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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沈雪迟第一次失态,他发了疯似地用斧头砍碎了黄花梨木制成的门,身后的医疗团队在第一时间将青年抢救过来,而这距离青年从进去到自杀,才过去了五分钟。
或许沈雪迟就是受不了春归撒娇这一套。春归生日的前一天,他蜷缩在自己的小被窝里,他不喜欢阳光,发病后尤是如此,可就算男人强行拉开窗帘,他也只会轻颤一下,然后慢慢从被窝里爬出来,钻进沈雪迟的怀里躲着。
春归说:“沈雪迟,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可以松开一天手铐吗?我会很乖的。”
父母去世后春归不再习惯过生日,可和沈雪迟在一起的每一年,他的阳历和阴历生日都没有被落下,偶尔还会有惊喜生日弹出,比如“今天是新的一天,同样是你生日的证明”。
沈雪迟并不舍得将人整日铐在床上,可他实在没有办法控制这朵花的思想。
或许是他根本无法拒绝春归的请求,或许是他太久没经受春归的撒娇。
总之,他解开了。
沈氏持续三年的财产纷争,一步步除掉自己身边所有亲近的人,就连母亲都因害怕他逃到国外去。他没有后悔。
搅得当年入局、针对沈氏不利的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被对方指着鼻子破口大骂“你这样的人注定孤独终生,死后下十八层地狱!”他没有后悔。
可解开那个布满内绒,刺绣着SXCACG、带着对方余温的手铐,却成了他付出巨大代价,此生唯一后悔的事。
明明说自己会很乖的是他,义无反顾从六楼跳下去的还是他。
春归用一次欺骗、差点死掉的结局用掉了沈雪迟仅有的善心,也丢弃了青年仅剩的自由。
可沈雪迟还有一件事情存疑。
他摘下口罩,重新关上腐朽破旧的木门,上面的门神已经褪成了很淡的一层肉粉色,他摊开手,三千万的克什米尔无烧蓝宝石胸针此刻静静地躺在他的手掌心。
男人的脸上极少有表情,只有在面对春归时,这座冰山才会柔和下来。
沈雪迟的目光看不出任何情绪,他淡淡地把胸针揣进兜里。和他猜测的一致,这个世界有什么东西崩坏了,或者,它被激活了。
运用脑机清除记忆不是件难事,无非是用两个重复的记忆相撞,就像消消乐那样抵消成功。
而春归来到这里,却还能记得他,只存在两种解释。
一,脑机程序植入失败了,但那样身份调换便不可能执行。
沈雪迟毫不犹豫地排除掉它,可当真正的答案呼之欲出时,男人却存疑了。
因为那样就代表……
春归在跳楼摔坏脑袋前,本就不存在有关沈雪迟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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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铃突兀地响起,亲自撕破安静的假象,惊得沈雪迟一激灵。他低垂着头,淡漠的眼底竟闪过一丝惊慌之色,他抓住电话的手过于用力,骨节都泛着白,心脏似被狠狠扼住那般,快令他喘不过气来。
“喂……?”
春归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出,隐隐透着哭腔。
“沈雪迟,你在哪里?我现在就想见你,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wooo!剧情开始步入正轨了!今天剧情写得很上手,很开心!另外上一章我小修了一下,剧情无出入,但感情更深入了一点,献给各位大人~希望各位大人多多评论,求送营养液(打滚祈求),我会积极互动的!
第22章
春归若无其事地伸了个懒腰,像平常那样自然地和同学友好打招呼,他的思绪好像被泼上一桶漆黑的墨,白图上什么都看不清了。他从座位上离开,铁椅发出“刺啦”一道尖锐刺耳声,惹得前座的人频频回头看。
有人问:“春归,你还好吗?”
不知是不是梦境所致,春归鬼使神差地偏头问道:“别人也发出了这样的声音,为什么你只问我?”
同学们之间相互对视了一眼,不解道:“因为你是春归啊。”
春归:“……”严单廷
若放在平时,他大概会欣然接受对方的善意,可如今再听见这话,他竟只感到窒息与不自在,好像大家的好意都是批量生产,而他则是程序制定好的对象。
他从走廊的始端来到尽头,与他打招呼的有八人,送礼物的有三人。春归掠过他们并没有理睬,回过头,他们却依然笑意吟吟,脸上看不出有丝毫不悦。
春归转过身,他的步伐突然加快,来到三班门口,他叫住一位正准备出来的学生。
同学问:“春归,你有什么事?”
“沈雪迟在吗?”
同学顿了顿,眼底透着疑惑:“谁?”
春归往一旁错了错身子,二排二座上没有人,他耐心告罄道:“沈雪迟,你的同班同学都不认识吗?”
他转身就愈离开。
同学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歪了歪脑袋,问路过的张景明:“我们班有这个人?”
张景明像傻子一样看他,没什么好气道:“你成绩垫底就算了,脑袋也变得不好使了?他不是我们班的学神么。”
“……是吗?”同学彻底怀疑人生了,他把目光投向年级排名表,小声嘀咕道:“我怎么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春归下了一层楼去办公室找三班班主任,女人正在批改作业,提起沈雪迟,她反应了好一会才拍拍脑袋,似乎刚想起来这人是谁:“你说沈雪迟呀,他找我请了一下午的假,说去医院看望奶奶,他的家庭情况我也了解,和护工核实了情况,我就批假了。”
李咏刚进办公室就看见春归缠着别人班的班主任问问题,他把试卷夹在腋下走过来,问:“你在这干嘛?”
“我要去处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请假。”春归站得笔直,一本正色地盯着他道。
“不批。”李咏蹙眉,他要信了春归的鬼话,今天他这个李字就倒着写。
可下一秒,春归当着他的面走到李咏办公桌前,“唰”地一下拉开抽屉,十几部被缴获的手机齐齐出现在他眼前,他精准地找到自己那部,然后开机。
“你是不是想挨处分了?”李咏伸出食指重重点了点空气,撸起袖子就要过来阻止他。
春归却在此刻转过身,他拨通了电话,开启免提,春季平的声音从另一端响起:“情况我了解了……那个老师啊,我替我家春归请半天的假。”
李咏被他的行为震惊住了,他停下步伐站在原地,怔怔地看向春归,似乎不理解这孩子这次为何如此较真。
分明以前都当玩笑话过去了,可现在,少年紧紧地握住手机,下颌线绷紧,唇咬得泛白,他的眼神坚定,好像真要去赴什么很重要的约。
“李老师,这个事情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春归语气平静,内心却波涛汹涌,他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带着颤,“处分也好,检讨书也罢,我只想去追求对我而言更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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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中门外,春归深深把头埋进手掌心里,他的双肩颤抖,身上还披着沈雪迟的外套,这个牌子他知道,衣服没有低于三千元的,可这件并不是他之前买给沈雪迟的。
少年的身子忍不住地发抖,手背因用力显出浅浅的筋骨,他攥了力,狠狠砸向地面。他的额头瞬间布满密汗,却忍着痛意,连一声闷哼都不肯发出,直到指骨部位破了皮,渗出血,青紫斑驳看起来极为可怖,他才停下动作,接着就用这只手拨打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春归面无表情地望着路面,任由眼泪一滴一滴兀自掉下来,豆大的泪珠砸在地面溅起些微灰尘,接着与它融合在一起,直至干涸。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屏幕上显现的红点定位,徐清村。
“嘟”地一声,电话接通。
春归红着眼,声音低哑,他淡淡地想,等会见到沈雪迟,先揍对方一顿,揍到自己解气为止,他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