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归根结底来说,温体仁对周延儒的所有忠诚都不过是一种伪装,他为周延儒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基于自身利益的考量,就连这次他帮周延儒去安南采购粮米的事情也不例外。
对于周延儒而言,温体仁作为自己的头号朋党,这铁路运输的买卖,他自然是第一个要拉上温体仁的。
但温体仁毕竟不像周延儒那般了解朱兴明和西伯利亚方面的情况,加之他又有海上贸易这个生财之路,所以对投资铁路运输这件他不甚了解的事,也就不会像周延儒那般充满热情了。
因此即便温体仁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背靠周延儒可以得到优先投资入股的机会,他也只是仅仅投了三十万两银子,做了做样子罢了,说到底他还是受到自身认知的局限,对铁路运输的前景抱有疑虑。
因此他投这三十万两银子与其说是为了赚钱,倒不如说是为了不辜负周延儒要带自己发财的一番好意,为了给周延儒面子,向周延儒表表忠心罢了!
周延儒自是也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毕竟他又不清楚温体仁的底细,这三十万两也不是一个小数目,故而还认为温体仁始终都与自己同心同德呢!
殊不知人家温体仁便是投了三十万两银子,也压根儿没把这铁路运输当做自家的买卖,也自然不会像他一般真心实意地去经营和建设这铁路事宜,只想着如何尽快把本钱捞回来。
所以一旦被温体仁抓到捞钱的机会,温体仁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次周延儒需要去安南采购粮米就是送上门的机会,温体仁一下子从周延儒的手里接过了一百万两银子,又怎么可能忍得住不把其中的一部分装入自己的口袋呢?
温体仁又不是不知道周延儒手里的银子是从哪儿来的,虽然这些银子有相当一部分是周延儒自家出的,但大多数还是出在江浙一带的富商豪绅之手,这些人有钱的很,温体仁贪墨他们的银子,是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
别看温体仁之前派张八仔去安南采购粮米的时候告诉张八仔说,采购粮米的价格只要控制在一两银子一石即可,看似已经做好了把手里的一百万两银子都花完的准备。
但实际上他还不清楚自己的手下吗,他说要把采购价格控制在一两银子一石之内,难道张八仔还敢真不想办法压低价格,用一两银子一石的价格去采购粮米吗?
再者说,温体仁还真没有打算靠赚取采购差价来贪墨银两,而是要在运输成本上做文章,毕竟这粮价是摆在明面上的,容易暴露问题。
但是这运输成本可就很模糊了,自己用了多少条船,这些船多大,配了多少人手,来往一趟要花多少成本,还不是自己报多少账,周延儒就得出多少银子吗?
事实也确实如此,不论是周延儒,还是周延儒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了解海上贸易之事的,对于航海行船的成本更是没有任何概念,因此这事儿还真就全凭温体仁的一张嘴了。
不过一来周延儒对温体仁还是很信任的,二来温体仁此次帮他解决了大难题,还以平均七钱银子一石的低价采购到了一百万石的安南大米,他早已喜不自胜,自是不会怀疑温体仁在运输成本上欺骗自己,贪墨款项。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现在虽然运送第一批粮米的船队已经返航,但还有七十多万石粮米放在安南呢,他不给钱,不支付船队的运输成本,又怎么能把这些粮米给运回来呢?
因此周延儒倒也痛快,直接按照温体仁列出的开支,加拨了二十万两白银给他,算上之前已经拨给温体仁采购粮米的一百万两,总共是一百二十万两白银,刨去采购粮米所花的近七十万两,温体仁还能剩下五十多万两银子作为运输成本之用呢!
虽然这铁路刚刚开建,就一下子花出去了一百二十万两白银,让周延儒着实感到有些肉疼,但是肉疼归肉疼,这笔银子周延儒感觉花得还是很值的,毕竟用一百二十万两银子买回来一百万石的粮米,每石才合一两二钱,这个价格已经相当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