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地缘特殊,乃控扼北部之咽喉,更是两京与中原腹地的门户,因此民风劲悍,习于戎马,故自古言勇侠者,皆于此。
这段时间,若是来太原访亲寻友,再平常不过;若是来打架斗殴,也没什么问题;但若是劝人读书,那就无人问津了。
原本太原的穷人富户,想要出人头地最快的方法就是习武参军,加上今年藏剑山庄受邀前来太原举办名剑大会,天南地北的江湖侠士汇聚一堂,形形色色的门派弟子,着实叫当地人开了眼。
各地闻讯而来的人们,恨不得把江湖高手们一抢而空,但凡是经过名师指导,身价自然又会高一些。因此太原的尚武之风,可谓空前高涨。
与热闹非凡的名剑大会相比,太原城西的私塾显得异常冷清,即便有先生在此免费教书认字,还是学生不多,现在更是全跑完了。
私塾的先生挨家挨户拜访了之前的学生,劝学困难不说,反而一个个抓着他就要介绍认识的婚配人选。
“娘,我虽不喜欢读书,但你这么直接的拒绝也不太好吧?”
拿着木剑挥舞的小男孩得不到回应,不禁扭头看向自己母亲,妇人则还望着私塾夫子离去的方向不住摇头,叹道:“原本多好看的一张脸,都怪城南那群不懂事的,老取笑他比女子还秀丽,害他天天戴着劳什子破面具。”
“说到城南,济民堂新来的医师也长得特别好看,惠儿她娘天天带她去扎针,就是为了看他。”惠儿最怕扎针了,但为了去看沈医师,天天吵着闹着要母亲带她过去,着实让小男孩吃醋生气,等他见到当事人之后,当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要是长得俊,城南那群地头蛇嘴巴这么臭,能放过他?”
“不知道,他们就只欺负先生,反正没说沈医师!”小男孩说到这里气血上涌,虽然他不喜欢读书,但夫子便如师父一般。同样长得好看,为什么偏偏被欺负的人是先生,他身为学生让他失望不说,更因为当时没能在地头蛇面前为先生仗义执言而后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也能理解,天天打架动武的人多少都会有求于医馆,一般不会招惹。”
“不行,书我要读,武艺我也要练!我去找先生!”
不出意外的又被拒绝后,洛庭正想着明日的劝学说辞时,在街上重逢了故人,或者说她们是专门来等他的。本来戴着面具就引人注目了,现在与两位好友一起,更加惹眼,毕竟两个美女和一个面具男的组合,怎么看怎么怪。
“听闻今年名剑大会在太原,我和木笙就顺带来看看你了。”七秀弟子名唤安枫枫,因自幼习舞,便是剑招都是由舞蹈衍生而来,再普通的动作在她做来都优雅非常,兼之江南水乡特有温柔感加持,会叫人不自觉屏住呼吸。
她身旁的苗疆美女又是另一番明艳,苗女打扮本就特殊,更何况那儿的男女总是不拘小节,布料只捡着要紧的地方遮,其余便用苗疆饰品妆点,叮当作响,若隐若现,惹人遐想。
“走走走,许久未见,咱们喝点儿酒去,你现在可是太原的名人呢。”两个美女边说边把人拽走,还不住抱怨他怎么好端端的戴了个丑面具。
小男孩哪里见过这阵仗呀,悄悄跟在后头,嘀咕他们先生这是被妖精缠上了吧,怪不得先生一直拒绝各家帮忙牵线的婚事。
三人进了酒楼,掌柜马上招呼他们上了二楼洛庭常座的位置,向来形单影只的人,突然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陪他来吃饭,看样子很是亲昵,店家不禁多看了他们几眼,点了单之后,下楼与小二讨论道:“那群妇人都说要给洛先生介绍亲事,只当读书人是面皮薄,哪里晓得人家是眼光高。”
店小二麻溜的收拾着桌上的残羹剩饭,嘴上也不停,道:“洛先生早说过喜欢好看的,大姐大婶们就是不信邪,你说人家自己就生得俊,当然要找比他更漂亮的才对呀。”
掌柜仔细的想了一下,摇头道:“……那难度太大了,洛先生注定是自个儿过了。”
“那哪说得准啊,最近不是藏剑山庄来咱这儿办名剑大会,好多的江湖门派都来了,真叫人开了眼。城南医馆新来了个医师,听说是万花谷的,也长得跟天仙似的,跟洛先生不差多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本想着让洛先生娶了亲就此定居,咱们城西这么大,虽说穷人多,但好歹该有个私塾,不叫小子们当了睁眼瞎,更何况人家洛先生还是长歌门的,又不收学费。”
二楼靠窗的座位上,男子不住躲闪着女子伸过来的手,旁人看着就是调情打闹。
“不别扭吗?取了吧。”饭菜上桌之后,看自己好友没有摘面具的打算,苗疆女子木笙当即就要上手,洛庭往后躲了一躲,却被身上爬着的蛊虫制住,暂时无法动弹,女子几乎靠在他身上,手指轻点面具,调笑道:“我的毒经从来都没好好学,但打长歌门的话,还是很轻松。”
“只是遮了半张脸,又没挡他的嘴,爱戴就戴着吧,估计是躲桃花债呢。”安枫枫把酒倒好,不知想到什么,忽而瞧着二人一笑,道:“我们阿庭现在可是万人迷,不少小姑娘都想嫁他呢。”
木笙从洛庭身上下来,就着好友的手饮了一杯,摇头道:“酒味太重了,我还是更喜欢泡酒。要我说,那些小姑娘多半是被阿庭的脸骗了,与他一块儿没什么情趣的。”
“确实,从前就是一心练武游侠,天天找人切磋打架,别的一概不管,现在又是闷着头办学堂,再看不见其他的,连名剑大会都不去了。要是以前,还不天天往里头跑?”
被好友说得哑口无言,洛庭无奈道:“你们大老远跑来,就是让我请客吃饭,然后编排我啊?”
“哪能呢,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们阿庭最好啦~”木笙在洛庭脸上捏了一把,如同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真叫他哭笑不得。
“男女有别,还是先解了蛊,咱们许久未见,是该好好叙旧……”
木笙拿出虫笛正打算驱蛊之时,安枫枫玉手一抬,指着对面惊呼道:“木木,有个特别俊俏的唐门小哥诶,在咱们对面那间楼里,你快瞧,你快瞧!”
木笙闻言一骨碌跳起来,果然有个俊逸非凡的唐门弟子,直接翻窗猛地朝那处窜了去。唐门都是性命生意,听得动静几枚暗器就打了过来,木笙眼看就要中招,立即使出五毒教的脱身轻功——化蝶,随着紫色倩影的瞬间消失,暗器直直打向后面还不能动弹的洛庭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好安枫枫的手脚也不慢,抄起放在桌上的扇子挡了不少,摸起自己的双剑就追了出去,喊道:“木木别冲动,你脚程慢,我帮你!”
那么多年了,还是只喜欢唐门弟子啊,历来都是看上了就追,还是物理意义上的追。
洛庭在心里叹了口气,蛊还没解又中了唐门的迷神钉,无法动弹不说,现在更是头晕眼花了。本就不是饭点时间,大多都是在一楼随便用点就走,没什么人会上二楼来,就在洛庭觉得只能祈祷好友能想起自己,不然就要毒发身亡的时候,来人了。
洛庭的姿势很奇怪。
他是被木笙靠倒的,所以是半斜着无法动弹,在别人看来就异常滑稽,还好他现在戴了面具,别人看不到他的窘迫。
看来老天待他不薄,来得是万花谷弟子,哪怕是修习花间游,都会些医术基础,祛毒疗伤。
这位万花谷弟子显然不是热心肠,拿了自己的酒,就坐到了洛庭后面那桌。
凝神调息了好一会儿,将毒素略微压制后,洛庭才能开口,虽然声音微弱,好歹能听得见。“兄台,我中了唐门的迷神钉和五毒教的蛊虫,可否请兄台替我向楼下掌柜传个话,请个医师来。”
男子却道:“你的毒,普通医师可治不了,但我能治。”
唐门与五毒教弟子都擅用毒,但世人误会很深,他们毒一直不是用来杀人的,而是控制人的手段。
说着少年便开始移动,方才只是匆匆一瞥,瞧着打扮是万花谷弟子,现在倒是好好的坐到了洛庭对面来,饶是身边好友全是俊男美女,洛庭也不禁眼前一亮,这人年岁不大,却甚是清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比起毒,沈兰悠显然对面具更有兴趣,毕竟万花谷的人,总会对书画图案多看上几眼。
他忽然有了交谈的兴致。
“我叫沈兰悠,字意醒,敢问怎么称呼?”
“一介书生洛庭,表字书庭。”
沈意醒看了他一眼,道:“书庭,我想摘你的面具。”
洛书庭听过太多次类似的话语,在这种情况下提出这样要求的人,多半是看笑话,但沈意醒脸上没有任何戏谑,老实说,他完全不知对面的人在想什么。
“这不是救人所需,对么?”虽然有过短暂调息,但迷神钉的毒还是厉害,再一会儿他的思考将不会流畅。
“嗯。”墨袍少年俊逸的脸上只有认真。
面具本原本就是为了避免麻烦而戴,而现在摘了它就能免除麻烦,老实说洛书庭没有任何负担,只是感到诧异而已,于是点了点头。
随着面具揭去,现出一张清癯俊秀的脸孔,只是毒素入体,苍白的脸上沁出一层薄汗,颇为憔悴。于万花弟子而言,如同画卷打开于眼前,且期待并未落空,唇边不觉扬起微微笑意。
“……就好像掀新娘的盖头一样。”沈意醒只是单纯的这么想,便这么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般唐突的话,洛书庭平时定然着恼,毕竟被一个少年人调戏了,但这冷心肠的万花弟子,长得实在太好,对着那张脸很难认真生气。
少年人将洛书庭直接抱了起来,对上惊怒的眼神时,沈意醒做了补充说明。“医师没有百宝袋,能随时变出各种药材和工具,在家里呢,索性不远。”
都是邻居街坊,被一个生面孔的少年抱在怀里大街上行走,洛书庭觉得自己此刻都愿意选择死亡了。
“不抱的话,那……扛?”沈意醒还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洛书庭的脸越发白了,扛着走肯会被盘问,那就不止是街坊邻居了,而是满城皆知。
“最省力的方法难道不是背着么?”到后面,洛书庭几乎是咬着牙说了。
沈意醒却果断拒绝,理由是,“不喜欢别人压我一头,还想长高。”
身形十分高挑了好吗……便是在太原城中都不矮了好吗,这个理由实在太没有说服力了,而洛书庭已经没有时间了。
“敢问兄台在万花谷修习的是何种功法?”这样的力气,根本不像是医师,洛书庭一定要问清楚才行。
“我们学离经易道的,便是天策府的那些军士,连人带马都能单手抬起。”语气很平淡,甚至没什么阴阳顿挫,这么离谱的事情,配上沈意醒认真的表情,居然合情合理,恐怖如斯。
洛书庭被一个男人抱着走在大街上,还带回家的事传得很快,有好事者跟到了附近,结果没一会儿听到了奇怪的声音,还动静不小,洛先生和城南医师不清不楚的事,几乎在街坊邻里间传遍了。
洛书庭没觉得艳闻的主角是他,当时是解毒放血,毕竟是两种综合的毒,一时之间没能好利索,有两天走路姿势很怪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洛书庭调整了教学方向,所以现在的私塾既教读书,也教武功,小崽子们在练武时的跌打损伤,都去找沈意醒治。因为大家私下都说他两是一对儿,既是洛先生打伤的,那让沈医师来治,不是理所应当吗?才不是因为美色的双倍加成。
这不,一来二去的,洛庭和沈兰悠也熟识起来。
毫无疑问,沈意醒的医术毋庸置疑,即便在万花谷杏林弟子中也是出类拔萃,洛书庭对这样的能人一向钦佩,加上他不分贵贱,一视同仁,更添好感。
沈意醒礼貌周到,再难缠的病患也没见他发火,甚至能称为温柔了,少年老成,什么都能做得很好,是个无懈可击的人。洛书庭擅长与人打交道,三教九流都有朋友,只要相处一段时间,怎么都能摸清对方的门路,但他却看不透沈意醒。
周边都在起哄的时候,洛书庭亦变得在意,一次偶然间听得沈意醒说二人以朋友相交,于是洛书庭以礼相待,真心相交。
有一天沈意醒突然说喜欢他,洛书庭只是笑笑,喜欢他的朋友很多,毕竟能愉快相处的人,不会招人讨厌。
洛书庭从同门师弟那处得了不少清露酒,便全带着寻沈意醒去了,有次为了救人他把沈意醒强拽走了,难得的桂花酿只喝了两口,所以洛书庭特地还他的。
清露酒是用推车拉来的,粗略看了下至少十几坛。医馆的学徒们一看这架势都开始打趣,说洛先生今日是迎娶沈意醒,下聘礼来了。
“总不能放在医馆里,待我结束了,一起吧。”美人始终是美人,即便两人推着板车也还是好看。
“既然来了,不妨一道用饭?”虽然是租住的小院,却是沈意醒第一次领人回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个人不擅厨艺,却爱酒,胡乱弄反而糟蹋了好酒,商量后决定从附近酒楼买饭菜来。沈意醒回来的时候,在画室找到了洛书庭,比起主人的坦然,被允许可自由出入的人反而窘迫。
“抱歉。”
沈意醒摇头道:“我既说了可自便,自然是哪儿都去得。”
“我不知你的画室……”
不止藏画。
晚风激起的涟漪,皱了一泓清池,搅动了沈意醒心底的弦。
音律与画意相通,他虽还未听过他的琴,他却已看懂他的画中意。
沈意醒在画室藏了心。
不小心窥视了他人的秘密,才会窘迫万分。
观画如关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意醒心里有了人。
洛书庭的酒量一直很好。
今夜却早早醉了,只因他想醉。
行了酒令兴致上来,遍直接端着坛子喝,清露酒后劲大,遇风便倒,开窗透气反而让脑子越发不清醒了。
与平常的清冷的样貌不同,今夜的沈意醒唇边总是噙着浅笑,整个人看起来温柔了不少。
洛书庭拿起酒坛对着月亮邀了一邀,对着沈意醒呆看了好几秒,道:“得见君子如皎月”。言罢绽出笑意,兴奋得一饮而尽,只说甚美。
沈意醒按住了洛书庭还想倒酒的手,他也有了几分醉意,但比某人好很多。
“我不是君子,阿庭却是只醉鸽子。”沈意醒揽着人一边把酒坛放远了,一边替他抹去了唇边酒渍。
洛书庭摇了摇头,说自己没醉,他身边没出现过沈意醒这般的人,他值得他用最喜欢的事物,最好的词汇来夸赞。“你是,你就是……谁说你不好,我便同他理论,若无话可说,我便动手。”
沈意醒笑着瞧他,说道:“若是我说自己不好,阿庭总不会要和我打架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行走江湖哪有不受伤的,因此不伤医,不杀医,几乎是江湖共识,又怎么能打医师呢?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沈意醒。
摇头的动作导致洛书庭的脑袋更晕了,不然就要敲一敲这个小朋友的脑袋,到底在想什么。“不……不许唤我阿庭,没大没小。”
“阿庭也可以唤我兰悠。”沈意醒却变本加厉,故意在阿庭二字的尾音上拖了一拖。
“不可不可,我年长,可做你兄长……自然能唤你兰悠,但你不可……不可对我那样。”长幼有序,就该兄友弟恭,万花谷出来的墨客居然不知,也不知是不是专攻医术而怠慢了礼教。
“我却真的不解,为何不可对阿庭那样?我未曾视你如兄长……”
不知是美酒醉人,还是美色醺心,终于还是禁不住诱惑,吻上了两片柔软之上,洛书庭或者是醉了的缘故而反应迟钝,亦或是太过突然致使惊愕不定,他忘了阻止。
“我对阿庭的喜欢,是想做那样事的喜欢。”
“不可能……沈兰悠,你说过未曾想过与我会有情爱之事,待我如友。”
直接连名带姓的喊他,只因再度勾起往事,江湖漂泊多年,不是未曾遇过合适之人,只是到最后都会归为一句:洛庭这人做朋友还不错,没法以情人的身份去喜欢。
洛书庭的记性不算好,却记得听到这话时,意料之中又有几许失落的复杂心绪,他甚至没来得及探究自己为何失落,就整理好了思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什么,不过是又与从前一般罢了,这样好人品好能耐的人,可以交上朋友已足够幸运了。
第一次听到沈兰悠说喜欢他的时候,比起周遭起哄的人,洛庭可谓老僧入定,没有任何杂念了,把这句喜欢归向了朋友间的喜欢。
“我那时确实这般想,后来因为喜欢阿庭变了念想,可有错?”面对沈意醒的问题,做夫子太久的洛书庭,对于提问没有什么抵抗力,当真开始思考,认真答道:“不曾错。”
酒力催发四肢酸软,但脑子却渐渐清明起来了,但他还是想醉,把想问的问题都问完。
沈意醒何等聪慧,历来看破不说的人,却偏偏较了真。“但你不信,对么?”
对,不信。
洛庭不信。
倾慕沈意醒的人不论男女,人数不少,光是洛书庭碰上的便不下三个,还只是刚认识没几个月的时候,更那些人都很长情不易放弃,比他好太多。
“意醒,你喜欢我什么?”
“……我……不知道。”喜欢便是喜欢了,说不出具体为什么,只知悲喜自此落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兰悠,君子当以实待人。”又是连名带姓的唤他,洛书庭当真是生气了,沈意醒又何尝不气?
“阿庭,我不是君子,亦做不了君子,我若将心肠掏出来给你看,定都是黑色的,但我并未说谎。”
“做君子怎么了?这般不愿。”
“若做君子,是要吃亏的。”沈兰悠把人直接按住往床上带,洛书庭本就酒意侵袭,一旦沾了枕头不会清醒太久。
今晚当真是饮得多了,没什么力气便由着沈意醒摆弄,这张能称为上天杰作的俊脸,谁能忍住不去贪看。美色误人,才会让洛书庭鬼使神差的说出这句,“对着你,无论如何都是要吃亏的。”
沈兰悠叹了口气,道:“明明不信我,却又来撩拨我,称不上是什么动听的情话,偏偏能催动我的心肠。”
心肠?
所有人都说沈医师不难相处,是个好脾气,又加上是那样好的相貌,没人不喜欢。
但其实,那张脸下藏着的是一副冷心肠……
“面热……”洛书庭的手指轻轻摸了摸令人魂牵梦绕的俊脸,随后又在他的身体轻轻点了点。“心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的呢,所以阿庭讨厌么?”
“即便对每个人疏离,但总能做得很好,那是……你自己的界限,谁都没法说三道四。阿醒,我从来没有觉得你不好……”散在床边顺滑的长发如黑色的绸缎一般,洛书庭忍不住摸了上去。
沈意醒将他动作都看了去,笑道:“我虽不是君子,但阿庭却是君子,那……君子不是不动手的么?”
洛庭此举确实唐突,刚要收回手,却被对方握住。
“君子……”洛庭话未说完,就又被吻了去。
“洛先生向来只教别人做学问,自己也该学一学才是……”沈意醒只是笑着,洛书庭的视线便一瞬也移不开了,甚至没注意到对方压了下来,还问道:“学什么……”
“别同坏人做君子。”
天气很热,热到被褥该成为摆设。
“……啊,哈啊……”洛书庭整个人几乎被定在了床上,修长的双腿缠住沈兰悠的腰,环抱着他的脖颈,随着突刺的频率而不住颤抖,洛书庭紧紧相贴是怕看见他的脸,明明是他最喜欢的一张脸,却不敢看。
既然不愿意分开,沈意醒干脆用手指紧掐住身下之人的臀肉,将自己全部埋了进去,毫不留情的往深处戳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狭窄的内壁被撑满,身体亦被打开到极致,但身上之人并不满足,在乐此不疲的探索后,对着最敏感的穴芯大力顶撞,明明身体受不住,但相连的部分却拼命收缩,好似不够一般。
沈意醒将人半抱而起,一面侵入一边轻咬洛书庭的耳朵,说道:“阿庭可是醉了?但真正醉了的人,是没法做这事儿的。”还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般,绕到前方,在洛书庭的坚硬上摸了一把。
哪里是冷心肠,根本是一副坏心肠。
洛庭靠在沈兰悠的肩膀上喘息,眸色因情欲而变得深暗,因常年不见天日的雪白肌肤以变成了诱人的潮红,轻声道:“我们……还是醉了好。”
言罢沈意醒的表情落了洛书庭的眼,苦闷又无奈,眼里却燃着火,想是气极。
若不以酒后乱性定论,往后该如何自处?沈意醒是这般好,年纪轻轻便是医学之道的天纵奇才,连城南医馆隐居的医圣都说无法再教他什么了。
有的人明明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天赋,还比常人更勤奋。
而洛书庭,就是那个常人。
优秀的人就该同优秀的人在一块儿。
“唔……意醒,不要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明已经没有办法再深入,沈兰悠却挤撑着狭窄的穴芯,蛮横地一再穿凿,顶得洛庭身子不住颠晃,身体如同被熔化一般,
“阿庭,君子可以谎话连篇吗?”
明明喝了不少酒,但谁都未醉。
洛庭抱着沈兰悠不住摇头,眼角因为过于激烈的情事泛红,只能跟着报复般的穿凿而激颤。“嗯……呜……”汹涌的快感将脑子里所有思绪挤占,浑然不知身体几乎绷直,甚至抓伤了沈兰悠的后背,相连的部位激烈收缩,触到的蕊芯的开始抽搐,绞紧了体内肆虐的硬物。
洛庭哭叫着已然溃决,随着沈兰悠故意的重重一杵,汁液当即喷溅了出来,将整个甬道都浇淋得透彻。
沈意醒缓缓舒了一口气,忍住欲望的倾轧,笑问道:“那么多……阿庭很舒服吗?”
一边说还一边往抽颤的蕊芯里反复穿凿,想将穴腔都碾上他的气味,撬开的身体的过程仿佛是入心,沈兰悠喜欢看洛庭崩溃的模样。
洛书庭的声调开始颤抖,俊秀的脸庞上熏染潮红,在体内肆虐的器物,毫不留情地再度直插深处,他抓住沈意醒的手腕,想要制止,但早已被浇灌熟了的身体,直接沈意醒在身下融成了一滩水,随着动作不住激荡。
洛书庭终于还是抑制不住,呻吟出声,羞愤与恐惧反而让身体变得更加敏感。“啊……意醒……我实非……唔……良配。”
沈意醒的语气温柔又平静,但说出口的话却叫人毛骨悚然。“若我一意孤行,偏叫人知道你配于我,还夜夜这般同你睡觉,阿庭会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洛书庭突然不做声了,胸口发慌,呼吸越发失速,只得侧开眼看向别处,突然伸出手勾住做恶之人的脖颈,坐起了身,笨拙地前后摩擦,接着便凑上去轻舔沈意醒的唇,摆动腰肢让湿透了的甬道不住擦蹭着器物,有了讨好的意味。
因自己掌控,身体往上送,次次顶端都触到穴芯中,不一会儿又出了水,想到二人第一次见面时,他摘他面具,说像揭了新娘子的盖头。明明他更为年长,却被小朋友压住破了身,羞耻与愧意折磨得洛书庭更加辛苦。
微仰着脸,喉底抑着脆弱的哭咽,乏力的大腿已经缠不住沈意醒的腰身,只能靠双手后杵着支撑,而下方殷红的狭窄,正困难地吞吃着整晚蹂躏它的器物,搅弄着里头盈聚的蜜液。
沈意醒扣住洛书庭的腰肢,发狠往里头猛顶了几次,激得含糊不清地开口道:“兰悠,兰悠,饶我吧……”自在太原暂住,担任私塾先生,不再风餐露宿之后,洛书庭已是甚少熬夜,体力也大不如前,更何况是和年轻人比。
一听洛书庭求饶,沈意醒才知道,原来他竟是这么容易满足的人。
若他是坏心肠的盆栽,他又何尝不是狡猾的鸽子。
“该怎么喜欢你才好?明明聪明,却又不聪明。”
窗外的明月依旧高悬,透入的风将摇曳的烛火吹熄,这里到处都是沈兰悠的气味,现在就连他身上都盈满了。沈兰悠身上一直很好闻,以至于他甚至怀疑过……万花谷的弟子莫不是都是花变得?
若非如此,怎能让人心甘情愿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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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老板将他往平常的座位处引领,接过小二的茶壶亲自招呼少年。“小李啊,今儿来得比平常早很多嘛。”
李知松今日未穿戎装,所以田老板差点没认出来,虽是如此,军旅之人的精气神没得说,便是坐着在人群中也扎眼。
“今日本来该我休沐,便想着出门爬山踏青什么的,结果袁将军要离开几天,让我帮忙接个人顺带再去贺个寿。”被打乱计划的李知松很是暴躁,忍不住抓乱了自己高高束起的头发,咕哝道:“一提到接人我就头皮发麻,之前来的那个……就一个普仁已经够受的了,不知道这次又派来个什么牛鬼蛇神,一想到咱们这里又要被这些视察官弄得人仰马翻,鸡飞狗跳的,气得我在校场狠狠的跑了几十圈,生生给我跑饿了。”
又累又饿的李知松很是委屈,下巴磕在饭桌上生闷气,田叔看他如此模样忍不住一笑,“没几桌客人,叔让后厨先给你弄成了吧?”田叔转头与自家小二对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的就去后厨吩咐帮李知松插队的事了。
李家和田家是邻居,他的外甥与李知松是从小玩大的朋友,自四年前他的妹妹将人接走后,外甥一走分外冷清,许是李知松也发现了这点,到饭馆的次数变得频繁起来,所以田老板对他也颇为疼爱照顾。
“管他闹腾不闹腾呢,只管认真做事,惹恼人家影响自己前程知道了吗?前两天你刚立了功,正是升迁的好时机,关键时候千万要忍耐。”
除了自家父母之外,只有田叔会对他苦口婆心,虽说唠叨了点,但还是心暖。“我知道啦。”
“对了,安姑托我向你打听,你这次解救回来的妇孺,有无依无靠,无父无母的么?”
“她能不能别想了啊,只要剿了匪次次都来问,都说一万遍了,有家的送回家,没家的学门手艺妥善安置,不会转卖人口的!我们天策府从来都是保土安民,虽说是离长安远了点,依旧军纪严明,只要袁将军在,就甭想乱来!”前面还和焉了的庄稼似的,一说起这个,李知松顿时脊背也挺直了,声音也大了,浑身充满了浩然正气。
李知松对袁将军的憧憬非同一般,混世小魔王以从军为目标,认真念书学武,被天策府招收入伍,跟在袁将军身边后,无论做事还是做人,他对袁将军的钦佩有增无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知道你把袁将军当榜样,但天策府调令一下,将军就得走对不对?咱们这里是小地方,他们总有一天会离开驻地,倒不如你趁着这次有功,谋个当地的武官职位,你才十五岁,别到处乱跑,让你的父母和田叔天天担心。”
与田叔相同的话,他的父母也不知说了几回,李家虽谈不上大富大贵,但也衣食无忧,所以父母都不愿让他随军,提早谋个差事。见李知松未表态,只是发愣,田叔还要再说,小二已将饭菜上了一部分,说道:“老板,突然来客了,我这儿给李老弟上菜呢,您先招呼一下?”
田老板一扫门口果然来了几组吃饭的人,用手指在李知松肩膀点了好几下,结果那人还抬起脸嘿嘿一笑,田老板只得无奈的先招呼客人。
“通哥,谢啦。”饭馆里的小二吴通三岁就被父母卖来当长工,比李知松年长五六岁,也是一起长大的情分,虽是长工身份,但田老板不曾薄待于他,最近还张罗着找媒人给他说亲。
李知松端起碗就开始一阵狼吞虎咽,见吴通还不走,忙把嘴里的饭菜咽下,挑眉道:“通哥,你不是吧?你这样趁火打劫,和安姑一样的心思知道不?”
吴通连连摆手,说道:“哪有,落了安姑的手便是往青楼送了。田叔张罗的人家都往高了看,哪里看得上我,我就想最好是与我一样知道苦处的人,安安生生过日子的。”
李知松认真的想了一会儿,喃喃道:“无父无母,无依无靠……这次还真有。”
吴通一听有戏,追问道:“相、相貌如何?”
“嗯……应该算是很好吧,嗯,很好。”
吴通一听就觉得李知松在捉弄他,说道:“莫要消遣我。”
“我没有啊,人来了。”随着李知松的手指,吴通看到了本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来人身形修长,莫约二十多岁,眉眼如画,肤白胜雪,看到李知松时绽出一笑,宛若百花盛开,看呆了所有人。
都说小美人恬静,大美人明艳,他虽有叫人移不开眼的容貌,却没有逼人的凌冽感,得益于眼尾略弯,眉梢温和,就像暖化冰山的春日,当真是为他死了也愿意……莫说这样的小地方了,便是跑惯了生意见多识广的商人们,何曾见过如此芝兰玉树,钟灵毓秀之人。
这张脸何止是很好啊!
所有人的视线随着男子移动,直到他在李知松面前落座也舍不得收回来。
吴通呆呆看着墨衫男子,怔怔道:“……男……男的……”
李知松点点头。“对啊。”
漂亮成这样的人……无论男女都会动心吧。
“李校尉,真巧呢。”就连声音也十分的温柔动听,不知是身上还是衣衫的香气传来,等注意到的时候,吴通才发现自己的身体被李知松伸手拦住,因为他太过往前倾,鬼使神差的就这么做了。
“对,对不起,客官您吃点什么?”
男子似是习惯了成为众人的焦点,坦然自若的微笑道:“我就喝杯水吧,劳烦了。”不止是长得好,还十分地温文尔雅,就连对饭馆的小二都礼貌有加。
李知松年纪虽小,却十分仗义,摸出碎银放在桌上,说道:“万花谷弟子风餐饮露就能饱啊?你没学会新手艺之前,饭钱算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谁能想到这样的大美人竟是个江湖人士,万花谷的名声便是小地方也多有听闻,毕竟杏林门下弟子行医救人,广结善缘。
“救命之恩本就无以为报,再让李校尉破费就更不好了。”男子摇了摇头,由于万花弟子的服饰属于浑身上下包裹得异常严实的墨色衣衫,反而将那截露出的脖颈衬得越发白皙,光是颈部优美的曲线就已经让人看得发痴,更别说对着别人笑了,然而那个别人是谁,是天策府十五岁的小李校尉!本地有名的小木头!
果不其然,木头竟然拍桌而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咬牙道:“你肯好好学门手艺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李知松总觉得今天诸事不顺,太过生气反而没注意到周遭对他投来的责怪的眼神,仿佛在说他吼那么大声做什么,小孩子要好好说话。
“敝人并非一无是处,是有技艺在身的。”男子的笑容里添了几分无奈,蹙起眉头更是叫人心疼无比。
于是众人无比怨念的又把目光投向了李知松,这孩子真是哪里都好,就脾气跟个二愣子似的,一根筋。
“那不算吧!你们万花谷弟子,要么行医救人,要么行侠仗义,拂花点穴手声名远扬,我可是听袁将军说过的!你若是武艺高强也不至于被山匪绑走,要是懂得医术哪里还能食不果腹,一天就琢磨些奇怪的东西!”
“你们天策府的人真的很严格呢。”男子从随身袖袋中掏出只有半个手掌大小的玩意儿来,颜色瞧着像是青铜,但上头闪着细碎光泽又不太像,男子将此物放在桌上,拨开前扣,那东西不断翻转,咔擦咔擦的声音让所有人的好奇心都提上了嗓子眼,精美繁复的机关渐渐演变成站立着小机甲,虽然技艺叫人叹为观止,但成品真的不敢恭维……一张三角脸上挂着狞笑,嘴角咧得能将脸都撕裂一般,身子瘦小黝黑,中间嵌了一颗红宝石,背上全是芒刺,两颗眼睛像活的一般,当你看他时会有一种被蛇盯上的不适,那对眼珠是真的会转动!说不出的诡异难受!
“先不提完全看不下去的外表了,原材料就贵得要死,光是做眼睛的这对宝石就价值不菲吧?做那么多根本卖不掉的东西,意义在哪里啊!”这次没人觉得李知松是木头了,也算明白为什么万花谷男子顶着那样的绝色容姿也卖不出去了,再色胆包天的人谁会重金买这东西回家放着啊!
“不好看么?”万花弟子有些泄气的垂下目光,用手指轻轻拨弄机甲,就像它会感到疼痛一般,小心翼翼的触碰里全是温柔,一一抚过那小小的黑色身体,红色的宝石,背部的芒刺,还有那双眼睛。
对面那发自肺腑的真心觉得机甲好看的人,问出来的话既真诚又窒息,李知松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抱手后仰重新把眼前人重新打量了一番,说道:“暮哥,看着你我就觉得老天爷挺公平的,你说你们万花谷多绝啊,往来都是些墨客雅士,风流人物,熏陶出你这么一个无可挑剔的人来,楞是没有一双能发现美的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知松年纪尚轻,心直口快,其实并无恶意,所以夏暮雪并未着恼,十指交叉轻扣于桌面上,说道:“……小李校尉,你其实不是天策府的,而是唐门弟子吧?”
没头没脑的问题让李知松懵了,当即反问道:“啊?你不是见过我骑马穿铠甲的吗?”
“唐门位于巴蜀,有传闻中黄帝的坐骑,黑白相间的吞金食铁兽,然而传说只是传说,那动物爱吃竹子,那唐门里自然什么就多了?”
“竹子和熊猫啊。”
“竹子一多,什么也多呢?吃的,能下火锅的那种。”
“笋啊。”
“那唐门就是多竹多……”
“多笋呗。”
夏暮雪表情微松,眼中满是光华,美得不可方物,笑道:“你可不是唐门的了么?”
李知松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听着周边大人们的笑声,倍感丢面,气道:“你们万花谷的,瞧着斯斯文文的,为人坏得很!”李知松将自己的长枪重新背好后气呼呼的走了。
在夏暮雪准备将机甲还原时,两个穿着不凡的人靠了过来,一个毫不客气的坐在对面,另一个则将他挤到靠里头的位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身手应该是练家子,方才不靠近多半是因为李知松,更关键的是他们一过来,方才还贪看夏暮雪容貌的人,全都扭过头去,一副不想管闲事的姿态。
照这个状况来看,该是那位来视察的普大人的手下吧。
“方才听闻夏公子手头拮据,我们大人……最喜欢资助公子这样的人物了。”
夏暮雪将机甲收好,被封堵住也未展露抗拒之意,反而托腮看着二人,期间黑色长发因为他的动作而松松的搭在白皙的手上,仅是如此两人都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口水。
“好啊。”只要他讲话,就像入了魔一般,会盯着他的唇看,想象着吸吮起来一定无比甜美,沁人心肺的幽香轻微加剧,是夏暮雪略略靠近的缘故,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笑,露出了先前在李知松面前完全不同的神情,与刻意压低了几分的声音搭配在一起,无比魅惑。“我自然不会让两位……白效力。”
男人们将他带到了下榻的地方,如野兽般迫不及待的把他按在床上,脱去衣裤,一前一后将人夹在中间,急不可耐的掏出东西就想往里头顶,问道:“还说先替大人验验货,但这种事你果然很擅长吧?”
不等夏暮雪回答,男人的嘴唇里已经说不出一个字。
两具尸体被夏暮雪踢了下去,无论是情欲还是狂暴的虐杀,都能给他带来巨大快感,想要好好品味乐趣的时候,却已经变成尸体了。
接着他一个仰身倒在了床上,轻笑道:“呵,生气了?”
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问其他人。
然而并未有人回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非两人变成了两具尸体,情事大概会继续下去,夏暮雪完全是放任不管,任凭摆布的态度。然而人还是死了,仔细看的话尸体脖颈后方有两枚暗器,是唐门特有的暗器暴雨梨花针,可是一丝遗留的气息都没有,无论一击必杀的利落身手还是隐匿气息的高超本领,都太过优秀。
夏暮雪笑语晏晏,继续道:“姑且将你当做唐门的人吧。”
独门暗器不假,投掷手法却有不同,既然愿意套层皮隐藏身份的话,也不必深究,过去种种的暗中帮助,大抵是友非敌。
这位普大人啊,投靠对了势力,贪财好色,走到哪里都要带着妻妾儿女,可谓声势浩大,哪怕是短暂落脚的庭院,也非得是这里最好的府邸不可,城里最富庶的王员外想搭上普大人的势力,开拓生意,于是举家搬迁而出,将宅子直接进献。
天策府袁将军坚决不允,奈何王员外心甘情愿,若是送不成还要以死明志。
王员外这宅子真心不错,普大人初来乍到,除了家里人之外,算上护卫仆从,依旧是人少房间多,夏暮雪游魂一般在府邸里穿梭,万花谷弟子特有的花间游心法,再加上假山奇石等隐蔽物,游走其间,愣是避开了巡视的护卫。
这位祸害了此地半月的普大人近期便要回去述职,明日便是他的寿辰,未免有贿赂嫌疑,袁将军让李知松去挑匹不错的小马驹送给普家的小儿子。那孩子骄纵跋扈惯了,小马驹略有不当之处当即用马鞭狠抽,李知松心疼无比,没忍住把人打了,现在被拿住后押在大厅等天策府给个说法。
正巧袁将军不在,普大人准备借机小题大做,将李知松严厉处置,也出一出这段时间被天策府压住风头的怒气。没想到真有来解决争端的人,竟然还是凌雪阁的?
一身黑色劲装,白色围脖半遮脸面,不叫人窥视全部,站在那里自有一股冷意,一双眼锐利似鹰,扫得周围对上视线的人都不自觉低下头去。
凌雪阁一般都在暗中行动,因为属于皇室直属,是上面的“眼睛”,便是没有任何职位,文武大臣们通常都会礼让三分,更何况此人有视察的职责。
凌虚阁特制的武器——链刃,拥有多重变换,远攻近战皆是不凡,不知多少人的脑袋是被这玩意儿给削了下来,所以链刃的声音才一响,就吓得两个贴身侍卫急忙松了手,重获自由的李知松活动着发麻的胳膊,恶狠狠瞪着普大人,从他眼皮下把他们缴去了的长枪拿回来背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简哥,不好意思了。”
这位凌雪阁弟子名叫施简,是他吃完饭后去接应的人,李知松一向对凌雪阁没什么好感,就好像大家都在认认真真的工作着,但老板天天就是要派人监视你,看你是否忠心勤勉。
或者说帮老板盯人,给老板打小报告的人,一般来说在哪里都不太受欢迎。
明明袁将军一直矜矜业业,也尽量不和普大人纠缠,还是紧急被召走了,众人都感到疑惑的时候,凌雪阁的人刚巧就来了,关键是上头的人明明可以暗中监视,硬是公然派人过来,这明着打脸的行为谁能好看?所以李知松对袁将军有多少尊敬,对施简就有多少敌意,以至于二人初次见面就进行了一场对战。
结果完败,施简非但没有趾高气昂,还把这场切磋打成了指导战,在过招的时候让李知松发现了自己枪法的诸多破绽,大有进益。
当然是很不解了,问及为什么要指导一个二话不说就用枪说话的人时,施简说他习惯了,之前在阁中经常带后辈习武做任务,也猜到了这位天策府小将生气的原因,便更不会计较了,一番话把给李知松给整愧了。
凌雪阁本身就是那种神秘莫测的组织,做刺客的一般都会有生人勿进的感觉,但施简和李知松想象中的略有不同,一路上两人相谈不多,但只要你和他搭话,都不会有令人尴尬的沉默。
明明和普大人一样手握与皇室对话的权利,却没有趾高气昂,反而十分的谦逊,他终于明白上面为什么会派施简过来,若要被监视的话,对方是一个如沐春风的刺客……抗拒性就不会那么大。
普大人那双细长的小眼睛里满是怒意,面上却还带着笑,说出来的话更是和乱刀一样。“天策府的人上门行凶,人证物证俱在,无从抵赖!凌雪阁又是什么意思,也想动手么?本官倒是不知,刚到此地就已经称兄道弟了……”说到这里他突然加重了语气,怒意蕴含其中,从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崩了出来。“还是说凌雪阁与天策府早就沆瀣一气,想着鞭长莫及,就能无法无天了!”
战场军营都是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汉子,相对官场要单纯许多,所以十五岁的小校尉即便潜力无限,远没有成长到能进能退,所以李知松一听普大人含沙射影,火气噌的一下的就冲上脑门,斥道:“普大人,打人的事是我不对,但也没有你这样血口喷人的,你——!”还欲再说时,施简突然伸手拦了他一下,明显的断话动作让他停了下来。
“排善。”施简说了一个名字,因为姓氏奇特而让人印象深刻,普大人听到的瞬间脸白如纸,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来,身旁的侍卫眼疾手的快将他扶稳,才不至于又跌坐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施简将他的失态看在眼里,露出的眼睛里没有半点波澜,淡淡道:“他死了。不止是他,还有武庆隆和王坚。”
“……不,不在我们手上!一切都是传说,我们也是听信了传言,更何况我们根本没有找到啊!凌雪阁若能揪出当年的事,一定也知道我们其实没有拿到,更何况整件事都是排善的错,是他提议的!”
平常看惯了普大人嚣张跋扈的样子,此时却冷汗淋漓失态无比,李知松猜想简哥一定是掌握了他的秘密,才能把人吓成这样,不过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一个在官场里沉浮多年的人,如此惊慌害怕。
“是他的提议,但贪心的……不止他一个。”施简说话做事就像他练的隐龙诀一样,每个招式的力道和角度既不会多一分,也不会少一分,绝不白费力气,精准无误的直击要害,所以即便他的声音不大,却能恰到好处的让人听清楚,冷冽似雪花一般,飘到心里时,会让里头住着鬼的人,寒津津的抖个机灵。
话说到这份上,普仁孝再也无法端着了,挣脱侍卫,咚地一声跪在施简面前,作揖道:“方才是我胡说八道,得罪之处望您海涵!该领的罪责我愿一力承担,只求贵阁高抬贵手,饶过我的一家老小!”
“老爷,一个时辰前有贼人闯入东院杀了二夫人、三夫人与大姑娘,还把大夫人和小少爷劫走了!”家丁一身是血,好不容易摆脱束缚,见到现场惨状后被吓得脚软神虚,连滚带爬的来报信。
普仁孝一听夫人与女儿遇害,惊得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对家人的关心加上地形熟悉,一时间他竟将两个练家子甩后头了。
此时东院大门敞开,地上横七竖八都是护卫尸体,即便房门紧闭仍能听见哭声,就在普仁孝即将把房门推开之际,施简一只手拉住普仁孝,另一手截下了李知松。
只见施简拎起脚边一具尸体,将他推入以作探路之用,伴着尸体扑过去开门的吱嘎声,随之而来的是机关咔擦咔擦的响动,有一重物呼啸而来,直直将尸体的头打折,脖颈当场扭断,后挂在肩颈处欲落不落,接着便触发了其余机关,房屋四个角落的圆球如花瓣一样,同时打开,发射出极为快速的几十枚薄刃,每一枚都拴着发丝似的铁线,纵横交叉的瞬间,李知松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就变成了骨肉飞沫,人形的红色雾气陡然爆开!
施简与李知松反应迅速侧身闪开,浇得普仁孝一身皆是!
若非施简发现端倪,用尸体探路,变成这副模样的不知是那个普仁孝还是他了,李知松何曾见过如此诡异的杀人方法,忙将长枪握在手中,唯有摸到了熟悉的重量,才能让他稍微定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此之外,屋内的另外三具女尸惨不忍睹,肢体扭曲,千疮百孔,不知遭受了怎样可怕的事,美妾们吓得花容失色,看到眼熟的人好似见到救星一般。“李校尉!”
这两个活着的女孩子都是本地人,被家里人自愿送给普仁孝做小妾的,当时李知松还去堵门,结果被连连感谢哄着喝了碗水,顿时头晕目眩,然后两个老头子直接几大棍把他彻底敲晕了,等醒来早就木已成舟。那是李知松第一次感到有心无力,许多事情不是不想做,而是人家根本不想你替他们出头。
大好年华被送到这里来服侍一个年纪足以做他们父亲的男人身边,真心假意唯有两个姑娘清楚,但其实从恐惧的第一时间唤出口的人,足以证明她们心里的安全感,更多是谁给予的。
“没事了,别害怕,告诉我这些都是谁做的?”李知松先放缓了声音安抚两个惊魂未定的女孩,才又询问凶手的事,这两个姑娘对他十分信任,见他来了也不再一味只是哭了,抽抽噎噎的回道:“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身形修长,黑色衣裳。”
“样貌呢?”
女孩摇了摇头,说道:“我没见过他,不是我们这里的人。”
另一个女孩睫毛微颤,似是想起之前种种,眼中有一丝恍惚,补充道:“他,他长得很好看,我从未见过那样漂亮的男人……”
精密的机甲,墨衫,俊秀的男人。
李知松的头好似被人重重打了一拳,轰的一声停止了思考。
凶手大概率是他从土匪窝里救出来的夏暮雪,那个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万花谷弟子!脑中只要浮现起那人的脸,就会下意识的想替他否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等李知松细问是不是有所误会时,一旁的施简已经轻描淡写的将之定性了,他望着跪在妻女尸体面前愣神的普仁孝说道:“那没错了,手法与相貌与之前的案子都对得上。排善、武庆隆他们皆是全家遇害,死状可怖。”
男人一进来就扭断了二夫人的脖子,并和三夫人有过一段对话,但由于太过恐惧未能完全记住,除了求饶和声称自己无辜之外,其他的话零碎到她们完全听不懂。
男子听到无辜一词时笑意明显加深,眼里的温度却越来越冷。“无辜?可是你们穿的,用的,吃的,全是他们的骨髓血肉啊。”
“但、但是!”
“诶,对了当年不就是你提出来的么?只是灭口太无聊了,不如找点乐子……三夫人那么多的奇思妙想,我今天便将你当时用在别人身上的法子,用在你女儿身上……”
三夫人深深看了大姑娘一眼,接着便像厉鬼一样扑上去,死死抱住男人的腰部,他并不躲闪,苦笑道:“我只知道一命还一命,当初你们灭人满门,现在也该一样的,不是么?”
大姑娘利落的打开后门,想要趁着母亲与男人缠斗的瞬间逃出去,望着被推开的门,少女刚才那充满恐惧的双眼,再次浮现安心和希望。
接着便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好似一层薄薄的黑布将大姑娘整个笼在里头,视线受阻的同时机关捆住双脚,倒吊拖行起来,袋子里不知浸淫了什么器物,好似舔着舌头的声音和骨头折断的声音响了起来。虽然没有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听到这种令人作呕的声音而引发的想象却更加恐怖。
从黑布里掉出的尸体千疮百孔,不成人形,在三夫人尖叫着跑向大姑娘的过程中,她亦被一张黑布盖住,经历了和大姑娘一模一样的死法。
“三夫人当年提出的法子是将人与饥饿的老鼠们放进一只袋子里……我来不及准备,只能用机关代替。那种身上的肉被老鼠一口一口咬下来的痛楚,不得干脆的死法,时间不够,没能完全复刻。”黑衫男人蹙起了眉头,语气中满是对计划没达到预期效果的可惜,因为他说得非常诚挚,才会让人觉得如此诡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人在做完一切后,不看两个姑娘,好似她们不存在一般,对现场进行了观察预估之后,开始调试机甲,将薄刃逐一检查好后装进了四个球形的机甲里。“这里应该这样扭吧?啊啊啊,这边得扣起来,然后这里重复六次还是七次?哎呀,差点少扣了一下……若是少了一环就切得不完美了,留有肉块变不成红色的雾了呢。”
男人边在鼻子里哼哼,边在鲜血浸透的厢房里反复的确认着自己的机甲运作,好似什么都影响不到他。终于在施简用尸体开门的一刻,两个女孩子也明白了红色的雾是什么样子。
“他让我们同老爷说,大夫人和小少爷分别在城南橘子林的仓库,还有城北废弃的土地庙着两个地方,在子时之前机关就会启动,您只能选一个……”
现在距离子时不到半个时辰,若是两个身手好的分头救人是能做到的!或许是对施简的好印象,李知松对他无比信任,当即便说道:“简哥,我虽不知前因后果,但救人要紧!”
从两个小妾的话语听来,普家三夫人都牵涉其中,更何况他的夫人和儿子了,自然有调查的必要,所以即便李知松不开口,凌雪阁也不可能坐视不管。李知松不知其中曲折,见施简当即答应,心中对他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施简的功力高于李知松许多,当到达橘子林仓库的李知松发现这里空无一人的时候,施简已经在往回赶的路上了。
两个女孩的口信是假的。
夏暮雪根本没走。
大夫人和普仁孝的小儿子就藏在了宅子的暗室里。
除了夏暮雪之外,两个女孩也想要普仁孝的命,唯有他死了才能获得自由,于是自愿从受害者变成了从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修建暗室几乎是有钱人家的必备爱好了,普仁孝当时想要这座宅子也是这个原因,所以当李知松与施简二人离开后,小妾们颤颤巍巍说其实被凶手威胁,大夫人和小少爷早死了,尸体藏在唯有他才知道的暗室的时候,他狠狠扇了小妾几个耳刮子,打得她们哭喊求饶,鼻口出血,将家破人亡的愤怒尽数发泄在两个女孩身上后,打得她们奄奄一息后才浑浑噩噩的走向暗室。
然而暗室的门开了一个缝,从里面用铁链拴住而锁上了,但里头的声音清晰可闻,明明有人在里头,只是嘴被塞住,只能从鼻腔发出声音,普仁孝一听便知道是自己的发妻与儿子。
还活着!还活着!还活着!
失而复得的狂喜让他发疯地往后拽门,呼喊着自己妻子与儿子的名字,里面的人也急切的想与他相认,所以鼻息也越来越急迫!
如果能把他们夺回来,便不算输!明明是个文官,但亲情的羁绊在那瞬间让他宛如鬼神上身,面色张红,青筋鼓起,使出了这辈子最大的力气,不知哪里的扣子被弹开,那道阻挡彼此的门终于被拉开!
引入眼帘的却是鲜活的尸体,他们刚刚死去。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磨灭希望的一瞬间,莫过于以为自己能救下妻儿,最终却是亲手杀死他们这件事了。
妻儿像狗一样跪着被绑在两边架子上固定住,嘴里横咬着铁棒,上头一边拴着机甲,另一边则连接着大门,只要松口便会死去,只要他越用力开门,他们离死亡就越近一步。
当大夫人和那位小少爷听见普仁孝一声声呼喊,拼命想救他们的时候,只能死死咬住嘴里的铁棒,眼里全是惊慌和绝望,两边拉扯的过程中,嘴里崩落得没剩几颗牙齿,鲜血淋漓,破门而入的瞬间,前后的机关同时发动,普仁孝的妻儿死在了他眼前。
“这出戏普大人还满意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血腥而残虐的行为,与清丽脱俗的外表毫不相衬,夏暮雪抹掉了的脸颊上的一部分血污,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普仁孝,摧毁他的神智,问话仿佛在凌迟猎物一般,浓重血腥夹杂着男人身上缕缕幽香,融成了最不可思议的光景。
先一步抵达的施简,让即将爆发的普仁孝要冷静。
“又是你啊。”见到施简的一瞬,那张俊秀无双的脸上突然扬起笑容,涌出了好似老友重逢般的喜悦。“我知道你在查我的事,原本计划我们该在下一处相见的,没想到在这里就被你追上了,真优秀呢。”
接着夏暮雪有些苦恼的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额头,叹了口气,再开口时语气里的为难竟演变了撒娇的意味。“伤脑筋了,比起杀死普仁孝,更重要的是不能在这里被你捉住啊。”
听这话夏暮雪打算放弃杀死普仁孝的计划了,但要从擅长追踪刺杀的凌雪阁精英手上跑掉并不容易,更何况施简还占了个有利位置。
李知松是天策府校尉,连续换快马赶回,所以他虽然在施简后面发现上当了,却还是一前一后就到了这里,并且默契的绕到了后门,和施简形成了前后包围之势。
“真的是你——!!!”
没有看到凶手之前,李知松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的话,那么绝无仅有的美丽脸孔,彻底将幻想打碎了。
比起李知松的怒吼,夏暮雪的回复轻松太多,还冲他挥了挥手,好似饭后散步偶遇般招呼道:“李小校尉,天策府的小木头,你跑得这么喘,还好么?”
想问的话太多,然而不等二人叙旧,普仁孝涨红了眼睛,恨不得将眼前人碎尸万段,吼道:“奸贼!你插翅难逃,还我家人命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接着夏暮雪就像听见了世界上最好笑的话一般,完全停不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终于在夏暮雪笑够了之后,一反之前有些癫狂的模样,像是神智渐渐恢复一般,不可置信的往后退着,寻求保护般缩向角落,那样脆弱到楚楚可怜的模样,甚至会让人心生怜惜。
李知松的视线紧紧盯着夏暮雪,不敢放过任何表情细节,虽然年岁不大,但他的直觉一直很准,长期以来的许多事情也都印证了这一点,与他相处过三天的夏暮雪,若非是个演技极好的疯子,便是另有隐情。
“不想再玩了,我累了。”轻声的说完后,夏暮雪在角落暗格处拉动了另一条铁链,随着重物落下,夏暮雪运用万花谷扶梯的原理,一只手握着铁链,直直的能破开房顶逃走!还不忘顺手遗落了几个万花谷特制机甲。
青色的烟雾燃起时李知松突然被施简用链刃缠住,将他甩到身边,立即摘下面罩在了他的脸上,施简则用自己的围巾捂住口鼻,迅速地拖着李知松撤了出去!
变故太突然,根本来不及再救普仁孝,毕竟除了毒烟之外,还有装满火药的机甲,但凡施简武艺再差一点,再不够机敏一点,他们撤得再晚一点,就会和普仁孝一样的下场,被炸得体无完肤,就地掩埋在坍塌的暗室之中。
“追。”来不及处理悲剧余留下来的残骸,李知松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为避免更多的杀戮,务必要将夏暮雪捉住!
施简武功高强,所以尽管夏暮雪先跑了一段时间,两人的距离却在缩短,他速度如此之快,脚尖踏过的屋顶瓦片也未曾发出一点声音,相比之下李知松就要吃力许多。
于是夏暮雪改变路线,往高塔窜升,然而凌雪阁可凭借变化多端的链刃攀上跃下,并未受到太多阻碍,使得夏暮雪逃命之余都忍不住对凌雪阁的武器连连赞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距离足够,施简甩出链刃欲阻夏暮雪,他却用雪白的脖颈硬接,眼看万花弟子即将头首分离之际,施简甩出另一把链刃缠上了万花弟子的手腕,将人硬生生甩到另一边狠狠撞在了墙之上,避过了致命一击。紧接着施简将人困住,两把链刃交叉架在了夏暮雪的脖颈上,随着武器零件的一寸寸归位,再度变化为近战形态。
“凌雪阁还有想查的东西,对于你来说,我活着会比较好吧。”两人离得极近,这话几乎是吹入了施简耳中。
疯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会揣摩人心的疯子。
就像为了试探与验证一般,夏暮雪不断前倾身体,再度迎向锋利的链刃,如同对峙的场面让施简不能退让,但他确实不要死人,于是手腕翻转以侧锋控人,所以那根脖子仍被割伤,虽然不至于直接被切开,但不断渗出血珠瞧着还是可怕。
美色当前施简的眼里却没有半分情绪,索性已经那么近了,夏暮雪干脆就这么吻上了施简的唇,终于在那双凌厉的眼睛里瞧见一丝波动。
如此离奇的场面,以至于后来赶到的李知松完全愣在了当场。
一吻结束,夏暮雪意犹未尽想摸自己的唇,回味一般,却被另一个当事人无情威胁,叫他别动。
遗憾的是施简脸上完全没有被调戏的恼怒,如此没意思的反应,夏暮雪也不觉得无聊,还是笑盈盈的望着他。说来也奇,夏暮雪对施简的态度很不一般,以至于对他说的每句话都透着温柔。“既在查我,亦不杀我,便负起责任吧。”言罢他望向了另一侧的李知松。
十五岁的少年不懂大人们对肌肤相亲那种事的淡定,他实在是不想看奇怪的场面。
“小木头,给你一个小礼物吧。”夏暮雪的话语和平常逗他玩的时候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杀气,会让人下意识撤下防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没来得及搜身,所以不知道这人身上到底藏了多少东西,机甲丢出的一刹那,李知松甚至都做好死亡的准备,结果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脚边滚落的是单纯的观赏用的机甲而已,之前见过的,虽然原材料价格可观,背后都是黑刺的诡异小机甲。
但施简却没有那么好运了,他分神的瞬间被夏暮雪扑倒,两个人紧贴着从高塔往下坠落。
“简哥——!!!”李知松大吼着想下呼喊,眼见着纠缠着墨色身影的那点雪白一同融入了黑暗之中。
心急如焚的李知松,用了此生最快的轻功,往下跳跃,一晚上的追赶让他无比疲累,腿软神虚,但必须找到施简的信念战胜了身体的极限,终于在一棵老树上见到了坐在枝干上的凌雪阁弟子的身影时,才稍稍松了口气,精神瞬间的松懈让他瘫坐在地,大口喘气。
凌雪阁的链刃相当优秀的变化性,在追赶之中夏暮雪见识过它的厉害,所以一早便知道二人落下不会有事。他是故意要让李知松和施简分开,因为凌雪阁的人游走于正邪之间,非常时会行非常事,所以放走杀人魔这种事情,和天策府的小木头根本说不通,但施简可以。
所以当李知松发现施简身上没有外伤,甚至没有缠斗过的痕迹时,他都未曾想过,是施简有意把人放走了。毕竟李知松在夏暮雪手上数次吃亏,却几次三番被施简救了性命,自然不会将夏暮雪的再度逃脱联想到他身上,毕竟那个狡猾的万花弟子行事乖张,性格反复。
“他说有些事,不能就这么过去。”施简平淡的说完了夏暮雪留下的话,却激起了李知松的层层怒火,他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说道:“没完了是吧!我明天就府里去请假,我一定亲手捉住他!”
李知松完全是被卷入其中的无关者,但既然叫他碰到了,便没有坐视不理的说法,若凌雪阁的职责是调查这件事,那将杀人魔绳之以法便是李知松的职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还在纠结的如何请假的李知松,却先一步收到了特殊任务的通知,虽然不想承认,但袁将军被召走后,确实是施简的一句话比谁都有用。
“你不是想抓夏暮雪么?”
简单一个问题就让李知松无言以对了,杀人魔头是他救回来的,所以他必须亲手抓住夏暮雪。
“简哥,你调查他很久了吧?”两人赶路夜宿林间,为防止野兽生了火,李知松捏了捏烤硬了的馒头片,分给施简几片后,自己啃了起来。
“也不算很久。”凌雪阁的人讲话就像算命的道士,模棱两可。
“若你们不熟,为何他、他他和你……”想起施简与夏暮雪双唇交叠的画面,十五岁的少年好一阵脸热。
原本还不知道李知松所指何事,一看他这反应,施简当即便猜到了,答道:“我不知,或许是他一时兴起。”想到夏暮雪的乖张疯癫,再加上当初施简错愕的神情,对于这个理由,李知松确实无可辩驳。
“那你为什么要带我去抓他?”虽然年少,但李知松的直觉一向很准,“其实施大哥,你有些在意夏暮雪吧?”
施简和其他凌雪阁弟子不同,他天生的亲和力,会让谎言充满真诚,在无比自然的对话之中,套取到自己想要的部分,所以他从不吝啬自己的笑容。“李小校尉是在说自己么?”
面对抛出直球的真诚刺客,李知松气结,想到什么神色暗了暗,说道:“恨会让心变得越来越扭曲,复仇之火尽仇人的同时,亦会毁灭自身……我不想高高在上指责他报仇不对,但夏暮雪给予的,并非是“人”的死法……所以我想阻止他。”
说白了就是无法放任不管,甚至是基于担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自己的判断力和原则,又有绝好的感知能力,是个一等一的好苗子,可惜只能归属天策府,性子过于正直了,但就因为有这样的后辈,才会让施简甘愿成为躲在暗处守护大唐的那抹影。
到达夏暮雪下一个复仇对象——何君义所住的城镇时,李知松终于能睡个好觉,因为施大哥说了,根据凌雪阁的情报,那人会在七月十四那天动手,还有五六天的准备时间呢,先睡个好觉再打听盘查才是上上之策。
香甜的美梦从来不属于施简,凌雪阁多在暗处行动,夜晚便是最好的保护色。
同样的,这一晚还有另一个人难以成眠。
痛。
很痛。
真气游走在四肢百骸中,吱吱嘎嘎地刺痛着。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被按着坐在针山上,全身所有的孔洞都被戳刺流血,人肉如同流馅儿一般,挤压着一股股化开,淌了下来。
与之相比,只是被关在密闭房间里,并告知吸入空气中的剧毒三次就会死,折磨身心的死法至少还有人样。
他拼命的往回村的路上跑着,远远地传来乌鸦叫声,如同在哭一样,就连平常的风景,也变得可怖诡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风很大,没有半点水气,干燥的空气和灼热的火焰,将人烧成焦炭,忍受不住疼痛从火场里跑出的人,被那群人哄笑着哗啦哗啦地往上浇油,看到火光轰然,照亮夜空的时候,只觉得有趣又好看。
因为练功过于急进导致经脉逆行,真气倒转的痛算是痛楚吗?
如果这算是痛楚的话,那他们所受到的痛楚又算什么呢?
被一寸寸削掉的血肉,为了止血立即盖上烙铁,血肉糊了的气味夹杂着惨叫,甚至还总结出了经验,小孩子的肉被灼烧后产生的气味更好闻。
被塞进青铜机甲的孩子们一个个被推进火里,青铜早已和血肉融为一体,生生烫化了,他怎么都剥不开,怎么都剥离不开!
夏暮雪醒来时一身冷汗,惊觉有人时立即摸向启动机关的部件,另一只手则将枕边的玉笔抄起,对峙一会儿之后,他发现坐在房中的鬼魅是熟人。
唐家堡从来不涉公门事,只做江湖仇杀的买卖,朝廷特设的凌雪阁可不是当摆设的,被盯上了的夏暮雪,还能在施简眼皮下隐匿行踪,全因职业刺客的暗中相助。
夏暮雪点了蜡烛,从行囊中摸出延胡索粉末,刚要服用就被唐门弟子拿了过去,他从背后出手,几乎将夏暮雪环在了怀里。
“亏损元气。”
“可是我痛。”夏暮雪性子虽然乖张却不是个喊病喊痛的人,只因眼前之人,与他有着共同的仇恨。
唐门弟子的手搭上夏暮雪肩膀,想要让他盘腿坐下,输送真气缓解疼痛的时候,被夏暮雪制止了。“治标不治本,别浪费真气了,凌雪阁的动作比想象中快了很多……唐陵,他已经追上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陵迟疑片刻还是将药粉还给了夏暮雪,说道:“他放你走,另有所图。”
“说起来凌雪阁与你们很像,杀人害命都是别人,甚至还不如唐门,都谈不上雇佣,不过是奉命行事。”
似是想到当晚情形,夏暮雪微微一笑,服了药后苍白的脸上恢复了几分血色,烛光下更显柔和。“我就是赌他另有所图,否则也无法脱身,要是落在天策府的小木头手上,还不得牢底坐穿?”
“上次……”
“凌雪阁已经知道我身边有唐门弟子相助,所以才会用十方玄机伪装成你们唐门的人。”夏暮雪非但不担心,反而绽出笑意。“唐陵,他故意让我知道自己已经暴露。”
“你喜欢他。”情况明明更加紧张,夏暮雪反而心情大好,唐陵直接能下定论了。夏暮雪闻言转过了身,原本如同背后环抱的动作,直接成了美人入怀,夏暮雪抬手抚摸唐陵脸上的半边面具,缓缓摘了下来,原本俊逸的脸上有很大的烫伤,高温将面皮都融皱了,即便后面痊愈,也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
蜀地之人男女皆是好相貌,从前的唐陵更是其中翘楚,一半完好一半残破,更加诡异可怖。夏暮雪垫脚在那块伤痕处一边落下轻吻,一边说道:“唐陵,我亦喜欢你。”
唐陵俯身在夏暮雪唇上狠狠一咬,后者吃痛却未有所反应,接着唐陵再度印了上去,继续这个血腥味的吻,结束后面对依旧笑意盈盈的人,冷冷道:“骗子。”
“刺客同骗子很般配不是么?”身体触碰都激不起情绪波动,笑脸和冷面其实没有区别,他早就说过,他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任意处置的纵容,并非因为喜爱。
原本只是偶尔会互相舔舐伤口的孤兽,但唐陵于暗处的五年相助,已数不清从阎王殿将人抢回几次,渐渐有了想将复仇游魂留住的想法。“我不要你的愧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暮雪闻言一滞,笑意慢慢敛了去,摇头道:“本就是我辜负了你们的重托。”他从怀里拿出小机甲,依旧是青铜所做,一半完好一半残破扭曲,腹部被刨空,里头镶嵌着名贵的红宝石,余下的用金蚕丝细碎穿好,一股股从内里往下拖,瞧了跟肠穿肚烂似的。夏暮雪细长的手指轻拂血色碎宝石串,开口道:“血债血偿,天经地义,不是么?”
夏暮雪尤擅长机甲之术,医术武艺皆是平平,短短时日内功力突飞猛进,自然是旁门左道的法子,损伤身体,消减生命,总要做点别的事来转移触感,五年中已不知多少次接触,但最近他们许久未亲近过了。
唐陵直接将人推倒在床,欺身压了上去,面对搭档突如其来的兴致,夏暮雪十分配合伸手就要解唐陵的腰带,却被按住了手。
唐陵很疑惑,夏暮雪为什么会对如同陌生人的凌雪阁弟子,生出喜欢的情愫。“为什么是他?”话出了口才发现,好似在吃醋一般。
“他是不同的,就好像漆黑夜路里,我抬头能见到的唯一星子。”
这个评价实在太高了,唐陵忍不住失笑,凌雪阁说好听点是大唐盛世的阴影,说难听了是皇亲国戚的爪牙,是上不得台面的隐秘,是弥散于暗处的血腥,这样出身的人,竟成了别人的光亮。
“你别忙着笑,既然一直在调查我,调查睡古村……这样的烫手山芋,越早了结越好,更何况以他的才智真相早已能拼凑得七八分了,为什么顶着妄图私自吞没的大罪,没有上报?”
夏暮雪说得兴奋了直接坐起身来,反而绕到后头,环抱住了唐陵,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贴着面部轻声低语。感受到唐陵的僵硬,夏暮雪反而玩心一起,收紧了手臂,又在他半边脸上落下碎吻。
“别闹。你怎不知他就是有了私心?”然而有的人嘴上虽在制止,身体却未动弹。
“因为他带上了天策府的小木头啊,那可是袁将军教出来的小孩,将他正直无私的品性学了个十足。若是起了私心,又何必呢?之所以这么做,便是要向所有人证明他确实还离真相一步之遥,未藏私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暮雪如此笃定,两个人所思所想皆成一体那般,唐陵哑口无言。
“无论是我还是你,都只能在无穷无尽的黑暗里挣扎,但他来了……有了凌雪阁之力才能破开坚厚的壳,然后用最锋利的枪,直戳黑暗的咽喉,叫一切无所遁形。”夏暮雪大笑了起来,兴奋得满脸绯红,甚至一度忘却了疼痛。
唐陵突然起身,回看因为惯性而摔在床上的夏暮雪,唇边的笑意仍带着癫狂,不解的神色里又透着纯真……夏暮雪就是一个艳丽妖冶的鬼魂。那个疯子此刻衣衫松垮,极尽诱惑的对他说道:“唐陵,不睡觉了么?”
“他不是你特别的人,你怎不找他去?”
邀请被拒绝夏暮雪也不着恼,躺在床上舒展肢体,随意调笑着:“唐陵别这样,我会以为你在吃醋的。那我与谁都能睡觉,只偏偏他不能,才叫特别,不是吗?”
“……”唐陵抬脚便走,还不忘将要送夏暮雪的面具放到了桌上。“中元节有避鬼风俗,这面具是我在市集上买的,外出时戴着别被你的星辰抓了去。”
夏暮雪实在有些累,竟蜷着睡了好一会儿,待他起床时,天仍旧未亮。坐到桌前拿起面具,借着天光仔细的看了看,不由又是一笑,道:“真别扭。”
唐门机关术冠绝西南,门下弟子们皆是巧手,便是想仿造市集之物,又岂会相同,夏暮雪也是机关行家,如何看不出。“偏要说是买的,明知道我能瞧得出……是傩面具啊,还真是讲究,不知每年都举办的傩仪,是真的为了驱鬼避瘟,还是某人的私心,只求个心安呢?”
经过几天的打探,李知松发现何君义与普仁孝不同,他将这片土地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对他多有称赞,与糟糠之妻相敬如宾,膝下只有一女也未曾纳妾。无论为官还是为人,都十分不错。
中元节将至,每年一度的大傩是他从私库拿钱请来十二方相氏驱疫,傩仪偏偏平易近人得连乞丐都能参加,可谓大慈大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简单的调查之后,施简正式带着李知松以特使的身份登门造访,何君义自然小心接待,见李知松年少有为,难免动了心思,再加上他的女儿对这个英俊少年十分喜爱,更想借着家常晚宴的事,促成此桩婚事。
“施某虽出身凌雪阁,却不懂武艺,因着家中夫人的缘故,才有能有这体面的差事。这不,来了这里还得劳烦天策府袁将军,借调了他器重的李校尉保护我的安全。”
“诶?”对二人官场寒暄心不在焉的李知松,突然听到这节的时候颇为震惊,以至于发出了声音,收到施简的眼神后,才结巴道:“没、没曾想简哥已经成婚了。”李知松信以为真,想着当初夏暮雪亲简哥的时候,根本没什么反应,应该是惯了风月场的人,没想到是成了亲的缘故,但这算是工伤吧?
施简未曾想李知松如此信他,明明他前半句是谎言,但自己人都骗过了,何君义才会更加相信。
何君义见施简性子圆滑,气质温和,是个典型的官场油子,哪里像凌雪阁那样杀伐决断,周身都是冷气,更是信了大半。当即话锋一转,说道:“李校尉年少有为又受袁将军器重,不知……家中是否为李校尉定了亲事?”
“诶?!”专心吃饭的李知松不知怎么突然提起这事,当即又是一惊,抬起头来看向这张桌子上,最为亲近的人,施简微微颔首,示意他稍安勿躁,笑答道:“自是没有的,不然袁将军也不会放李校尉陪我过来了,便是趁着李校尉未有牵挂,多历练历练。”
“明白,明白。”
干饭人此刻也无心宴席了,尤其是收到何家小姐含羞带怯的眼神后,他虽不太懂得,却隐约有感觉,这两个在桌上互相敬酒假笑的人,究竟是明白什么了呀!
这不,饭后何家小姐要上街买些东西,施简说有要事同何大人谈,让李知松保护她去了。
何迢迢生得桃腮杏脸,性子随和,加上二人年岁相同,没一会儿便消除了隔阂感。何迢迢自知婚事会成为父亲升迁的筹码,那她自然也更倾向于像李知松这样的少年郎君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何迢迢的钗环首饰都是在此地最好的铺子里订制,但傩仪在即,摊贩民众从各地汇聚,街上就有了平常少见的热闹和小摊,吸引她去的首饰摊,摆设的首饰虽不名贵,却实在新颖可爱。
“李校尉,能请你替我选一枝吗?”何迢迢没什么同龄朋友,更何况是异性,尤其还生得俊俏,心头自然也有些小女孩的情愫。
李知松想起家中长姐未出阁时,带他逛街买东西时也常来问他,便真的细细挑选起来,寻到一枝莲花簪时又记起普仁孝惨死的女儿,比何迢迢还小上几岁,心中暗暗发誓决不能重蹈覆辙,于是将莲花簪子直接插入了何家小姐的发髻之中,然后利落地付了钱。
何迢迢小脸绯红,呆了一阵后才在丫鬟的提醒下小跑追了上去,说要将钱给他。二人拉扯之际,听得一男子低笑道:“李小校尉是真的不懂呢。”
明明是温柔动听,李知松却将何迢迢一把扯过护在身后,手也摸上了枪身。
夏暮雪现身时,何迢迢不觉屏住呼吸,他本以为凌雪阁的施大人已是少有的英俊男子,眼前这个墨衫男子更是仙姿玉色,若神仙中人。街上来往的人都忍不住驻足贪看,无论男女,实在太惹眼了,李知松生怕这个疯子伤了周围看热闹的人,气氛虽未像之前那样剑拔弩张,却仍是护着何迢迢的。
“李小校尉,傩仪在即,我也只是来逛一逛的。”
“我不信你。”
“是我不好,搅扰了你们年轻人的兴致,那不然你将我绑起来好了。”
原本以为只是玩笑话,何迢迢没想到李知松真的把人双手用根绳子绑起来了。其实李知松也没想到,夏暮雪肯乖乖受缚,拿着绳子的另一头感觉很不真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就抓到了?这么轻易简单的抓到了?
墨衫男子有着天然的温柔,极强的亲和力,这般貌美又无害的人,让李知松的行为看起来实在无理取闹。
“何小姐,你们去逛,我看着他。”
“哦哦,好的。”
何迢迢觉得有些可惜,她本想多和李知松再多相处一些的,但现在二人不过初识,他也不懂墨衫男子与他的过节,不便置喙。
待何迢迢走远后,李知松突然扭头,恶狠狠地盯着夏暮雪说道:“你看看她!”
“怎地,李小校尉是想让我帮忙相看吗?”面对夏暮雪调笑般的话语,少年脸上怒意越甚,斥道:“她与你们的恩怨毫无关系!只是一个与我同岁,最普通不过的女孩子!你在普家平添的冤魂里,就有这样的姑娘!”
满腔的怒意全打在了一团棉花上,夏暮雪别说愧意了,就连神色都没有半点变化,仍是笑意盈盈。“李小校尉,我喜欢你的愤怒,所以我可以顺了你的意,好好看看何小姐,但真的……没什么感觉。”
李知松只觉得这人就是个疯的,但他却又能听得懂你在说什么。
“若欠的是血债,该拿回来就是命,是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李知松气得狠狠将绳子一拽,踩住缩短后致使夏暮雪摔倒在地,他随即蹲了下去,咬牙道:“若你真的身负血海深仇,你的亲人并不想你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而是替他们昭雪!”
夏暮雪闻言一怔,笑道:“若非我真的喜欢你,便一定会亲你。”
此言一出,想起施简被强迫的一吻,吓得李知松顿时后仰跳起,这反应如同被踩到尾巴的小狗,惹得夏暮雪一阵失笑。
李知松正要反唇相讥时,突然感到手上一松,绑得牢实的夏暮雪竟是松脱了去。
“李小校尉,我擅天工之术,莫说这小小的绳结,便是将我投进大唐任何一处牢狱,我都能出来,想要阻止我的唯一办法就是杀了我。”
李知松气得把绳子一丢,又道:“……我不知何君义与你之间究竟如何,但他现在是个好人,好官!”
夏暮雪脸上的笑意终于褪去,阴恻恻的说道:“改邪归正就该被原谅吗?那些无辜的好人就活该被剥皮拆骨,零碎而死吗?!”
他原来是将亲人曾经的死法,还给了复仇的对象吗?想到夏暮雪在普家用的手段,李知松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实在难以将何君义同这些作为产生联想。
“我第一个送你的机甲,与你同岁,他死的时候不过十岁,若还活着……你们应当会成为好朋友的。他聪明机灵又颇具天赋,若非得了急症,也不会被他师兄托付于我。”听得夏暮雪这么说,李知松从怀里摸出了那个小机甲来。
“他年纪虽小却是用弩的高手,布置得机关甲术叫何君义这群人吃了好大的亏,被捉到后受尽折磨。他们先是作弄他的脸,嘴被人用刀刃特意划开,再用针线强行缝成大笑,眼睛也遭了罪,剜掉眼珠也罢了,偏偏让两个血洞拉出长长的筋络吊着两颗眼珠子……腹腔被一点点掏空只留了一颗心脏,期间还用火烧得半焦不焦。他们恨他百发百中,最后叫手下瞄准唯一剩下的那颗心,说要万箭穿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知松听完这些再望着机甲中嵌着的红宝石,背上的芒刺时,不觉一阵干呕。夏暮雪上前将第二个机甲放到了李知松手上,此时少年被过于残酷的描述震惊得心绪大乱,仿佛离了魂一般,竟是接住了。
“坏人放下了屠刀,就能既往不咎了吗?品尝过暴虐的人,还能回去吗?”
面对夏暮雪的两个问题,李知松不知如何作答,却望着他早已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般的问道:“旁人如此,那你呢?”
李知松失魂落魄的回来之后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问何迢迢发生何事,她说遇上了一个墨衫男子后就变成这样了。何君义听得女儿说是个男子,不是从前的莺莺燕燕追来,也就不甚在意了。
中元节鬼门关大开,百鬼夜行于人世,因此在七月十四设傩仪,提前驱鬼辟邪,护佑来年顺遂。本该鬼狂欢的节日,到这里却是人的狂欢,竟分不清是人是鬼了。
人人皆可带上傩面具,参与到手持红旗的傩仪队伍之中,特意邀请的十二方相氏,扮演得是中元地官,在祭祀仪式后统一在台上跳傩舞。
上元天官,中元地官,下元水官。
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
十二地官每年都赦不尽的罪孽,该是何等深重。
傩仪开始,锣敲鼓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十二方相氏中主持仪式,为首的那人高声道:“献五赞——!!!”
各家各户的妇人孩子,在台前摆上当地必须供奉给鬼神的桂酒椒浆、五赞宝、六福礼,这些家家户户早就提前准备好了,这么多年都形成了默契。
“五赞宝?”李知松一直守在何君义的家眷身边,在外人看来便是他也颇为中意何小姐了,何迢迢解释道:“就是猪心、猪肝、猪脾、猪肾、猪肺啦,祭祀的东西在作法之后都会大家一块吃,这样便会通体顺畅,少病少灾了。”
为首的方相氏又高声道:“过六福——!!!”
李知松瞧着六福礼还是内脏,只是部位不同,嘟囔道:“别告诉我桂酒也是用猪的某些部位酿造的。”
何迢迢掩嘴一笑,解释道:“那可不是了,是去年就酿好的桂花酒或者花椒酒。”李知松这才放下心来,实在磨不过的话喝两口酒也行。
就连何君义也加入了进来,开玩笑道:“李校尉,行军打仗的人胆子可不能小,咱们这儿的中元祭是当地大事,你若将来外派在此,得提前适应适应才行。”
外派在此?
闻言李知松看向了施简,后者刚想拍他的肩膀随即收回了手,答道:“李校尉以特使副使的身份随我巡视完,升迁是必然的,届时也是一方军首了。”
特使副使,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沐桂椒——!!!”
高昂的男声打断了李知松的思绪,众人将酒都导入台上的三个大缸之中,由方相氏们用葫芦勺搅动后,泼向众人。何夫人开口道:“二位贵客不妨一同感受当地民俗,桂椒沾身很吉祥的。”
眼看着何氏夫妇携手入了人群中一起沐香,何迢迢大了胆子要抓李知松一起去,却被施简阻止。“我有两句话要吩咐自家的小兄弟,只耽误片刻。”
“好,那我先过去了。”戴上凌雪阁特制面具的施简看起来不再温柔,她是有些怕的。
“简哥,你来这里以后,全都在说谎话。”施简不止不放李知松进人群,生怕被酒浇到,还带着往远处走。施简却不以为意,答道:“因为凌雪阁的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李知松不喜欢他这样,赌气回道:“真话是人话,假话是鬼话,难不成这里全是鬼了?”
施简不言语,只摇了摇头。“一会儿把你天策府的腰牌挂出来,护好自己。”
十二方相氏随着锣声节奏,开始在台上跳起请神舞,在用五彩环带设立的门里三进三出,再由主张祭祀祈福的为首方相氏带着三个人请出用神像。
神像提前请到了五彩吉祥的小轿里用红布盖了,但重量却不小,四个成年男子搬挪都不容易。
随着锣声鼓点加剧,连施简和李知松这样的外乡人也知道,挪舞即将开始了,开场便是会手舞,为首带队的两人手持钺斧,后面两人则是大刀,二十四个会手们跟在钺斧的后面统一行进,卖着雄浑豪迈的步伐,一走一跺的入场,好像行军的方阵一般,场面宏大,气势不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钺斧上绑着绿色与红色的绸带,还有许多铃铛,会手舞起跳时会摇动上头的铃铛,借此指挥其他会手的动作,如此一来,便能让舞步保持一致,变化阵法也有条不紊。
会手舞完毕便是傩戏登场,十二方相氏着不同的五色衣裳,红黄绿黑白,合阴阳五行,同时也是不外乎便是祭天地的仪式。
李知松看在场所有人都跪在台前,眼里全是虔诚,脸上满是崇敬,口中默默地祝祷着。
少年的眉头慢慢皱起,说道:“简哥,我不懂,那些请来跳舞的人,明明也是普通人而已。”
“李校尉似乎对鬼神之说未有敬畏之心。”
“天策府护百姓靠得可不是漫天神佛,而是铁骨铮铮的血肉之躯,所以我只信自己手中长枪。”
施简欣慰一笑,差点又想拍他的肩膀,第二次忍住了。“我年纪大了,多少还是会信一点的。”李知松摇了摇头,凌雪阁的人还能信这个?施简扬了扬下巴往场内一指,又道:“他们……摘下面具是人,戴上面具,是神。”
可是看着一群所谓的“神”在内脏环伺的台上跳舞,实在怪诞离奇,李知松道:“我瞧着不像神,倒像鬼。”
非神非鬼非人。
“今晚总觉得怪怪的……简哥,我有很多话想问你,虽然你不一定能同我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施简惊异于李知松这非凡的直觉,要是来凌雪阁只怕能发挥到极致,可惜这小孩一心想当兵。点点头将半张面具佩戴好,这是他多年在任务中的习惯了。人群渐渐不对劲,队伍也七歪八扭的,连台上表演的方相氏都开始摔倒了。
“他们怎么了?!!”
还未食用贡品,没有淋桂酒的人都倒了,那中毒的共同点便只有气味了。“中毒了,酒香有异。”
“那我怎么没事?!”施简是佩戴了面具,李知松确实没有任何防护,他可没有什么奇遇,更不是百毒不侵之身。
原本锣鼓齐鸣好不热闹的场面,突然安静异常,身体瘫软无法动弹,就连声音都受到限制,只能发出啊啊声,因此台上唯一立着的黑衣男子就尤其明显。
没人掌灯,黑暗都变得像鲜血一样凝重,只有他那处的几支火把还亮着,可怖的傩面具摘下后,是夏暮雪俊秀的面容。
隔得太远,只知道他来到台下拽了一个男子上台像牲畜一般扔在脚边,然后蹲了下去,再起身时李知松看他一只手上全是鲜红的血迹,刚准备要喊施简,却发现对方早已不见了身影。李知松闭目踌躇片刻,终是下了决心,提枪一跃,来到场下。想到这人机关之术了得,生怕吃亏,不敢离得太近。
他脚边痛苦蜷缩着的人虽然不大看得清,但应该是何君义,他本来就是报仇来了。“你这样滥用私刑,糟践的也是自己的心!”
“我送你的第二个机关里有解毒的药粉,所以李小校尉才能不受影响哦。老实说,我只想让你做见证,却不想你来碍事。你瞧,新鲜得很呢。”
是肠子,夏暮雪手上是一副人的肠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了证明刚剖出来新鲜无比,他还弹了两下,但这东西很容易打滑,得捏住才行,可是夏暮雪一用力,肠子里的血就会刷刷直流。
李知松才十五岁,何曾见过这阵仗,当即看得心里发毛,不禁退了半步。战场上砍杀的时候也有人首分离,肠穿肚烂的,但从来没人把肠子抽出来弹啊!
夏暮雪却献宝似的往前进了几步,执意要给他听,歪头道:“你说黑心肠的人,为什么肠子的声音听起来会这么清澈啊?”说着又扭了一下,根本是粘稠又滑腻的声音,哪里清澈了!
因为过于痛苦,就连毒药都无法完美抑制,从黑暗中传出了呻吟。李知松一听声音来源,便知是光找不到的蜷缩的黑影。“失策了,如果有可以击打的乐器的话,应该能为李小校尉弹奏一曲的。敝人除了机关之术,也很擅音律。这个部分,音阶不同呢。”本该治病救人的银针穿刺着肠子,就像在做标记一般,不停颤动着的肠子上,已经被做下了不少标记。
能发出声音证明是这个肠子的主人还活着,夏暮雪脚边的何君义腹部被横着切开一道口子,被拽出来的肠子正在夏暮雪手中玩弄着,连人的惨叫都变成乐谱的合音一般。
“疯子疯子,疯子……你这个疯子!!!”李知松第一次觉得,夏暮雪根本不能沟通,他彻头彻尾的坏掉了,他以为他还存有的人心,早已不复存在了。
“爹爹!娘亲,娘亲她——!!!”少女凄厉的哭喊声音越来越大,李知松心中大惊,忍不住大喊道:“何迢迢,别过来!!!”
听到骨肉至亲的呼喊,瘫软的黑影发出痛苦的呻吟。
“啊啊啊啊啊啊——!!!”少女惨叫着想要扑上前,李知松这样练武的少年也差点拉不住。“你们不是认识吗?!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爹爹!李校尉,求求你,救救我们,救救我爹爹!我求你了!”少女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哭得几乎喘不过气,缺氧甚至让她双腿发麻,摔倒在地。
夏暮雪转过头看着何君义,语气突然变得温柔:“你的夫人是毒发身亡,没有受罪。”夏暮雪原本就想让何夫人与何小姐走得痛快些,但何迢迢居然没有中毒,显然是有人特意安排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什么救下何迢迢呢?培养新一代年轻的复仇者吗?这样的手笔是凌雪阁的风格呢。
果然,从本该毒倒的百姓里,慢慢站起四个人来,那压迫力让李知松都感到难受,待看到熟悉的武器时,他便明白过来,是凌雪阁的人。
夏暮雪将肠子一丢,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施简的身影,顿时明白调查的时间拖太长,上头的人也信不过他了。于是,从袖中掏出绢布擦干净了手,又整了整衣衫道:“我本张罗了一出戏,各位竟不是看官,反而让我赏了一场戏中戏。”
凌雪阁弟子哪里会接话,抄了武器之间将台上数个机关破坏,夏暮雪知他们拿了情报,提前排查了机关安排,摸出腰间玉笔,配合兰花拂穴手,当即打出。四个凌雪阁高手围攻,拿下他无需十招,链刃那武器古怪得很,拿人最是方便,他武艺是强催强练的,并不盈久,没一会儿便气血翻涌,痛苦难当。
从决定复仇的一刻,他踏上的便是无穷的争斗。拷问的不止是身体,更是自己的心。
他是生活在阴暗里窥伺着时机报仇的鬼,生怕一不小心回忆就变成模糊的景象,为此他愿意变成怪物。
四人的链刃配合得太好,刚躲过了一个,另一个马上又冲了过来,饶是夏暮雪身体轻软,敏捷灵便,也在疾如闪电半的袭击下,吃力躲闪。可他避过了捉拿的链刃,就会被后至的兵刃撞击,若四人不是收到捉活人的命令,他早已被刃尖穿透了。
真正厉害的机关,自然是设计者也是机关的一环啊,他这样的人,一直都会做最坏的打算。
哪怕是同归于尽。
夏暮雪轻笑一声,将锁住他的其中一截链刃挂在了自己的腰上,另一截不知怎样卷到了搭建台子的大杆上,一旦扣上后只听见机关启动的喀嚓声,杆子开始疯狂旋转,包括夏暮雪都一起被甩了起来!若是放了武器,依照惯性四把链刃就会如回旋刀一般,必然会让万花弟子毙命当场,但若不放他们也会被卷入其中,同他一起旋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机关当然不可能只有一环啦,接下来就是霹雳弹呢,不然也不必点火把了不是?凌雪阁当真好大能耐,但霹雳弹真的很好藏,尤其放身上。”
任务还是性命?
或者说根本没得选,二十颗霹雳弹的威力,足以让这一片的人全都变成碎片。
一筹莫展之际,一支弓弩破风而来,准准射入旋转台杆的机关卡槽!停了旋转的一刻,刺目的白光亮起,接着便是青烟!
唐门的人,青烟只怕有毒,无法动弹的老百姓们死伤太多是无法交代的。
夏暮雪的伤很重,一半是凌雪阁弟子造成的,一半是邪魔外道强催内力的法子造成的,所以他靠在唐门弟子怀里的样子很乖很乖。“抱歉,又给唐陵添麻烦了,但他派你来救我,我很欢喜。”
自然是不会有任何回应的,只能透过半边的唐门面具,看出他眼里的怒色。
“好不容易才到今天这步,我其实也是不想死的。”夏暮雪一边说一边撕下自己的衣裳,用那条黑布蒙上了自己的眼睛,然后拿掉了唐门弟子的面具,环住了他的脖颈就是一吻。
任凭夏暮雪吻得如何动情,都不会得到任何回应。“我虽不想死,但很快就要死了……”
蒙了眼睛的夏暮雪看不见,他面前的施简,神色复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暮雪伸手想摸他背在后面的武器,却被扣住了手腕,凌雪阁的十方玄机已经解除,他摸到的将不会是弓弩,而是链刃。“……我死的时候,希望是你来送我。”
“求求你……”几乎是哀求。
夏暮雪很痛苦,身体和灵魂的撕裂,良知与仇恨的拉扯,让他每天都在煎熬之中。报仇之后的生活,哪怕再无所适从,罪孽累累,他也是想背负着继续下去的。
但时间已经不多,活不下去了,无法活下去了……
“好。”
施简第一次以这个身份开口说话。
然后……第一次主动吻了他。
只是施简大概还不知道,夏暮雪与唐陵早有约定,绝不现身,更不能派人相助。
他早知道,拥着他的就是自己的星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桃花笑春风,柳絮舞晴空。
垂柳依依,水面如镜,倒映其中正在弹琴的青年,此刻并不高兴。身为长歌门的弟子,古琴这门必修课几乎是融入身体的记忆了,偏偏还能弹错好几个音,他的心怎么都静不下来,除了有个不断说话打扰他的狐朋狗友谢康之外,更因为互有好感的闺秀,九天前写信分手的缘故,杨乐兮从长歌门赶回扬州也是为此。
“你和柳乐游两人年纪相仿,家世相仿,单从字面上来看,真会以为你们是两兄弟诶。”谢康似是想到了什么,折扇一合,又补充道:“不止不止,连行事爱好都差不多,频繁的更换女伴。之前还和你花前月下那位姑娘啊,转头就和柳乐游好上啦。”
琴音戛然而止,杨乐兮终于无法维持儒雅,突然站起身来,将琴抡了漂亮的弧度抬起就要往出声的方向砸,吓得谢康连连求饶。
一般来说看见书生抬个古琴要打人这种事,纨绔子弟们都会讥笑一番,怎么就能伤人了?但谢康却知道,杨乐兮看着文弱,却是实打实练过武的,他可不想受皮肉之苦,当即投降。“别生气,是我错了还不行么?听闻咱们这扬州城里最近新开了一所神奇茶坊,要不一起去看看?顺带散散心,别一个人在家里生闷气,好好的人都憋坏了。”
谢康虽然不学无术,只仗着世子的身份吃喝玩乐,但对于杨乐兮来说却是个不错的朋友。
先不论本地的各级官员和富商了,还有不少长安贵族的亲戚们在此生活,都让繁华的扬州更为热闹,也更为复杂。难怪有流言说,扬州城里随便逛上一圈,十步之内碰到人全都是非富即贵。
可不是么?那么大的扬州城,出来喝口茶也能碰上。
曾经与杨乐兮花前月下的姑娘,此刻就在柳乐游的身边眼波流转,好似没有受到分手的影响一般。
杨乐兮知道柳乐游不可能会撬他的墙角,全扬州城的人都知道这位柳四公子的桃花运有多旺,和他交往过的姑娘恐怕得有半个城之多,每个月的上中下三旬分别换一个,一到旬休就会分手。最神奇的是,从来没有一个姑娘说过他半句不好。
与之相反的就是杨家二公子了,眉目如画,儒雅清逸,无论是外表还是家世都算得上无可挑剔。尤其他的兄长,更是扬州城里世家公子的典范,已经娶妻生子,还生下了继承人。眼看杨家传承有了着落,杨家的人也就由得杨乐兮自己相看。但每个姑娘与他相处的时间都不长久,还说这位杨二公子是个爱情骗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两人都是嚯嚯小姑娘的花心大萝卜,游戏人间的二世祖,但又不是十恶不赦的人,各自有一份体面的正经营生,便是最让人诟病的私生活,好似也没有听说欺男霸女的情况,都是好聚好散。
柳乐游、杨乐兮。
两个名字乍一看很像,但发音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