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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梦点点头,语气嫌恶道:“他是现任格斗社社长,高一刚入学就去踢馆,当时差点闹出一条人命,要不是老师来得及时,那位学长的右臂就彻底废了。”
“春归,你觉得他有问题?”到底是十几年一起长大的朋友,光凭一个眼神,鹿可燃就读懂了他的内心想法。
少年轻皱了一下眉头,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样的场景好像在哪里出现过,正如他并不懂综合格斗,却下意识知道对方要使用膝十字绞,一时间他竟错觉,自己就是那个红方,而全场热烈的气氛,无一人是为他,他只是在无措地被打。
……
春归沉下脸,食指不耐烦地点着栏杆,道不清这股违和感究竟从何而来。
乔俊此时走下擂台,重重拍了一下地上跪着的人的脑袋,把擦拭完汗水的毛巾塞进那人的嘴里,笑道:“乖狗狗。”
突然,觉察到视线似的,他缓慢抬起头,越过高呼的人群,直直与二楼的人对上视线。
他咧开嘴笑了起来。
无声的对峙在两人之间暗潮涌动。
春归微挑眉,毫不避讳地对着乔俊所在的方向竖起大拇指,接着无所谓地朝下。
他腔调散漫道:“不像,但一定和他有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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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拳击馆,由温暖的室内转向室外,陈梦没忍住打了个寒颤,鹿可燃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给予女性足够的尊重,他松开一边书包背带,把自己的棉袄脱下来递给陈梦,“给,你先披着吧。”
陈梦并不需要,她依旧保持着强势的模样,视线下移,看了看外套,又一脸不屑地盯着他,她问:“你还不知道我是谁?”
鹿可燃疑惑:“你是春归的朋友?”
“啧,”陈梦叹了口气,还好她对鹿可燃的智商足够了解,不然非得气死:“算了,春归是不是有对象了?”
鹿可燃持续懵圈:“啊?有吗?他整天除了跟姓沈的男生待在一起,没见过有女生接近他啊。”
陈梦彻底放弃了:“……行了,把你电话给我,之后有消息联系你们。”
鹿可燃这才反应过来似的,他吃惊地喔了一声,然后小幅度捂住嘴巴,一米八三的高个此时像极了初恋娇羞的少女,他小声问:“你是不是喜欢春归?”
陈梦说:“你过来,我偷偷告诉你。”
鹿可燃听话地弯腰靠过去,下一秒他的耳朵就被人狠狠捏住。
陈梦骂道:“喜、欢、你、大、爷。”
“我说你这个朋友是不是太粗鲁了?”离开水泽,鹿可燃的半边耳朵还是红肿的,他小心翼翼地揉了揉,疼得一哆嗦,他郁闷道:“而且我觉得她不太喜欢我,难道我哪里惹到她了?”
春归走在最前面,忍笑忍得厉害,他轻咳了声道:“嗯,也许呢?”
鹿可燃正愈辩解,却被短促的铃声打断了,他只好将话暂时咽回肚子里,掏出手机,发现是很久没有联系他的童年玩伴,——打了他一巴掌的那位。
陈孟:改回来,老子叫陈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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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灯光下,沈雪迟推开木门,他身上的水珠还未擦拭干净,随手扯了件毛巾遮住下半身。他的身材算得上是极好的,宽肩窄腰,周身肌肉紧实有力,适应了这个世界后,他的身体恢复了许多。
他现在所处的地方由杂物间改造,是个半地下室,家具少得可怜,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台笔记本电脑。拳击手套和拳击沙袋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沙袋看起来很新,似乎刚换不久。
他活动了一下肩膀,走到桌前,拿起一张泛黄的老旧照片,那上面是一对年轻男女,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而下面,则是一张出生只有几个月的婴儿艺术照。
嘀嘀嘀——
电脑屏幕散发出朦胧的蓝光,一串串代码争先恐后地奔涌出来,任凭是世界上最顶级的黑客也无法通过暴力破解这串ip地址。
乔野:你上次的提议,再说一遍。
环卫工人回收完最后一箱垃圾就能顺利下班了,他哼着小曲掀开垃圾盖,入眼即是一个巨大的黑色麻袋,他愣了愣,面色一沉,迅速解开结,等看清是什么后才微微松了口气,他望着破掉的沙袋小声嘀咕道:“哎哟,这东西应该很重吧,我这把老骨头哟……。”
作者有话说:
沈雪迟:欺负春归的人,和这沙袋一个下场。(阴狠脸)
第12章
“我就说我都没招惹她,她干嘛一直针对我,原来我以前竟然做过这么穷凶恶极的事……啧,你突然停下来干嘛?”
鹿可燃从真相破解的那一刻,嘴巴便没有停下来念叨过,春归嫌烦,索性拿出耳机,将音量开到最大声。
现在两个学校刚下晚自习不久,后街的小商小贩还在尽情吆喝,每个摊位前至少都有三四个人排队,除了接送孩子的家长,其余的不用猜想必定是二中的学生。
春归闻到一股甜香味,在一众爆炒的油烟、烧烤的碳香里它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却被轻易地覆盖过去,但春归驻足在空无一人的小摊面前,说:“老板,拿一个烤红薯,要最大的。”
然后他扭过头问鹿可燃:“你吃不吃?”
鹿可燃终于止住了话,他勾过春归的脖子,嬉闹着揉了揉少年的脑袋,欣慰道:“看来爸爸没白疼你,吃!”
“同学,一共十九块。”卖烤红薯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但身体依旧健朗,有时候春归能在跳广场舞的地方看见他,见到谁都能打声招呼,老人的交际圈可比年轻人广泛。
上一世,在沈雪迟失忆的几天前,他曾请求春归带他回一趟老家。
老家在沈雪迟的奶奶去世后便成了一个禁忌之地,无论外面的生活多么艰辛,他都没想过回去,或许是能为他遮风挡雨的人都不见了,家就成为了一个痛苦的空壳。
沈雪迟在每踏一步都能激起滚滚灰尘的房子里找到了一个锈到看不出原样的水晶发夹,他小心翼翼地放进丝绒布袋里,自言自语地说:“我们家的女人都很爱美。”
“可惜……奶奶最后也是孤单且丑陋地离开。”
春归在路灯下静静地站着,昏黄的光线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长相给人一种乖张之感,不说话时却又透露着生人勿近的疏离,他淡淡笑道:“话说您认不认识刘玉珍奶奶?她孙子是我们学校的第一名呢。”
老人惊喜地抬起头,火钳险些夹不稳红薯,他说:“你说阿珍啊?哎呀,感觉有一年多都没看见她了,她最近还好吗?”
一声长长的叹息从春归喉咙里溢出,他说:“奶奶她……”
……
老人抹了把眼泪,向春归挥了挥手道:“我知道了小同学,红薯钱不用付了,就当爷爷请你们吃了,改天我把曾经的朋友都叫上,一起去医院看望阿珍……哎,这好好的人怎么能……”
春归接过塑料袋子,礼貌地挂着笑意,“钱我们还是要付的,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
说罢,他朝鹿可燃扬了扬下巴道:“付钱。”
鹿可燃:“……”
他暗骂了声,就知道春归不会这么好心,但还是老老实实扫码付款。
在走出后街的路上,鹿可燃沉默地挖着红薯芯,春归把最大最甜的那个放在自己的怀里保暖,鹿可燃用脚猜都知道这是留给谁的。
或许是陈梦的话点醒了他,又或者他足够了解春归的本质。游戏也好、人也罢,春归从始至终都不是一个会把注意力长时间交付在某个事物身上的人。
一开始他以为春归只是单纯逗沈雪迟玩玩,时间久了春归觉得无趣,自然会一脚踹开。
可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太奇怪了,倒像是春归单方面黏着沈雪迟。
“春归。”鹿可燃叫停他。
少年担心红薯过会凉了,用鼻音催促他:“嗯?走快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