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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货,可别与我弄鬼!知道今年年景不好,几处都报了旱涝,满府里还等着你的银子过年呢!怎么不及往年这么多?”
“唉,不敢瞒着二爷,实在今年雨水太多,自打进了五月起,淅淅沥沥就没停过!入夏后一场冰雹不知打了多少,能保住这些,已经比其他府里好很多啦!”
贾琏也知道这是实情,只能嘟囔几句,并无别法!凤姐在里间听的直皱眉,贾府如今没发林家那一笔横财,兼之省亲盖了园子,宫里的太监也要时常打点着,实在是捉襟见肘。
再者,从来就没有不偷嘴的厨子,凤姐管着家,这些年没少搂钱。如今进项少了,她的福利也就少了,所以很不情愿。
心里打着缩减开支的主意,又怕家下人等抱怨。只先摆出个入不敷出的样子,装模作样地去和鸳鸯商议,“偷”出老太太的东西去当了钱过年。
鸳鸯是个实心的人,听凤姐如此说,还只当是真的。趁无人时悄悄告诉了贾母,贾母心疼她管家不易,就示意鸳鸯便宜行事。凤姐这才顺心如意。
可惜这家里不乏仔细人,有人在心里暗暗给她记着账呢!她这一番行事自以为瞒天过海,其实外头早传开了:荣府的困窘不至如此,是凤姑娘弄鬼呢!
凤姐身边的人虽然听见了流言,可有来往夫妻的事情摆在前头,并无人敢上前去告诉。只有凤姐还以为自己的打算天衣无缝!
却说,这几日邢夫人生了火眼,凤姐忙的没空在婆母跟前应候。只有迎春带着邢岫烟轮替着过去朝夕侍药。
这日晨起,迎春往邢氏处去,在老地方又碰上了李文英。如今天已经很冷了,李文英不再早起读书,倒换了早起打拳,说是强身健体。
迎春示意司棋先走,她停下了脚步与李文英说几句话。这几日,她虽没往前面去,可也能感觉到气氛不对。王子腾突然就升任了九省检点,连贾雨村都鸡犬升天,补授了大司马!
按理来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皇帝居然点了冯唐为平乱大将军。如今怎么又添了这两位,往前线参赞军务去,莫非是前线战事不协?
迎春只把自己的疑惑略提了提,李文英就满口称赞道:“二姐姐真是天资聪颖,听说大军在前线不顺呢!偏这几年天灾不断,不是旱就是涝,渐渐地,外间就有传言,说是……要陛下下罪己诏呢!”
“嘘!你是读书人,这样的流言蜚语可不敢再说了!”
李文英看起来有些委屈巴巴地说:“难得二姐姐问我,我只想着知无不言,若是别个提起,我是再不会说的!”
“你向来仔细,是我多虑了——”
“并没有,我知道二姐姐是关心我,我很欢喜!”
迎春只是微微笑了笑,没有接李文英的话。她心里想着:王子腾升了九省检点,元春那边,只怕危了……
李文英看着迎春紧皱的眉头,双唇翕合了几下,终是悄悄捏紧了拳头,什么也没说!
第70章 李文英
看着迎春越走越远,李文英的心被绷的紧紧的。他大概能想到迎春心里在担忧什么,可是以他现在的身份,既不适合也无法出言劝解。
他永远记得,在扬州初遇时,那个明媚鲜妍的女孩子。
重重的幕篱遮住了容颜,却遮不住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欢欣与生机。寻常街市在她的衬托下变得格外有趣。
李文英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街上有那么多人,自己偏偏就会被这个连面容都无法看清的姑娘吸引,视线不自觉地追逐她,看她拉着妹妹看绒花,笑嘻嘻地将小食分送给丫头们。
彼时,他还没有考取举人。家中族老们以他年幼为由,强行帮“他”管理父亲留下的遗产。
', ' ')('落魄又寒酸的少年,在街头上第一次遇见了让自己心动的姑娘。
鞋子破洞时,他没羞愧过;当街卖字被同窗嘲笑时,他没羞愧过;偏偏此时,明知对方看不见他补长了一截的袖子,还是将手悄悄藏到了身后。
他看着她,就像生长于幽暗处的野草,遥望着盛放于阳光下的白山茶。如果没有后面的事,可能少年的绮思就终止于这个午后。
他会记得这个女孩,就像记着一副美丽的图景。然后读书、科考、做官,荣耀一生,将这个午后的悸动,永远埋藏于心底。
但有时,缘分往往让人捉摸不清!
这时的李文英还想不到这些,他只是呆站在原地有些挪不动脚。
自从父亲走后,他再没有这样虚度光阴的时候。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子,他自觉接过父亲身上的担子,有条不紊地规划者自己的生活与未来,每天都过得充实又忙碌。
失去丈夫的李母势单力弱,加之娘家无人撑腰,想尽办法也只能勉强保全自己的嫁妆。母子二人就靠着那点微薄的嫁妆过活。
其实若说那份嫁妆微薄也不尽然,李文英的母亲是邢老太爷原配正室养的,原配一病去了,邢老太爷就续娶了邢夫人的母亲,生下了邢夫人与邢大舅。
邢大舅是在邢夫人八九岁时出生的,原来没有这个弟弟时,邢夫人凡事都是家里的独一份!长姐在父母心中拍着马也赶不上自己,邢夫人的日子过得很如意。
谁知弟弟一来,她立马就变成了和李母一样的小苦瓜!
邢老太爷五十岁才得了这么个宝贝儿子,捧在手心里养的跟眼珠子似的,将孩子骄纵得不像样!
这邢大舅略微知事些,就开始仗着父母宠爱横行霸道!
长姐是个锯嘴的葫芦,欺负起来没趣,亲姐姐就成了他的新目标,毕竟邢氏一逗就跳脚,去父母跟前告状还永远占不了便宜。
邢夫人打那之后没少受委屈,因此养成了她后来自私爱财的毛病。
邢夫人与李母虽不是一母同胞,可是比起受尽宠爱的弟弟,她后来更喜欢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姐姐。
自以为和这个姐姐才是一国的,看到李母出嫁时寒酸的嫁妆,邢氏深感兔死狐悲的痛楚!
哪怕李母后来与丈夫琴瑟和鸣,邢氏还是觉得她被娘家人坑害了。
于是,在她母亲还活着的时候,邢氏绞尽脑汁撺掇着母亲为她找到了贾家这门好亲事。
她深信,只要自己未来的夫家比娘家强,父母就没法为了弟弟亏待自己。
她母亲当真以为她想嫁入高门是为了替年幼的弟弟铺路,所以当初为她置办嫁妆时,比起给李母置办的要丰厚许多。
谁知邢氏心中还不满足,趁着父母一死,她火速回家收拢了家产,占着邢大舅年纪还小,毫不顾忌地全部占为己有!
李母深知她这位好妹妹是何许人也,所以哪怕最难的时候,她都没想过求助邢夫人。
李母的嫁妆若只供寡母幼儿日常花用,是没有问题的。可是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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