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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裴钰哪管得了这么多,疾走两步上前接住了萧楚,扶着他坐到了一旁,焦急地去看他的伤口,洇洇渗血不止,猩红瞬间沾满了他的掌心,蔓延到了裴钰的衣服上。
伤得好深,血怎么也止不住!
裴钰快喘不上气了,他用力撕扯掉自己的衣袖,想替他止住伤口,可血还是源源不断地喷涌出来,很快就把布料濡湿了。
“他要死了。”梅渡川眼神晦暗地站在门口,死死盯着两人看,“萧承礼遇到了你,真是倒霉。”
裴钰怒喝道:“你给我滚!”
他随手捡起地上的短刀,朝梅渡川掷了过去,梅渡川躲也不躲,任由短刃扎进了自己的胸腔,喷出一口血花来。
他早就是穷途末路的困兽了,他只想带着这群人一起死。
仅仅须臾时间,梅渡川背后已经是火光欺天,他笑了笑,踩着满地的烈火,沿着长廊缓缓走远了,每踩一步,口中就念了一句,说的什么也听不大清楚,一直走到浑身怒焰烧灼,连皮肉都被烤得焦黑泛泡才停下来,仰面倒了下去。
几乎是和赵文汲如出一辙的死相,一双眼睛含着恨,不肯闭上。
火暂时还没烧到屋内,可裴钰已经浸出了不少汗,他死死地捂着萧楚的伤口,口中不断重复道:“萧承礼,萧承礼!别睡过去,明夷马上就带人来了!”
萧楚本紧阖着目,听到他这番话,才无力地抬眼看向裴钰。
裴钰睫毛颤动着,眼中水光晃动,写满了不安和焦灼,几乎要淌下泪来。
萧楚昏昏沉沉地看着裴钰的双眸,此刻,他有些辨不清前世今生,心里唯一的想法竟是——
这么恨他的一个人,为什么如此在意他的性命?
他忽然抓住了裴钰鲜血淋漓的手,嘴角牵起,喘息着说道:“疼死了,怜之。”
他眼神闪动着,竟隐隐透出些异样的光。
他想试探一些东西。
“你杀了我,好不好?”
楼外宫钟鸣响,竟如悲泣之声遥遥传来,和萧楚的这句话混杂一起,满含恶意地侵入了裴钰。
火光,尖刀。
前尘回忆如同吐信的毒蛇,挟着令人胆寒的杀意一口啃咬上了裴钰的心脏,他血色骤然褪了个干净,几乎悚然。
绝不能……萧楚绝不能再死第二次!
他会疯的!
第27章 焚膏
急雨瓢泼。
一道疾电割开了穹顶,骤然照亮了一瞬昏暗的雅阁,将满地的殷红映得更清晰。
裴钰手都开始发颤,他去拍萧楚的脸,想让他保持着清醒,可刚一覆上面庞就是几道血痕,把人抹得脏兮兮的。
萧楚头脑昏沉着,压根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嘴里不停地念裴钰的名字,他念一声裴钰就应一声,两人的声音间杂在屋梁塌陷的巨响里。
浓重的黑雾眼看就要蔓延到他们这层来了,裴钰暂时固定了萧楚的伤口,想把人拽出房间,但萧楚压根动弹不了,他失血过多,连身子都越来越凉。
“萧承礼,萧承礼!”
裴钰咽了下喉咙,他被白樊楼逐渐升高的温度灼着,额头冒汗。
他颤声道:“听我说,现在我的每句话你都要听清楚,我说完一句,你就重复给我听。”
萧楚半眯着眼睛,仰起头靠上墙面,他胸口一阵灼热感,低声说:“……不听。”
', ' ')('裴钰见他还犟着,心中更是焦急万分,不禁斥声道:“萧承礼!”
他垂下眼看着裴钰,勉强地牵起一丝笑,说:“梅渡川这种货色,杀不了我的。”
裴钰耐着性子继续说:“他杀不了你,我能杀你,你要是敢留下这么一堆烂摊子给我,我一定亲手掐死你。”
他故意说些骇人听闻的话,好让萧楚精神些。
萧楚喘着气,屋里的麝香被裴钰关着,没有蔓延出去,只是叫人闷得慌,他不喜欢厚重的气味,于是苦着脸。
他说:“刚刚让你杀了我,你不杀,现在又……反悔。”
说着说着声音又轻了下去,眼看就要睡着,裴钰赶紧去拍他的脸,急声道:“别睡,别睡过去,求你了萧承礼……”
萧楚只好又睁开眼睛,说道:“那你过来点儿,我想靠着你。”
眼下他说什么裴钰都依着,裴钰也靠在墙边上,萧楚把头搭上他的肩,问道:“你为什么不跑?”
裴钰想也不想就答道:“跑不了,这房里麝香太浓,一开门就会被烧光,我和你都得死。”
“又不是没死过。”
萧楚小声地说了句,很含糊,裴钰没大听清,他不停地去观察着萧楚的状态,确保他没有昏睡过去,还时不时地上手去扯他的脸,好让他清醒一些。
“……别乱碰。”萧楚皱起眉,把裴钰的手给抓了下来,“你今天已经咬过我了。”
“我什么——”裴钰话说了一半,又顿住了。
今天被萧楚那番话调戏了之后,他的确咬了萧楚一口。
裴钰摇了摇头,赶紧将手覆上了萧楚的胸口,不停地确认那个心跳声,依稀觉得它愈发薄弱起来后,裴钰连双唇都有些颤抖。
他喃喃道:“不会,不会的,都第二次了……”
房内方才经过一场乱战,横七竖八地躺了好几具尸体,那几个盲流的死相尤为惨烈,可裴钰的脸色压根不比这群人好到哪去,惨白一片。
看着满地的狼藉,萧楚忽然问道:“怜之,你什么年生的?”
裴钰道:“明德、明德四十五年。”
“啊——”萧楚笑了起来,动了动脑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到他怀里,“那你该叫我声哥了,我比你大上一岁。”
裴钰不敢低头看他,尽量和萧楚说话来让他清醒:“一岁就能论资排辈么?”
“当然能了。”
萧楚把裴钰的手拿了过来,放到手心和他十指交扣。
裴钰的掌心是热的,而萧楚的指稍却冰凉冰凉,他觉着奇妙,却又见怪不怪,裴钰这人就是这么特别,若是冬天的话,萧楚还挺想跟他天天黏在一起的。
萧楚笑着说:“你里面好暖。”
他有弦外之音,裴钰听出来了,但这回他根本没有要挣脱开的意思,反而回扣得更紧,感受着萧楚的体温在掌心一点点流失,裴钰的心也愈发冰凉。
他看向萧楚,刻意不看那鲜血淋漓的伤口,只盯着那对银坠。
裴钰发自心底觉得它好看,这对银坠一看就是雁州工匠的手笔,纹路繁复精细,晃起来也好听,脆生生地响,还有点儿撩拨人。
还有个掖在心底深处的秘密,就是裴钰一听到这声音就容易心慌发烫。
萧楚一直在跟他说着话,可意识已经有点儿涣散,强撑着问道:“怜之啊,你方才说要怎么我?”
裴钰悄无声息地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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