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莽撞大意的失望是肯定的,但更多的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陶吾送她回枣庄别院,自己又去了右后方四点钟方向,跟不知死活的姓沙的一道。神兽干什么事,她一介凡人哪里知道。院子里一丛丛红皮沙拐枣摇摆不定,被惨白的月色照出鬼影憧憧。看久了,眼前恍惚重影池渔暗骂鬼地方,打电话给钱多,让他先在蒲昌海镇订好住处。沙洲——尤其解脱山庄——跟她八字不合,她不想再待下去。钱多那头噼里啪啦键盘响,跟着道:“噢哟,这镇子好大喔小池总!这个村到那个村最短的也三十多里地,您要靠哪边的?”池渔对照地图,选了靠近蒲昌海古国遗址的那个,正要回钱多,脑海里响起陶吾的声音,“等一下。”她便也跟钱多说了等等,挂了电话继续咬着牙根等人。几分钟后,陶吾从窗台一跃而入,莽得像奥运会跨栏选手。池渔冷眼瞧着她,想说贵神兽什么习惯,有门不走非要爬窗,却张不开嘴。——后槽牙咬太狠,腮帮麻了。于是她托着腮看陶吾从沙先生的单肩包拿出老式笔记本,一面念念有词一面埋头找键位,一指禅输入开机密码,又五分钟过去。陶吾把笔记本转向池渔,“喏。”老电脑装的操作系统也像上世纪出品,跟当前主流操作系统差了六个版本。池渔摸索了会儿,发现她找不到文件夹是因为电脑内存太小,反应太慢。她做了几次深呼吸,自觉透支了后两个月的耐心,才忍住拆掉这破电脑的主板重新组装的冲动。万一零件坏了,就老爷机的稀有程度,短时间内她找不到替换的。“密文在叉叉小点in文件夹。”陶吾打出“X”手势,“联系人是jinminqin井井8922圆中A热邮。”说完,她往洗手间去。陶吾对网络符号不是很熟,但池渔马上反应过来,用手机记下她说的一切。记完却有点懵。神兽能看到生物临死前的记忆。所以,她这是……把沙先生生吞活剥了?“哎……”池渔张张嘴,颈肩那道长长的刀伤喷过气雾剂,不太能动,只好梗着脖子扭腰对向洗手间。“你别动。”陶吾瞬间挪移出来,像是知道她想什么,摊开湿漉漉的手,掌心手背都给她细细检查了遍,“我很好。”顿了顿,“沙先生也很好。”但她别有深意地眨了下左眼。池渔一时没领会意思,冲她干瞪眼。陶吾改为灵感传音:“这里不行,摄像头拍到你,我约了他瓜州见。他明天早上八点退房,坐火车去瓜州。”池渔蹙眉,“你终于从普度众生派圣光牧师堕化成心灵控制系暗黑术士了吗?”陶吾没听懂游戏名词,但不妨碍抓取关键字词,思索了下,笑眯眯地说:“不对,我是进化。”池渔一噎,觉得伤口疼,腰也扭得难受,沉默地拖着半身不遂的身体往卧室走。随后脚下突地一空,被什么东西凭空托举,不消两步,人到了床边。陶吾问:“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池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