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又绝望地和维亚抱怨自己没有一个朋友,也没有亲人,生活糟糕透了,会羞涩雀跃地对维亚表白“你是我第一个朋友”,还会在知道维亚身旁有一大堆杂七杂八的狐朋狗友后,对他表达货真价实的羡慕情绪。
那个林斐是如此慷慨地给予维亚许多“友情”,如此渴望与其他虫族交流,如此强烈地在他和维亚之间建立了维亚浑身颤栗的情绪联结。
当年的维亚心中认定“网恋小男朋友”是一个彻头彻尾怪咖。
作为虫族的他们并不需要“朋友”,那种由哲人定义的词汇于虫族而言并没有多大意义。作为虫族的他们也不会如此慷慨、诚挚地给予另一位虫族“爱”,更不会想要和对方建立非利益的联结。
但是当林斐将鲜活、温暖的情绪传递而来时,维亚几乎是上瘾了,他敢保证,没有虫族能抵抗那种感觉。
维亚在心中偷偷给网恋小男朋友修改了备注——怪咖(但可爱的家伙版)。
-
总之,在林斐暴露自己过去的身份又出事后,维亚一直在想办法让林斐振作一些,至少,他希望他能稍微快乐些。为了找到办法,他搜肠刮肚,不断回忆过去的故事,想要找到有用的东西。
维亚一点都不认可尤里安强迫式的、利益诱惑式的种种手段,那种做法对普通虫族有用,但维亚的直觉告诉他,那并不适合林斐。
维亚自己想到的其中一个办法是让林斐与各种各样的虫族交流、产生情感联结,毕竟林斐曾经很多次在星网上和他表达他喜欢和虫交流。
万幸,在这方面,林斐没变。
眼前的大部分雌虫性格和善温柔,维亚希望通过他们,让林斐恢复与虫群的交流,还希望林斐能通过他们感受到更多温暖的情绪——维亚本人并不能感知到这种情绪(除非是林斐给予的),但通过对林斐心理的揣摩与模仿,以及过去学习的服侍虫母的课程,维亚能大致猜到雌虫们的某些做法能令林斐的心情变得更好。
维亚回忆了一下自己曾学习过的课程,将他的这种办法概括为:建立健康温暖关系疗法。
“维亚大人,该轮到这位殿下检测了,”科林斯从小教堂祭坛处走出来。
维亚点点头,捉着林斐的手站起来:“他由我亲自检测。”
科林斯的目光在林斐身上游移——越看这只雌虫,他越觉得眼熟,他一定在哪里见过他,而且不止是在那些偷渡过来的昂贵杂志上。
科林斯阴冷的目光下,林斐有些害怕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观察到林斐的动作,科林斯愣了一下,他生平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目光或许有些“不善”,收回目光,他往旁边一让:“殿下,请进。”
抬腿,林斐正要走,突然,他身后传来一阵起伏的惊呼声。
林斐的脚步一顿。
科林斯向后看去,眯起狭长的眼眸,目光危险,但他的语气很做作的和气:“殿下,请不要担心,我会过去查看情况,您先进祭坛吧。”
林斐还没回应,后面的惊呼声更响了:“菲列要精神暴动了!”
科林斯、维亚同时变了脸色。雌虫本身就很少会精神暴动,这批雌虫又是他们精心挑选的精英,精神暴动率无限趋向于0%,这是绝不可能出现的意外,他们宁愿相信有人在撒谎。
精神暴动的虫族极其危险,还具有“类传染性”,维亚连犹豫都没有,直接打横抱起林斐,大步走向外面:“科林斯,你先去处理,我把殿下送到安全的地方后立刻回来!”
林斐莫名其妙地就被打横抱了起来,又被维亚急匆匆地要抱出门口——塞梅尔正在门口守候,感知到躁动的气息,他直接闯入了小教堂。
路过那只即将精神暴动的雌虫,维亚的面色更冷,动作更快,林斐却扭过头,目光落在中间空出来的一大块地上,那只雌虫半跪在地上,身体一直在抖,还散发出强烈的甜甜的香气。
林斐昨天吃了太多甜点心,脆弱的胃部难受得很,到了今早,依然什么都吃不下。可是闻到这股味道时,他胃部饥饿的感觉卷土重来,甚至比之前更强烈。
那只雌虫如有所感,抬起头,目光追随上移动的林斐。
“好痛苦,妈妈。”
外界一片混乱杂音,林斐脑子里冒出的那个声音格外清晰。林斐的目光落到对方脸上,如果他没有记错,这就是那个刚刚亲吻过自己手指、温柔的雌虫菲列的声音。
在所有人紧张的目光中,雌虫菲列站起身,目光仍然追随着林斐
维亚把林斐放到感知到危险进来的塞梅尔的手上:“保护好他,我去处理事情。”
他转身跑回小教堂。
塞梅尔抱着林斐就要去更安全的地方。
“他身上的气味,”林斐小声说:“跟你那天一模一样。”
塞梅尔低下头,与林斐剔透美丽的绿眼睛对视。
第168章
塞梅尔语气迟疑:“跟我那天一模一样……那天是指我们在王城外的时候,还是指……”
还是指他们在那个有群星闪耀的奇异空间初次相遇的时候?
直到现在,塞梅尔依然不清楚他初见小虫母时到底身处何方,那片浩瀚无垠的星空与无边无际的荒漠似乎具有某种特殊的磁场,其中不论是时间还是空间,都如幻影似的扭曲、模糊,令人忍不住怀疑那或许只是一个梦。
林斐的眼睛微微睁大:“你不记得了吗?那天晚上有很多流星,你躺在地上,流了好多血。”
塞梅尔一怔,而后眼中再次出现与他的气质很不相配的柔软的情绪,他摇摇头“我……我当然记得。”
塞梅尔流露出陷入沉思的目光,听到林斐的话后,他一方面感到快乐——世界上不会有人做同样的梦,既然他和母亲有着同一段记忆,那么这段记忆就不可能是假的,也不可能是他濒死时臆想出来的幻觉,越是深刻地确定这段记忆的真实性,塞梅尔就越能感受到它的珍贵。
然而,另一方面,塞梅尔又感到疑惑,他很清楚,和母亲初遇时,他濒死,连意识都快消亡,绝对不可能精神暴动,也没有能力精神暴动。
为什么林斐会说,那个时候他身上的味道和现在精神暴动的雌虫味道一样?
塞梅尔问:“母亲,你闻到的味道,是什么?”
林斐与塞梅尔疑惑的目光对视,小巧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将唾沫咽了回去,他小声说:“……蛋糕味?”
一个想法从塞梅尔心头升起:精神暴动,或许并不是精神力紊乱的表现,而是……
塞梅尔扭头看向小教堂处,他突然意识到,那只精神暴动的雌虫或许还有救。
就像那天,他在群星见证下,被母亲授予第二次生命,那只精神暴动的雌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