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沉重的水被夜风一吹就更加刺骨，叶肃凌打了个寒颤，加快了步伐。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顺着这条河漂到了哪里，举目荒凉，河边上有一块塌了一半的砖墙。
好处是这里荒无人烟，不用担心无孔不入的监控和巡逻机器人，坏处是……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去。
129区是最特殊的城区之一，由于外围毒素积得太深，城区建立时没有完全清理，后来就算有余力清理了，也因为吃力不讨好而一直搁置。叶肃凌看了看荒凉的四周——理性告诉她机会难寻，应该乘着这个难得的机会逃脱，从此以后再也不用面对强制匹配和柳未带来的无休无止地的麻烦。
可她的内心却认为她不应该就这样逃走。
叶少少是她捡回来的，捡回来了，她就要对它负责。
她得把叶少少带出来。
这条河经过了中心城，将139区从中间分开，分为东岸和西岸，她游上来的这一边是东岸，而天湖游乐园……却在西岸。
以前有悬浮车的时候她从不觉得到另一岸的某个地方有多么艰难。甚至139区虽分了东岸和西岸，可从没有任何联邦居民在意过——她也是直到此时，才意识到东岸和西岸之间隔了一条极宽的河流。
但她已经没有体力再游回去了。
叶肃凌只能顺着沿着这条河继续走，可走了许久也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可以过河的方法。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已经隐隐能看见灯光了，由于隔得太远，那些浅淡是灯光像是挂在河流尽头的碎星。
她无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向着那一片地方走了过去，可反应过来，步伐又缓缓慢了下去。
——她不知道会面对什么。
或许她一走进有监控的地方就会再一次迎来机器人的围追堵截。
她觉得她此时的情绪应该叫做恐惧——可能是恐惧被机器人抓住，恐惧被强迫完成终生匹配……也可能是恐惧失去了智脑后无处立足的未来。
她切断智脑时只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自由，即使此刻，她依旧觉得这样再也不会被操控的自由让她舒缓。可当肾上腺素褪去，刺骨的寒凉也同时缠住了她。
叶肃凌揉了揉手臂上不知何时起的鸡皮疙瘩，慢慢从外衣口袋里拿出了湿透了的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