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我知道此时此刻, 她心里?不好受。
我也能理解她不救人的原因。
夏油杰犯下重罪, 即便?是救活了,也要被处刑。
这是他注定的结局。
与其让他活了之后再被审判杀死一次, 不如就这样让他死去。
“好,但是我有个请求。”
我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展开到购票页面, 举起手机给他们看?。
我的手在发抖,声音也是。
“我和夏油杰约好了要看?圣诞节上映的《无情道心》, 五条, 我们当年?没有把?这场电影看?完, 好遗憾啊。现在它重制了, 我想和他去看?。票已经买好了,包场的,花了很?多钱, 不能浪费……”
我说不下去了。
谁能想到十年?前是一番嬉闹的光景, 十年?后又是一番悲伤的光景。
“五条,拜托你了。”
长久的沉默中, 一个温柔清朗的少?年?音响起。
“答应她吧,五条老师。”
我朝声源看?去,帮我说话的是高专的学生乙骨忧太?,也是夏油杰这次攻击的主要目标。
听说他变为咒灵的恋人祈本里?香已经解咒成功,得到了解脱。
“铃溪小?姐和她的男朋友已经约定好了,所以?才要好好的告别啊。”乙骨忧太?轻声说道。
旁边的狗卷棘也回应道:“鲑鱼。”
我还是不懂鲑鱼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他们都在帮我。
尽管我欺骗了他们,我的男朋友并?不是什?么大英雄,而是攻击他们的主谋,是躺在这里?的一个超级无敌大笨蛋。
“真拿你们没办法,好吧。”五条悟无奈地说道,“插上呼吸机再去吧,不然半路就咽气了。还得换身衣服,穿得破破烂烂地去电影院,杰肯定不乐意。”
“好。”
夏油杰曾经的班主任,如今咒术高专的校长夜蛾正道,找出了一身高专校服。
校服裤子居然是我最熟悉的灯笼裤。
“这是——?”
“是杰以?前的校服,他叛逃后,我收起来了。”夜蛾正道轻咳一声说,“他好像也没怎么变胖,估计还能穿,不能穿我再改改。”
“麻烦夜蛾先?生了,杰子他其实很?喜欢和爱戴您。”
“铃溪小?姐,这种肉麻的话,还是不要说了。”
幸运的是,校服很?合身。
我替夏油杰修剪了头发,避开他最重视的那撮刘海,将头发整体?都剪短了一些,然后绑成了他学生时代的丸子头。
血迹和污垢都清洗干净了,他脸色青白,我还替他擦了一点我的腮红。
又在他的手上抹了润肤液,从指甲到头发丝,都仔细地替他打理了一遍,让他保持着原本的体?面和光彩。
他一向爱美,一定很?想光鲜亮丽地去看?电影。
*
夏油杰是戴着呼吸机,被高专的学生们推到电影院的。
电影院的工作?人员对这样特殊的顾客表示为难,于是五条悟直接买下了那座电影院,他还给我拿了一桶爆米花。
包场的电影,整个厅里?只有我和夏油杰两个人。
五条悟在厅外等着,他可能是想陪伴夏油杰,也可能是怕我带人跑路,去找别的医生救他。
“杰啊,你看?你多么可恶,可恶到不确认你的死亡,连五条都不得安宁。”
银幕亮了起来,电影开始了。
重制版的《无情道心》。
夏油杰靠在椅子上,垂着头,而我靠在他的腿上,往嘴里?塞着爆米花。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男主角脸有点大,丝毫没有夏油杰帅气可爱。
“杰子,这个女主好看?,还是我好看??”
“……”
“你不说话,那就默认是我好看?了。”
“……”
“杰子,朝颜原来就是牵牛花,没想到你还挺有文化,没有给孩子叫源牵牛,而是叫源朝颜。”
“很?可惜,你吃不了爆米花,就只能我一个人吃了。”
我喋喋不休地说着,身边的人很?安静,仿佛看?电影睡着了一般。
电影一幕幕放着,很?快就放到了男主杀妻证道的那一幕。
这一次我没有哭。
我甚至产生了一点迷惑。
对着不会再给我回答的人,我轻声问道:“要是我当年?被你杀死了,你这条路是不是就不用走得这么纠结了?”
“……会不会走得轻松些?”
“不管了,反正已经这么走过来了。”
人生没有重来一次的可能。
虽然常言总是如此。
“哈哈哈,原来这就是结局。”
屏幕上笑靥如花,而我也大笑不止。
“杰子,我们都被骗了啊。”
“原来这才是结局……”
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哭声在空旷的放映厅里?回荡,逐渐盖过了电影的片尾曲。
泪水流进嘴巴里?,爆米花也不甜了。
“杰鸭鸭,杰子,杰哥,杰酱……”
我把?我给他取的外号,全部都叫了一遍。
我在幻想奇迹,夏油杰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抚摸我的头发。
或者一下子回到十年?前,他会对我说,铃溪看?电影睡着,是不是做噩梦了?没事,醒过来就好了。
“夏油杰,喜欢你,我从来都不后悔。”
“……请你原谅我。”
我伸出手,关掉了他的呼吸机,拔掉了所有插在他身上的生命仪器。
他的呼吸声越来越小?,逐渐消失,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盒子。
——是森鸥外给我的,消除术式和咒力的药剂。
他先?前企图煽动我对夏油杰的怨恨,给他注射这种药物?,让夏油杰发现自己变成了普通人,然后气急败坏的自杀,其实也不全是出于森屑本身的恶趣味。
夏油杰身体?里?有几千只咒灵,如果直接杀死他,很?可能造成咒灵失控,这种糟糕的局面和最优解完全相悖,无异于自打耳光。
而现在,夏油杰身体?里?已经没有咒灵了。
“太?好了,你再也不用吃难吃的咒灵了。”
我吸满药剂,一点点推进他的手臂里?,然后低头吻了吻他的脸。
“你再也不用和人类,和你讨厌的非术师接触了。”
我的眼泪滴落在他的脸上,又被我抹去。
“你再也不会痛苦了。”
我将脸贴在他的胸口,直到完全听不到心跳了,确认他已经死亡,才站起身来,朝展厅外走去。
五条悟耐心地等在门口。
“杰他——”
“死得很?彻底,呼吸机是我拔掉的。”我捏了捏眉心,疲惫地说,“这下可以?对咒术届有个交代了,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