下的衬衣和裤子。他摘下来,发现叠得整整齐齐,还有一股好闻的洗衣皂的香味。
薛家良很喜欢这个简单、干净、舒适的小安乐窝。面积不大,两居,尽管是老式小区,住在这里,丝毫感受不到陈旧气息。
这里是工商局最早的职工宿舍,住在这里的人,没有多少本单位的职工,大多是各个单位的头头脑脑们,所以物业管理的非常好,整个小区郁郁葱葱,干干净净。小区的气质就跟程忠家的气质一样,干净、安宁,清爽。
薛家良伸了个懒腰,这几天在外奔波,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的确有些累。
这时,传来开门声。薛家良看了看表,离庄洁下班还有二十分钟,难道是她得到消息提前下班了。
房门打开后,果然是庄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庄洁今天穿了一身淡紫色的套裙,时尚而不失优雅,一头长发被一根黑色皮筋束在脑后,如果你不了解,你很难判定这是一个四岁男孩的母亲。
许是淡泊的心境,让庄洁的人和皮肤犹如少女,她永远都是微笑的,认识这两口子这么长时间,薛家良就没有听到他们吵架,更没有看到过庄洁有愁眉不展的时候,脸上永远都挂着微笑。
“嫂子,这么早就下班了?”
薛家良正经的时候会跟庄洁叫嫂子,不正经的时候就会叫小嫂子。
今天人家男人不在家,薛家良是无论如何不能跟庄洁开玩笑的。
庄洁微笑着说:“是你哥给我打电话,说你回来了,让我买点菜,中午给你改善改善。”
薛家良接过庄洁手里的东西,说道:“我哥心疼我这几天漂泊在外,其实,正是因为有了这几天漂泊在外的经历,我才特别想吃家常凉面。”
“真的?”
“那还有假。你想,我在外头顿顿吃街边那些肮脏小吃,而且我这几天心火也大,特别想吃一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麻酱凉拌面。”
庄洁说:“我也是有这种想法,你跑了这么多天肯定火大,吃不下太油腻的东西,所以就买了手擀面。”
“太好了,还是小嫂子了解我!”
庄洁冷不丁看见薛家良放在茶几上的电脑,说道:“对了家良,看见你的电脑,我想起一件事,你帮帮忙,给我们家的电脑安个软件,我想炒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要炒股?”
“是的,我听学校几个老师说,这几天股票大涨,好多人都解套了。”
“啊?真的?”
薛家良一听,赶紧打开电脑,因为一直是熊市,加之这段时间他无心打理,已经快把股票的事忘记了。
还好,自己的两三只股票都有不同程度的涨幅,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期,他毫不犹豫全部卖出。卖出的钱足够还程忠借给他的五千块钱,还有结余。
做完这一切后,他松了一口气,猛一抬头,正看见庄洁大眼瞪小眼地盯着他的屏幕看。
薛家良这才想起她也想炒股的事来,就说:“你的性格不适合干这个。”
庄洁笑了,说道:“你哥也这么说我。”
“那我还给你按软件吗?”
“呵呵,看着办。”
薛家良没给庄洁按软件,程忠也很快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午,程忠两口子上班走了。薛家良躺在沙发上,闭上眼,却怎么都睡不着。
他看着表,还差八分钟不到三点。估计这会常委们都应该一手端着水杯一手夹着记录本往会议室走了。
这个场景他太熟悉了。
每次常委会,委员们都是各怀心事走进那个决定全县工作和干部命运的会议室。
只是今天,他的命运也在他们的手中了。
薛家良不知道接下来侯明将怎样说服管春山,说服常委们接受他对他的安排意见,在管春山的影响下,又会有几个人举手同意。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不是他对侯明没有信心,实在是侯明刚来,还没领教过管春山的厉害。只要管春山的目光,居高临下地从每个人的脸上过一遍,与会者就都知道该保持一个什么样的态度了。
他在平水的影响力,绝对是至高无上的。
为了缓解内心的焦躁和不安,他打开了电视,选了一档最无聊的节目催眠,看了半个小时后才闭上了眼睛……
这一睡就到了五点。直到程忠给他打来电话,让他马上下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的心脏立刻不安地跳动起来,因为他知道,就在自己呼呼大睡的时候,他的命运已经被人决定了,结局如何,他一无所知。
他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到洗漱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又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反复告诫道:冷静,冷静,尽量不去想那个未知的结局。
就在他上车的一刹那,他从侯明的脸色和表情中,就印证了自己的担心。
侯明的脸色并不太好,表情冷肃,凝重,只跟他点了一下头,目光就又投向了窗外。
薛家良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莫名地跳了几下。管春山极有可能否决了侯明对薛家良的提议。
侯明初来乍到就提拔干部,这等于在挑战他县委书记的权威,何况提拔的人还是他管春山致力打压报复的人。管春山有多种理由驳回侯明。
对县管干部,县委书记有至高无上的话语权,可以轻易决定其任免和去留。就是对市管干部,县委书记的建议权也有一定分量,因为上级组织部门和上级党委往往会尊重县委书记的意见,何况薛家良这样一个小人物,管春山更有着绝对的决定权。
此时,薛家良不敢再看侯明那张冷肃的脸,也不想再研究事情的结果,他的脑子快速运转着,想着该如何应对可能发生的一切变故……
亲爱的书友们,小书明天上架,万望继续支持。常委会最终的研究结果是什么?薛家良又将面临怎样的挑战?他将何去何从?他如何在众多出色的女性中,为自己挑选一位理想的伴侣?这些都会在后续的章节里表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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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程忠小心地驾着车,驶出小区,驶上县城的中心大道。
等薛家良坐稳后,侯明这才叹了一口气,说:“家良啊,平水的水,的确太深了,怪我对形势估计得不足。”
薛家良听后,心里就是一“咯噔”,无需侯明再说什么,他已经猜到了结果。
侯明说完这话后,再次把脸转向了车窗外,望着街道两旁掠过的行人和绿化树,脸色更加深沉、凝重。
薛家良没有听到他的下文,他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常委会上,管春山肯定驳回了侯明的提议,所以他才觉得在薛家良面前丢了面子,因为他是那样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证过。
薛家良快速在心里想着自己的后路,但他嘴上却说:“没关系,您不用为难,我既然跟您回来了,既然您看我还有点用,我就不走了,让我干什么都行,打杂、跑腿、沏茶倒水、搞卫生,我都能干,跟定您了。”
侯明并没有听出薛家良的“口是心非”,随即他就是一阵“哈哈”大笑。
他瞬间开心的表情让薛家良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侯明说:“同志,你想哪儿去了?情况没那么糟糕,在牺牲了局部利益后,咱们的目的还是达到了一半。”
达到一半?薛家良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专心致志地听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来,在下午常委会召开前二十分钟,出于对县委书记管春山的尊重,侯明敲开了管春山办公室的门,管春山也刚好午睡后洗完脸。
他给侯明开开门,见侯明手里拿着笔记本,就知道这位县长在会前找自己可能是因为开会的事。
不管他有什么事,能在开会前来自己办公室,说明他眼里还是有自己的。
果然,侯明谦逊地说:“管书记,我有个想法,想在开会之前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就这样,侯明从平水政府当前的工作形势和工作需要,阐述了想重新安排薛家良的理由。
这个过程中,管春山一直低着头,认真地倾听着,这是他一贯的表情。
每当有人跟他汇报工作的时候,他看似都是这样一副认真倾听的表情,绝不会中间插嘴打断你的话。如果你指望在汇报中途,从他的表情中揣测出他内心的真实态度,那就错了。因为你什么都看不出来。
此刻,侯明不必费心去观察管春山的表情,也不去费心地揣摩管春山此时内心的真实想法,因为他早就料到管春山对自己这个提议不会感兴趣,甚至会不高兴,但他料定管春山不会全盘否定,顶多就是目的减半。
侯明之所以有这样的自信,甚至来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敢公然插手人事问题,他是做足了思想准备的。
正因为自己刚来,管春山摸不准他的脾气秉性,又因为这是政府本身的事情,说白了是县长后院的事情,县长想给自己找个助理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至于让这个县长助理去抓什么工作,那就是政府班子研究的事了。
管春山在侯明来后的三四天里,不就给侯明任命了一个大管家吗?谁不知道这个大管家其实就是安插在县长身边的眼睛,尽管侯明刚来不熟悉人事情况,但作为书记的管春山,做做表面文章、假模假样征求一下县长本人的意见总可以吧?
但是管春山连这个过场都没有,这也从某种程度上拉开了侯明跟他的距离,甚至跟他心生缝隙,但管春山认为这样做值得,因为什么也比不上在县长后院安插眼睛意义长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管春山最近已经摸清了侯明的背景。他父亲原来是省财政厅一名主管预算的副厅长,一辈子清廉,口碑极好,目前早已经离退,他本人在中国政法大学毕业后,就被招进省纪委工作,师从纪委副书记龚法成,如今龚法成可是省里炙手可热的人物,接二连三拿下一个又一个贪官,这两年,经他手查处的处级以上的官员就有六七位了,此人也就成了省内外有名的黑脸包公。
显然,龚法成是侯明的靠山,而薛家良通过什么关系靠上的侯明,他就不得而知了。
无论如何,薛家良显然是得到了侯明的青睐。薛家良辞职的事,侯明早就知道了,但是管春山不明白,为什么侯明始终没有正式向他汇报这事,现在想来,侯明是故意扣下薛家良的辞职报告,因为薛家良是侯明接下来要打的一张牌。但侯明的背后是龚法成,所以,管春山想到了一个词:投鼠忌器。
薛家良天生就有一副反骨,他不但有反骨,骨子里还有那么一种顽劣。这种顽劣让他藐视一切权威和不公。这一点让管春山什么时候看到他什么时候不舒服,加上赵志华,真的有种眼中钉肉中刺的感觉。
赵志华如今板上钉钉成为自己手下的败将,并且将不复翻身。而薛家良,自己本来可以在任意时候踩死他,岂料,薛家良居然敢放弃铁饭碗辞职,这一点让他始料未及,看来,这个小子还挺有种。
更让管春山始料未及的事,本来管春山可以腾出手来收拾薛家良,但他最近把主要精力都用在忙乎天舜的事上了,暂时将薛家良辞职的事放在了脑后。
哪知,侯明出手太快了,毫无征兆,居然跑在自己跟前要对薛家良委以重任,这不能不令管春山严肃对待。
显然,这是侯明对自己插手政府办主任一事的反击,他在笼络人心的同时,也是在向自己发出挑战,也可以说是宣战。
只是,眼下不宜与侯明闹甭,这个时候和他闹崩,没人会说侯明的不是,赵志华事件后,上级市委书记已经找他诫勉谈话了,很严肃,跟他搭档的县长频繁出事,与他的政治影响很不好,官场上说什么的都有,仿佛他就是一个冷面杀手,一言不和,就起杀心,就会置对手死无葬身之地。
坊间传闻,赵志华出事后,市委考虑过派机关一个职务相当的人下去,但这个人一听说去平水,直给领导作揖,怕跟管春山搭班子被他办了,已经到了谈他色变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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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春山听到这个传闻后,当然是直呼冤枉,他跟市领导多次诉说无奈,他已经感觉出来了,领导不大相信他了。
但是,官场上有一种人天生就是玩人的人,管春山就是属于这种人。
他已经习惯给别人挖坑下绊子,不这么做就不是他了。所以,在侯明来后,就给他提了个政府办主任,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侯明当时唯唯诺诺的点头同意,不想没几天就杀了过来。
最难收拾的赵志华也没这样立竿见影过。看来,这个侯明不是善茬。
侯明早就跟他说完了薛家良的事,见管春山仍然垂着眼皮,还在做出一副倾听的样子,知道这位搭档走私了,就又重复了一句:“关于对薛家良的安排,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管春山这才抬起头,看了侯明一眼,他当然不会提薛家良辞职的事,有些事彼此做到心照不宣就是了,没必要点破。
他说道:“侯县长想找个助理我没有意见,薛家良当这个助理我也没有意见,但是让他兼着高新区副主任不行。原因有三。一是那些企业大部分都是薛家良招来的,早就有人反映他跟这些企业老板不清不白,尽管这些是传言,但从保护干部的角度来看,还是少让他跟这些人接触。二,薛家良是笔杆子出身,没有管理经验,配合领导招招商还行,真要独当一面管理一个区还显稚嫩。三,他性格狂傲,不好领导,天生抗上,我担心这么大一个高新区交给他将来恐怕给咱们捅娄子。假如侯县长想重新启用薛家良的话,我的意见还是让他去枫树湾,这次不是枫树湾乡政府,而是枫树湾水利工程基建处,这段时间,上级对这项工程三令五申,让我们赶快整改,加紧施工,确保上冻前完工。所以,还是让他去抓这项工作吧,至于你以后交办给助理什么工作,我就不掺和了,由你们政府内部决定。”
侯明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他已经达到了目的,也爽快地说道:“好,我尊重你的意见,就让薛家良去枫树湾水利工程基建处。”
其实,只要管春山同意薛家良县长助理这一件事,侯明就达到了目的,至于如何分工,分他什么样的工,是政府内部的事。但侯明不想把事做得嘀嘀咕咕,况且,侯明的本意也是想让薛家良去收拾水利工地这个烂尾工程,因为除去薛家良,没有比他再合适的人选了。高新区副主任,只是侯明向薛家良表达的一个意愿,说明自己对他的诚意,他明明知道管春山不会同意。
至此,侯明达到了目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接下来的常委会上的讨论研究也没有什么大的阻力,只有汪金亮在会上质问道:
“我听说薛家良已经写了辞职报告,既然他不满意县委对他的人事安排,并且以辞职相要挟,干嘛还要委以重任,要知道,我们平水最不缺的就是干部。另外,如果开了这个头,再有其他干部效仿怎么办?”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侯明。
就连管春山都抬起眼睛,看着侯明。
侯明并没有急于解释。
组织部长这时说道:“我也听到传闻,说是薛家良辞职了?但组织部没有看到任何有关薛家良辞职的书面东西,更没有收到他的辞职报告”
汪金亮立刻看着侯明,说道:“这个问题恐怕要请侯县长回答。”
侯明放下笔,说道:“我只收到了薛家良的请假报告,没有收到他的什么辞职报告,不知汪县长这话从哪儿听来的?有何证据证明薛家良辞职的事?”
“这……”
汪金亮没想到侯明居然光天化日之下不承认事实,他脸尴尬得通红,看着县委书记管春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管春山收回目光,不说话。
侯明也看了一眼管春山,又扭头看着涨红了脸的汪金亮。心说,管春山可是比你老道多了,无论刚才在他办公室还是眼下的会上,他从始至终都不提薛家良辞职的事。
汪金亮不甘心,他又看着管春山,说道:“我明明听说薛家良辞职了,要不把李克群叫……”
“别无事生非了!”
管春山打断了汪金亮的话。
汪金亮干张着嘴,他不解地看着管春山,硬生生把下面的话咽回去了。
其实,大家都明白了,侯明是有意袒护薛家良,即便有人证明他亲眼看见了薛家良的辞职信,但是侯明就是不承认,谁能逼着他拿出薛家良的“请假条”验明正身?谁又去当这个裁判?
侯明从始至终表现得都很平静,他脸上挂着笑,不再说话。
在举手表决的时候,管春山首先举起手,大家都很奇怪,以为他绝不会同意侯明对薛家良的安排意见,可他都举手了,别人就更不想得罪新来的县长了,也都纷纷举起手表示同意。
汪金亮是最后一个举手的,他有些懊恼和垂头丧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这样,会上形成了决议。
其实,管春山之所以满足了侯明一半的要求,他是不情愿的,尤其是薛家良,但是没办法,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跟侯明闹不愉快。
这是侯明上任以来第一次跟管春山正面交锋,他也见好就收,温柔地完成自己第一次反击。说到底,水利工程基建处主任是个临时差事,总有完工的那一天,如果薛家良争气,再任命他什么职务都是有可能的。
只是,令侯明没有料到的事,在举手通过对薛家良的任命后,管春山又抛出一招,他钦点了一个平时跟他走得很近的乡长,到高新区当这个副主任。这一点侯明始料未及,这不但让别人搭了快车,而且还断了薛家良重回高新区的后路,也堵死了侯明对高新区政治渗透的后路。
此时,他只能举手同意,作为等价交换,他也必须要遵守这一规则。
侯明暗自思忖,这只老狐狸,出手还真不含糊!
一次平常的常委会,居然成了研究人事工作的会议了。
只是侯明觉得,平水人事布局,就像一只无形的大网,被管春山编织的密不透风。
要想破局,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他也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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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明眼下最要紧的是要站稳脚跟,寻找突破口,将来做一支破囊之锥,他就不相信,平水的天,就是他管春山一人的天。
侯明之所以有这样的目的,是因为他太清楚跟管春山合作的风险了,跟他合作,如同与狼共舞,某种程度上就是你死我活,已经有三位县长给他交了学费,他不能再重蹈他们的覆辙。
只是管春山可能没有想到,侯明也是有备而来,甚至是带着杀心来的。
侯明简单地将常委会上的经过跟薛家良说了一遍,最后我问道说:“怎么样薛家良,敢不敢接受挑战?”
薛家良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管春山全盘否定了侯明的建议,他心理的期望值比这个结果低多了,即便他什么都不是,他也不能再走了,如果真要让他在高新区副主任和枫树湾基建处选择的他,他自己都会选基建处。
这是个烂摊子不假,但出于感情,他还是想把这个事情做完、做好,毕竟,他薛家良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属于他自己的政绩。
他说道:“县长,有您的支持,什么样的困难我都不怕。只是我有个要求。”
“你说。”
“给我配个副手,其它的没了。”
“你有人选了吗?”
薛家良看了一眼正在全神贯注开车的程忠,说道:“有,不过我要先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你看上谁,我就给你谁。”
薛家良扭过头,这才发现车子已经驶出了城区,他一怔,说道:“咱们去哪儿?”
“枫树湾工地。”
“这个点了恐怕到那里天就黑了吧?”
侯明说:“早就想去看看,一直没有时间,今天正好散会后没有安排,也可以在路上跟你交换一下意见。”
“您就下指示吧。”
“没什么指示,你比我更了解情况。如果说指示的话,只有一个,就是如期、安全、顺利完工,你干得漂亮,我脸上有光,反之,我脸上无光,咱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家良明白。”
薛家良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坚定。
他们曲曲弯弯上了盘山路,快到枫树湾水利工地的时候,薛家良让程忠停车。
他带头下车,站在盘山路的转弯处,指着不远处说道:“县长,这下面就是枫树湾水库。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全貌。”
侯明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他远眺着被青山环绕着的水库,辽阔、壮观。此时,太阳开始西沉,映照的水库波光粼粼,一片碎金闪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想到这大山里还有这么美丽的景色,真是养在深山人不知。”
薛家良说:“咱们接着往前走。”
等他们沿着盘山路下到底的时候。薛家良又让停车。
他给侯明拉开车门,说道:“这里看又是一个景别。”
侯明仰起头,望着远处耸立在山之巅的水利大坝,说道:“真壮观。”
薛家良说:“当时就想依托水库,把周边地区打造成一个旅游风景区。这个项目跑了整整三年的时间,腿都跑细了,所以,有时上项目不能光等批文。高新产业园区就吸取了这个教训,一边在建,一边跑手续。”
侯明点点头,说道:“我看过图纸,规划得很详细,也很科学,真要形成旅游胜地,见到效益,还要假以时日,但不得不说这个规划很超前。”
薛家良说:“县长,请允许我对您个人表示一下崇拜。”
侯明哈哈大笑,说道:“我刚来,什么事还没干,有啥让你这个大才子崇拜的?”
薛家良说:“您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对前任的工作保持尊敬并继续实施,这很让人崇拜。”
其实,薛家良还有一句话没说,他怕说出后令人倒牙,那就是对前任信任的人还委以重任这句话。只是薛家良还没太学会当面奉承领导,刚才那句话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通过几次的接触,侯明已经大致掌握了薛家良的个性,此时,他也猜测到了他没说出的那半句话,就笑着说:“许多工作都坏在一个官一个令上,造成许多半拉子工程,劳民伤财,你放心,我不会这么干的,只要是对这一方百姓有益的事情,我不管是哪任上的规划,都会接着干下去。”
他们又驱车来到不远处的水库下游。
薛家良站定,说道:“县长,前面就是枫树湾景区水利工地,这里的老百姓也跟这里叫二道河,是因为大河在这里拐了一个弯,由此叫二道河,也是出事的地方。”
借着暮色,侯明看到,这里是枫树湾水库大坝的外侧,果然,河流在这里拐了一个巨大的弯,建设者正是利用这个弯,再搞一个二水库,并且作为旅游景区,的确是一个好主意。
枫树湾水库的主要功能就是供青州市区居民生活用水,平水县想借助水库搞景区建设,只能另辟一个小水库。
如今,工程已被上级勒令停工,工地上只有几个看守的人,大坝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光,以警示人们注意危险。
如果不知情,外人很难想象这冷清的工地,孕育着一个县长曾经的宏伟计划。可惜,这个县长最终断送在这个宏伟庞大的规划上了。
薛家良继续介绍说:“这其实是一个综合工程,有水库的续建工程,如泄洪洞、输水洞及大坝加固工程;还有附近农村饮水安全工程;坡耕地水土流失综合治理试点工程;下游河段防洪治理工程;以及二水库旅游观光工程,其实,真正作为景区建设的工程所占比例不是太大,说白了,这其实是一个惠民工程。”
侯明听着他的介绍,默不做声,他的目光在远处的工地上眺望着。
薛家良仍然在介绍:“这个工程刚上马的时候,县领导没有一个人支持他,但是在前期走访调查论证的过程中,枫树湾水库下游的老百姓一直叫好,最后赵县长执意要上,甚至在会上跟管书记拍起了桌子。我参与了前期调研,这样既可以降低每年水库汛期泄洪可能对下游村庄造成的损失,还能用旅游带动相关产业,造福一方百姓。对平水县来说的确是个好项目,可惜,没想到出了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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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明点点头,他看着脚下的大坝,心想,这需要多少勇气和担当甚至资金才能支撑起一个县长的宏伟抱负?想到这里他的身体居然一颤。
薛家良注意到了他的冷战,说道:“这里风大,温度低,别感冒了。”
侯明注意到,薛家良的口气有些凝重而低沉,少了玩世不恭,这和他所认识的薛家良似乎有点区别。
薛家良的目光投向远处,说道:“县长,我不得不跟您说句实话,其实,我对高新区不太感兴趣,管春山不同意我去高新区,把我发配到这里,其实正中了我的下怀。”
“哦?”侯明收回目光,盯着薛家良,这一点他的确没想到。
夜色中,薛家良的脸没有太多变化,他平静地说道:“其实,这里不但寄托着一个倒台县长的愿望,也有我个人的愿望,我的家就在水库下游,自小到大,我见过无数次下游老百姓深受水库泄洪之苦的场面。守着水库,并没有享受到水库的好处,天越是干旱,水库越是不放水,下游的庄稼眼看着被旱死,有时为了抢水,几个村的村民经常发生械斗,可在雨季农田不缺水的时候,水库怕溃堤还要泄洪,下游往往又遭受洪涝灾害,所以,我打内心里是支持赵县长建这个二水库的,更支持他建二水库旅游景区。”
“您让我去当高新区当副主任,其实那时候我就想跟您提这个要求,只是我没好意思,我想作为县长助理,我做好高新区的工作之余,如果主动要求监管这个工程的话,您应该不会反对。”
侯明有些吃惊,他没想到,薛家良居然跟自己内心的想法不谋而合,看来,这个薛家良的确不是软蛋。
薛家良继续说道:“您不知道,这个工程启动有多难。不但上级批文不好拿,就是同级、同僚给你设绊,都够你忙活的了。赵志华曾经一度想放弃,我就想办法激他,我激他也不好明说,我拿我自己做比喻,我跟他说,管书记说我这个人天生有反骨,我不否认,我骨子里的确有这么一种心态,跟皮球一样,越是想淹死我,我越是往上蹦。小时候打架就是这个毛病,打不过别人也要打,不会服软。要么不惹事,惹上事就不怕事。志华县长当时听了后,没说什么。大概他的确想在任上为老百姓做点事,也大概是不想失去我这个铁杆追随者,打那以后,他就硬着头皮一点一点地往前拱卒,终于拿到了批文,但是没钱,那时,我们几乎天天泡在省里,真的是为一个公章喝死的心都有!这个项目总算是在今年艰难上马了,没想到还不到半年,就出了这事。”
薛家良的语气缓慢、悲怆,就像在述说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明反问道:“你说,一个心里装着百姓的官员,为什么还会受贿?”
“这个,我一直怀疑,我甚至找过宾馆那个服务员,是她在给县长整理房间的时候发现的那笔巨款,但是赵县长被抓走的当天她就失踪了。后来想想,甭管是别人陷害的还是怎么的,他终究还是让送礼的人进门了,终究还是收下了人家的礼物,这一点,他自己供认不讳,我还能为他做什么呢?只是可惜了,他的确想把这件事做好……”
侯明感觉薛家良的潜台词,就笑着说:“没关系,还有你、我。”
薛家良说:“我不算什么,也没那么高尚,等您将来离开平水,我仍然会辞职。”
“为什么?”
薛家良笑而不答。
侯明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以后的事,谁能说准。他突然问道:“你刚才说管书记说你有反骨?”
薛家良抬头望了一下天空,说道:“是啊,他不止一次这样说过,无论是私下还是公开场合都说过,有一次在酒桌上,还当着市里的领导说,把我说急了,我仗着酒劲就反驳道,即便我真的有反骨,那也是陈胜吴广级别的。当时说完这话我就愤然离开了酒桌,打那以后,他就没敢再公开场合说过这样的话了。”
“你真的有反骨?”侯明看着他问道。
薛家良说:“有,但是我的反骨不是政治上的反骨,我是反感有些人,对上一套对下一套,我看不起他们。我这个人不成熟就在这,我不会掩饰,志华县长多次批评我,有一次他可是把我骂惨了,好几天我都抬不起头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说说看?”
侯明来了兴致。
薛家良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脑袋,说:“那是年初,老主任退后时间不长,上级要一份农业产业结构调整的材料,我之前跟秘书说了怎么写,也给他拉了提纲,可写出来后是驴唇不对马嘴,我一生气就把材料给他扯了。”
“扯了?”侯明瞪大眼睛,看着暮色中的薛家良。
薛家良苦笑了一下,说:“按他们说我是扯了,其实,我是从他订的书钉上扯下了其中一页。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大家都知道,只要你写的材料让我改,让我把关的话,你就别把材料订上书钉,我最讨厌在给我送交的材料上订上书钉。要么我就扔回去,要么我就让送材料的人给我卸掉书钉。”
“哦,你脾气还真不小啊!”侯明好奇地问道。
薛家良笑了,说道:“我为什么跟您唠叨一些我的琐事,就是怕您听到一些不实之词,所以我就把我做过的丢人的事都告诉您。”
“啊?哈哈哈,好。你尽管说,你都做了什么丢人的事了。”
薛家良说:“这件事就是我做得最大丢人的事。我对声音极其敏感,这个毛病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可能是我搞软件的时候,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意外响动往往影响我的构思,影响我的灵感,这也是赵县长在宾馆特意批了我一间宿舍的原因。我在上大学的时候,明知没有经济实力也要出来租房住,因为那个时候我就在课外学编程了,学校宿舍没有我思维的空间,我这个人不抽烟,思维非常容易被分散,哪怕墙角的蛐蛐叫都能赶走我的灵感。所以我讨厌翻纸页的声音,我喜欢看完一页后轻轻扔到旁边,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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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良继续说:“那天下午,小于将写好的产业结构调整的材料送来让我看,我一看上面订着的书钉就是一皱眉,当时没说什么,因为材料急等着要,我当着他的面就开始修改,说心里话,刚看开头我就不满意,越看心里就越起急,这样的材料就是送上去丢人不说,还会被打回来,好不容易改完一页了,我看下一页的时候没翻过去,又自动弹回来了,我一生气,直接扯掉,把材料往他面前一扔,说:回去重写!他红着脸捡起材料就走了。哪知,我得罪人不说,还给县长惹了事。”
“给他惹什么事?”侯明问道。
“那个小于是县委宣传部长老梁的外甥,小于调到政府办上班,就是他一手运作的。那天,我正在志华县长的办公室说事,老梁的电话就到了。他在电话里大发雷霆,说道,薛家良到底有什么背景,他怎么这么牛!随随便便就敢撕秘书写的材料?我主管宣传这么多年也没撕过任何人写的材料,你当县长这么多年撕过吗?他写得好,以后所有的材料都让他一人写算了。你是县长,我尊重你,才跟你说,要不然我非把这事捅到春山书记那儿去,让他给评评理。你真该好好管管你这个大秘了,他太嚣张了,恃才傲物,目空无人,这样对你这个县长影响也不好。”
“说完,都不等志华县长出声,就啪地摔了电话。我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县长放下电话后,两眼瞪着我,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我就一五一十把经过跟他说了一遍,他一听,怒不可遏,把手里的笔往桌上一摔,指着我鼻子骂道:薛家良,你太过分了!你以为你是谁呀?机关里哪个人不比你有背景,但哪个人像你这样狂妄?别说你没什么背景,就是有背景早晚也会毁在自己手里!我待见你,不等于别人待见你,你有什么资格撕秘书写的材料,别人写的再狗屁不是,那也是别人的劳动,他要是比你写得还好,我要你干嘛!你跟周围人把关系搞这么僵,就是在给我惹麻烦,你懂不懂?你这样为人处世,让我怎么放心把办公室交给你!”
“呵呵,那天他可把我骂惨了,从那以后,我的性子收敛了许多,我主动找到小于,跟他道歉,没过两天,人家就调走了,也就是那次,我多多少少认识到,我性格的确有缺陷。”
说到这里,薛家良低下头,用脚踢飞了一粒石子。
侯明“哈哈”大笑,他叉着腰,看着薛家良说道:“薛家良,你没那么糟糕,你这个性格尽管有些直,但我还是蛮欣赏的,不光我欣赏,有一个人比我更欣赏你。”
“谁?”
侯明一怔,这才知道自己说走嘴了。
“是田教授吗?”薛家良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哦,哈哈。”
侯明用笑掩饰了过去,因为龚法成明确交代过,不让他在薛家良面前暴露他。
薛家良说:“田教授说不上欣赏,只能说不讨厌我,她不止一次跟我说,薛家良,你这个性格不适合从政,你说话不会绕弯,直来直去,不喜欢的人和事马上就在脸上或者嘴上表露出来,不会隐藏自己,这在官场是大忌。你这个性格在学术界可能还能混,因为搞学术的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但是在政界,估计你会吃大亏,这也是我这次辞职的原因之一。”
薛家良看了侯明一眼,说道:“呵呵,我扯远了,还是说眼下这个工程吧。”
侯明的目光眺向远处,说道:“眼下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项目继续下去,不能给平水留下一个烂尾工程,这个项目本身不错,你要给我打起十倍的精神,做好这一切。”
“您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
“光有实干精神是不够的,首先要会干、巧干,善于干,有实干精神的干部不在少数,但会干、能干且能干好的干部却不多见,我希望你是其中那个少数里的人。”
薛家良感到,侯明不亏做过副书记,做起人的思想工作是这么入脑入心,他的话让人听着这么舒服,服气。
侯明又说:“你估计,这个景区包括所有的配套设施完成后,多少年能实现预期目标?”
侯明这样的担心薛家良理解,他说:“这也是最初书记和县长争论的焦点所在。,我认为不出三年,这里就会产生效益,当然,宣传必须到位。”
侯明环视了一下四周,说道:“这里这么偏僻,而且道路都是曲曲折折的盘山路,这么短时间就能见效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问题,这里山清水秀,即便是现在,都有许多城里人来这里观光郊游、野餐,尤其是节假日,好多都是一家子一家子的来,我姐家在下游村的路边,经常有游客敲她家的门,要求住宿吃饭。这里要是开辟出景区,配套实施再跟上,三年见效益不是诳语,另外,这里有大片的天然枫树林,每当秋后,层林尽染,美不胜收。再有一个问题就是这里下游的百姓,不必年年为水库泄洪而遭受损失,也不必为干旱没水灌溉而着急了。”
薛家良点点头,:“有道理,只是这条路雨季安全吗?要知道现在的游人大都是开着私家车,有没有发生泥石流的可能?”
薛家良说:“大的泥石流还没发生过,滑坡到时有发生,这条路刚拓宽的时候,发生过大的滑坡事故,尽管年年加固也不行,这里的土石山,比较容易发生滑坡事故。”
侯明说:“也要把问题想足,别说泥石流滑坡,就是掉下个石块砸了游人的车也不好啊。”
薛家良说:“是,这个工作已经在计划之中,并且已经和交管局有过沟通。”
今晚是晴天,这里的天空璀璨无比,满天的星光,反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让人有种天上人间的感觉。
侯明说:“还是山区的夜晚好,不闷热,这要是在城里,保证是一个桑拿的夜晚。”
薛家良一看表,都九点快十点了,县长还没吃晚饭,这个点了,不可能回城里去吃了。
他赶忙掏出手机给姐姐薛家荣打了过去,让她准备一顿三个人的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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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薛家荣接到电话后告诉他,早就安排好了,就等他们回来吃呢。
薛家良这才知道是程忠给姐姐打的电话。
在机关,属他俩配合最默契,他俩曾经是赵志华身边最得力的人。
薛家良的心就是一热。
看了看前头倒背手走着的侯明,他放慢了脚步,等程忠走到他跟前说:“程哥,刚才在车上当着县长我没说明,我是想私下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怎么样,来跟兄弟一块干吧。”
程忠说:“家良,尽管你没明说,我也知道你说的是我。按说我也没有理由不跟你干,我要跟你嫂子商量,因为一旦跟你来这里,又会跟从前一样,不能按时回家了,所以我要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薛家良感到程忠不像他这么积极,不过他理解。
薛家良的老家薛家庄,就在水库下游的村庄。
薛家良没有领侯明直接去姐姐家里,而是先领侯明到了自己家的宅院。
当薛家良进屋打开电灯的时候,映入侯明眼前的家让他吃了一惊,“家徒四壁”这个词用在这里再恰当不过的了。
六七十年代的旧家具,斑驳的漆痕,老式的土坑,另一间屋子大概是薛家良的卧室,有一张简单的木板床,被褥罩在一个干净的被单里。
尽管这个家贫穷得有些寒酸,但却有着庄户人家特有的干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屋靠墙的一张桌子上,并排摆着两个黑色的相框,显然是薛家良的父母。只是他的父亲这时候看起来比他母亲要年轻许多,想必是去世早的原因。
正面的墙上,贴满了薛家良从小学到高中的各种奖状,满满的一墙。能够看出,老人很为自己有这么一个儿子而骄傲。
这时,在侯明身后的薛家良:“是不是让您吃惊了?”
侯明实事求是地说道:“是啊,难以想象,这就是我们薛大秘的私邸。”
薛家良说:“县长,不怕您笑话,我都三十了,穷的现在都娶不上媳妇,那点工资只够给妈妈看病的,我的家真的是一贫如洗。我不是跟您抱怨,我这次辞职也是真心不想干了。”
“我省城一个搞IT的同学来郊游,我请他来家里吃农家饭,他看了我的家后就讥笑我说,凭你薛家良的天赋,就是业余时间编个小软件,鼓捣个小游戏啥的也能养家糊口,何至于这么困难?他哪里知道,我哪儿有业余时间啊!不过,我的确搞出个软件来,就是现在咱们用的这套办公软件,很简单的程序,很实用,易操作,按照市场价的话,少说我也能挣个一两万吧,可是没人给我,就是给咱也不能要啊!就这还有些人还说我的风凉话,说我想捞资本,想出风头。”
侯明扭过头看着他说:“所以你刚才说,等我走后你还会辞职?”
薛家良低下头,说:“是的,我要脱贫,要娶媳妇,说起这些,我挺对不住妈妈的,临死都没让她老人家用上儿媳妇,也没让她抱上孙子……”
侯明说:“机关那么多人呢,他们哪个也没辞职,哪个也没打光棍,你娶不上媳妇,跟穷没有关系,主要是你心太高,这讨媳妇呀……”
侯明下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门外进来的薛家荣打断了。薛家荣是特意过来跟侯县长赔不是来的,她说自己那天太莽撞,请县长多多原谅。
侯明说:“我还要请你原谅,是我关心属下不够,不知道老太太当时病重。”
吃过晚饭,侯明他们走了,薛家良留在了家里,他不能总住在程忠家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二天,县政府召开了科室主任以上的办公会,会上,由县长侯明宣布了对薛家良的任命。
常务副县长汪金亮看了李克群一眼,李克群尴尬地低下头。
当薛家良再次走进县政府机关的时候,他整个人的面貌已经焕然一新,不再是刚从专案组回来的那个颓靡的样子。
干净的白衬衣,蓝黑的西裤裤,脸上的胡须刮得干干净净,新理的头发,整个人看起来干净、清爽,且意气风发。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看到的第一个人仍然是司机张勇。
这次的张勇再见到他时,完全是另一副态度了。
老远就冲薛家良伸出手,点头哈腰地说道:“薛主任,不对,是薛助理,您可回来上班了,大伙儿整天念叨您,盼您快点回来。”
薛家良装没看见张勇伸过来的手,目不斜视,淡淡地说了一句:“多谢了。”
张勇尴尬地把手缩回,赶紧给薛家良把门打开。
薛家良微微点了下头,以示感谢。
上了楼,他碰见了打印室另外一个女孩子,这名女孩看见薛家良后惊喜地说道:“薛主任,你终于回来了,这下好了,又有人给我们修电脑了。”
薛家良笑笑,说道:“我先去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来到侯明的办公室,敲门,信息科的副科长俞同从里面开开门,看见薛家良后说道:“薛主任,县长正等你。”
薛家良认识俞同,想必他现在是侯明的秘书。
薛家良走进侯明办公室,正好看见李克群在侯明办公桌旁看着侯明签字。
看见薛家良进来后,李克群往上推推近视眼镜,脸上堆起笑容,说道:“家良,可把你盼回来了。”
薛家良在心说,跟真的一样,兴许盼着我倒霉吧。
他客气地握住李克群伸过来的手,说道:“请李主任多多关照。”
李克群说:“你各个方面的经验都比我丰富,我刚才还跟县长说来着,办公室的工作还是由你来挑头,我给你打下手。”
薛家良赶紧冲他抱拳说道:“李主任谦虚了。”
侯明签完最后一个字后,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指着沙发说道:“请坐。”
薛家良和李克群便坐在沙发上。
侯明看着薛家良说:“对你的任命我不再重复了,你当前的主要工作就是枫树湾水利工程,尽快施工,争取在立冬前完工。另外,协助我做好其它工作,按时参加县政府党组成员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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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良表态:“谢谢领导的信任,我保证完成任务。”
侯明又说:“李主任一会就会把政府领导班子成员的分工印发下去,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谢谢,现在没有。”
李克群说:“家良,你的办公室已经给你腾出来了,还是你原来的办公室,你原来开的那辆桑塔纳2000,仍然归你使用,如果机关没有合适的司机,你可以另找,你原来在县宾馆的那间宿舍还给你留着呢,你可以随时去住。”
听李克群这么说,薛家良内心起伏。
薛家良被调查组放出来的那天,李克群正式上任,他狼狈地被张勇接到会议室,接受大家的观瞻。他的办公室被占,车辆被收回。这一切,李克群当时都懒得跟他解释。
如今,失去的待遇又原封不动地回来了,真应了那句老话,此一时彼一时。
薛家良看着比自己矮半头的李克群,不冷不热地说道:“让李主任费心了。”
李克群满脸堆着笑,说道:“应该的,应该的,你还跟我客气吗?”
这时,侯明桌上的手机响了,侯明看了一眼,拿起手机,向里间走去。
他们见县长躲进里间去接电话,知道电话内容保密。李克群说:“先跟我去看看你的办公室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跟着李克群来到自己原来的办公室。
李克群说:“我昨天得到消息后就让人把办公室给你腾出来了。”
薛家良看着前面矮墩墩的李克群说道:“多谢关注。”
薛家良用手抹了一下桌面,已经被擦拭的干干净净。
他来到里间的休息室,立刻闻到一股不洁的味道,用手捂住了鼻子。
床,依然是他的那张床,只是床单皱皱巴巴、脏兮兮的,他的被褥则被扔在靠墙的一把椅子上。
薛家良皱了皱眉头。
李克群知道薛家良生活比较讲究,说道:“这样,我让人把这间卧室粉刷一遍,再给你换张新床,新来的小伙子在里间住来着,我让他搬走了,可能是他还没来得及搞卫生。”
薛家良不置可否,捂住鼻子屏住呼吸,说道:“年轻火力壮,脚出汗多。”
李克群给张勇打电话,让他马上安排粉刷薛家良办公室的事。
薛家良没有拦着,事实上,就是李克群不提出粉刷,他也会提出的,因为他实在忍受不了别人在他床上睡了这么长时间,且臭气熏天。
走出里间,李克群从兜里掏出那辆桑塔纳2000的钥匙,说道:“我一早就让他们把车子洗干净加满油了,你随时可以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接过钥匙,这才真心实意地说道:“谢谢李主任,想得太周到了。”
李克群看着薛家良,听他这话不像是客套话,一边用手往上推了推眼镜,一边说道:“家良,以前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请多包涵,毕竟我刚开始接手办公室的工作,难免有考虑不周的地方。”
李克群话说得很诚恳,怎奈薛家良不为所动,他嘴上却说:“李主任,今天又不是过年,你干嘛总说那些好听的话?你是老兄,又是政府办主任,你总这样客气,让我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李克群知道薛家良这话也是客气话,他心里明镜似的,薛家良并不把他放在眼里,以前没有,现在更不会有。
这时,刚才那个打印室的女孩子跑了过来,她站在门口,说道:“薛主任,薛主任,你要是不忙的话,快去给我们看看那个复印机,又出毛病了。”
还没等薛家良表态,李克群就拉下脸,对那个女孩子严肃地说:“薛主任是给你们修设备的吗?复印机坏了该找谁找谁,惯得你们!”
薛家良一看,李克群很有主任派头,有些话比他还能说出口。
那个女孩子知道李克群是故意当着薛家良的面耍威风,就脖子一缩,说道:“可是……”
“可是什么,让张勇去找人来修!不像话,我不管以前你们是怎么操作的,记住,从今往后,有关设备的事,不能再找薛主任了。去吧。”
那个女孩子红着脸赶紧跑了。
李克群说得对,因为胡晓霞的缘故,打印室的设备一出毛病,他们不是找维修人员,而是找薛家良修。薛家良腾不出手的时候,才找专业人员来修。
其实,今天就是李克群不这么说,薛家良也不打算给她们修了,倒不是他忙,而是不想见胡晓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克群走后,薛家良拉开自己的抽屉,首先拿出充电器和备用电池,从自己的包里掏出原来的手机,充上电。
不知程忠跟庄洁商量得怎么样了。他便打电话把程忠叫了过来。
程忠一进屋,立刻捂着鼻子说道:“怎么有股酸臭味?”
薛家良说:“已经开了半天窗子了。”
他让程忠坐下,问他昨晚跟庄洁商量的怎么样。
程忠说:“家良,你就是不打电话我也准备过来找你。我昨天晚上回去后跟你嫂子商量了,她倒是没死乞白赖表示反对,但有些不大同意,你知道,以前好多年我回家都是没准点,孩子顾不上,家顾不上,她倒也慢慢习惯了,可是这段时间我突然闲了下来,而且按时上下班,他们娘俩已经离不开我了,所以我想了想,我怎么干也是那么回事,还是在机关瞎混吧,过正常人的日子,挺好的。”
薛家良理解程忠,他说得是事实。
原来给赵志华开车,下上班没点,家里任何事他都顾不上,庄洁也习惯了。现在情况显然不是这样了,再把他从这种安逸的日子拉出来,不适应的可能不是程忠,而是庄洁。
还有一个问题,程忠是志愿兵转业,他的编制尽管在机关,但却不是公务员序列,也正如他自己所说,怎么干也是那么回事。
赵志华出事后,程忠也看透了好多事,万一哪天他薛家良倒霉了,程忠仍然要受到牵连。作为程忠,他这样想问题一点都不过分。
尽管程忠拒绝了他的邀请,但薛家良一点都不生气,作为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的丈夫,一个稚子的父亲,程忠也该尽尽家庭责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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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良说道:“程哥,对不起,我只为我自己着想了,没设身处地为你和嫂子孩子想,你说的对,还是过正常人的日子吧。”
程忠不好意思地说:“家良,别怪哥,按说这个时候哥该帮你一把,只是……”
薛家良摆摆手,说道:“不用解释,家良又不是混蛋。对了程哥,我昨天在你家把我的两只股票卖了,你告诉我账号,我给你把钱打过去。”
程忠说:“我听你嫂子说了,那是正在上涨的股票,你如果是因为还我那5000块钱,大可不必,我又不等着用钱。”
薛家良说:“你日子也不宽裕,再说我这人背着饥荒压力大,你告诉我账号,我股票的钱今天就能划拨了。”
程忠了解薛家良的性格,他便将卡号写在他面前的日历上,薛家良撕下后放进电脑包里。
这时,传来两声敲门声,秘书科年轻的秘书娄朝晖站在敞开的门口处。
程忠一见,就说:“家良,我走了,有事招呼我。”
薛家良点点头,看着门口的娄朝晖说:“小娄,找我有事吗?”
娄朝晖有点吞吞吐吐,他不好意思地说:“薛主任,我的确有点事想找你,不知该不该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笑了,看了看面前这个比自己小四五岁的年轻秘书说道:“有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
娄朝晖一屁股坐在靠墙边的一边椅子上,说道:“薛主任,我知道县委对你重新任命,所以才来找你,我想跟你一块下去。”
“哦?你是说跟我一块去枫树湾基建处?”
“是。”
薛家良笑了,问道:“周科长舍得放你?”
小娄说:“别提他了,我就是受不了他什么都不懂还总是指手画脚的做派,我来这里上班一年多了,这话我谁都没对说过。”
薛家良点点头。
说起来他还是娄朝晖的伯乐呢。
有一次他跟赵志华下乡,偶然得知这个中文毕业的本科生,在基层乡政府做报纸收发工作。薛家良就跟他聊了几句,对娄朝晖的印象不错,就向赵志华推荐了他,没过几天,就把他调上来从事文秘工作。
所以,在机关,娄朝晖是为数不多跟薛家良关系比较好的人。
秘书科的科长周云龙,是常务副县长汪金亮的的表弟,人自然就霸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第一个投靠自己的人,薛家良内心很欣慰,就多跟他说了几句:“你的才华我知道,不然当初也不会建议领导把你调上来。你肯放弃机关的安逸生活愿意到偏僻的地方受苦,就是因为不想受周云龙的气吗?”
娄朝晖说:“是的,在他手下干,没有出头之日不说,我心里也憋屈。”
“哦?跟着我干你就不憋屈了?”
这话说出后薛家良感觉自己很卑琐,他明明知道小娄会说出相反的话还这样诱导他。
但是此刻,薛家良太需要增强信心了。
果然,小娄说:“跟着薛哥干我从来都没有憋屈的时候,尽管谁都知道薛哥脾气不好,但你从来没有仗势欺人过,更不会给人剜坑使绊子,跟着你干我踏实,安心,心情舒畅。”
薛家良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小子,真会说话,是不是嘴上抹蜜了?”
小娄也不好意思了,说道:“我……从来没当面奉承过谁,薛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
薛家良点点头,娄朝晖是个本分、踏实的人,工作态度好,文笔也不错,别周云龙强多了。现在政府主要材料都堆给了他。如果娄朝晖真的跟自己走了,这不是拆李克群的台吗?
这时,薛家良的旧电话响了,他没想到,刚换上电池电话就进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娄站起来说:“薛哥,我不打扰你了,我的事你想着啊?”
薛家良点点头,说:“我个人没意见,最终看领导怎么决定。”
“只要薛哥肯要我,领导肯定会同意。”
薛家良笑笑,接通了电话。
是俞同,俞同让他过去一下,县长找他。
薛家良放下电话后就往出走。
刚拐过走廊,就看见前面管春山的秘书大步走在前面,直奔侯明的办公室。
他不由放慢了脚步。
按说,书记的秘书找县长,应该先跟县长秘书接洽,但是他没有,而是直接去敲县长的门。
俞同赶紧从自己的办公室出来,说道:“何秘书,找县长有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哦,俞秘书,是管书记让我来叫县长,他们要出去。”
“去哪儿?”
何秘书居高临下地看了俞同一眼,语气里就有了不屑,谈谈地说道:“我跟县长说吧。”
俞同一见何秘书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就有些尴尬,给他推开了门。
这时,俞同看见了后面的薛家良,就冲薛家良招招手,让薛家良先到自己办公室等。
薛家良进了他办公室,站在靠墙里侧的椅子旁,说道:“安排你伺候县长了?”
俞同自豪地说:“我不是被安排的,是侯县长从几个名单中挑的我。”
薛家良说:“县长有眼力。”
这时,就听县长办公室的房门打开了,俞同明知道是何秘书出来了,他故意坐着不动,眼睛盯着门口。
直到脚步声走远,半掩着的房门也没人推开,俞同的脸色就有些难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暗暗笑了一下,往前走了一步,指着对面县长办公室说道:“我可以进去了吗?”
俞同醒悟过来,说道:“当然,当然。”
薛家良敲开侯明的门。
侯明的脸色不太好,正在往手包里塞手机。
薛家良说:“您要出去?”
侯明沉着脸说:“是啊,提前不说,该走了还告诉我,让我跟他一起去市里,去汇报天舜集团的事,难道我侯明就该在办公室傻坐着?什么工作都没有?就等着他随叫随走?”
薛家良一笑,说道:“正常。”
“正常?他也是从县长走过来的,难道他当县长的时候,都是这样被人临时吆喝?”
薛家良说:“您知足吧,这已经是不错的了。志华县长有几次都是他已经在半路上了,才通知他去哪儿哪儿,搞得志华也是怒气冲冲,但为了工作,大部分时候还是硬着头皮去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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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明睁大了眼睛,说道:“管春山平时都是这样对待搭档的?一点都不尊重对方吗?”
薛家良说:“一点都不奇怪。”
侯明一听,放下手里的包,说道:“坐下说。”
薛家良没有坐,说:“您……不走吗?”
“他已经到了楼下的车里了,才通知我跟他去市里,我刚才就跟他秘书说了,我说处理一下手边的事就出发,让他们先走,不急。小事尚且如此,何况大事?”
薛家良说:“您心里明白就是了,千万别把气生在明处。就是换做赵志华,他也是发通牢骚后,该怎么办还怎么办。”
侯明站起来,走到窗前,目视着那辆豪华奥迪车驶出大门口,说道:“我目前还没有跟他叫板的资本,哪敢不听话呦——”
薛家良发现侯明的腮帮子咬动了几下,问道:“您刚才说是为天舜集团的事?”
“是啊。他昨天跟我磨叨过,想以县委县政府的名义保释钱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一听就张大了嘴巴,说道:“看来咱们这位书记还真不避嫌啊,谁都知道他跟天舜集团的关系,居然还这么明目张胆地去市里给他求情?”
侯明冷笑了一下,说道:“也许他有底气,说不定市领导也要给他面子呢?”
薛家良没想到,侯明尽管来的时间不长,居然把事情看得这么透彻。
他说:“想必他已经想好了充足的理由了。那您更应该去了?”
“是的,我叫你过来,就是想告诉你,赶快重组基建处班子,立刻投入工作。”
薛家良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说:“刚才没机会跟您汇报,我昨天晚上就拟好了一个名单,您过目一下。”
哪知,侯明却说:“我不看了,你立刻给李克群,告诉他,凡是涉及到的单位和个人,无条件配合。另外,你明天尽快召集人开会,就在政府里召开,我参加。”
侯明特地强调了基建指挥部的会议在政府召开,显示了他对这项工作的重视。他在用这样的方式,给薛家良打气鼓劲。
薛家良当然领会领导的意思,他马上说道:“好,我马上就筹备。”
“对了,我找你来是想问问你,你认识一个叫常美玉的人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怎么不认识?平水县谁人不知常美玉,是有名的冷美人,可以这样说,钱义有多大影响,常美玉就有多大影响。
薛家良说道:“您问她干吗?”
“她被放出来没两天,现在突然失踪了。”
“失踪了?”
“是的,本来她属于监视居住,没想到愣是在公安的眼皮底下失踪了,我总有一种预感,平水还要出大事。”
侯明说完就走了。
看着侯明走出办公室,薛家良也机械地走了出来,他不知侯明凭什么这么说。不过从内心来讲,他还真希望平水官场最好来个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个常美玉是天舜集团的财务主管,也是集团第一副总。
她19岁就跟着钱义,没名没分、无怨无悔,钱义从老爷子手里接管天舜集团的时候,常美玉已经是天舜集团的主管会计,后来晋升为财务总管,掌管着整个集团的财务大权。
在平水县的民营企业中,大多是财务一支笔,只有在天舜集团是财务两支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有的支出就是签字了还不行,还要经过常美玉同意,即便是钱义的儿子来报销发票,常美玉都必须亲自逐笔核对,有时往往钱义签字的票据到她这如果不符合规定她都不给报销,是集团出了名的铁管家。
这个铁管家在集团内外没有朋友,平时下班回家,生活简朴,为人严肃,鲜有交际应酬,但凡她参加的应酬,都跟集团生意有关。
钱义非常听她的话,钱义曾不止一次对外界说过,他这辈子就听两个人的话,一个是他父亲钱天舜,一个是常美玉。
钱天舜的话他不敢不听,常美玉的话他不能不听。他说,天舜集团今天的家底,常美玉有一半的功劳。
常美玉无论在钱义眼里还是在集团内部的影响力都是举足轻重的。外界都知道常美玉的是钱义最信任的人。
也正因为她对集团认真负责的态度,钱义的老婆由最初排挤她到慢慢接纳她,对她跟钱义的关系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后来这个正牌老婆都很少迈进集团大门了,她跟外界说,有常美玉在,钱义不敢胡来。
常美玉掌握着集团各个部门的财务情况,她的失踪,将会引起怎样的后果?
薛家良忽然想到她的失踪是有很深含义的,她是不是去串供去了。
如果想从天舜捣鼓出点事,必定要过常美玉这一关,对天舜各个分公司的情况,没有谁比常美玉更清楚的了,钱义都不行。
这个常美玉,一年恨不得365天,天天呆在单位,集团的人都知道,钱义走十天半月的天舜能照常运作,常美玉走一两天就会运转不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常美玉舍得离开天舜?而且是在钱义被经侦局带走的情况下。
薛家良想,侯明初来乍到,跟钱天舜没有任何关系,但侯明却让薛家良关注常美玉失踪一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钱义这次被经侦人员带走,据说是天舜一个分公司的事。这个分公司是北京某个连锁贸易公司的加盟公司,由于违规经营逃避公司监管且偷逃税款被北京公司举报。作为法人的钱义当然要受到牵连。
如果这个案子就是一个单纯的违规经营的经济纠纷案件,这么多天了钱义还不被放回,而且常美玉还失踪,这一切都不像案件本身那么简单。
这样想着,薛家良就回到自己办公室。看见张勇正在跟两个师傅交待粉刷墙壁的事。
他拿了自己的手机、充电器和电脑就走了出来。
开着车,来到县宾馆自己曾经住过的房间。
他第一个任务就是掏出手机,给一位私交打电话。
这位私交是县公安局经侦大队的大队长,是他的高中同学郭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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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寿山人长得瘦高瘦高的,名字里又有一个“瘦”音,从小他们就都叫他“瘦猴儿。”
郭寿山接到他的电话第一句就是:“什么事把你薛大人惊动了?”
薛家良说:“你这只猴子,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郭寿山说:“我听说你辞职下海了,又听说你意外高升了,怎么着,我看这猴子的称号应该给你才对,翻云腾雾,一会折腾来一会折腾去的。”
薛家良说:“去你的,找你有事。”
“我知道,你没事不找我。说,需要我做什么?”
他倒是爽快,但薛家良却说:“就想跟你聊会。”
“那好,是你过来还是我过去,反正现在也到了吃饭的点儿了。”
“算了,你要是请客就过来,你要是不请客就别来了,我现在穷得叮当响。”
“哈哈。我就知道你找我不是想跟我聊会,说吧,到底是什么事?该不是跟我打听天舜集团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有很多人跟你打听这事吗?”
“能跟我打听的都是普通人,县里那些有头有脸的大官们都不跟我打听,都走上层路线去了,就你这个不小不大的官才跟我打听。”
薛家良直奔主题:“我听说常美玉回来后就失踪了,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可不是我们经侦的事,应该归刑侦管了。”
“钱义不是你们抓的?”
“不算是,只能说是我们遵照市局的指示抓的,而且只负责抓,其它一概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一概不知。”
“听说他要取保候审?”
“这个对于他来说太容易了,有钱什么办不到,别说取保候审,就是杀了人兴许都无罪释放。”
“我说你怎么这么说话,这可不像一位公安人员说的话。”
“行了,你别给我戴高帽子了,我说的这话比你平时说的好听多了。”
“去你的。那个常美玉到底是怎么失踪的,你不能一点都没听说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本来是监视居住,而且有什么事随叫随到,谁知,这两天突然找不到她了。”
“也可能人家没有刻意失踪,只是出去透透风而已。”
“家良,你一向看问题犀利,你想想,能有这么简单吗?”
话说到这里,薛家良也验证了自己之前的猜测。常美玉失踪,一是串供,一是往上活动去了。她主管着天舜的财务大权,她想怎么使用权力,完全她自己说了算。况且,跟着钱义风里来雨里去的,早就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甚至磨推鬼的道理。
还真让薛家良猜着了。
三天后,钱义回来了,他是在常美玉的陪伴下回来的。
据说,天舜向北京公司上缴了一笔天价罚款后,北京公司同意不再追究天舜集团的法律责任,偷逃的税款如数补齐。
钱义一回来马上住进了县医院的特需病房,一天24小时专门有两名保镖把守,谢绝一切探望的人,没有常美玉的口谕,就是集团副总,都不得入内。
当然,常美玉是自由出入。
钱义出来后,管春山明显松了一口气,在公众场合露面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
这天,管春山居然带着四大班子成员,冒着酷暑,视察了天舜集团的建设工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没心思关注天舜的事,枫树湾工地在他和指挥部新班子成员共同努力下,复工了。
复工这一天,举行了一个简短的开工仪式,县长侯明做了战前动员。
他对新中标的来自省城具有一级水利施工资质的员工们鞠躬说道:“这个工程,是我们平水县的百年大计,倾注了我们平水县广大干部和群众的心血,我侯明在这里拜托大家了,希望你们严格按照技术要求施工,安全施工,给我们的百姓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身着整齐工服的建筑工人们,在公司领导的带领下,高呼:“请领导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由于是雨季施工,又有前车之鉴,薛家良万万不敢掉以轻心,他一连几天吃住在枫树湾工地。
尤其是这几天天气预报说青州西北部山区将有特大暴雨,他就给指挥部所有班子成员下了死命令,一天24小时班子成员不得回家,轮流值班,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许请假。
侯明先后两次视察工地,给他们鼓劲。尽管雨季工程进展不快,也是一步一个脚印地进行着。
但是老天爷似乎专门跟薛家良作对,一连几天的暴雨,不但严重阻碍了施工进程,而且还给薛家良的带来了灾难,这个灾难产生的心理阴影,几乎伴随他一生。
这天下午,天阴得很沉,天气预报说有大到暴雨。
宋鸽却出乎意料地到工地看薛家良来了,她开着家里给买的那辆香槟色的两厢小轿车。
薛家良接到她半路上打来的电话后,内心非常焦急,要知道这里到处都是盘山路,一个女孩子开车他怎么放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劝她回去,但是宋鸽说已经走了多一半的路程了。
薛家良赶忙嘱咐她开车不能打电话,他在路口等她。
自从省城分别后,薛家良再也没有见到宋鸽,宋鸽给他打过几次电话约他,但薛家良都没有时间跟她见面。
在省城,薛家良跟她有了比较亲热的接触后,姑娘的心就再也没有平静过,她日思夜想,满脑子都是薛家良的影子,她觉得自己爱得好投入,几次给薛家良打电话,不是被薛家良以工作忙搪塞就是他借口正在山路上开车,反正都是说不了几句话就挂了。
姑娘相信薛家良是爱她的,只是碍于他们俩的年龄和李克群的原因,他才不敢放心大胆地接受她的爱。
好不容易盼到学习结束,终于可以见到心上人了,这时她听哥哥说,薛家良被发配到了枫树湾水利工地,反正从哥哥的嘴里,她就从来都没听到他说薛家良的好话。
宋鸽认为这是哥哥的嫉妒心在作怪。
能让哥哥嫉妒的人,势必比哥哥强,这一点宋鸽深信不疑。
所以,今天正好是上午班,两点交接班后,她特意打扮了一下自己,穿上一件略显老气的连衣裙就上路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49、爱,再次被拒绝
那个时候国内还没有普及车载导航,她提前做足了功课,反复看了地图,大致了解了去枫树湾的路线,开着她那辆模样很卡通的小汽车,伴随着赏心悦目的风景,想着就要跟心上人见面,她一路喜不自禁。
当她小心地驶出一个长长的隧道时,她老远就看到一个人站在下道路口处等她。
一身天蓝色的工装,映衬他的身材越发挺拔高大,手里还托着一个红色的安全帽。
她的心儿就是一阵欢快的跳动,身子也随之飞了起来,不由得加快车速,飞到爱人的身边。
她将车停在他的身边,降下车窗,高兴地看着他。
几天不见,薛家良的脸被晒成了深麦色,人也消瘦了许多,更显清矍、干练。
见惯了他在机关一成不变的着装,宋鸽觉得他这身天蓝色的工装,映衬他特别得帅气,加上他身上那种特有的洒脱,姑娘是越看心里越爱。
有了上次省城的热吻和亲近,宋鸽更加喜欢眼前这个男人,尤其是喜欢他骨子里的那股傲气,还有那股不羁和洒脱。
她高兴地看着他,一股欢快激动的情绪,由内往外荡漾,心儿狂跳起来。
“你怎么调到这么远的地方工作?我开了整整两个半小时的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与宋鸽激动、灿烂的心情相比,薛家良却显得冷静和严肃,他一把拉开驾驶室的车门,沉着脸说道:“下车!”
宋鸽以为他想在这跟自己说话,就说:“这里太热了,你上车吧。”
哪知,薛家良一把将她拉下来,然后拉开后门,将她塞进去关上车门,自己则坐进驾驶座,调整好座椅的前后位置,开着车,掉头,直接驶上她来时的路。
宋鸽纳闷地问道:“你怎么往回开呀?”
薛家良闷闷地说道:“我不往回开往哪儿开?”
“你这人怎么这样,也不请我下车喝口水,我连大坝都没看上一眼就把我赶回去,太不够意思了……”
姑娘满腹的委屈。
薛家良却严肃地说道:“你大老远的跑来看我,我心领了,但是你不该来这里,一般的男司机都不敢贸然闯进这条公路,眼下正值雨季,公路两侧经常发生滑坡,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这个……”
姑娘一时语塞,她知道薛家良是担心她的安全,心里的委屈就消了许多。
她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来的路上没发现有什么危险因素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处是危险!滑坡、泥石流、洪水,这些情况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前些日子只下了两天的雨,路上就有多处滑坡。”
宋鸽感觉薛家良有点夸大事实,但又不好驳斥他。
“还有,你来这么远看我,家里人知道吗?”薛家良看着后视镜里的宋鸽问道。
“不知道。”
“那就更不应该了,你说你万一发生点什么意外,把我置于何地?”
“……”
薛家良见她不说话,就又说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许单独来了。”
“那你就来找我,你找我,我就不找你了。”
宋鸽说道。
“不可能!”薛家良语气坚决地说。
“为什么?”宋鸽提高了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为什么,我早就跟你表态了,我们没有可能。”
宋鸽从后视镜里看出薛家良表情相当严肃,不像在给他开玩笑。
她内心就是一凉。难道薛家良真的不对自己上心?不可能啊?他是那样地吻过她,那样地抚摸过她,而且……还在自己耳边说过那句让她说明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就脸热心跳的话。
她今天来,不完全是因为想他,她还有事情要跟他商量。
昨天晚上,妈妈回到家,说同事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让她挑个时间去见面。她这才跟妈妈和爸爸说自己已经有了意中人。
爸爸和妈妈很高兴,执意问是谁,在哪儿上班,家庭是什么情况,她抿嘴一笑,说过几天再告诉他们。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她就想跟薛家良商量商量,再公布家人。
妈妈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擦亮眼睛,别看错了人,不要像她当年那样,也不要像哥哥那样。
哥哥李克群是三个月前离的婚,由于他们婚后感情不和,一直打打闹闹、分分合合的,后来,最终还是离了婚。
所以妈妈再三嘱咐女儿,不论对方什么条件,一定要嫁对人。
宋鸽调皮地告诉妈妈,她看上的人,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精品男人,让妈妈相信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她没有告诉妈妈,这个人目前还没完全同意跟她处对象,不过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薛家良是爱她的,他之所以还没有接受她,一是可能忘不了他原来的对象,二是年龄差距,再有一个就是哥哥李克群。
从哥哥的口中,她知道他们俩不是一路人,不过这在她眼里,这些都不是问题,更不该成为他们相爱的障碍,关键是她要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和爱意,向他敞开心扉。
想到这里,宋鸽说道:“我找你来是有事要说。”
“说吧。”
薛家良语气冷淡,没有一点滋味。
“我妈……的同事要给我介绍对象。”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正常。”
仍然是平静冷淡的语气。
“不过我告诉他们,我已经有了意中人。”
薛家良没说话。
宋鸽见薛家良不表态,就说道:“我告诉他们你就是我的意中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听到这,猛然刹住车,回头看着她说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爱你!这还用问吗?”
看到薛家良阴沉的脸,宋鸽心里有些难受。
薛家良回过身,继续开着车,向前驶去。
他冷冷地说了一句:“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们不可能。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不是你的菜。”
“为什么?”宋鸽急了,声音有些哽咽。
“说过无数遍的话我不想重复了。”
宋鸽见薛家良态度如此决绝,她一时乱了方寸,眼泪竟然流了出来。
薛家良看了她一眼,心有不忍,说道:“你的情我领了,但我们真的不可能,还是乖乖地回家相对象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50、突遇险情
他的话还没说完,又是一脚急刹车,轮胎摩擦路面时传出的刺耳声音,响彻山谷。
坐在后面正在低头抹眼泪的宋鸽没有丝毫防备,在惯性的作用下,她一下子就往前扑去。
薛家良一手扶着方向盘,控制着方向,一手伸出,用自己的胳膊挡住了宋鸽,宋鸽的身子才没冲到前面来。
车子停稳后,宋鸽这才看清,右侧山坡刚刚塌陷了一大片,泥土和石块侵占了多半道路。
她刚才从这里过的时候还没有塌方,看来,薛家良没吓唬自己。
由于刚才的山道是个死弯,拐过来后看见障碍后,车子也就到了跟前,薛家良下了车,车子的左轮已经到了悬崖的边沿。
宋鸽惊魂未定,她抬头望向左侧的山坡,这一看立刻吓傻了,一些飞石裹挟着泥土再次飞落下来,她尖叫一声,抱着头缩在薛家良的背后。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薛家良握住档位的右手用力一板,脚下一用力,车子快速往后倒去,哪知,就听后面一声刺耳的喇叭声响起,薛家良这才从后视镜看见一辆大卡车已经驶到了跟前。
好在宋鸽的车子小,灵活,薛家良减轻油门的压力,车子既躲开了飞石,也没有撞到后面的大卡车。
后面的卡车司机反映也足够快,他适时地踩住了刹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与此同时,轰隆隆一阵石块飞落到左侧的山崖下。
躲过了石块,并没有躲过危险,薛家良鸣笛,示意卡车司机倒车。
好在卡车后面再无车辆,卡车司机和薛家良慢慢将车倒在安全地带。
“好险!”
薛家良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跳下车。
后面的卡车司机也跳下了车,他操着一口外地口音说道:“是不是前面塌坡了?”。
薛家良点点头。
他抬头看着侧面的山坡。就见山坡上的树木、杂草,随着泥土一同倾泻下来。
宋鸽抓起薛家良扔在前面座位上的安全帽,跳下车,跑到他跟前,给他戴上。
薛家良回头一看,大声喊道:“回到车里去,小心砸着你。”
宋鸽一看,吓得立刻钻回了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面又陆续驶过来几辆车。
众司机纷纷停车来到跟前,查看路况。
薛家良掏出电话,他跟交管局取得联系,让他们派清运车过来。
这时,天空又阴沉起来,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今晚预告傍晚有大到暴雨,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困在这里危险不说,也不是个事。
薛家良小心地来到塌方的地方,他抬头仔细查看着,泥石块堆在了路上,占去一个车道还多,他感觉稍加清理宋鸽的小车就能开过去。
想到这里,他走回来,跟后面的卡车司机借了一把铁锹,开始清理障碍。
又有几个司机扛着工具过来。
这是一条通往外省的供给线,这些常走山道的司机们非常明白,在山道上滞留的越久,越不安全。
在清理的过程中,山坡上始终有飞石滚下,薛家良明白,一时半会不会有大的塌方发生,因为这个地方已经塌陷了,暂时不会再有大的塌陷。
在众人的努力下,终于清理出半个车道,薛家良将铁锹还给这位司机,跟大家说:“我已经打电话报告给交管局养护站了,他们马上就到,请大家再等等,兄弟我先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猫着腰,钻进宋鸽的小车,他系好安全带,又让宋鸽系好后面的安全带,在司机们的关照下,开着车小心翼翼地驶过障碍区。
宋鸽的眼泪早就被吓干了,她一边揉着刚才被撞疼的脑门,一边在心里美滋滋的,关键时刻,薛家良还是想到要保护她。
有了刚才的惊险,两人谁都不说话了。
雨下一阵停一阵,薛家良小心地架着车,终于驶出山区,两人不约而同舒了一口气。
经过刚才的险情考验,薛家良语气缓和了许多,他说道:“这下知道厉害了吧?以后千万不能来了,你的胆儿也太大了吧。”
“这条路为什么不整整?”
“这条路去年刚刚扩建的,可能资金的原因,两侧加固山坡的工作一直没做完,补补停停,停停补补。”
“那你以后来来去去的要多加小心了。”
“我再说你,没说我!”
宋鸽一听,不敢反驳他,就怯怯地说道:“好吧,我不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雨下大了,雨刷不得不开到最高档。
此时,天已完成黑了下来。
薛家良将车停在路边一个小卖部的灯底下,他掏出了手机,给指挥部的娄朝晖打了电话,询问工地上的情况。娄朝晖告诉他,雨下大后,工人们就收工回工棚了,现在已经开晚饭了。
薛家良不放心,再次嘱咐娄朝晖,让他精心,叫上指挥部其他人员再去查看一下工地,排除一切隐患。
娄朝晖说:“我和刘主任还有三位监理刚刚从各个工段回来,您就放心吧。”
薛家良这才放心地重新开车,继续前行。
到了薛家庄,薛家良把车停在路边姐姐家的门口。说道:“我家到了,你在车上等我,我下车拿点东西。”
宋鸽说:“都到你家了,还不让我去看看?”
薛家良想了想说:“你车上有伞吗?”
“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掏出电话,让姐夫送两把伞出来。。
姐夫披着雨衣,手里拿着两把雨伞出来了。
他一看薛家良带回一个姑娘,连忙打开雨伞,给她撑着。
姐姐拉亮院子里的电灯,站在屋门口迎接着他们,等他俩走近,姐姐才认出宋鸽,
她高兴地说道:“是宋护士啊,大老远的你怎么来了?”
宋鸽也不拿捏,说道:“我去水库看他,没想到半路下起了雨。”
姐姐一听,偷眼看了看弟弟,又看看宋鸽,似乎明白了什么。
说实在的,她很喜欢这个姑娘,妈妈住院期间,得到了宋鸽悉心的照顾,她高兴地说:“好,好,太好了!你们是不是还没吃饭?我给你们做饭去。”
薛家良冷冷地说:“不用,我们回城里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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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良转向宋鸽,说道:“你先在我姐家坐坐,我回家拿点东西。”
“我跟你去。”宋鸽说道。
薛家荣说:“黑灯瞎火的,踩一脚泥,让他自己去吧。”
宋鸽看着薛家良。
薛家良本想不让她去,但想了想忽然说道:“好吧。”
宋鸽没想到他同意了,高兴地拿过伞,跟在薛家良的身后。
等宋鸽来到薛家良的家后,她也惊呆了。
看着眼前的家,宋鸽怎么也不相信薛家良的竟然是这样的一贫如洗。
因为每天他妈妈住院,他都要求大夫,给妈妈用最好的药,哪知,他的家竟是如此、如此的贫寒。这个大孝子,把钱都给妈妈看病了。
薛家良观察着她的吃惊表情,说:“怎么样?是不是很穷?我现在穷得都养不起自己了,哪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等薛家良的话说完,宋鸽突然扑到薛家良怀里,抱住了他,说道:“我不嫌弃,我养你。”
薛家良被她的话逗笑了,说:“真是个不懂事的丫头,你怎么养我?我又怎么让你养?”
宋鸽一时回答不上来。
薛家良说:“唉,孩子就是孩子,竟说不成熟的话。”
“我没有……”
薛家良打断宋鸽的话,说道:“暂停,我说丫头,你这是在逼爱,逼爱懂吗?挺大个姑娘,怎么不知羞?”
宋鸽的脸腾地红了。
她尴尬地站在屋当中,不知说什么好。
薛家良也感觉自己这话有点过分,他走到她身边,说道:“小丫头,醒醒吧,你是被我迷住了双眼,我薛家良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我浑身长满了刺,你离我越近我就有可能扎到你。我再说一遍,真的不合适,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每天乖乖去相亲吧。”
听薛家良再次拒绝自己,宋鸽的双眼充满了疑惑和迷茫,她说:“你不爱我吗——”
薛家良很想婉转地回答,但想了想,狠狠心,说道:“不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你在省城……干嘛接受我的爱……”
薛家良听她这么说,也有点尴尬,说道:“我说丫头,你要是连爱和不爱都搞不明白,还谈什么对象?”
宋鸽不死心,以为薛家良屡次拒绝她是另有隐情,她说道:“薛大哥,你拒绝我是不是你还在想着那个女高个?”
薛家良一愣,不知她这话从何说起。
宋鸽脸上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说道:“我跟你说实话吧,那个女高个有可能成为我嫂子。”
“你嫂子?李克群?”
薛家良反问道。
宋鸽红着脸,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
“这个,我也说不好,反正我就是觉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鸽之所以这样说,是她发现有一次哥哥单独跟胡晓霞吃饭,另外,有一次哥哥回家看妈妈,妈妈催促他快点走出离婚阴影,早点再婚。
哥哥当时高兴而且很自豪地说道:“您就别操心了,反正这次我要找能提高下辈人高度的女人结婚。”
因为哥哥个子不高,在男人中算矬人了,所以前嫂子也而不高,这次哥哥突然这样说,让宋鸽就想到了哥哥单独跟胡晓霞约会吃饭的情景。
宋鸽当时就插嘴道:“哥,你是不是看上薛大哥的女朋友胡晓霞了?”
哪知,哥哥当时就瞪着眼看着她,说道:“什么薛大哥,你只要一个哥,那就是我。另外,你记住,胡晓霞已经不是薛家良的女朋友了,他们已经吹了。”
妈妈也关切地问谁叫胡晓霞。哥哥就遮掩了过去,还再三嘱咐她不许乱说。
至此,宋鸽断定胡晓霞跟薛家良吹了后,有可能跟哥哥好上了。她当时还为薛家良抱不平。
只是,薛家良听了她这话后说道:“小姑娘,第一,她爱成为谁的嫂子就成为谁的嫂子,跟她没有半点关系。第二,我不同意咱俩处朋友,跟她也没有关系,是咱俩真的不合适,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说这话。”
就这样,薛家良再次拒绝了宋鸽。
雨下得很大,枫树湾河的下游各个险段都上了人,薛家良想请宋鸽吃饭,宋鸽摇摇头,从薛家良手里接过车钥匙就回家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天,薛家良没太在意宋鸽的神情。
薛家良来到单位。
防汛期间,县委和县政府的领导都是双人双岗,作为县长助理的他,也是有一份责任的。
果然,副县长孙月恒和他的秘书、司机还有办公室的人都在自己的值班岗位上。
孙副县长问了他一些工地上的情况,突然问薛家良会打牌吗。
薛家良说:“您还有这爱好?”
孙月恒说:“我有个毛病,在机关睡不着,非得熬到后半夜才能睡着。”
薛家良理解,不光他,好多领导夜间值班的时候都有这个毛病,就说:“我只会跟电脑打,不大会跟人打。”
孙副县长说:“跟电脑打就会跟人脑打。”
于是,孙月恒叫了司机和秘书,加上薛家良正好凑齐四人。他们躲进接待室,悄悄摆开了牌局。手机都放在手边,以备随时接打电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的牌打得出神入化,跟孙月恒配合默契,只把司机和秘书打得落花流水。
孙月恒牌技还真不怎么样,如果不是薛家良撑着,恐怕只能靠对手失误得分了。
一直打到了12点,孙月恒有了乏意,他伸着腰高兴地说:“这是我有史以来玩牌玩得最心花怒放的一次,薛家良,明天不走的话夜里接着玩。”
第二天的雨依然下着,比夜里小了好多,只要不下暴雨或者是大暴雨,防汛的压力就没那么大。
薛家良松了一口气,如果白天雨还继续的下的话,估计水库就要开闸泄洪了。
上午,薛家良参加了县长办公会,在会上汇报了工地情况,下午,侯明让他跟着去高新区搞调研。
在县里又滞留了一天,哪知,到了晚上又下起了大雨。
陡然,就增加了人们防汛的思想压力。
这天晚上是侯明值班,侯明似乎是天生为夜里生的,他精力充沛,薛家良跟着他转了城区几个易涝点,又慰问了坚守防汛第一线的人员后,过了半夜,才回到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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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良看着外面飘雨的天空,心头也阴了起来,哪怕不发生洪灾,总是这样下雨,也耽误工期啊,另外,一旦路上再发生塌方,工地上运送物资的车辆也过不去了。
还好,天亮后,雨停了。
薛家良一骨碌爬起来,撩开窗帘,就见天空的云彩已经露出了白色。今天无论如何,他要回工地了。
一早,他到食堂去吃饭,在通往食堂的走廊里,意外遇到了胡晓霞。
自打他重新回来上班后,不知是胡晓霞忙还是在故意躲他,反正他们没有再见面。
李克群上次训斥了那个女孩子后,打印室的设备再出现故障也没有找过薛家良,薛家良也没有去过打印室,以前,他总是被胡晓霞叫去给她们修设备。
薛家良低着头朝前走,他不打算跟胡晓霞说话,他这个人就是这么个脾气,在别人面前都不会装,在她面前不用装。
就在跟胡晓霞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胡晓霞站住了,她看着薛家良,叫道:“薛家良。”
薛家良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冲她点了一下头,算作打招呼,继续往前走。
哪知,胡晓霞提高了嗓音,说道:“连句话都不跟我说吗?”
听了这话,薛家良放慢了脚步,前后看了看没有别人,他尖酸刻薄的本相就露了出来,看着胡晓霞,嘴角露出一丝讥笑,说:“你肩负着提升一个家族身高的重任,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胡晓霞的脸腾地红了。
薛家良由此判定宋鸽说的是真的。
本来他说完这话想走,但觉得有点意犹未尽,没办法,是她自找,原本他们可以谁都不搭理谁,是她偏要往枪口上撞。
他这么想着,本来的面貌再次显露出来,故意从上到下打量了胡晓霞一遍,继续说:“不错,的确个子很高,原来有我比着,没显你有多高,现在换了参照物,的确是鸡立龟群。”
“你——”胡晓霞的脸都气白了,她扬起手中的包子就要扔向薛家良。
薛家良一动不动。
胡晓霞最终没能扔出手里的包子。
薛家良说:“怎么了?舍不得?这两个包子是不是给那只龟买的?以前没见你这样关心过我啊?看来是要当温柔小女人了?我说胡晓霞,你这人太不够意思,你要是真的看上了那个王八蛋,早点跟我说呀,干嘛还等我主动提出分手啊?是不是早就在我眼皮底下勾搭上了?这绿帽子你是不是早就给我戴上了?”
“你!”胡晓霞的脸被他臊得红一阵白一阵的。
薛家良全然不顾胡晓霞的感受,狠狠瞪了她一眼大步走开了。
尽管羞辱了胡晓霞,但是他的心里并不感到痛快,他一直认为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胡晓霞,竟然给他来了这么一出,难怪她接到他那封分手信没有任何反应,原来她等的就是这一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想他们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了问题,薛家良所能追忆的仅仅是他从专案组出来后,才发现胡晓霞明显回避自己、疏远自己。
最突出的就是妈妈住院,她不但没专程来医院探望妈妈,甚至妈妈去世她迫不得已才露了一面。这就间接地表明了她的态度。
所以,他在递交辞职报告前夜,将写给胡晓霞的分手信让程忠带了回去,他之所以采取这样一种方式,就是避免见面说分手时的尴尬。
现在想来,在投票推荐主任人选这个问题上,胡晓霞就已经公开表明了对自己的态度。
他当时问她:是不是有人做你工作不让你投我?胡晓霞当时没肯定,也没否定,而是很艺术地说:是大家商量好了都投李克群,所以她也就投了李克群。
当时他还以为胡晓霞是形势所迫才没有投他,现在想想是自己幼稚了。
从这个回答中完全可以看出,胡晓霞真实的性格并不像她表面那样大大咧咧,她的大大咧咧只是在他薛家良面前才这样,为什么在他面前才装得这样,原因就在他薛家良自己身上。
他一直认为胡晓霞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一直以来在胡晓霞面前他都扮演着聪明者的角色,自以为是地主宰着胡晓霞,最后,却被这个头脑简单的人耍了。
想到这里,薛家良没有了吃饭的兴趣了,他转身就往回走。
这时,就听有人叫他:“家良,不吃了?”
说话的是组织部干部科的马科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科长比薛家良年长,尽管他曾经到医院找过薛家良,但薛家良并不记恨他,他那是为了完成任务。
薛家良停住脚步,说道:“我忽然想起点事,一会再来吃。”
马科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兄弟,不错,守得云开见天明。”
马科长对他态度的转变,也代表了大多数人。
曾几何时,绕在他身边的那些人几乎是一夜之间都离他远去了,加之后来他的职务被一免到底,更没人敢跟他靠近,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敢跟他说,好像他就是瘟疫,唯恐避之不及。
可是,世事弄人,就在薛家良被人踩在脚底的时候,他突然又奇迹般地站了起来。
原来那些离他远去的人,又以各种理由开始跟他靠近,不是这个今天给他接风,就是那个明天要给他压惊,他感到好笑。经历过人生大起大落,他早已看透了世态炎凉,面对各种各样的邀请,都以枫树湾的任务急迫为由婉拒了。
他没时间跟这些人周旋,一头扎到了枫树湾,组建班子、重新招聘建筑公司……他不能辜负侯明对自己的信任和拯救,尽管他知道自己是侯明手里的一枚棋子,但官场上的人,哪个不是别人的棋子?侯明不是吗?市委书记不是吗?省长不是吗?
尽管他婉拒了这些人的要求,但有些人还是起哄搭帮到枫树湾跟他聚会,似乎,过去那种疏远的友谊又回来了,在推杯换盏中,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中的滋味。
到现在薛家良都不知道他怎么就被侯明看中并力保,这始终是个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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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良快走到前面办公大楼的后门是,程忠迎头走了过来,。
他的手里拎着两份凉皮,看见薛家良后说道:“家良,你嫂子做的凉皮,让我给你带了一份。”
薛家良笑了,说道:“正好我还没吃饭,最爱吃小洁做的凉皮了。”
程忠一听,就把手缩了回来,生气地说道:“我说过你多少遍了,别小洁小洁的叫,要叫嫂子,小洁是你叫的吗?”
薛家良嬉皮笑脸地说道:“我错了,要叫嫂子,小嫂子。”
程忠笑了,将凉皮递给他。
薛家良回到办公室,吃完了程忠带给他的凉皮,就到了县长侯明的办公室。
侯明正在收拾东西,他告诉薛家良,马上要去市里开会,明天要去省委党校学习,时间大概两周。
侯明又交代给他几件事,最后又嘱咐他一定要注意施工安全,排查一切隐患,绝不能再发生任何安全事故。”
薛家良保证说:“您放心,有关安全方面的事不会再发生。我们几个人实行的都是人盯人、人盯事的策略,保证不会再发生大的事故了。”
侯明严肃地说道:“小的也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笑了,说:“砸个脚、破个皮还是时有发生的。”
侯明说:“一定要严把进货关,要层层检验,不合格的建筑材料绝不能用,谁的关系也不行。”
薛家良说:“也许大家都知道我这个人不好打交道,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领导为这个找我,他们不愿触我这个霉头。”
侯明边往外走边说:“这点你还真说对了,我就亲耳听到过这种议论。”
他忽然又说:“李主任还没来吗?昨天下午他给我打电话说处理点私事,怎么现在还没来?”
薛家良没吭声,因为他没有看见李克群的必要,另外,似乎李克群也在有意避开他。
送走侯明后,薛家良回到办公室,他没有马上回工地,而是回到自己办公室,开始处理侯明头走时交代的几件事。
他重新复出后,大多时候都是他直接下到有关单位,现场办公。很少召集人到单位会议室开会,即使涉及到多个部门的工作,他也会把会议安排到其中一个单位开会。他之所以这样,就是不想像过去那么高调做事。
经历了这么多,他没有理由不低调。
一连两天,他都因为工作留在县里。
这天晚上,他回到宾馆后,就给侯明的秘书俞同打了个电话,得知县长晚上正在参加党校学员班的联谊活动,他就向俞同简单介绍了一下县长给他布置的工作完成情况,让他方便的时候汇报给县长。
第二天,薛家良来到机关,他本想让李克群派辆车将自己送回去,但李克群没在办公室,只有张勇在给他拖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回来有两三天了,很奇怪居然没看见李克群。他懒得搭理张勇,来到楼下院子里,希望能看到可以搭乘的车辆。他转了一圈,也没看见一辆这样的车。
这时,就看见程忠开着那辆老旧的212进来了。
他探出车窗,问道:“家良,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有没有回枫树湾的顺路车。”
“你的车呢?”
“我是搭车回来的。”
薛家良没告诉他自己是跟宋鸽一块回来的。
“今天没会,又都在防汛,估计下边来办事的人不多。你跟李克群要车呀?”
“他没在,懒得打电话给他。”
“这样,你要是不嫌弃车破,我把东西给食堂卸了,我送你。”
薛家良笑了,说道:“破什么呀,又不是没坐过,只是你有时间吗?”
“我把东西卸下后我的工作就完成了,其它的工作要看我高兴做还是不高兴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哈哈,那好,我上去拿东西,一会在门口等你。”
等薛家良背着电脑包走出机关大院的时候,程忠正好也开着车出来了。
坐上车后,程忠扔给他一个袋子,说道:“这是你上次拉在我家的衣服。你嫂子已经给你洗好熨好了。”
薛家良看了看说道:“转告嫂子,就说我谢谢她。”
连日来的阴雨天,让空气变得异常潮湿、闷热。
薛家良解开两粒扣子,说道:“这车你经常开,应该修修空调。”
程忠说:“我跟李克群说过一次,他没说行也没说不行,我跟你一样,懒得跟他去哈。对了,我听说李克群的妹妹住院了。”
“宋鸽?什么病?”
“不知道,我听张勇说了那么一句。”
薛家良这才想起,那天从枫树湾回来的路上的遭遇,也许是在他家下车的时候她淋了雨。宋鸽本身是医院护士,她姑姑又是医院内科主任,有个小病不是话下。
这样想着,他就没往下问。但想起宋鸽的眼泪,他的心里还是有些牵挂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他并不讨厌宋鸽这个姑娘,相反还有点喜欢她,但是想到她那个城府极深的哥哥,他就没有跟宋鸽发展下去的兴趣了,他公开跟她讲的是两人的年龄差距,其实,他心里明镜似的,这只是一个借口罢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李克群,他怎么能跟李克群做亲戚?
自从妈妈去世后,他反而对自己的婚事没有那么紧迫了,因为再也没有人催促他结婚了。原来为了能让妈妈看到自己娶妻生子的那一天,他跟胡晓霞还真是认认真真地发展,只是……
如果真如宋鸽所说,胡晓霞跟李克群好了后,他跟宋鸽就更没有可能了,他们四人的关系也太怪异了吧。
不知宋鸽得的什么病?尽管他没有对宋鸽动情,但内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牵挂,尤其是她的那句“我养你”。
他想给宋鸽打个电话问候一下,看了看旁边的程忠,算了,还是回到工地后再说吧。
程忠小心地架着车,路上,他不时地扭转着方向盘,躲避着路上掉下来的石块。
程忠一边开车,一边说道:“今年是不是雨水勤?这路两边的山坡,以往没有这么多滑坡的地方。”
薛家良看了看两旁的山坡,说道:“和雨水勤当然有关系了。”
这时,前面一块飞石突然落下,滚在路中间。
程忠一个紧急刹车,才没有撞上石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54、程忠遇险
“好险!”
程忠吓得额头立刻冒出了汗。
薛家良下车,将石头移到路边,养护工人看到会清运走的。
又行驶了将近一个小时,程忠才将薛家良送到工地。
薛家良想留程忠吃中午饭。
程忠连车都没下,说道:“下次吧,我得早点回去,小洁中午去参加同事的婚宴,我要赶回去接祺祺。”
薛家良说:“中午不是不接吗?”
程忠说:“是不接,但是今天下午幼儿园就放暑假了。”
听他这么说,薛家良不再留他,嘱咐他路上注意安全,看着他掉头,直到他驶上盘山路,驶进隧道,他才回过头。
娄朝晖和指挥部另外两个人走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没有回帐篷,而是带着他们向附近一处工地走去。边走边询问这两天工地的情况。
也可能是见惯了领导们在会议室听汇报,也可能是见惯了底下人是怎么糊弄领导的,所以薛家良个人非常不喜欢在会议室听汇报这种形式。
当工作需要在会议室汇报的时候,往往汇报出来的工作就改变了本来的真实面貌。
他曾经发过誓,假如有一天自己当领导,除去不得已的情况下,他绝不坐在会议室听汇报,绝不让下边的人糊弄自己。
他喜欢现场办公,这些日子,他集中开会的地点大部分都是在现场,除非下雨的时候。他非常推崇这种办公形式,省却了长篇大论、虚与委蛇,杜绝了假大空。
然就在他正在带着指挥部的人查看工地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是县委办公室的电话,他不知道县委办找他干嘛,就接通了电话。
电话是县委办公室主任打来的,他说刚才接到一位过路司机打来的电话,说是挂有县政府通行证牌子的212车辆,被突然滚落下来的泥石流淹没了,让他就近速到现场查看情况,县里也马上派人去现场……
薛家良的头“嗡”地就大了,他都没有听完电话,立刻就扯着嗓子对周围的人大喊:“快,带着家伙,跟我去救程忠!快!”
他一把扯下头上的安全帽,抄起附近的一把铁锹就跑。其余的几个人也都抄起各种工具跟着他跑。
薛家良急红眼了,他拼出吃奶的劲儿向公路上跑去,全然不顾脚底下有什么,直到被脚下的一截钢管绊倒,整个人朝前扑去,结结实实地栽了个嘴啃地,脸上沾上了好多尘土,他顾不上这些,爬起来继续向公路跑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娄朝晖开着工地上的一辆皮卡过来了,他在薛家良的后面不停地按着喇叭,薛家良根本就没听见,还是一个劲儿地朝前跑。
他在心里默念着:程哥,不论发生什么情况,你都要挺住,兄弟我来了……
车上的人冲他喊:“薛主任,上车,上车。”
薛家良看见了娄朝晖开的皮卡,没等车停稳,扒着车帮就跳了上来,他拍着车顶大声喊道:“快给我开!”
出事的地方离工地不算远,就是薛家良和宋鸽遇到塌方的那个拐弯处。
前面,已经有几辆车被堵住了,过路司机和两三个身穿工作服的公路养护工,正在利用各种工具扒着泥石堆。
薛家良不等车停稳就跳了下去,他跑到跟前,眼前的情景让他一下子腿就软了。
连续几天降雨,这个高高的山坡,再次发生大面积的滑坡,山坡早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山沟,倾斜而下的土石,完全覆盖了整个路面,路边水泥砌筑的护栏都被冲了下去。
程忠开的那辆212吉普车,正好被倾覆而下的泥石流淹没了,过往的司机,正是从扒出的车辆通行证才联系到了平水县委办公室。
车顶,已经被石块泥土砸变了型,敞开的车窗,已经灌满了泥土石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程忠并没有在驾驶室里,他被埋在不远处的泥石下面。
薛家良拼命地扒着泥土,跟疯了一样,全然不顾石块割伤了自己的手。
这时,一个一直跟在他旁边用双手卖力刨泥土的人,站了起来,大声喊道:“谁车上有药箱有绑带,快点准备出来。”
薛家良感觉这个人说的有道理,他不由地看了他一眼,只见他二十多点的年纪,个子不高,人长得精精瘦瘦、白白净净的,双手泡泥土的动作不紧不慢,非常专业,比他胡乱刨的有效果,他当时还以为这个人是过路司机。
终于,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下,被掩埋的程忠露出了半拉脸,他满脸是血,耷拉着脑袋,人已经昏迷。
薛家良脱下衬衣,他用牙使劲扯,终因双手颤抖得厉害,没能撕破衬衣,这时,一个过路司机递过来一个急救包,那个小个子跪在潮湿的泥土上,往程忠头上缠绷带,旁边的人仍然在挖掘着他周围的泥土。
薛家良双手捧住程忠的头,大声叫着他的名字……
程忠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血流得太多了,薄薄的几层绷带,立刻就被鲜血洇湿了……
等大家将程忠完全挖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对面的车道也堵上了车辆,救护车来了根本到不了跟前。
薛家良扯着嗓子,冲着对面堵的车破口大骂:“这是哪个混蛋王八蛋停的车!赶快给我挪开,不然我特妈的给你掀到沟里去!”
然而,这辆车已经无处可挪,因为后面被堵了好几辆车,就是薛家良真的敢掀,恐怕也掀不过来。
中国司机的素质此刻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
娄朝晖淌着汗说:“别骂了,我绑了一个担架,我们把他抬出去。”
薛家良低头一看,就见有几个老乡抬过来一个担架,是临时用倒下的树干绑的。
薛家良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站在土堆上,轻轻抱过程忠的头,在其他人的帮助下,将程忠拖了出来。
众人将程忠轻轻放在担架下,薛家良一步跨到担架前头,和娄朝晖两人抬着程忠就往前面跑去。
怎奈,路上堵满了车辆,当跑到最后的时候,正好停着的是一辆面包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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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良往山下的山坡看了看,还不见救护车的影子,他等不及了,将担架交给旁边的人,就快步向那辆面包车跑去。
到了近前,他才看清这是辆考斯特,心想正合适。他砸开车门说道:“师傅,有重伤员,麻烦你掉头,帮忙送到医院。”
那名司机降下车窗,迟疑了一下说:“我们……不太方便。”
薛家良说:“前面道路塌方,过不去,救人要紧,拜托了!”
那名司机说:“真的不方便,你去找找别的车吧……”
那名司机的话还没落音,薛家良一把拉开驾驶室的车门,冲他喊道:“你特妈的良心长在狗肚子里了,人命关天,你给我送一趟怎么了?马上掉头,不然的话我让人把你的车掀沟里去!”
那名司机还要说什么,就见从出事地点跑过来一个人,此人身手敏捷,他一步跳到薛家良旁边,低声喝斥道:“不许在这撒野,躲远点!”
薛家良看着来人,他认出来了,就是刚才跟自己一起挖程忠的那个小伙子。但是他顾不得那么多,眼下,谁挡横谁就得去死。
他一拳挥过去,满以为会把这个人打得满脸花,哪知,他刚伸出的拳头不但没打到对方,反而被人家死死地攥在手里,动弹不得。
这时,似乎车箱里有人说话,前面这名司机回过头,看着薛家良说道:“好吧,把人送上来吧。不过你们的人要帮忙,拦住后面驶过来的车,我这个车大,不好掉头。”
薛家良一听,赶忙冲司机拱手作揖,他顾不上说好话,赶忙冲他带来的那几个人嚷道:“拦住后面的车,别让他们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像司机说的那样,这辆考斯特面包车比一般的车身长,在这条山路上掉头实在是不太容易的事。
司机几乎是一点一点地揉着方向盘,好不容易把车掉过来,这名司机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薛家良等人将程忠抱进车,在里面人的帮助下,将程忠放在地板上,他跟着上来,坐在地板上,让程忠靠在自己的怀里。
娄朝晖扒着车门也要上来,这时,已经坐在副驾驶室的小伙子擦着手上的血迹说道:“别往上挤了,坐不下了。”
说完,他关上车门。跳上车,命令司机立刻开车。
薛家良顾不上看车内的人,他不停地叫着程忠的名字,唯恐程忠就这样睡过去。
这时,一双皮鞋上沾满泥土的人走了过来,他半蹲在程忠跟前,他察看了一下程忠的伤情,忧虑地说道:“附近有医院吗?”
薛家良看了面前这个人,五十多岁,头发稀疏,但却梳理的整整齐齐,他顾不上研究他的身份,焦虑地说:“没有,就是卫生院也要驶出山路。”
这时,前面那个小伙子又递过来一卷绷带,说道:“再给他包扎一下吧。”
那个年长的人说:“咱们车上有止血药和消炎药吗?”
那个年轻人说:“有,恐怕作用不大,血流得太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可以给他敷点药,重新包扎一下吧?”
年长的人在征求薛家良意见。
薛家良犹豫不决,无奈地说:“我也不知道……”
年长的人说:“我当过兵,略微懂得一点。”
薛家良点点头。
等他们把绷带解开的时候,年长的那个人看到了程忠的伤口,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他连忙接过助手递过来的小瓶,把两个不同的玻璃瓶里的白色粉末的东西都倒在了程忠的头上的伤口处,然后利落地给他重新缠上绷带。
他们把随身带的绑带都缠在了程忠的头上。
可能是这些药粉发挥了作用,程忠头上的血往出洇得慢了,当他们驶出大山,仍然不见救护车过来。
考斯特司机将一个警报器放在车门的上方,拉响了警报器,一路驰骋。
薛家良说:“前面十字路口有个卫生所。”
那个年龄大的人此时已经坐在了车座上,说道:“卫生所恐怕处理不了这么重的伤口,还是直接去医院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抬头看了看那个诊所,已经上了锁,估计是去吃午饭了。
那个司机根本没有犹豫,一脚油门就踩了下去,车子从那个诊所前呼啸而过。
尽管上了止血药,但缠在他头上的绷带依然完全被血湿透了。薛家良心急如焚,不停地朝前嚷道:“快,开快点!”
一路上,他不停地叫着程忠的名字。
那个年长的男子也不停地摸着程忠的脉搏,脸上神情肃穆。
薛家良看着怀里的程忠,他有些无助地说道:“老同志,麻烦您给我们县医院急诊处打个电话,让他们做好手术准备。”
旁边那个年轻人立刻掏出电话,询问了问号台医院急诊的电话后,便给医院打了电话。
等这辆车紧急停在医院急诊处大门时,早就有医护人员等在门口,医护人员从薛家良怀把程忠抬了出去。
薛家良顾不上对这辆车上的人道歉,跳下车就跟了过去。
他跟着到了手术室门口,眼看着手术室的门在自己面前关上了,他无力地扶着门框,慢慢瘫软下去。
就在他快要瘫下去的时候,手术室的门又开了,一个护士说道:“伤者的家属进来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立刻打起精神,颤抖着问道:“是我吗?”
“刚才送进来的。”
薛家良一听就进了门,看见门口的病床上,程忠居然睁开了眼睛,他抬着头,在看着门口的方向。
薛家良一看程忠苏醒过来,连忙跑过去,抱住他的头,带着哭腔说道:“程哥,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来送我……”
程忠摆摆手,薛家良发现他的手惨白惨白的,跟他的脸一样惨白。
程忠的嘴唇动了动。
薛家良把耳朵放在他的嘴边。
就听程忠断断续续地说道:“兄弟,哥……不怪你,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娘俩就拜托你了……”
说完,程忠又昏了过去。
他还要说什么,就听有人说道:“赶快抢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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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程忠最终没有被抢救过来,他的伤势太严重了。
自从跟薛家良说完那话后,他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医生已经竭尽全力了。
庄洁抱着程忠的遗体,几次昏厥过去……
薛家良后悔莫及、悲痛欲绝……
侯明听说程忠的事后,连夜赶回,当他在医院看到满身血污的薛家良时,不由得皱了皱眉,他从电话里大致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侯明看到,薛家良周围,只有枫树湾工地的两三个人围着他,他并未看到县政府的工作人员。
他问道:“李克群没来吗?”
“县长,我在这。”
正说着,李克群气喘吁吁,满脸大汗地跑过来,他说:“我知道后就立刻安排通知程忠老家的亲属,并安排县政府做好接待工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明眉头一皱,他不明白李克群干嘛那么快通知程忠老家的人,甚至都不和自己通个气。
想到这里,他面无表情,问道:“程忠的妻子现在怎么样?”
李克群指了指薛家良。
薛家良痛苦地说:“正在抢救室。”
这已经是庄洁第三次昏厥了。
侯明走进抢救室,庄洁单位的两个同事正守在她的身旁,侯明向她们道了一声:“辛苦了。”
庄洁已经苏醒过来,她满脸泪痕,两眼红肿,本来很漂亮很快乐的一个人,此时就跟霜打了一样。
看着满脸泪痕的庄洁,侯明说道:“庄洁同志,你要坚强,程忠走了,还有我们大家,你要为孩子而活。”
庄洁听侯县长这么说,就用手捂住嘴,把脸背到一边,掩着嘴抽泣。
薛家良这才问道:“祺祺哪?”
旁边一位老师说道:“在幼儿园老师那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明对李克群说道:“你马上安排两个女同志,去照顾孩子,另外,这里不能离人,要全天候守护。”
李克群抹了额头上的汗,连连点头。
此时,就见庄洁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谢谢,不要……告诉孩子,就让他跟着老师吧……”
薛家良说道:“好的,听你的。”
侯明又叮嘱了大夫几句,对李克群说:“你安排人,无论是医院还是程忠的家里,都不能离人,另外,马上下通知,一个小时后召开办公会。”
李克群赶忙躲到一边去打电话去了。
侯明看着薛家良,说道:“你吃晚饭了吗?”
旁边的娄朝晖说道:“县长,薛主任连中午饭也没吃。”
侯明看着他,说道:“你去换身衣服,吃点饭,半个小时后到我办公室。”
薛家良木然地点点头。
侯明跟娄朝晖说:“小娄,照顾好你们薛主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县长。”
侯明走出后,薛家良仍然木木讷讷,他整个人,就跟被抽了筋、没了魂魄一般。
娄朝晖小声说道:“薛主任……”
薛家良抬起手,打断的他的话。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庄洁身边,说道:“嫂子,让两位老师先陪着你,我回去开会,散会后我再过来。”
庄洁看着薛家良身上自己男人的血迹,眼泪又抑制不住流了出来,她哽咽着“嗯”了一声。
薛家良又跟娄朝晖说道:“小娄,你留在这,照顾嫂子。”
娄朝晖点点头。
薛家良就近回到宾馆宿舍,他找出一身干净的衣服,放在床上,走进洗漱间去洗澡。
当密密匝匝的水流从喷头倾注下来的时候,薛家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蹲下身,双手捂住脸,悲恸地哭出声……
二十分钟后,薛家良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出现在侯明的办公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明的秘书正在收拾他们刚刚吃完的泡面,看见薛家良进来后小声说道:“县长在里面打电话。”
薛家良点点头,默默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此时,他的头痛欲裂,抱住了头。
侯明从里间出来,看见薛家良哈着腰、抱着头坐在椅子上,问道:
“是不是还没吃饭?”
薛家良抬起头,皱着眉头说:“哪吃得下啊?”
“两顿不吃了,那还行。这样下去你很快就会垮的,小俞,还有方便面吗,给薛家良泡一碗。”
薛家良赶紧起身,冲侯明痛苦地说道:“县长,您就饶了我,我心口这个地方,堵得难受,求求您,真的咽不下……”
薛家良说着,眼圈就红了。
侯明见他这个样子,就没再强迫他吃面,说道:“现在这屋里就咱们两人,你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家良听他的话音似乎已经有人先他报告了,就将事件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侯明皱着眉头倾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薛家良不说了,他抬头问道:“没了?”
薛家良说:“还有,但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在我面前没什么该说不该说的。”
“那好。另外,我怀疑是有人渎职造成程忠没能得到最快、最有效的抢救。”
“哦?”
侯明看着薛家良。
薛家良说:“我接到的电话是县委办打给我的,可是当时在场的司机说,他们明明是给我们政府办打的电话,另外,既然县委办给叫了救护车,为什么我们这一路上都没见到救护车?”
“你的意思是?”
“我怀疑,一是当时政府办有人将这事推给了县委办,二是有人故意说错了方位……”
“薛家良,别不把人往好处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明突然提高了嗓门说道,以至于吓了薛家良一跳。
薛家良不知为什么侯明突然不高兴了,说道:“我……”
“好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刚才的话到此为止,不要在别处说。”
薛家良不理解侯明为什么这么说,但这的确是他心里的疑虑。
这时,秘书俞同进来了,他走到侯明面前说:“管书记在会议室。”
“他?他也来参加咱们的会?”
“是的。”
侯明看了看表,显然还不到规定的开会时间,他站起身来,跟薛家良说:“我先过去,记住,一会开会的时候你给我少说话。”
薛家良听了这话很不高兴,本来就是有疑问的事情,为什么不弄个水落石出?而且侯明还叮嘱他少说话,少说话的意思明摆着就是刚才那套话不要在会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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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春山来参加政府的办公会,显然是冲着程忠的事来的。
这个会议所有政府班子成员全部参加。
侯明主持,他首先感谢管书记在百忙之中放弃休息时间,莅临政府班子会议,对他的到来表示欢迎和感谢。
管春山打断他的话,说:“事发突然,我正在市里给领导汇报工作,得到消息后马上赶回来了。冒昧来参加政府班子会议,甚至都没来及跟侯县长打招呼就来了,我也是想直接听听汇报,想了解一下事情经过。侯县长,开始汇报吧。”
不知为什么,管春山往正中间一座,立刻成为会场的主角。
尽管侯明心里别扭,但是他还要表现的自然。
薛家良首先汇报了事情的经过。他记住了侯明的嘱咐,没有涉及自己有疑问的问题。
然后就是李克群汇报。
李克群放下笔,抬头看了看管春山,又看了看侯明,说道:“今天上午我临时有事出去了一会,回来后就听说了这件事,当时得知已然叫了120,而且薛助理也就近赶去救援,就没再过问这事,以为就是一般的交通事故,没想到这么严重,竟然死了人!”
侯明想起了薛家良的疑问,他刚想问李克群当时在干什么,还没等他问,管春山替他问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当时在哪儿?”
“我……”李克群迟疑了一下,他看着薛家良,暗暗咬了两下腮帮子,声音低沉地说道:“不瞒大家说,家里突然出了点事,小妹……病了,我安排完工作后就回家处理小妹的事,后来在医院得知程忠已经去世,我才开始安排一些相关的事宜。”
薛家良一听说宋鸽病了,就抬头看着李克群,李克群正狠狠地看着他。
此时,薛家良满脑子都是程忠的事,他没有细想宋鸽得的什么病,也许是她昨天晚上淋了雨,就是一般的感冒发烧而已。宋鸽本身是护士,又有刘英这样的大夫,所以他根本就没把宋鸽的“病”放在心上。
管春山看着李克群,又问道:“程忠出车,你知道吗?
李克群一边摇头一边说道:“我不知道。”
“办公室其它副主任知道吗?”
听到这话,李克群立刻挺起身子,大声说道:“我问过,没人知道他干嘛去了。知道这个事后,我就纳闷,程忠怎么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并且还出了事。他干嘛去了我不知道,谁派他去的?我也不知道,对这件事,我一概不知!”
薛家良已经洞悉到李克群和管春山的意图了,他压不住内心的火气,说道:“我的确没经过你的同意,就让程忠送我去枫树湾工地,因为我当时找不到你,也找不到可以搭乘的顺风车。如果是因为程忠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去送我,就给他扣上私自出车的帽子,我认为那就是陷害!再说了,我薛家良有权让一个司机送我,因为这不是私事,这个大概用不着跟你李克群请示吧。”
李克群偷眼看了管春山一眼,说道:“我知道你有权力要车,但是早在一周前,办公室就重新制定了车辆使用规定,这个规定明确指出,任何一个司机,没有派车单不得私自出车。这个规定张贴在各个办公室,程忠在没有派车单的情况下,擅自出车,他目无组织纪律,所以才有了这次天灾人祸。”
李克群越说越有理,声音不由得高了起来,他说道:“再有,我也给薛助理提个意见,即便你要车不是去办私事,即便当时你没有找到我,给我打个电话有怎么了?毕竟这一块是我在负责,我有权知道车辆的去向。如果大家都跟程忠一样,随便什么人都能叫走出车,万一哪个领导用车我却没车可派,这种情况又该谁负责?手里握着方向盘就是老大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以后这么多车辆我怎么管理?这次出了这样的事,下次说不定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再有,办公室之所以出台了这个用车规定,目的也是便于管理,而且这个规定,也是经过侯县长批准后才实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克群的目的显而易见:程忠私自出车,后果自负。
薛家良听他说到这里,再也受不了,他腾地站起,指着李克群的鼻子说道:“李克群,我今天告诉你,你休想往死者的头上泼脏水!我问你,为什么现场司机给政府办打电话,你却推到了县委办?为什么我始终没有看到派去的救护车?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你这是在蓄意谋杀!”
李克群也急了,他也腾地站了起来,冲着薛家良喊道:“你血口喷人!”
侯明偷偷看了管春山一眼,就见管春山低垂着双眼,双臂抱在胸前,对于他们的争吵他表现得无动于衷。那表情就像一个指挥若定的将军,一切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侯明一听,薛家良到底还是没控制住自己,说出了不让他说的话。
他敲着桌子,严厉地说道:“坐下,你们俩都坐下!成何体统?我连夜赶回来,管书记也放弃休息时间,我们坐在这里,就是听你们俩争吵的吗?不像话!”
李克群听县长这么说,首先坐下。
薛家良见李克群不再说话,也气呼呼地坐下。
侯明看着他俩,严肃地说道:“事情已然发生,互相指责,互相诋毁,互相推卸责任有用吗?现在还没到分辨责任的时候。如果吵架能解决问题,如果吵架能让程忠能活过来,那我和管书记也加入你们的行列。当着管书记的面就公开吵,成何体统!太不像话了。下来,你们俩每人给我写出一份检查,俞秘书督办这事,检查不深刻别想过关。下面,请管书记作指示。”
管春山本来想看一出好戏,没想到被侯明四两拨千斤给化解了,而且也没让大家发表任何意见,直接把球踢到了他这里。不得不说,龚法成这个得意弟子的确高明,比赵志华、薛家良这两个草包高明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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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春山不好再说什么,事实上,在这样一种氛围下,也的确不好再说什么,但是,什么话都不说就违背了他临时决定参加这个会议的初衷了。他咳嗽了两声,镇定地说道:
“刚才听了薛家良和李克群两位同志的互相指责,我很有感触,这说明了一个问题,就是长期以来,我们有些同志在工作中,善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善于制造摩擦,善于给自己的同志挑毛病。我很奇怪,在这样一种悲痛的氛围之下,你们还能吵起架来!还有这么理直气壮埋怨别人的不是!自己有问题不检讨,却把责任推到他人身上,这是一个很恶劣的行为!”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威严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全场,提高了音量,说道:“我建议,等程忠这件事过去之后,政府班子内部要召开一次民主生活会,开展一次批评与自我批评,不要骄傲自大,恃才傲物,唯我独清,既然是自己的问题,就要敢于承担,这才是一个干部该有的品德和素养,而不是出了问题往别人身上推,甚至嫁祸他人。”
就是傻子都听出了管春山这话的矛头所指。
他又说道:“我今天冒昧来参加政府这个会,就是想针对这件事谈几点个人的想法。一,要安抚好死者家属,不要节外生枝;二,这次事故该这么定性就怎么定性,尊重有关部门的结论;三,给死者家属一笔额外的人道主义补偿;对不按照规章制度办事的人员,要在公开场合提出严厉批评甚至处理决定,以儆效尤。我暂时提这么几点要求和建议。看侯县长还有什么要求。”
管春山的意思再明白不过的了,程忠的死,跟单位没有关系,是他和薛家良个人行为,如果这样定性的话,一是对程忠不公平,二是程忠的家属也会少了许多待遇。
薛家良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全然不顾侯明严厉的目光,管春山的话音刚一落地,他立刻就站了起来,说道:“我不完全同意管书记的结论。据我从现场了解到的情况,程忠是属于见义勇为而死的,他的车被埋后,他已经爬出了驾驶室,因为那个塌坡地点正好是个急转弯,他为了后面驶过来的车辆避免发生意外,还没站稳,就向驶过来的车辆发出警告。就在这时,发生了第二次滑坡,把他埋在了下面。我的意见是不能给他所谓的人道主义补偿,而是应该按见义勇为对待,甚至追认他某种荣誉称号。”
他这话一说出来,立刻就引来了大家的交头接耳。
这时,一直没捞到发言机会的常务副县长汪金亮说话了:“薛家良,你没必要这么明目张胆为自己、为程忠开脱吧?事实已经证明,一个私自开着公家车去办私事的司机,路上遇上了灾难,不追究他的责任,还给予他的家属人道主义补偿,这已经给足了你们的面子,见好就收吧,干嘛还要得寸进尺,愣往见义勇为上靠,还要追认一个违反规定破坏规章制度的司机某种荣誉称号?你是被他的血吓出精神病了还是处心积虑想洗清自己的责任?”
侯明很厌烦汪金亮这副阴阳怪气的神态,想必是一个小时前他通知开会的时候,有人告诉了管春山,他们临时统一了调子,他就奇怪了,但凡政府这边有个风吹草动,管春山准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无论他想干什么,总感觉有一只无形的大网罩在自己头上,让他无所适从,无处破局,疲于应付,最后服服帖帖地匍匐在这张网下。
此时,他扭过头,没好气地对坐在旁边的汪金亮说:“就事论事,不要扯其它的!”
尽管侯明的声音很低,但却相当严厉,
汪金亮就是再怎么不把侯明放在眼里,此时这个气氛,侯明这种少有的严厉,也足以震慑他几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汪金亮不言语了,李克群突然发问:“薛家良,你说程忠是见义勇为死的,有证据吗?要知道,事实胜过雄辩。”
薛家良还真被他问住了,他迟疑了一下说道:“证据,我眼下拿不出来,日后我会给你的。”
管春山冷笑了一声,说道:“我们能因为你日后的证据,而让死者不能入土为安吗?”
“这个……”薛家良无言以对。
管春山看着侯明说道:“侯县长,你说呢?”
侯明尽管相信薛家良的话,但此时薛家良拿不出任何证据,他说:“这样吧,先入土为安,如果真有证据证明程忠同志见义勇为,我们再调整程忠的待遇,再追认他为烈士的称号不迟。”
侯明直接点出“追认程忠为烈士。”
此时,会场上已不再是薛家良和李克群的对决了,而变成两位主官的对决。只是侯明不像薛家良那么浮躁而已。
管春山站了起来,冷笑了一声,看着薛家良说:“我们大家等着你的证据。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三天你没有证据证明程忠是见义勇为而死的,那么一切按有关规定办,这件事该是什么性质就是什么性质。”
管春山说完离开座位,向门口走去。
汪金亮见管春山走了,他也看着薛家良,故意逼他说:“请问,这样的证据你什么时候找出来,明天程忠和他老婆的家属就都到了,到时我们怎么跟他们交代?”
不等薛家良回答,侯明正色地说道:“眼下当务之急是做好家属接待、安抚工作,还有妥善处理好程忠的后事,没必要今晚要较个短长。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程忠因公殉职,这一点,我们对外、对程忠的家属必须是这个口径。”
哪知,李克群却高声说道:“这个,我有不同的意见,程忠的确违法了新近制定的规章制度,而且这个新的规章制度也都送给县长和几位副县长审阅并签字了,他的确是在没有派车单的情况出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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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明没有想到,平时看似唯唯诺诺的办公室主任李克群,居然敢公然反驳他!显然,他的屁股是坐在了管春山那边。
没容侯明说话,新来不久的副县长孙月恒发言了。
他说:“我来时间不长,对程忠不太了解,我以下的发言对事不对人,不带任何个人感情倾向。我听了金亮县长和克群主任的发言后,不得不承认,你们俩说得很有道理,我想说的是,我们没必要这样跟一个死者这样较真吧?理由有二:薛家良是县长助理、枫树湾工地负责人,大小也算是个领导,他有为自己叫辆车的权力;其次,即便这名司机没有派车单,但他出车不是去办私事,是送县长助理去工地上班。派车单只是一个形式,是个约束,具体问题还要具体分析。如果都以制度说事的话,是不是以后侯县长和几位副县长用车,都要有办公室的派车单不成?没有派车单就不能出车了吗?”
孙月恒来的时间不长,看不出他是谁的人,他除去干好自己分管的那块工作外,很少和周围人发生交集。开会的时候更是很少发言,今天的发言可以说字字千斤。
听了孙月恒的发言,李克群神色有些尴尬,他憋了半天才说道:“那他出车总得跟我说声吧?”
孙月恒看着他,问道:“跟你说就不叫违反制度了吗?那么请问,你用车又跟谁说呢?当然,这是话赶在这了,我刚才就说了,我的发言不偏不倚,对事不对人。我来没几天,你李主任对我很照顾,我知情。我只是就事论事。”
除去汪金亮,其它几名副县长的发言也都倾向孙月恒的发言。
渐渐地,薛家良赢得了众多支持者。
侯明看了看时候不早了,明早还要赶回省党校。
他再次布置了当前的工作,着重强调了各条战线安全生产的重要性,要在全县开展一次安全生产大检查活动。杜绝一切安全隐患,特别是危化品的管理,对不合格的企业和单位,要勒令整顿,必要情况下要停业整顿,严格按照操作规程办事。
然后,他又详细布置了程忠家属的安抚工作,一切都本着让死者入土为安为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散会后,薛家良没有立刻起身离开,而是呆坐在会议室。
干事小徐进来要关灯锁门,猛然看见薛家良木雕一样还在坐在哪儿,他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说道:“薛助理,您没事吧?”
薛家良抬起头,冲他摆摆手,他刚要站起来,一阵眩晕立马袭来,他摇晃了两下,赶紧用手撑住桌子。
小徐没敢向前来扶他,因为他听到关于薛家良太多的负面议论,似乎他就是一个恶魔。
待平静下来后,薛家良慢慢走出会议室。
小徐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等他出来后才进去关了空调,熄了灯,锁上会议室的门。
薛家良不知自己要往哪里去,他来到楼梯口,俞同走了过来,说道:“薛主任,你去哪儿?县长让我送您回去休息。”
薛家良冲他摆摆手没说话,无精打采地下了楼梯。
他茫然地走出机关大楼,来到街上,漫无目的,似乎心里隐约有那么一种牵挂。
他再次来到医院,医护人员告诉他,庄洁已经回家了。
他打车去了庄洁的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在楼下站住,呆呆地往楼上望着,那个亮着灯光的一隅,曾经是一个温暖欢乐的三口之家,如今,这个家的天塌了,温暖欢乐不再,而他薛家良,就是这个家的罪人。
是他,断送了程忠的生命,是他,让一个风华正茂年轻美丽的女人失去丈夫,让一个四岁的幼童失去父亲,他就是过早没了父亲,他深知没有父亲的孩子一生的际遇。
他把这个家毁了,毁了这对母子的幸福,还毁了程忠的名声,差地让他落个私自出车、不遵守规章制度的名声。
他追悔莫及,不知庄洁知道这一切后又该有如何反应?
他必须鼓足勇气,面对来自庄洁的指责、谩骂,哪怕动手打他,他绝不还手、不还嘴。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晃晃悠悠地上了楼,来到三层那个熟悉的房门口,刚要举手敲门,眼泪却在这时流了出来。
是啊,他曾无数次敲开过这个家的房门,来这里蹭吃蹭喝不说,有时还把脏衣服扔在这里,他没有回报给这个家什么,反而给这个家带来了不可重建的灾难,如果此时他敲门的话,那个妻子以为是丈夫回来了怎么办?
他犹豫了,他无法面对那个温柔贤惠的嫂子,无法面对那个稚气可爱的孩子。
他慢慢转过身,沉重的双脚,移开了门口。
就在他正准备下楼的时候,身后的门开了,庄洁站在门口,一手扶着门,身子虚弱地倚在门框,默默地看着他。
可能是庄洁感觉到了他的存在,就在他准备离去的时候给他开了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多么善良的女人!
他也默默地看着她,是那样的触目惊心,仅一天时间,这个美丽的女人,就形容枯槁,憔悴得不成样子,如同一朵被霜摧残的花朵。
他没有挪动脚步,他是在这样一个短促的时间里等待,等待着女主人对自己的态度,这种等待,无异于一种宣判。
此刻,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也许,这个家,将永远拒绝他入内。
他们俩就这样默默地对望了几分钟,也可能是几秒钟,但对于薛家良来说,无异于一个世纪那么久。
庄洁慢慢地垂下头,扶着门的那只手无力的松开,她默默地转回身,没有关门。
薛家良的眼睛又湿润了,他一阵激动,这个家没有排斥他。
他挪动着双腿,走了进来,在他关上身后的门时,就见庄洁手扶着头,身子几乎要瘫软下去,她的另一只手连忙扶住了墙。
薛家良见状,一步向前,双手扶住了她,哽咽着说道:“嫂子,对不起……”
庄洁抬起手,向后边的他摆了一下手,在他的搀扶下,慢慢地坐在了餐桌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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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庄洁坐在餐桌旁,薛家良不由自主地想起程忠跟他说的话,他说:良子,赶紧找个媳妇结婚吧,你不知道有个女人坐在餐桌边等你是多么幸福的事。当时他还怪程忠向他显摆他的幸福。
现在,看到庄洁坐在餐桌边的时候,他的心里就是一阵生疼。
他搀着她的双手没有移开,而是握紧了庄洁的手,他感到这个女人的手原来是这样的冰冷,这样的小,小得不盈一握。
他动情地说道:“嫂子,你放心,今后我薛家良哪怕去喝西北风,也不会让嫂子和侄子挨饿。
听了这话,庄洁抬头看着他,红着眼睛说道:“兄弟,谢谢。”
“嫂子,对不起,都是我害了程哥,我要是不让他送我,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嫂子,我都后悔死了……”
薛家良说到这里,眼泪就滚了下来。
庄洁看着,拉他坐下,含着眼泪说:“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我都知道了。”
薛家良将头埋在庄洁的手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庄洁说:“谢谢你为他争取的一切。”
薛家良一听,抬起头,问道:“我为他争取什么了?”
庄洁说:“我都知道了,你们刚才开的会。”
“这么快你就知道了?谁告诉你的?”薛家良警觉起来。
庄洁说道:“下午陪我的张老师,她未来的侄女婿是政府办新分去的小徐。”
“哦——”薛家良恍然大悟。
张老师是庄洁所在学校的语文老师,她的丈夫也是大兵转业,现在是民政局副局长,跟程忠和庄洁是老乡,程忠和庄洁都是外地人,他们之所以留在平水,完全是托了这位老乡的关系,所以两家平时走得很近。
没想到这个老实本分的小徐,居然敢泄露政府办公会的秘密。
庄洁见薛家良忽然表情严肃起来,说道:“你不要怪他,不是他主动要说这些的,是张老师套出来的。你放心,张老师年纪大,她会有分寸的,这些话只是跟我说说,不会传出去的。”
薛家良这才点点头,说道:“你放心,关于人证的事,我会想方设法调查的,该你和孩子得到的待遇,我必须让你们得到,还要还程哥一个清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庄洁摇摇头,说道:“你的心我领了,你程哥天上有灵的话也会理解你的,记住,不要为我们刻意去争取什么,得到多少,也会失去多少,你哥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了解,他给领导开了那么多年的车,整天给领导拎着钱包的人,但凡有点贪心,我们家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所以,什么都不要争,让他安安静静地走吧……”
说到这里,庄洁又低泣起来。
薛家良心就是一阵绞痛,他说:“嫂子,我来,还有县领导交给的一个任务,就是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县领导一定会答应的。”
庄洁摇摇头,说道:“告诉领导,我……没有任何要求,人都没了,再多的要求管什么用?”
薛家良低下了头。
庄洁擦了擦眼泪,说道:“家良,你从始至终都陪在你哥的身边,你告诉我,他临终前,就没说点什么吗?”
薛家良的心就是一震。他的耳边清晰地响起程忠那微弱的声音:“兄弟,哥……不怪你,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娘俩拜托你了……”
想到这里,他说:“哥临走的时候,让我替他照顾好你们娘俩。”
泪水,再次从庄洁的双眼中奔涌而出,她伏在桌子上,悲恸地哭出了声。
是啊,这才是她的程忠,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们娘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的心都快碎了,他再次握过庄洁的手,说道:“嫂子,你放心,以后我就是你们的亲人。”
很晚,薛家良才回到宾馆。
后半夜,他失眠了,一会迷迷糊糊,一会清醒如常,程忠那血流不止的头,让他惊怵不已,而管春山和李克群那冷酷无情的脸又让他不寒而栗……
三天后的下午,办公室以程忠家属的名义下发了一个通知,明天将在县殡仪馆举办一个简短的遗体告别仪式,望程忠的生前好友参加。
薛家良这天因为工地有事,他头天就回去了。他是接到办公室小徐的电话得知的这个情况。
他当时以为小徐是代表政府办通知他去参加程忠的遗体告别仪式,后来才知道是小徐擅自告诉他的,不是李克群交代的。
薛家良又详细问了一下情况,得知这只是家属举办的一个很小范围的遗体告别仪式,不是以单位名义举办的,单位只有李克群出席,没有人代表单位讲话。
薛家良听说后立刻连夜赶回,他顾不上换衣服,穿着工装就来到了单位。
单位已经全部下班了,他给李克群打电话,李克群挂了,再打就关机了。
薛家良已经了解过了,今晚没有任何会议,也就是说李克群关机是真对自己来的。他已经料定薛家良找他没好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气得暴跳如雷,但挥舞的拳头却不知打向何方。
他给侯明的秘书俞同打了一个电话,俞同告诉他,县长正在参加晚上的讨论会,而且,有省领导参加。
侯明挂了电话。他感觉自己此时就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无从发泄。
他刚要往出走,小徐从外边回来,他小声告诉薛家良,李主任正在县宾馆吃饭。
临了,小徐特意强调了一句,别说是他告诉他的。
薛家良知道小徐之所以告诉他这些,很可能是因为张老师一家人的关系。不然,小徐初来乍到,打死他也不敢掺和这些勾心斗角的事。
薛家良快步下楼,钻进车里,开着车就向县宾馆开去。
他大步走进宾馆的前台大厅,年轻漂亮的女领班一见他来了,赶忙上前满脸堆笑道:“薛主任,多日不见,是不是把我们忘了?”
薛家良冷笑了一声,在心里说道,自己刚被免职的那会,老同学郭寿山来看望妈妈,他们出来吃饭,刚坐下,领班居然跑来对他说,政府办只有李克群有签字的权力,其他人吃饭一律是现金,要么就有李主任的批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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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几天呀,这人的脸,怎么变化这么快!
他懒得跟女领班说话,阴沉着脸说道:“我找……李主任,李克群,他在哪个房间?”
女领班没有多想,就指着里面说道:“拐过去,最里面的那个包间,鬼谷子厅。”
平水县是有名的兵圣鬼谷子修行的地方,鬼谷子文化在这里盛行,县宾馆为了打旅游牌,各个包间的名称都和鬼谷子以及他的几位弟子有关,如庞涓厅,张仪厅,孙膑厅等。
薛家良径直朝里面大步走去。
他来到最里面的鬼谷子厅,这个包间应该是全宾馆最豪华的包间之一,刚才给李克群打电话,他没接,随后又关机了,想必是在这里接待贵客。
想到这里,他抑制住推门就进的念头,站在门口,礼貌地敲了敲门。
他已经想好,如果李克群的确是有客人,他就把他叫出来,心平气和地问个明白,绝不跟他吵。
“请进。”
果然是李克群的声音,他肯定以为是饭店的服务员。
薛家良推开门,刚要说“我找下李主任”,立刻眼睛就呆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见偌大的一个包间,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人,那个女人他也认识,是胡晓霞。
可能他进来的太快,胡晓霞赶紧推开李克群,她顾不上看来人,低着头,急忙把上衣往下拉。
李克群没有看“服务员”,他倒是歪着头,看着胡晓霞的窘样咧嘴笑,刚想伸出手去捏她的脸蛋,手还没伸出去了,他的脸上就挨了一记重拳。
李克群被打得云山雾罩,眼冒金星,等他反应过来后才看清打他的人是薛家良。
他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抓起酒杯就向薛家良砸去。
薛家良躲过酒杯,再次抡起拳头,向他砸去。
这时,就见胡晓霞一下子把李克群拎到自己的身后,瞪着眼冲薛家良嚷道:“干什么你?怎么随便打人!”
薛家良看着胡晓霞,两眼冒火,指着她大骂:“我打的就是这个狗东西,怎么,你心疼了?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居然是一个贱货!”
胡晓霞急了,冲他嚷道:“你血口喷人!我怎么贱了?”
薛家良指着她还没有完全整理好的衣服,说道:“你怎么贱还要问我吗?你自己睁开狗眼看看!”
胡晓霞的脸腾地就红了,连忙把衣服放了下来。
这时,躲在胡晓霞身后的李克群,肉烂嘴不烂地说道:“薛家良,你别逞能,我郑重告诉你,小霞现在是我的未婚妻,我们俩干什么你管不着,她现在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打人、骂人、污蔑人是犯法,我要告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指着他说道:“你别小人得志,要不是你利用那点破权力,给这个傻娘们灌了迷魂汤,她能看上你?就你长得还没三块豆腐高呢?癞蛤蟆还真吃上乌鸦肉了!不过我提醒你,这乌鸦肉可比不得天鹅肉,是酸的。”
坊间的确流传乌鸦肉是酸的说法。
“薛家良,你混蛋!”
胡晓霞急了,她叉着腰大骂薛家良。
“骂得好,小霞,揍她,给我报仇。”躲在后面的李克群小声说道。
哪知,这话被薛家良听到了,他冷笑着说道:“李克群,瞧你有点出息,让女朋友替你打架,你他妈的白长着三条腿了。我告诉你,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打我,因为我天生就是个混蛋,跟混蛋打架,即便是女人也占不到便宜,不服的话咱们就出去试试。”
他这话胡晓霞真信。有一次薛家荣跟妈妈吵架,把妈妈气哭了,正好薛家良回来,他拎起棍子就要去找姐姐算账,还是胡晓霞给拦下的呢。
她就不明白,薛家良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骨子里怎么这么混!这也是她离开他的原因之一。
许是他们的吵闹声太大,女领班领着两个保安进来了。
一看这架势,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薛家良看着他们,大大方方地坐下,说道:“你们干嘛?看热闹吗?我和李主任两口子说点事,要不你们也坐下,一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女领班看了看李克群。
李克群当然不希望自己在这丢人现眼,就说道:“我们没事,你们下去吧。”
女领班不放心地看看薛家良,又看看李克群。这才转身要走。
哪知,薛家良说道:“你等等。”
女领班站住,问道:“有事吗?”
薛家良义正辞严地说道:“有事。我跟你说:这顿饭属于李主任私人请客,你不许让他签单,更不许记在县政府的账上,这件事我要监督,否则的话我会连你们饭店和他,一起告到纪检会。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女领班尴尬地点点头走了出去。
薛家良看看胡晓霞,又看看躲在她身后的李克群,说道:“过来,坐下,我保证不再打你。刚才是我太冲动,既然你们俩已经谈婚论嫁,我向你们表示祝贺。”
他说着,端起桌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李克群战战兢兢地走过来,说道:“你早这么说不就得了。”
“是啊,我早就这么说的话,你还能挨一拳吗,来,我敬你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又倒上一杯酒,不等李克群找杯子倒酒,又一口干了。
旁边的胡晓霞将自己面前的酒杯递给李克群。
李克群冲他比划了一下,也干了。
薛家良说:“本来我不是找你打架来的,但是你挂了我的电话,又抢走了我的未婚妻,这一拳,把我们之间的恩怨全了了。现在,言归正传。我问你,那个通知是怎么回事?”
“哪个通知?”李克群一时没明白过来。
胡晓霞捅了他一下,说道:“遗体告别仪式。”
薛家良指着胡晓霞对李克群说道:“她说的对。”
李克群没想到这事这么快薛家良就知道了,而且找他兴师问罪。他早就想好了对策,说:“是程忠家属给我打的电话,让我跟大家说声。”
“咱们县就一点说法都没有吗?”
“这个,你不要问我,你得去问管书记,是管书记指示我,让我按照家属的意愿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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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你不要问我,你得去问管书记,是管书记指示我,让我按照家属的意愿办的。”
薛家良见李克群这样说,又问道:“侯县长怎么说?”
李克群说:“我给侯县长打电话,跟他说了管书记的意思,他想了想说,让我出面,在告别仪式上代表单位讲几句话。”
薛家良进一步问道:“讲话稿写好了吗?”
“写好了,我头下班就写了。”
“给我看看。”
薛家良说着就伸出了手。
李克群犹豫了一下。
“快点!”
薛家良大吼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克群唯恐他再揍自己,就连忙拿过手包,从里面掏出一页纸,递给薛家良。
薛家良发挥他一目十行的快速本领,一两秒钟,就将讲话稿看了个大致。他特别注意到这样一句话:程忠在外出途中遇难。
薛家良一看,从口袋里掏出钢笔,刷刷两下,将这句话划掉,添上:因外出执行任务,不幸因公殉职。
李克群一看,立刻就跳起来了,他大声说道:“薛家良,这份讲话稿管书记亲自过目的,你这样改,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敢。”
薛家良说:“哦,是管书记授意你这样写的?”
“当然!”李克群理直气壮地说道,现在,恐怕只有管书记才能震住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
哪知,他低估了薛家良,薛家良连公职都敢辞的主儿,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大不了再辞一次。
薛家良说:“你这个讲话稿侯县长知道吗?”
李克群说道:“不……不知道,他在省委党校学习,我没打扰他。”
薛家良说:“这样,你当着我的面,给侯县长打电话,如果侯县长认可你这个稿子,我什么话都不说,马上就走。”
“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的。但是有一样,你就当一次正常请示工作,别说我在这。”
李克群理直气壮地说道:“好,你说话要算数。”
“我保证。”
李克群再次估计错了形势,他认为,既然是管书记通的稿子,侯明再怎么着也不会反对。
哪知,当李克群给俞同打通电话,让侯县长接电话时,侯明听了李克群的汇报后,他沉吟了一下,不慌不忙地说道:“李主任,你能就拿不准的事跟我通气,我很欣慰。这样,你马上去做程忠家属的工作,遗体告别仪式推到周末等我回去举行。你只需要照我的话去做,下来的事我跟管书记沟通。我还有事,挂了。”
侯明说完,都不容李克群再说话,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李克群目瞪口呆,他感觉自己上了薛家良的当,把事情办砸了。
但是,县长的话说得明明白白:你只需照我的话去做,下来的事我再跟管书记沟通。他的头上就冒出了汗。
胡晓霞递给他餐巾纸,他不停地擦着脑门上的汗。
薛家良得意地看着李克群,说道:“走吧,我陪你去做家属工作。”
李克群就跟斗败了的公鸡一样,无精打采,他想了想,此时,绝不能跟薛家良去程忠家,不能再上他的当了,这要是传到管书记耳朵里,自己岂不是蠢到家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管书记只是认为自己蠢还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以为自己倒戈就麻烦了。
他不能这样被薛家良牵着鼻子走。
想到这里,他捂着胀痛的半边脸,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这么晚了,你我都不要去了,我马上给他家打电话,传达侯县长的意思。”
李克群给程忠家打了电话,将侯明的意思告诉了庄洁,庄洁没有坚持自己原先的意见,表示听从县里的安排。
薛家良达到了目的,他站起身,又倒了一杯酒,看着胡晓霞和李克群说道:“刚才多有冒犯,请二位见谅。这杯酒,既是赔罪酒,也是祝贺酒,祝贺你们俩早日结成连理,早生贵子。”
他一饮而尽,放下杯就走了出去,全然不顾那对男女。
周五晚上,侯明回来了。
他回来的当天晚上,再次主持召开了政府办公会议。
这次,他特意亲自邀请管春山参加。
管春山开始推脱,不想参加,但耐不住侯明的热情邀请,况且,他也的确想知道侯明怎么善后这件事。
开始的几项议题进行完后,会议最后一个议程,照例讨论程忠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管春山仍然坚持己见,他说不明白侯县长为什么推迟程忠的遗体告别仪式。
侯明微笑着说:“说一千,到一万,这是我来平水遇到的第一个比较棘手的事情,处理好了,各方满意,皆大欢喜,处理不妥,伤了家属的心就不好了,所以,还是想为程忠争取到一些待遇。”
管春山冷着脸说道:“上次开会不是说过了吗?给薛家良三天时间,让薛家良寻找证据,如果有人证证明程忠的确是见义勇为死的,那我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只是这么多天都过去了,薛家良,你的证据找到了吗?”
说实在的,薛家良上哪儿找啊,当时情况那么急,他没有留下一个司机的联系方式,就连他们强行搭乘的那辆考斯特面包车他都没记住车牌号。
上次散会后,他就在省交通报自费登了一条广告,恳请知情司机出来作证。但茫茫人海中,那些过路司机能不能看到报纸还另说,只能将真相交给时间了。
侯明后来也安慰他,该程忠得到的东西跑不了,别在乎一时。另外,再三嘱咐他,不要冲动,不要冲动,你一冲动,好事也办坏了,即便程忠得到了该有的待遇,也会有人不服。
所以,薛家良听了侯明的话,安慰了庄洁,老老实实回枫树湾工地了。不想,小徐一个电话又点起他心中不平的火焰,让他失去了理智,对李克群大打出手。
这也是当时他不让李克群告诉侯明他在现场的原因所在,怕侯明责怪他不冷静。
事实证明,李克群不但没告诉侯明,谁都没敢告诉,那天晚上他跟胡晓霞吃的那顿豪华大餐,乖乖自己掏钱买了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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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知道,薛家良是说得出办得到的主,他可不想因为这笔钱被薛家良举报。再者说了,他掌管县府办招待大权,慢慢充抵这笔开销还是不出问题的。
此时,薛家良见管春山点自己的将,就说:“我已经登报了,目前还没有消息,我相信会有人提供证据的……”
薛家良还没把话说完,就见管春山“啪”地一声,将手里的笔记本重重地摔在桌子上,大声呵斥道:“薛家良,你居然还登报了,你是真不嫌事情变大啊?唯恐天下不乱,居心何在?”
他的声音太大了,震得会议室都嗡嗡作响。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谁都知道管春山的威严,但却很少看到他在公开场合发怒,他大部分时候都是喜怒不形于色。所以,这次就连汪金亮都惊得张着嘴,看着他。
侯明却是一副泰然的神情,他不动声色,低着头,默默地写着什么。
最得意的要数李克群了,他满以为,这次薛家良吃不了也得兜着走。所以他恨恨地咬着牙根,在心里说道:薛家良,给脸不要脸,你这次终于找上麻烦了!
薛家良也愣住了,他不明白,明明是管春山让他找证据,他登报找证据怎么了?交警经常以这种方式登报寻找交通肇事逃逸司机的目击证人。
于是,他心平气和地说道:“我没有错,交警部门经常以这种形式寻找事故的目击证人,合理合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你这样做不合情理!”
管春山仍然很大声地说道。
薛家良梗着脖子说:“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我有必要跟你解释吗?有必要教你吗?你现在连人都没成,有什么资格跟我对话!”
管春山说着,又是一拍桌子。
听他说自己连人都没成,薛家良的火腾地就上来了,管春山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等于把他父母都骂了!
他骨子里的抗上和顽劣此时表现得一览无余。
他立刻站了起来,指着管春山大声说道:“我请你注意说话的分寸,我怎么没成人?今天你必须给我说清楚,否则我告你污辱罪!”
管春山冷笑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你就会这一招,动不动就想告这个告那个,我今天明确警告你,在程忠这件事上,你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分明是你心里有鬼、有愧,才想方设法来提高程忠的高大形象,以掩盖你目无组织纪律的真实面目。我现在就以党委的名义,宣布对你的处理意见……”
管春山下面的话还没说完,会议室的电话响了。
薛家良后来回忆,那天这个电话来得是那样得及时,铃声是那样的清脆,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福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有的人都沉浸在管春山的话里了,没人去接电话,直到电话响了五六声后,李克群才反应过来,他挪着矮墩墩的身材,快步跑到电话跟前,拿起了听筒。
“喂,哪位?”
这时,就听话筒里传出一个声音:“我是青州市委副书记惠一民,让管春山接电话。”
李克群立刻张大了嘴,没敢说话,而是拿着话筒,看着管春山的背影。
想必管春山也听到了,他皱了皱眉头,矜持地问道:“什么人?”
李克群小声地说道:“市委惠书记。”
管春山起身,接过电话,说道:“惠书记,您好,我是管春山,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惠书记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这么晚能有什么指示?是这样,刚才省纪委曾书记的秘书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几天前,他们路过国道枫树湾境段的时候,遇到一起塌方事故,你们县政府的一位司机受伤,是搭他的车送到你们县医院的,他因为急着赶路,没有等抢救结果,他想知道这名司机伤势怎么样?”
“哦——”管春山下意识的回头看了薛家良一眼,略微沉吟了一下,快速地编织着语言,然后声音沉痛地说道:“非常不幸,这名司机已经遇难。医院尽了最大的努力,派出最好的医生,也没能留住他的生命。”
“那太可惜了。曾书记当时还跟着一块进行了包扎和抢救。另外,他指示我们要好好表彰这位司机见义勇为的精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管春山又沉吟了一下,说道:“惠书记,您能说得详细一些吗?”
“我说不详细,只能转达吧。曾书记的秘书说,如果不是这名司机,紧跟上来的另一辆公交车就会车翻人亡。那名司机不顾个人安危,赶忙向后面的车发出信号,就在这时,第二次塌方发生了,这次规模更大,以至于把那名司机和车辆全部淹没了。”
“这是当时他们在现场了解到的情况,有两位司机做见证人。曾书记指示,眼下,全省范围内都在搞‘打击腐败,廉政为民’的活动,还要注意弘扬这些正能量的典型事迹,配合这次廉政建设。所以,你们赶快整理个材料出来,媒体要介入,要宣传和弘扬这种精神。另外,省交管厅即将派人下去,实地勘测和调查。省里每年都划拨大量资金,为什么还发生这么严重的塌方事故?而且,这条路扩宽工程已经完工一年了,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塌方事故?这些,都要有个交待。所以,调查组到了你们那里后要密切配合。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管春山说:“听明白了,只是我有个疑问,事情都过去好几天了,曾书记怎么才想起过问这件事?”
“据他秘书讲,他今天晚上回家看报纸,偶尔看见刊登寻找枫树湾塌方事故目击证人的广告,这才让秘书给我打电话,说明了情况。”
“哦,春山明白,我们一定按照曾书记和您的指示办。”
管春山缓缓地挂了电话。
他慢慢地回过头,看着与会人员都在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他忽尔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看来,我们平水还真出了大英雄?”
其实,刚才电话里惠书记的话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对于事情的突发逆转,谁也始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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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剑拔弩张的薛家良更是如此,他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甚至身上的汗毛还都呲着,一幅战斗的态势。谁知,剧情突然急转直下,他懵了,看向了侯明。
全场只有侯明显得最镇静,他不慌不忙,端起水杯喝着。
汪金亮见形势超过预期,就赶紧出来打圆场,说道:“纪委书记还管这么细呀?死个司机他也掺和?”
侯明听了这话,扭头看着他,表情严肃,目光凌厉,有着明显责备的含义。
汪金亮感觉到了侯明目光里的威慑力,他尴尬地一笑,说道:“我的意思是那么大的领导,犯得上过问这么一件小事吗?”
管春山也瞪了他一眼,显然汪金亮这时的帮衬没帮到点上。
他的脑子快速地转着,突然把目光再次投向了薛家良。
薛家良一看,管春山又冲自己来了,他本能地握紧拳头,随时准备反击。
管春山足足盯着薛家良看了十来秒种,声音低沉、但很有力地说道:“薛家良,出事那天你们搭乘的车是省纪委书记曾耕田同志的车,这个情况你知道吗?”
薛家良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一时愣住了,半天才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那种情况下,我哪顾得上看他长什么样,把我们送到医院后,我就没管他们,直接就送程忠进了手术室。他后来怎么走的我都不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量你不敢隐瞒不报!”
不知为什么,管春山这句话让大家都想到了话里有话。
侯明放下手里的笔,说道:“这个情况的确始料不及,今天下午,曾书记还在给我们上廉洁课,讲了省内外最近查处的各种腐败案子。”
管春山说:“我没有其它的意思。好吧,言归正传。刚才的电话大家可能也隐隐约约听到了,是市委一民书记打来的。他转达了省纪委书记曾耕田同志的意思。过程我就不赘述了,曾书记和惠书记的意思是要弘扬程忠这种见义勇为的精神,要树典型,对此我没有意见,在严打腐败的运动中,我们县出了这样的典型我感到很是欣慰。”
他顿了顿,迥异的目光扫了一下全场。就见大家都在低着头往本上记录着。
就连李克群都没敢抬头看他。
因为剧情太过逆转,大家一是无法适应,二是不想看他如何尴尬。
管春山正襟危坐,继续说道:“对此,县委办和县委宣传部要立刻行动起来,要把程忠的事迹在上级媒体到来之前宣传出去。这个回头我一会再跟其他领导沟通。但是……”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提高了声调,说道:“尽管程忠属于见义勇为,但他违反规章制度、擅自出车的行为仍然不能提倡,人死为大,我在这里就不过多指责他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了,但要对薛家良同志提出严厉批评,你明明知道办公室有车辆的使用规定,还擅自直接跟司机要车,并且在主管领导不知情的情况下,让司机送你去工地,以致酿成严重事故!”
“还有,你目无组织纪律,公然顶撞领导,我听说还在饭店动手打了李克群,这些,我将在常委会上进行提议,给薛家良一定的处分,我们不能因为出了个英雄,就掩盖了其它问题。我们永远不提倡这种自由、散漫,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不按规章制度办事的作风,不能助长这种硫氓习气在机关蔓延!”
相信管春山后面的话已经无人能听进去了,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李克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怪李克群这几天右脸颊处有一块淤青,带的右眼角也青紫,原来是被薛家良打的。
只是不知为什么薛家良打他,是因为横刀夺爱?如果是这个原因,处分薛家良似乎有点不应该,毕竟,这是他们的私事。
此时,李克群也没想到管书记居然知道了这件事,而且还在这个公开场合下说了出来,他知道自己挨打的原因,是不光彩的,所以一直没跟任何人说这事,听管书记这样说,就把头低了下去,脸上一阵臊热。
侯明抬眼看了看李克群,又看了看薛家良,薛家良也有些臊,因为侯明曾经嘱咐过他,不要冲动,不要冲动,容易冲动的人是不成熟的表现。
显然,两个人都表现出了羞愧之色,不知情的人们,开始在心里猜测他们到底是怎么打起来的?
管春山讲完后,侯明接着讲了几句,大意是严格按照市委和省纪委曾书记的指示办,搞好对程忠见义勇为的宣传报道工作,做好家属的善后工作,定为明天上午十点在殡仪馆召开程忠同志的追悼会。
责成办公室连夜写好致悼词。
散会后,侯明叫上薛家良和汪金亮以及孙月恒等人,连夜对程忠的家属进行慰问。并且传达了政府会议的精神。
程忠的遗体告别仪式是在追悼会后进行的,突然提高了待遇和档次,这一点庄洁也没有想到。
侯明在追悼会上代表市委市政府致悼词,这个悼词写得让薛家良挑不出毛病。
追悼会上,薛家良意外看见了程忠四岁的儿子程庄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必庄洁不想再瞒着孩子了,她让孩子来这里送程忠最后一程。
亲属群里,最让大家动容的就是程忠的父母和年幼的儿子。
小琪琪脸上始终挂着挂着泪珠,懂事地站在妈妈旁边,接受着大家的握手、拥抱和问候。许多人都流下同情的泪水。
薛家良随着人流,走到家属旁,他没有和亲属们握手,而是一把抱起了祺祺,哪知,还没容他说话,祺祺哇地一声哭出了声:“叔叔,我爸爸还能醒吗?”
这一嗓子,让大家的心就是一酸,许多女同志都捂着嘴,流出了眼泪。
追认程忠为见义勇为烈士的申请报告没几天上级就批下来了,县委宣传部部长,带着县文明办和工会的领导,亲手把证书送到了庄洁的手中。
随后本地媒体就掀起了一股宣传程忠的热潮。
这件事过后,常委会讨论通过了书记管春山的提议,给薛家良记过处理,对此,薛家良无怨无悔。
周一刚上班,李克群和胡晓霞开始给大家发喜糖喜烟,原来他们上周末秘密登记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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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刚上班,李克群和胡晓霞开始给大家发喜糖喜烟,原来他们上周末秘密登记结婚了。
在全省廉政建设活动中,他们没有大办酒席,只是家里人凑在一起办了四桌。机关一个人都没请,社会上的人也没请。
据说,这几天还是有不少人得到消息,悄悄送了红包转身就走的。
机关里还是有一部分人感到突然,纳闷他们俩怎么走到了一起。
有人把李克群脸上的淤青跟他结婚的事连在一起,就联想出,薛家良打他,原来是因为这个。
一时间,人们议论纷纷。
新郎新娘送糖的这天,正好赶上薛家良在机关。
李克群本来想越过薛家良办公室,不给他送糖,本来是大喜的日子,如果因为薛家良说出点什么不在行的话来,多扫兴。
但是胡晓霞却倔强地坚持要去薛家良的办公室,她说:“咱们俩是正大光明,怕什么?”
李克群一见胡晓霞这样说,也挺起腰杆跟在胡晓霞后面,走进了薛家良的办公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正在低头看文件,见胡晓霞衣着喜庆进来了,就没好气地问道:“啥事?”
胡晓霞拉过李克群的胳膊,说道:“薛主任,我们结婚了。”
薛家良看着胡晓霞。
此时胡晓霞在他眼里,不在是人高马大、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那个傻丫头了,而是大智若愚,心怀韬略,看似简单,大大咧咧,实则心里有数,而且还蛮善于伪装,心计不比其他任何人差。至少这一步,就让薛家良跌破眼镜,竟然在他眼皮底下,完成了蜕变。
想到这里,他看着胡晓霞,冷笑一声说道:“跟我有关系吗?”
李克群说:“我们这不是给你送喜糖来了吗?”
胡晓霞从纸袋中掏出一把喜糖放在他的桌子上。
薛家良本来就因为管春山给自己的处分窝了一肚子气,这下见李克群和胡晓霞结婚而且还给自己送喜糖,心里就更气了,他就没好气地说道:“拿走。”
胡晓霞一愣,没反应过来。
薛家良再次严厉地说道:“我让你把糖拿走,你聋了?”
李克群没想到薛家良居然这么不知道好歹,他说道:“薛家良,别不知好歹好不好,别以为你混别人就怕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把手中的笔“啪”地一声摔在桌子上,指着李克群说道:“滚,滚出我这个屋。”
“薛家良你干嘛?你是不是有病啊?你是不是男人?长点肚量行不行?”胡晓霞冲着他嚷道。
薛家良一听,眉毛倒竖起来,说道:“你说什么?我有病?我不是男人?我没肚量?告诉你,除去我有病之外,其它的我一样都没有。谁让你们进来的?我招你惹你了?大早晨的就来跟我示威,我应该向你们道喜、向你们表示祝贺对吗?做你的美梦去吧!你多余来我这,他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我吗?你这是闻着臭味来的,自找的。滚!”
李克群唯恐又像上次那样跟他打起来,就来拉胡晓霞,说道:“亲爱的,咱们走,别跟他一般见识,没成人的人你搭理他干嘛?”
只这一句,就把薛家良多日的火气给勾了出来,他一直为管春山这句话耿耿于怀、咽不下这口气,此时,听李克群又来拿这句话羞辱自己,他一下子踢倒椅子,一步窜到李克群面前,薅住他的脖领,恶狠狠地说:“你把最后那句话再给我重复一遍!”
胡晓霞一见,立刻挥起拳头就向薛家良砸过来,薛家良躲过,她的拳头落空,这时,就听李克群说道:“小霞,你靠边,没你的事,我今天就让他打,有本事他就打死我。”
薛家良听他的口气不再硬,举着的手反而落不下去了。
胡晓霞趁机从薛家良的手里拉过李克群。
李克群整了整新衬衣,说道:“薛家良,今天有两件事老子要跟你说清楚。一,我这个媳妇不是从你手里抢来的,是你自己弄丢的;二,别以为我李克群今天的位置是踩着你的肩膀上来的,你去组织部打听打听,赵志华根本就没打算重用你,如果他打算重用你,何必让你等了这么久?老主任头退休前,因为身体原因就告假了,那个时候你就开始主持政府办全面工作了,前前后后有半年多的时间了,任命一个主任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吗?我今天明确告诉你,他就不想用你!你倒好,把账全记在我头上了。”
薛家良听他话里有话,就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你拍着胸脯想想,你代理这么长时间的主任,赵志华为什么不给你转正?美其名曰让组织部考察,你去问问他跟组织部怎么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胡晓霞连忙制止李克群,不让他说出来,哪知李克群存心要打击薛家良,根本不听胡晓霞的劝,说道:“你别管,我今天要是不把话说出来,他一辈子都会把仇记在我的头上。”
薛家良紧逼着他,说道:“你今天只要把话给我说清楚,咱俩的恩怨一笔勾销。你要是不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李克群冷笑了一下,说道:“薛家良,我可以告诉你真相,但是我不可能跟你勾销恩怨,我妹妹现在还躺在医院的……”
胡晓霞一听他这话,立刻冲他吼道:“你胡扯什么?”
薛家良眉头一皱,说道:“你妹妹怎么了?”
“我妹妹怎么了和你也没有关系!你问不着!”
薛家良被他气得冷笑了一声,说:“你说得对,的确跟我没有关系,赶紧说正事。”
“我就知道你是这种态度,薛家良,像你这么冷酷无情、尖酸刻薄的人,我妹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跟你……扯上关系!”
薛家良不想听他扯别的,就摆摆手说道:“少扯的,快说正题。”
李克群舒了一口气,说道:“其实,上次在饭店我就想告诉你,就因为小霞背后曾经嘱咐过我,不让我说出来,说你自尊心强,所以我才没说出来,谁知你不识好歹。今天,索性我也豁出去了,告诉你真相。这个主任不是我抢你的,是赵志华根本就没打算用你,这几乎是人人皆知的公开秘密,只是没人愿意告诉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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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良听他这么说,眉头拧在一起,凌着目光逼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李克群脑袋一扬,说道:“当然是真的,这事组织部的人知道,老主任知道,就连死去的程忠都知道,没人肯告诉你罢了。还有,你知道为什么连程忠都拒绝跟你干吗?就是因为你这个人太难处,容不得人。我再说一遍,我李克群没抢你的主任,没抢你的人,你从今往后不许再跟我耍混,否则的话我对你不客气!”
薛家良没有理会他的硬话,而是看着胡晓霞,压低声音说道:“他说的是真的?”
胡晓霞点点头。
“你早就知道?”
“也不是太早,赵县长进去的时候才听说的……”
胡晓霞还想说什么,李克群一把拉过她,说道:“我们没权力告诉你,让你自己去琢磨去吧,我们走!”
胡晓霞被李克群拉走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看他一眼。
薛家良忽然觉得,胡晓霞临走的那一眼,满是同情和可怜。
他家良居然沦落到一个傻大姐都对他同情的份上!他一屁股坐下来,颓败得打不起精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主任知道?组织部知道?甚至连去世的程忠都知道?
难道,他被人耍了?
忽然间,好像全世界都知道的真相,只有他一人蒙在鼓里!他就像一只小丑,丢尽了洋相?
不能,赵志华不可能耍他,耍了他,对赵志华自己有什么好处?要知道,当时,薛家良可是他的铁杆同盟啊?
一定是李克群为自己开脱而胡说八道!
由于上午开办公会,下午薛家良又陪侯明去企业调研,他一直到了快下班的时候,才跟侯明请下假,买了几样水果,开着车直奔老主任家。
已经好长时间没来老主任家了,现在,这个门口对他来说是既熟悉又陌生。
老主任家住的是一楼,他按响了门铃。
来给他开门的正是老主任本人。
他一见是薛家良,高兴得脸上立刻堆起了笑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家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薛家良将西瓜等水果放下,说道:“唉,早就该来了,只是这段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没心情来看您。”
他这么一说,老主任收住了笑,说道:“唉,我也是,前几天有点不舒服,听说给程忠开追悼会的事,你阿姨说我身体弱,没让我去。没去也合适,不然又要伤感好几天。多好的一个人啊……”
薛家良看着他,又往厨房望了望,说道:“阿姨呢?”
“早上被女婿接走了,帮着照看孩子去了。”
“您怎么没去?”
“我有点不舒服,怕帮不了他们,反而给他们添乱。”
“那您晚饭吃什么?”
“我一个人好对付。”
薛家良灵机一动,说道:“要不咱爷俩出去喝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主任一听,想了想说道:“喝点就喝点!”
薛家良哈哈大笑,说道:“那就走。”
“走就走。”
老主任痛快地答应着。
他们来到从前小聚的时候经常来的一家湘菜馆。这家湘菜馆坐落在县城一条不显眼的巷子里,但是生意非常好,湘菜做得非常地道,来晚经常找不到位子。
这次,薛家良他们来得早,客人还不多。他们挑了一个小包间,薛家良把老主任让到上位。
他先让服务员沏一壶老主任最喜欢喝的碧螺春,点了几样小菜,没征求老主任的意见,就要了一瓶好酒。
他给老主任先倒上了茶水,说道:“今天咱们来得早,您今晚又没有警察管您,咱爷俩痛痛快快喝它几杯,唠唠心里话。”
老主任显然也在兴头上,说道:“好啊,我正闷得慌呢,你这时候来对了。”
话题,很自然就从程忠去世聊到了薛家良被免职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主任说:“我听说你被免后,辞职了,是真的吗?”
因为侯明始终都不承认薛家良的辞职,所以薛家良也不能说有过辞职这回事,就叹了一口气说道:“唉,都是瞎传,不过说真心话,我也的确心灰意冷了,跟了赵县长鞍前马后那么多年,我最后的结果被一撸到底不说,还被人耍了。”
“被谁耍了?”老主任问道。
“我这么一说,您老也就这么一听,被谁耍了恐怕您知道。想我辛辛苦苦代理了主任这么长时间,最后竟然落个这么下场,要是管春山这样对我,我没得说,因为从始至终他就不待见我,看见我就是一脑门子官司,可是您说,为什么我追随的人也这样……对我?”
“你指的是赵县长?”
薛家良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他只是笑了笑,叹了口气,喝了口水。
老主任认真地说道:“不能说是耍,老赵这个人还是很欣赏你的,这一点你该清楚,他后来实际上也是被人家绊住马腿了,有些事不得不让他做出选择。人吗,关键时刻都是要自保的,牺牲局部利益,换取全局利益的平衡,如果换在你在他那个位置,你也会这么干的。从古至今,帝王将相都是这么平衡关系的,唐明皇是何等地宠爱杨贵妃啊,最后不也成了他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了吗?”
薛家良看着老主任说道:“那他完全可以跟我明说啊,您退的时候,完全就可以另立新主任,我那个时候不会有意见,结果白使了我傻小子这么长时间,我还蒙在鼓里。”
老主任说:“这个,我理解他。是你的个性,让他退缩了,他开始的确是力推你的。不然也不会让你主持办公室工作这么长时间。我临退的时候,也是跟他建议让你来当办公室主任的。从个人感情来讲,他最信任的人还是你,没有其他人。我分析,之所以迟迟没把你扶正,可能还是因为你的个性,担心你跟周围搞不好关系,还有跟县委那边的关系,说白了,你们俩其实是一路人,他了解他自己,更了解你,所以,鉴于各方面的考虑,他在你这个问题上才犯了犹豫,这一犹豫,就犹豫了半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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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良听着听着,这才问道:“这么说,他……是担心我跟其它部门和周围同事的关系搞不好?”
老主任说:“我的分析是这样的。他自己已经是处处受敌,再加上你的好斗,你想,他自己点的火都灭不过来,还有精力去给你去灭火吗?”
薛家良尴尬地说道:“您说句实话,我有那么糟糕吗?”
老主任笑而不答。
薛家良仍然看着他,说道:“从您的态度里,我似乎照见了自己有多糟糕了。”
老主任哈哈大笑,说道:“家良,我退休后看了很多书,但是对我受益最大的书有一本,我建议你看看。”
“什么书?”
“卡耐基的人性的弱点。”
薛家良不以为然:“这个,我上学的时候就看过,没有什么感觉,印象中就是通篇的大道理和空洞的说教,有点居高临下。”
“非也,你上学的时候读肯定会认为他是居高临下的说教,因为那个时候你正处于叛逆期,初生牛犊不怕虎,世界都不在你们的眼里。但有了一定的生活经历再看这本书还是很不错的。”
老主任接着说:“你性子直、急,平时说话爱挖苦别人,看看这个书真的管用。他说,因批评而引起的羞忿,常常使雇员、亲人和朋友的情绪大为低落,并且对应该矫正的现实状况,丝毫不会改变。尖刻的批评与斥责,总是无济于事……不但不会改变事实,反而会招致愤恨。我看到这里后,就觉得这话是冲你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就是一怔。是啊,他薛家良此时已经品尝到了这样的苦果。
老主任又说:“他在书里还举了林肯一个事例:林肯在伊利诺斯州的春田镇做了律师后,他喜欢在报纸上发表文章,公开抨击他反对的人,但是像这样的事他只做了一次。
1842年秋天,林肯讥笑一个自大好斗的爱尔兰政客,这人叫西尔斯。他在春田的报上,发表了一封匿名的信讽刺他,使全镇的人轰然大笑。西尔斯平时非常敏感,此事让他盛怒不已。当他查出写信的人是林肯时,立刻跳上马要去找林肯决斗。
林肯虽然不愿意决斗,可是为了尊严他不得不接受挑战。他的对手西尔斯让他自己选用武器。林肯两条手臂特别长,就选用了马队用的大刀,因他向一位西点军官学校毕业生学过。到了指定的日期,他和西尔斯在密西西比河的河滩上,准备决一生死,幸好在最后一分钟,他们的同伴阻止了这项决斗。
那次对林肯来讲,是桩最惊人、可怖的事。可是这件事在林肯待人的艺术上,却给了他一个极宝贵的教训。他,永远不再写凌辱人的信,永远不再讥笑人家。从那时候开始,他几乎从不为任何事而批评任何人。”
薛家良依稀记得这个故事,他沉思了一下,抬头问道:“主任,我真的是那样不好相处的人吗?”
老主任答道:“这话分怎么说,你看着顺眼的人怎么都成,比如程忠,你看着不顺眼的人家怎么都不成,比如李克群。”
“别提他!”此时一提李克群薛家良心里就犯堵。
老主任说:“你可能会怨恨他夺走了你的未婚妻,家良,这世上什么东西都有可能属于你,但也有可能不属于你,只有生咱们的父母,咱们生的儿女,这种隶属关系不可能改变,其余什么都有可能改变。”
菜上来了,薛家良一边给老主任倒酒,一边说道:“其实,我跟小霞是怎么回事,您当时也清楚,可是我没想到这个傻不拉几、缺心少肺的傻大姐也会跟我耍心眼,背叛我,我真的好失败。”
老主任端起酒杯,说道:“耶稣在教徒眼中是万能的主,他这样的人都被徒弟背叛和出卖,何况我们平凡的人。你不要为这事耿耿于怀,到处树敌,这不是一个智者处理问题的方式。”
“那您说我该怎么办?我去拥抱他们?祝贺他们?给他们献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没必要这么极端,你不拥抱他们,但也大可不必与他们吵嚷,人家夫妻都做成了,你嚷嚷有什么用?”
薛家良看着他,一时哑口无言。
这恐怕是唯一毫不留情指出他弱点的人。但老主任退休以前,他从来都没有这样说过自己,想不到退休后,他没有这样那样的顾虑了,反而直言不讳。
薛家良举杯说道:“主任,无论以前、还是现在和将来,在机关、在平水,您永远都是我薛家良敬重的第一人,我敬您。”
老主任高兴地端起杯,跟薛家良碰了一下,喝了一大口。
薛家良干了,他重新倒上酒,他不敢劝老主任喝干,知道他身体不太好,尽管他有量。
当年,学生出身的薛家良,刚来政府办报道,老主任第一句就问道:能喝酒吗?薛家良老老实实地说:能喝。老主任又问:能喝多少?薛家良答:一瓶啤酒。老主任打量着他说:长得这么高高大大的,一瓶哪行?啤酒,十瓶往上;白酒,一斤往上。当时就把薛家良吓傻了。
可是,随着参加酒场次数的增加,薛家良的酒量越来越大,由于薛家良写得行文漂亮、地道,老主任不敢把他培养成酒徒,政府一些重要材料还得指着他呢。这样喝酒的重任还是以李克群等人为主。李克群有时矫情,说一到喝酒的场合,老主任就保护薛家良,老主任的答复每次都是一致的:量才使用。
薛家良最初在县府办,的的确确过了一段快乐舒心的日子,现在想起来他都很怀念。什么时候这种快乐、舒心的日子没有了,那就是随着他对机关生活、人际关系的觉醒,这种日子就不再舒心快乐了,渐渐地,脾气也变了。
老主任这时说:“我听说你辞职了,就想打电话劝劝你,可想到你那个牛脾气,加上你的志向本来不在这里,完全是因为老人才回来,所以就没给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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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良说道:“您打也打不通。我从调查组出来后,办公室被别人换了锁,手机充电器和备用电池都在里面,那段时间一直关机。的确心灰意冷了,连志华县长都对我有看法,您说平水还能容下我吗?主任,您跟我说实话,他是真心看不上我还是压根就不想用我?或者他为了平衡关系,也想让李克群上位?”
“都不是,我刚才就给你解释了,这个主要原因还是在咱自身的为人处世上,这就是我向你推荐的那本小册子的原因所在,也是今天答应出来跟你喝酒的原因所在。”
“我还是不明白。”
“你是装糊涂!家良,你的脾气的确该改改了,不然你跟新来的县长相处还会出现同样的问题。”
薛家良一惊,下意识地问道:“有这么严重?”
“有。”李主任笃定地看着他。
薛家良定定地看着李主任,他感到后背有点冒冷汗。
他知道老主任的为人,也知道老主任是老机关,上下通达、左右逢源,他能如此这样肯定,就说明他看到了未来的结局!
是纵观跟赵志华合作的四年多的时间里,他除去帮助赵志华做了许多实质性的工作外,对如何协调赵志华和管春山以及周围的人脉关系,他没有起到任何的积极作用,反而有时还把关系搞紧张了。
他跟赵志华其实是一种人,在政治上都不是太成熟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看着老主任,说:“主任,您刚才的话,把我吓出汗了,看来,我真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了。”
老主任听了,满意地笑了。鉴于薛家良的个性,他不好再说什么了,就转移了话题,说道:“说起李克群和胡晓霞结婚的事,前几天我去医院找刘英给我开体检的单子,我看见他们俩了,那时我还不知道他们在谈恋爱,也没把他们往一块想。我看见胡晓霞捧着花,说是去看一个朋友,刘英当时不在,护士就让我坐在护士站等。后来听她们悄悄议论,说刘主任的外甥女也就是李克群的妹妹,因为恋爱上的事,一时想不开,喝安眠药自杀,我去的那天,好像已经抢救过来了。我才明白李克群和胡晓霞来医院,是来看他妹妹的,没多久,今天就听说他们结婚了。看来,谁跟谁在一起,都不是平白无故的……”
薛家良听着他的话,渐渐地就放下了酒杯,拧着眉头问道:“您……没听错吧?”
“哪能听错?后来我一看刘英一时半会回不来,就走了。”
“这是哪天的事?”
老主任想了想说:“程忠出事的前两天。”
薛家良呆住了。
难怪今天李克群骂他冷酷无情,尖酸刻薄,而且还提到了他妹妹,当时被胡晓霞打住了,原来……
再仔细想想,程忠出事的前两天,不正是宋鸽开着车去工地看自己的那天吗?难道是自己说的那些绝情的话,让宋鸽想不开……
他突然不敢想了,恨不得立刻结束去找宋鸽。
他的确坐不住了,但是又不好马上说结束,因为老主任还在兴头上。始终都是不紧不慢,一边喝着,一边跟他聊着卡耐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好不容易才将微醺的老主任送回家,他老伴儿已经从女儿家回来,老主任抓住他的胳膊不放,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薛家良,你小子骗了我,你今天不是特地来找我喝酒的,是来套我的话,不然你为什么没喝多?还能开车把我送回家,不行,你不能走,咱们接着……喝。”
老伴儿拉开他的手,说道:“你喝多了,家良没喝多,家良,我不留你了,不然他会一晚上都会抓着你的手,不让你走,跟你唠叨个没完没了的。”
人老了,又退休了,变得爱说爱道这个很正常。如果有时间,薛家良还希望听听他的唠叨,只是眼下不行,他要去找宋鸽。
薛家良只想快点抽身,他也故意咬着嘴唇说道:“您凭什么说我……我没喝多,我现在都……都站不稳……”说着,还故意摇晃了一下身子。
老主任老伴儿拍了薛家良一巴掌,说道:“别装了,快走吧,不然他真不饶你。”
薛家良赶紧向门口走去。
这时,就听老主任咬着舌头说道:“你……不、不能走,我还没……没喝够呢……”
薛家良出来后,直奔县医院而去。
他停好车,快步跑进了住院部,就见白日里喧闹的走廊,此时,只有几个陪床的家属在溜达,抽烟。
护士站里有两个年轻的护士在电脑前面正在打字,她们认识薛家良,见他进来了就主动跟他打招呼。
薛家良说:“我……我找下宋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
两个护士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说道:“有事吗?”
“是的,找她有点急事。”
另一个小声说道:“她没来上班。”
“她怎么了?”
“这个……我们也不太清楚,就知道她身体不太好,请了两礼拜的假。”
“你们有她电话吗?”
“有。”
薛家良没有宋鸽电话,她来枫树湾工地找他的那次,半路给薛家良打过,只是薛家良没有存上她的号码。这么多天过去了,她的电话号码早就被自动清理出去了。
护士们给了她号码后,薛家良刚要想走,这时,刘英过来了,她今晚值夜班。
刘英看见他,说道:“家良,你在这干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良实话实说:“刘主任,我是来找小宋有点事。”
刘主任看着他,若无其事地说道:“她请假了。”
“她……病了吗?”
“没有,挺好的,你听谁说的?”
刘英这样说着,就严厉地看着两个小护士,那两个小护士赶忙低下头。
薛家良一见人家不想说,就说道:“哦,我随便问问,好,您忙,我走了。”
薛家良来到车里,他掏出护士给他的字条,按照号码,快速拨通了宋鸽的电话。
想了几声后,电话被挂断了。
他看了看表,眼下是夏天,她应该不会这么早休息吧,他继续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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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电话接通了。
但是没人说话。
薛家良对着电话说道:“是小宋吗,我是薛家良。”
“知道。”
终于,传来宋鸽微弱的声音。
薛家良心一动,在他的印象里,宋鸽从来都是欢颜笑语、伶俐活泼的女孩子,何曾情绪这样低沉过,一定是那天从枫树湾回来受了自己的刺激,他不禁有些内疚。
尽管他屡次拒绝宋鸽,但他并不讨厌她,他只想不跟李克群扯上什么关系,李克群如今跟胡晓霞结了婚,他就更不能跟他们扯上什么关系了。
想到这里,他说:“小宋,我来医院找你来了,她们说你请了病假,你怎么了?我能去看你吗?”
宋鸽那头沉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喂,小宋,你在听吗?”
“是的,薛大哥,我没事,你不用来看我了,谢谢你,再见……”
“小宋,别挂电话,我有话跟你说,我不方便去你家,你能出来吗,我去门口接你。”
宋鸽又沉默了。
薛家良压低声音说道:“我有话对你说。”
宋鸽又沉默了一会说道:“好吧。”
薛家良开着车,直奔宋鸽家住的小区,他刚驶到小区门口,就看见宋鸽穿着一件雪白的裙子出来,她的头发披散着。
薛家良刚要下车给她开门,宋鸽却没有理会,直接拉开了后车门坐了进去。
这个丫头明显有情绪。
薛家良怔了一下,赶紧绕过来,开着车向城外驶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鸽坐在后面一动不动。
薛家良从后视镜里看着她,她消瘦了许多,憔悴了许多,本来很活泼的一个小姑娘,此时却心事重重、无精打采。
他开着车,继续往前行,一直开到高新区旁边的一条新修的公路上,这条路还没有跟开发区的接通,所以路上没有车辆和行人。
薛家良将车停下,没有熄火,车里的冷风还在吹着。他扭头看着宋鸽,问道:“凉吗?要凉的话我就把空调关了,女孩子都怕凉。”
他的声音少有的温柔和气,宋鸽说:“关小点就行。”
薛家良果真将冷风调到了最小,他又转过身子,说:“小宋,对不起,我前些日子遇到好多事,忙得我晕头转向、焦头烂额。你的事我今天才听说,我去医院找了你,她们说你请假了。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这个人说话有时的确很难听,如果是因为我那天的话和我的态度,让你有了轻生的念头,那么我给你道歉,对不起。你别跟我一般见识,我这个人,的的确确是个混蛋……”
宋鸽没说话,却低下头,暗暗抽泣起来。
薛家良无法看到她的表情,他便跳下车,拉开宋鸽另一边的车门,坐在宋鸽的旁边,一把将宋鸽揽在自己怀里,说道:“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的嘴太臭,你打我吧……”
他拿过宋鸽的一只手,就冲自己的脸上打来。
宋鸽连忙抽出手,挣开他的怀抱,哽咽着说道:“薛大哥,不怪你,是我,是我太脆弱,承受不住……妈妈和爸爸快难过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到这里,她又低泣起来。
薛家良再次将她抱住,说道:“小宋,我能要求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跟我处朋友,男女朋友。”
宋鸽惊得抬起头,看着他,半晌才说:“不,你不是真心的!你是同情我,或者是觉得自己错了,想弥补我什么,我不会答应的。”
“你不……爱我吗?”薛家良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小丫头倒是比他大方,说道:“爱过。只是,我已经错过一次了,我不想再错了。我二姨就骂我,说我这是在绑架爱情,是没有出息的表现,我不想把你绑在我的身上,薛大哥,我已经快走出来了,你就别把我往回拉了……”
这个丫头的话刺疼了他,他一下子抱紧她,低头就吻住了她……
宋鸽开始并没有挣扎,就在她快要陶醉在薛家良的吻的时候,她猛然惊醒,推开他,说道:“这不是爱!薛大哥,你不是爱,你是在可怜我!”
薛家良猛然被他推开,感觉头有些晕,也可能是喝了不少酒的原因。他盯着她,说道:“小宋,我……我喜欢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和爱是两码事。”小丫头毫不含糊地说道。
薛家良的头有些晕,他揉了揉太阳穴,说道:“你是一个好姑娘,我真的喜欢你,愿意跟你处朋友,将来……将来我们还可以……结婚。”
宋鸽看着他,不停地摇着头,眼泪扑簌簌地流下,如果薛家良这些话在她轻生之前这样说,她该是何等的幸福和快乐,但他现在说,不是同情还是同情。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你是喝多了才这样说。薛大哥,是我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这和你没有关系,我不要你这样,你越这样,我会越羞愧,二姨早就把我骂过了,她说世上有很多东西都可以通过努力去争取到,唯有爱情不能,因为爱是互相的,也是有尊严的,我的爱是卑微的,是没有尊严的,是一厢情愿的,所以,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薛家良再次将她抱住,在她的耳边说:“是我不好,没顾忌到你的感受,满嘴胡说八道,让你伤心了,今天,我才认识到,我是个混蛋,蠢蛋,而且是天下第一,没有第二……”
说到这里,薛家良感觉内心非常难受。
哪知,小丫头表现得出奇的冷静,她说:“薛大哥,有你这话我就知足了,我谢谢你邀我出来,跟我说这些话。好了,我们回去吧,出来的时候跟妈妈说了,太晚她该不放心了,我连手机都没带。”
薛家良感觉这个小姑娘忽然长大了,也变得沉稳了许多,也许,世上的人都比他薛家良成熟、稳重,只有他自以为穿着皇帝的新衣,看不起那个,看不起这个。
他松开她,说道:“小宋,对不起,我很失败,真的很失败……你不怪我,我很高兴,如果你不嫌弃一个失败者,那么从今天晚上开始,我将正式追求你,直到你答应嫁给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70、三重压力
他松开她,说道:“小宋,对不起,我很失败,真的很失败……你不怪我,我很高兴,如果你不嫌弃一个失败者,那么从今天晚上开始,我将正式追求你,直到你答应嫁给我。”
眼泪,再次从宋鸽的眼里流出,她没再说什么。
薛家良将宋鸽送回家后,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他刚才借着酒劲跟宋鸽说了那些话,的确有同情和赎罪的成分。
尽管说不上爱她,但他并不讨厌她,反而她身上的青春气息,带给他一种活力,如果宋鸽没有其它背景,他也许会和这个小姑娘谈一场恋爱,也或许会爱上她。
一想到李克群和胡晓霞,他的心里就跟倒了五味瓶似的不是滋味。但看到宋鸽因为自己而轻生,这一点,似乎其它的一切变得又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和目的,跟宋鸽说了刚才那些话。晕晕乎乎,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程忠家的楼下。
今天,自己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先是早上胡晓霞跟李克群结婚;后是知道了赵志华迟迟不任命自己的真实原因;然后宋鸽又闹了这么一出,三重压力,加之前段时间程忠的事,已经让他身心力竭,再加上他今晚喝了太多的酒,一时他竟无法支撑自己。
他晃晃悠悠地下了车,夜风一吹,晚上吃的东西喝的酒就往上翻,他赶紧跑到附近一个垃圾箱,一阵大吐……
直到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倒干净后,他才摇摇晃晃站起来,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他赶紧抓住旁边的树,背靠在树干上,闭上眼,只感到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稍微平静后,他踉踉跄跄地上了楼,按响了门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妈妈,是不是爸爸回来了?”
薛家良一听,内心就是一阵绞痛,他用力闭上了眼睛,声音低哑地说道:“祺祺,是我,薛叔叔,开门”。
“薛叔叔,我正忙着帮妈妈换毛巾,你自己开吧。”
薛家良这才想到,他有这个家的钥匙,是上次程忠把他从省城接回来后,给的他钥匙,后来竟然忘了还给他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包,借着灯光,辨认出一把钥匙,开开门。
就在薛家良打开门的那一刻,他看到祺祺手里拿着毛巾,正好从洗手间出来,叫了他一声,一溜小跑,就跑进了卧室。
薛家良想起他刚才说正给妈妈换毛巾,他探着头往卧室看了一眼,就见庄洁正躺在床上,额头上还顶着一块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