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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拖了一会儿才答道,“我上辈子被狐狸精骗了。”
裴钰追问道:“什么狐狸精?”
“心眼坏的狐狸精,说要跟我上床,然后又背后给了我一刀,把我捅死了,心肝脾胃肾都捅了一遍。”
他声音低低的,听上去有些像犬类的呜咽。
裴钰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随后镇静了一下,又问:“那这狐……狐狸精为什么偏偏恨上你?”
“因为我招惹他,他生气了。”
“你为什么招惹他?”
萧楚言简意赅地说:“新鲜。”
他顿了顿,又添上一句:“好看。”
京州的热夏只有在夜色沉沉时才会起清凉的细风,轻盈飘微,吹到皮肤上却是烫的,还把人的脸颊吹得绯红,羞赧的人总是容易恼恨,张口闭口说着“这风真是缠人”,却又在悄无声息的夜里偷偷挽了一捧在心口。
激得自己心潮起伏。
“你……”
裴钰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萧楚已经倚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第16章 欺师
萧楚回府后的几日,裴钰意外地很听话,应他的要求跟吏部告了假,一直待在侯府养病,他自然高兴,还很大方地把书房让给了裴钰用作处理公务。
他觉得这人太有意思了,嘴上永远不饶人,可行为又是另一回事,仿佛心里装着两套准则,而且从来不会混淆起来。
“我上回说了,进屋先知会一声。”
萧楚半个身子还没跨进书房,裴钰就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
他笑道:“本侯自己的书房,知会什么。”
最近萧楚总拿这句话呛他,裴钰自知理亏,就不与他辩驳,依然在翻看着桌面的文书。
他把公文堆叠得井井有条,萧楚大概是头一回见到自己的案上能放上这么多文书,难怪近日明夷总和他抱怨,说下回要用马车去裴府把文书拉回来。
裴钰住在萧楚府上的这事情,虽说没刻意拦着,但他爹裴广那边还是尽量隐瞒,裴钰家中有位姐姐,很通情理,每回都是偷偷从裴钰书房里把公文拿出来的。
“本侯来拿点儿东西。”
萧楚径直往裴钰身侧的刀架边走去,他的佩刀不放在武库,而在书房,这还是个风水讲究,说是这书房藏卷颇多,五行木旺,易伤肝胆,需要放个神兵来镇一镇。
他的雁翎刀就摆在裴钰边上。
萧楚拿了根铜签,将膏油抹到了雁翎刀的花铁上,瞥了一眼这位一丝不苟到令人发指的裴御史。
裴钰进神武侯府之后,拒绝了萧楚塞给他的所有贴身服侍,坚持要自行打理,也不让任何人靠近,简直匪夷所思。
匪夷所思,但就是忍不住要看!
萧承礼觉得自己活得很通透,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克制欲.望只会引起更深的欲.望,倒不如放任自流。
况且人都会腻,喜欢的东西吃多了会腻,喜欢的曲儿听多了也会腻,裴钰是什么稀罕人么?虽然他的相貌的确出挑,但萧楚哪是甘心只饮一瓢的人。
想看就看呗,看多了不就习惯了?
萧楚如是说。
', ' ')('所以后来的几日,但凡是裴钰在他的视线之内,他都会毫无保留地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从上到下,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放过,越看越新奇,越看越着迷。
“眼睛不看对地方,当心划了手。”
裴钰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
萧楚还是看他,说道:“不看着你,我怕等会儿就被你的刀子捅了。”
“我的刀从来不捅蠢货。”
自从裴钰来府上之后,他常去的地方萧楚都叫人挂了澄水帛,还摆了冰鉴,热夏时节屋内却敞凉得很,裴钰连讲话都懒懒散散的,一点儿平素的狠劲儿都没有。
萧楚抹着刀,随口说道:“那你的刀捅不捅有情人?”
听到这话,裴钰手中的笔僵了一瞬,只是这动作太细微,很快就被他掩饰了过去,他又抽了份案卷出来,上边封了刑部的印。
萧楚低下头把刀锷也擦了擦,雁翎刀经过膏油的养护,愈发锃亮起来。
他边擦边说:“这么多公文,都是跟周学汝有关的?”
裴钰道:“三司会审还没结束,周学汝的案子一直卡在刑部,没有刑部的勘合,锦衣卫就不肯拿人,所以才让梅渡川至今都安然无恙。”
萧楚道:“刑部有梅党的人,他们渗透得太彻底了。不过你不也是涉事官员么?怎么不避嫌,反而把案子直接交给你了。”
“人手不够。”
写着写着,笔墨就浅淡了,裴钰搁了笔,又开始研墨。
他淡淡说道:“今年户部的欠俸还没发,都察院又辞去了一批人。”
萧楚低声笑了笑,说:“真穷。”
裴钰道:“是穷,民穷,官也穷,你少和梅渡川吃几顿酒,国帑就充裕起来了。”
被他说中,萧楚也不恼恨,他放下了铜签走到裴钰的对案,从他手中接过墨条,替他研磨起来。
“梅渡川要让我协理白樊楼,我承了他的情,”萧楚看着砚台上的墨水浓稠了起来,半玩笑地说道,“别误会,怜之,我的心还是向着你。”
裴钰也不写了,把案卷翻动到下一页,纸张的脆响和砚台被磨动的声音交缠在一起。
“梅渡川不是个好归宿,他现在肯给你的,以后也会抢回来。”
“本侯一向来者不拒。”萧楚把墨块擦了擦,搁置一边,说道,“况且这是笔合算的买卖,白樊楼的戏台要搭了,梅渡川有权无名,他需要我的身份来面见贵胄,把这势头造大。”
裴钰微微蹙眉,说道:“再如何大的势头,它毕竟只是个戏台,梅渡川如此大费周章,若是最后收效甚微,他会亏一大笔钱。”
“听闻他要办一场拍卖。”
“拍卖?”
萧楚点了点头,说道:“戏台竣工之后,他就要设宴请那些富贾大户,皇亲贵胄看一出戏,戏完了之后就是拍卖,卖品就是方才上台唱戏的伶人,让他们各自出价,挑自己喜欢的买,价高者得。”
“……真是恶俗。”裴钰做出一个嫌恶的表情,随后说道,“如果是这样,当日就会出现很多白银的流入。”
“是,”萧楚正色道,“这就是突破口,白樊楼的账问题不小,他急于搭这个戏台子,恐怕是为了洗清赃款。”
裴钰道:“你的方向没错,查到戏台这边,就该从陈音口中问点东西出来,只是梅渡川生性多疑,他知道陈音和我都在你府上,必然不会全然信你。”
“他信不信我,这不重要,我只要他自以为在利用我。他借我的名造了势,却忽略了一点。”
萧楚缓步走到裴钰身后,用手替他顺了顺头发,沉声说道:“在梅渡川盛情邀请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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