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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突然想到这次运动会没法参加,不能如约给你金牌了,可惜我也没有收捡的习惯,不然我以前市里省里参加的大大小小的比赛,奖牌全都送你。”
这倒是沈雪迟第一次听说,他有些感兴趣道:“你真厉害,你一百米短跑能跑多少?”
“十秒五八!”这一次春归的声音回答的比谁都要嘹亮。
沈氏早些年投资过体育产业,就连沈雪迟这种圈外人都知道十秒五八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成绩了,他很开心春归能有这样健康的身体,他微微疑惑道:“你不觉得你在体育方面很有天赋吗?参加体考的话或许比纯文化要友好,是因为对它不感兴趣吗?”
春归含糊着:“也不是不感兴趣……只是以前从没想过吧,好像每一天都在得过且过混日子。”
青年顿了顿,害羞地看向窗外,手中的小动作连绵不断,昨夜下了那么久的暴雨,今天天气晴朗,阳光穿透树叶的缝隙洒下一地细碎的金辉,他正色道:“但我现在不那么想了,虽然不一定能考上汉京大,但上一个离你近一点的大学也不错。”
沈雪迟闻言翻书的手顿了顿,嘴角微微扬起,“为什么?学习是件很痛苦的事,日复一日枯燥乏味地背书做题,你这样贪玩的性格,坐得住吗?”
“怎么坐不住?”春归不服气,双手环抱在胸前,后因太猖狂牵扯到伤口,痛成一具似瘫在床上不得动弹的死尸。
沈雪迟:“……”
他边替对方揉捏着手腕脚腕,边接受春归幽怨的眼神,独自背起这口大黑锅。
“因为一个人太孤单了啊。”春归撇头忍不住说。
“为什么孤单?你不和鹿可燃玩了吗?穿他的校服外套不够,两人还总是晚自习约出去玩,好朋友都像你们这样吗?”沈雪迟故意不领会他的意思,说话茶里茶气,说到底还是对那次外套事件耿耿于怀。
春归没察觉到他语气间的挑拨离间,但对听见好朋友这个词感到一阵恶寒,他慌忙摆摆手道:“别说了我要吐了……”
“所以是为什么?”沈雪迟被他捂着嘴,唇瓣贴在青年的掌心处,热乎乎痒痒的,说话闷闷的。
春归败下阵来,拿数学书盖住自己的脸,却挡不住耳尖泛起的红,他细若蚊呐:“因为我喜欢你,我想和你永远呆在一起,像那书生和孔雀精一样,生生世世都不分离,好不好?”
沈雪迟喉结上下滚了一圈,声音莫名哑了,他拿下对方手里捧着的书,一定要去看春归的眼睛,他眼眸深沉道:“这可是你说的。”
“孤单的话,我们上大学之后要不要一起搬到外面住?考进同一个大学,生病的时候可以互相照顾,再也不会回到没有开灯的家。嗯?”
前半句话简直正中春归的心怀,可下一秒蹦出的话令他疑惑地轻瞥了对方一眼,心想你未免有些太看得起我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他就算考个零鸡蛋出来,沈雪迟也能自带滤镜给他变成一百分?
但当下这种气氛实在不好打破,万一给沈雪迟惹生气了,大学期间不肯搬出来住就麻烦了,他点点头献殷勤道:“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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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中,春归是个非常要强的人,他不喜输,更不愿接受自己是一个loser。
早期刚发觉自己学习成绩差劲的时候,他就主动向许春娟提出请家教了,原因是小学考试的排名会将年级前二十和倒数后二十的名字都涂上红色,他觉得自己的名字变成红色相当的丑陋,如果在前二十名就算了,他下次考差点就行了,可问题是他在倒数第三。
他语重心长地对家教老师道:“爷爷你不用把我教得太好,我不想考进前二十。”
家教老师是位刚退休的某市局长,摸着胡子乐呵呵地看着这小孩,还有闲心和春季平打趣:“你家这小子真有意思。”
可下一秒,他在年级八百个学生里看见春归倒数第三的成绩,吹胡子瞪眼睛地指着春归半天说不出话来。
经过三个多月的恶补,春归终于从倒数第三进步了十名,成为倒数第十三。
这简直就是从一个泥坑跳进另一个带粪的泥坑,这一刻,春归终于治好了自己要强的性子,他想他本就不该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强求些什么,于是要强的尽头成了摆烂,这一摆,就是摆到了高中。
“依旧是答案是对的,过程是错的,是我讲得太难懂了吗?”沈雪迟手握红笔,迟疑地在最终数值那里打了个小勾,他并不理解为什么春归过程错得一塌糊涂,却能诡异地算出正确答案。这在他几十年的人生里是从未遇见过的。
“不是你的错,只是我逻辑和理解能力太差了。”春归昏昏欲睡,随手拍碎一个瞌睡虫辩解道。过后,他又怕对方感到挫败,小心翼翼地安慰着:“没关系,别人讲的我也听不懂,你不是第一个。”
沈雪迟本还在认真思考如何能更简单易懂地教会春归,听到这,他微眯起眼,轻轻挑眉看向春归,语气不善道:“我不是第一个?”
“嗯呐。”春归此刻还专注在劝他放宽心上。
男人侧过脸,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笔尖在纸上唰唰划掉刚才的几个代入公式,他翻到数学书的第一页知识点,道:“那我偏要做第一个。”
春归顿了顿,觉得沈雪迟话里有话,可当他目光投过去时,男人却表现得并无异常,不知怎么的,他觉得腰窝有点痛。
第44章
李咏前脚刚在医院大门口找了个极考验车技的小缝隙把电瓶车停进去, 后脚手机就嗡了声,收到一条短信。
短信里说:李老师,我是沈雪迟, 可以帮我带一只医院旁边赵三婶店的烤鸡吗?我想吃, 谢谢。
李咏:“……”
他有一瞬怀疑自己的眼睛, 他迟疑地翻出微信聊天记录,与三班班主任发给他的联系方式对照,是沈雪迟的号码无误。
从得知学生出事消息的那一刻, 李咏就从床上一蹦三尺高, 这次的斗殴行为非常恶劣,同时牵扯到两个学校的学生, 甚至还有未成年服用违禁品的现象, 水泽私立学院的校长想最大程度保护本校的学生,李咏自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凌晨四点接到电话的那一刻他就和校长急匆匆赶往警局舌剑唇枪到下午五点, 从警局恍惚走出来的那一刻,他又马不停蹄地赶来医院。三班班主任本周被安排在另一个城市开研讨大会, 这会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她特意叮嘱李咏多拍几张沈雪迟的照片确认状态,好让自己短暂安下心来。
这次事故发生地监控稀少,能用到的行车记录仪寥寥无几, 除了已经搜集到的证据,具体的事情经过以及后续定罪还得等洛赫意识恢复清醒后才能正常进行。
李咏拨了个电话过去,接通的人却是春归。
【处分也好, 检讨书也罢, 我只想去追求对我而言更重要的东西。】
上周五少年说过的话他还历历在目, 春归没心没肺久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对方这样, 说不惊讶当然是假的,春归从学校请假离开后,他那一下午都不在状态,从学校回到家里,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当时话说的太重了,万一这小孩真有什么急事呢?
想到这,李咏不敢多耽搁,拨了个电话想要询问春归的状况,可拨了几个,对方都没有接听,他只好把对象转移到春季平身上,确认了少年的安全后,他才松下一口气,只是心里依旧隐隐不安。
他出门买了许多零食,心想,等周一来了,他得找个空余时间,和春归一边吃一边聊。
李咏隐约意识到春归所指的重要东西与沈雪迟有关,他不知道这两人何时变得这么亲近,就连打架都能待在一起,但无论真相如何,这对一个备战高考、冲刺汉京大学研习营和保送名额的优等生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