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不如替你们俩做个媒。(1 / 2)

('自陆萍命殒之后,李细眉再做不到在另一个人眼前展露出自己羞耻的隐疾,哪怕是行事正直的白小大夫也绝不可能让他卸下心防去依赖。失了一个最为精神漂亮的萍儿,老鸨新买了几个正值青春的兔爷儿。院子里狎客逐渐多起来,其中也有几个看得上他的。那段日子他天天缠在那些老爷们腰上,几个人做到兴头儿上常常是不分昼夜的,他前面的棍儿没有一天不是邦邦立着,后面的小穴也没有一天不在红肿充血着。老爷们爱看他扶着大肚子扮妇人,他就实实在在三天没有排泄,最后嘴上舔着一根,屁股里插着一根,憋足了尿的肚子上也有无数只手在按压蹂躏——他们把他折磨得生生晕死过去才算作罢。

后来病倒了小半个月,有一日陶老爷得空前来,才惊觉他已经瘦得和陆萍死之前一样了。问他怎么病的,他不好意思把那些腌臜事儿同别人说,却也已经无法将陆萍之死作为借口:把自己作践到如此地步,他心里隐约去想,只怕哪一日萍儿九泉之下见了他也要感到羞耻了。陶氏正色道:“不愿说也罢了,只有一样事:下月我要去南方做生意了,想是几年之内不再回来。”李细眉知道他今儿来是在说正经事,脸上潮红方才褪下些,婉转地答:“那很好……”他却直直地问:“小眉,你愿不愿一起走?”

李细眉愕然,腰上的伤痛也忘记,忙坐直了望着他。陶氏说道:“替你赎身,然后带你一起去往南方。”他脸上却露出醒悟一样的表情,因病而泛着珊红色的眼角涩涩,不觉渗出几滴水液。他忽地溢出一丝呻吟,似在感慨,却也似乎只是腰痛,手指虚虚捂上腰侧。窗下刮着小风,陶氏为他把半旧的玫瑰紫色窗帘挂下了,刚好背朝着他,才听他梦呓一样地问:“老爷为什么现在才说,又为什么是对我说的?……唉,老爷……”那一声声儿“老爷”叫得缠绵极了低回极了,倘若不仔细去听内容,只怕要错觉那是床上才讲的情话。

陶氏“呵”的一声,回身时已换上一副比方才夸张很多的笑容,笑得那一缕淡青色胡须跟随他摇头时的下巴一齐抖动。后来他遣人送了一回补品,再下个月,果然失了消息,杳无音信,直到如今。

自从明白了陶老爷与任何一个庸庸狎客一样,是不值得萍儿、哪怕是死去了的萍儿托付心情的一个人之后,李细眉待他也再没有什么不同,不再顾忌着分寸距离,他要抱也乖乖儿让抱了,他要同他做爱,也顺从地做了自己分内之事。尽管上回闹了些不愉快,但索性人家大人有大量,仍然十分“照顾”他的生意。一回做完了事儿,李细眉缩在他怀中将将睡去,却听他说前些日子在南风馆遇到了周云起。“那能怎么样呢。”他声音倦倦的,没有盖上衣服的一段儿细腰因受寒有些瑟瑟,此时他努力去想少爷的脸,都已觉得如水中望月一般隐隐绰绰。陶氏替他遮好了腰,笑问:“他从前凶不凶你?”他强撑着提起一点儿精神,故作娇嗔:“总比老爷您好些。”陶氏说道:“既然如此,赶明儿不如替你们俩做个媒。”李细眉懒得再问,只当他是年纪大了才有了给人“做媒”的怪癖,慢着拍一拍他手背,说道:“谢老爷了,睡罢。”

', '')('农历三月十五,风中花影摇荡,香若寒雪,陶老爷摆酒席宴请众宾客。园中布着十张桌席,上有五谷五果,五畜五菜,三汤两割,在座者多为显贵世家之公子,另有小厮、侍女作陪。一个男优儿扮旦角,上前操着绵绵的昆山腔,吟了一曲《游园》。

酒过三巡,纤纤的月儿爬上柳梢,园中一片灯影惆怅,多数客人已准备告辞主人离开。一小厮在前掌灯领路,周云起与几个狐朋狗友跟在其后,踩着酒后慢悠悠的步子走着时,朦朦中看见杜鹃花丛遮盖着的假山石后面,闪出一个披着梨花白褂子的纤长人影。鸦色的天削弱了人们对于色彩的感知能力,白日里明红的杜鹃花变作了浓丽的烟霞色,在似乎随手抹开的几团混沌黑红中,那一身儿梨花白也就更显得清新抓人。周云起酒量好些,神智仍清醒着,眼尖地见那人腰上斜斜挂了一只藕色香缨。菱形的小方包随着他急促的步子摇了一摇,倏然从腰带上脱落,混进一片杂草丛生中去了。趁友人们在前面讲起明显醉了酒的大话,他悄悄蹲下拾了,嗅到香缨上所笼罩着清冽异香。前面那些人回身,涨作猪肝红的几张面庞迎上来,问他在做些什么,怎么不跟上来。他推脱要去如厕,把荷包压在袖子下一人溜了。

不出片刻,他已追上了穿梨花白那人的影子。灯笼下熏得黄黄的人影拖得很长,周云起不能跟太紧,因为生怕脚步要踩到人家完好的一个背影上。原想说把香缨交到那人手上的,然而怀着一份充斥着爱惜的异样心情,他搜肠刮肚地去想要用什么名字叫住那哥儿——想必是陶老爷园中养的一个兔爷儿,也可能是优伶,但从服饰打扮上定逃不出上述两种身份。

那哥儿影子消失在一间偏房中,周云起遥遥地看到门户大开,心中顿时也如明镜一样。是啊,想来那人很了解园子的布局,而自己跟着他走了这么远的路,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自己的脚步?既然大门已开,就是他心有留客之意了。漆黑的房中有明灯一晃,烛光将一只花瓶细长的颈部轮廓打在窗上。但周云起理智仍在,陶氏一族在京中的显赫地位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只暗暗在心中怪自己运气不好。他恨恨地摆一摆手去叩门,口中高声:“我方才在园中捡了荷包,不知是不是哥儿身上的?”一连问了两三遍,俱未听得一点儿回音。他手心儿有酒后冒出的汗,那荷包也是蜀锦面子,滑溜溜、冰丝丝的,叫人拿捏不住,一个恍神儿就直直从手指中掉出,落在脚边一片将用来种花而现在光秃秃的泥土上。那泥土里泡着水和一些肥料,他忙伸出指尖儿去拎,但也晚了,做工精巧的藕色荷包上已挂满了肮脏泥水,并浮着一股叫人作呕的土腥味儿。

办的叫什么事儿啊,他简直捶胸顿足,但也许正是突如其来的变故为他灌注了胆量,周云起用干净的那只手指尖儿撩一撩长袍下摆,提步一跨,身影已随着月光的移动悄然入户。他再问了一遍,迟迟无人应答,纵使心中大概猜得出是哥儿欲擒故纵的手法,然而他也乖乖儿地上了勾儿,痴痴想着:只瞥一眼人长得什么样子总不要紧罢,看一看他就走,不耽误的。

他寻着光的来源,驻足在一扇屏风前。貌若青峦重叠的层层翠帷阻隔人影,也阻隔心头不可说的妄念,周云起握紧荷包,猛地往旁边小案狠狠一拍,故作十分正经:“东西弄脏了是怪我,但也搁这儿了……还请哥儿往后勿把此事对你家主人讲起。”末了仍然漏了心虚。

翠屏后响起呵呵笑音,不矫揉,不做作,似只是单纯为他好笑而已。周云起从转瞬即逝的笑声里抓到一丝似曾相识的颤抖,一把推开翠屏,然而眼前之景仍让他结结实实痴迷上了。

——床幔上立着个侧倚枕边的人形。纵使眼睛穿不透有形的屏障,周云起亦能从那柔滑而流畅的肢体轮廓中看出,那人浑身上下已是一丝不挂。床上升起与荷包内相同的清香,那片似是攀附在纱帐上的青黑色影子,无意中将那人的形体扩大,也将那些听觉的、嗅觉上的美感统统归属于视觉的感受。许是晚宴中的酒到现在才发挥功效,周云起只觉脑仁儿一蹦,整个人摇摇晃晃要往下倒,尽管忙地扶住了小案,但也重重跪倒在床前。他一抹脸,才知道自己皮肤烫得厉害,连带着嘴唇儿下溢出一声混着酒腥的吐息。

那人听他膝盖抢地也不笑了。屋里静了片刻,台上银烛高烧,接着听一缕灯花噼啪作响。帐后传出皮肤磨蹭在被褥上的窸窣声响,周云起晕晕地抬眼去望,那人不知何时已换作跪姿,赤裸的两腿左右跪开,形状丰腴的臀部似坐在小腿上,脸儿正朝着他,却辨不清其上的神色是喜是悲。那人将手探向胯下,单看影像瞧不出那里轮廓,然而一声虚弱闷哼之后,他十分细心,弱弱地一顶胯,摆明着要让周云起看清自己此时模样——侧影上处处线条皆是妙曼动人;唯独与纤细腿根紧密连接的下腹,膨胀着一点儿扭曲了肌肉自身走向的弧度。

是啊,时时刻意憋胀着的小腹向来这么丑陋,他偏却只能靠丑陋营造出的畸形色情留住来人。那单薄的手似在腿间抚弄,轻拢慢捻,揉捏着溢出淫精的柱身。精液在指尖儿湿答答弄出声响,滑滑水声和着他两点臀尖儿抽动的频率,周云起隔着帐子都能料到他下体那话儿红紫流精的样子,于是自己也悄悄地起了反应,胯下膨作一团,只跪姿瞧不出而已。那人忍着叫人喉头瘙痒的娇意,低低痛哼一声,周云起本已醉得头晕脑胀,加之受了刺激,反应不及,精关失守,竟空空在裤裆里泄了一回,射得眼前泛白,三魂早丢了七魄。

却不知床上那人也正苦苦忍耐,早在情池中熬得湿透的人听了外面动静,顿时大为动情,死死绷着精关打了个哆嗦,爽得腹部紧缩,腿间一柱高擎,口中亦是喃喃地哼叫不止。他早已清洗后穴,并同时用黏滑的香膏扩张过了,此时那些仍挂在肉壁上的香膏随着他任何一点儿细微的动作,正顺着穴口丝丝流泄。香膏在后穴灌了一遭已混上些肠液,再流出时十分滚烫,他赤裸的足弓覆着亮晶晶一丝黏液,臀部亦兀自在小腿肚上摩擦着。当真愈遮掩愈似露骨,处处不见容色,而处处皆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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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少爷已醒了酒,两人滴米未进就倒在纱帐中云雨。少爷扶着兔儿爷的腰命他仰躺,然后握着他脚踝,将他光裸的两条小腿驾上自己肩膀。淡红花蕊般的穴口冲少爷大开,少爷也正晨勃得厉害,径直用自己那把火辣辣的枪刺穿了兔儿爷一翕一张的臀肉。他顽劣顶弄着身下男人却不说话,李细眉从动作的强劲力度中察觉到他大概有些微妙的不悦,有心要讲些什么哄好他,然而一张口就听到自己变了调儿的哭腔。

美人锁骨上冷汗攒了小小一洼,亮晶晶地顺着肩膀轻轻滑落。他那对水灵灵的美目不时翻白,嘴角挂着亮晶晶一缕银丝,轻佻淫荡的模样馋得人三魂去了七魄。少爷掰开他摇荡着的两朵肥厚花瓣,好让已经红肿的穴口继续盛开,直到露出庸俗烂红的花心。红蕊瑟缩,然后他顶胯,提着长枪不断往肉洞尽头刺去。兔子用充满汗湿的小腿窝在他肩上挂着,弧度优美的足弓止不住颤抖,泛白的脚趾尖儿在半空中紧紧缩,时而绷不住力,倏地踢蹬一下。香膏的润滑作用下穴口更加潮湿,少爷操着粗钝的性器一路向前开阔,那里惊人的宽度也让紧缩的甬道向两侧分开。嫩红的软肉有些痉挛,褶皱被撑到最开令人疼得眼前发黑,几番大力抽插之下,二人交合的穴口都溢出白沫儿。鼓胀的阴囊溢出水渍津津拍打肠肉,兔子的骨头都作痛,体内几乎回荡着肠肉生生撕裂的声音。肉欲丰满的桃子最深处被榨出腥臊淫水,那瓣挂在肉茎上扭动着的屁股也渗出汗来,在红白交织的肤色上流动胜似香汁乱溅。折腾了一炷香的工夫,少爷在他穴里发泄了一回,湿软紧致的肉套子承受了滚烫的一泡精子,兔子闷着声儿哼哼唧唧,叫得像要哭了。少爷整个人亦脸红心跳不止,定在那儿好一会儿才红着脸退出他身子,同时顺带出一汪白中流红的东西。

但两个人皆未往身下看。少爷把他的腿从肩膀撂下,他却不依。可能挨了刚才一回不要命的操弄搞得心里有点儿怕了,兔子虚伪而谄媚的本性叫他忍不住要睁着湿漉漉的眸子去讨好人,因此伸腿去缠前者的腰。两人身上都一片凉汗,他有些别扭地蹭了好几下儿适才缠住。他怀着一点狡猾心思,将两脚合在少爷腰后,脚趾抽搐着相互插在一起,此时他灵活的两脚既色情浪荡,也别具有一种说不出的顽劣姿态,有时候他正是故意装出这副模样好叫外人不去怜惜他的。少爷察觉到他的不安分,笑一下仍不说话,却把人抱到自己怀里。

在肩膀上靠了好一会儿,李细眉静静地说,你今天怎么会这样凶,和昨天那个判若两人,我都几乎要不认得你。同时脚趾悄悄刮一下少爷的腰,他眼睛里是盈着笑的,至少从面上看不似真的嗔怪,少爷却显得不安。他脸上的红潮仍未褪下,眉心一点亮晶晶的汗衬得人也安静了很多。

他有些迟疑,去摸兔子的后穴。原本细小的洞口此时十分狰狞,一点潮红的花瓣隐约外翻,蚌肉似的肥烂勾人。小口翕张着滚出浓稠白浆,看来竟然让他完全操开了,到现在都合不拢。他伸入一个指节,细细揉着里面凹凸不平的肠壁,倏然觉得有一滴水花落在指尖儿,抽出来一看,才知竟流血了。

后知后觉的懊悔涌上眸中,李细眉见了忙地去亲他眼睛。本来好好儿的,怎么偏哭上了?难不成我做得不好,让老爷不尽兴么?他亲一下就小声说几个字,干裂的嘴唇扫在少爷眼睑,让人泡着汗水的皮肤上生出一片温柔痒意。少爷的几滴悔恨之泪流到他嘴唇儿纹路里,李细眉渐渐地于心不忍:自己原本已凉了心,竟又让面前之人哭得涌回旧日温度。但偏偏安慰人的话他已讲得差不多,怕再多说就要显得自己矫揉,只好闭了嘴用轻轻的抚摸接上。

怎么办,把你弄出血了。少爷伸出手指让他看。他怔怔“啊”一声,回答:我都不知道,你不如不要对我说,也好让我不记恨你呢。说罢却笑了,主动往少爷身上蹭近了些,嘴角挂着含蓄的一丝笑:真是冤家,我记恨你,所以要缠着你直到死……

他身上汗水淋漓,虚弱得紧,掰着一点儿屁股故意要人帮忙上药。往常他都自己干的,如今乍有了人,反而觉得既羞臊又充满刺激。少爷刮了一片指甲的药膏往他后穴里搽,然前者天生不懂如何照顾人,指尖儿甫一探去,未褪去高温的绵绵肠肉十分热烈地包上来,殷红血色紧紧痴缠手指,少爷非但不知所措,反而渐渐生了不合时宜的亵玩之心。他指尖儿探索着,在敏感的甬道中层层递进,于是普通的上药一事骤然增添了情色之意。

指甲扎到磨破的血口,李细眉由着人几乎玩弄了第二回,浸润皮肤的快感与深入骨髓的痛苦夹杂,冲撞得他头晕欲裂,已叫也叫不出来,只得哆嗦着摔在一旁,腿根都在瑟瑟发抖,而夹不住的一股白浆亦泄出来糊满臀肉。少爷铺开阔被把他光着的身子盖好,捋着他轮廓修长的后脊,似怀着失落地问:你昨晚可曾——为我做了什么?李细眉想到那桩事,脸上苍白,却强撑着精神问:爷是嫌我嘴巴脏呢?总归没有我嫌您的份儿。

少爷用脸庞去挨他瘦削的肩,然后感到身下人受惊似的发抖。

“你为我那样做,实在让人苦恼。”他踌躇地说。

李细眉静静不语有好一会儿,在少爷以为他睡去了的时候,他推一下他的肩膀。他圆钝的眼角流开淡淡绯红,似朝霞彩云攀上如玉洁白的脸庞,而少爷没有见识过如此神色。

“突然饿得心里慌……”少爷很天真地想摸他胸膛,他瑟缩一下躲开了,“你是好人,帮我去小厨房跟他们说,我想吃点儿好吃的。你快点儿呀,实在饿得受不了了。”欢爱过后一直停滞于浑浑噩噩状态中少爷注意到自己同样饥肠辘辘,终于恢复了一点儿清醒。尽管已料到他是有意支开自己,但暂时怀着点儿摸不清的惭愧的少爷,仍然十分听话地起身去了。

见人走了,兔子夹在两腿间的手才悄然抚上抽搐着的茎身。

不为别的,他是真的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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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云起耽搁了好些时候才回,是因为在园中碰上了陶老爷。那时天晴云阔,他坐在水榭中自斟自酌,面前另有个唱着小曲儿的男优儿与素手琵琶的乐师。他挥手叫周云起上前与自己同乐,管弦讴歌声中,针对周云起父亲的近况表示了一番关切。优儿唱罢了正要退下,陶老爷召他上前,抚其翠鬓,转而问周云起:“贤弟爱听昆曲儿么?”周云起偏偏是土生土长的京籍人,只好回答不曾听。男优儿咬着嘴唇儿笑,虎牙上沾到一点红彤彤的胭脂。“胡笑什么。”他嘴上骂着,却把人揽到自己膝上,“小眉就是唱昆曲儿出身的。”

周云起乍一听到他叫“小眉”,心里醋劲儿莫名其妙窜上几分,只好将闲话略说。但那优伶牙上明晃晃的胭脂印儿叫人忽视不得,难免叫他回想自己不多时分前欲心似火的禽兽行径,面上一时羞臊不已。陶老爷同他讲:“我布置园子时为小眉留了间屋子。但他不乐意常来此地玩耍,若你们一会儿歇好了……”老爷一对眼睛笑得浊浊的,其中挂着一丝暧昧,却颇有些令人受怕。“……你带着他回去也罢。”周云起让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但暗中揣度:我能比他好到哪里去呢?优儿见他怔怔不语,拍手笑问:“哥哥,害羞了不是?”他指尖儿一跳,险些推了陶老爷桌上的酒,但碰到杯壁的时候,才恍然那酒已经冷了。

陶老爷也不再为难他,末了只说得了空儿希望能与他的父亲旧情重叙,请八少爷回家转告一声。但周家显然是迎不下他一尊大佛的,他的话大概是个请帖,意味着周父已有登门拜访的权利。尽管是给人做弟弟的活儿,但他父亲定会喜欢的,周云起忙地作揖答应,感激不尽,方才那点儿吃味与计较早就摸不着影儿了。

他叫了个小厮把食物和水送到房中,待把小厮遣走后,却听屋子里静悄悄的无半分声响,忙推了屏风坐到床沿儿上看那人。李细眉背朝着他,半张脸压在被褥里,他好不容易揽着人肩膀,把人弱弱翻了个身,才见那人两手托在下腹,抱着一个圆滚滚的肚子已经半晕倒了。

美人捧腹类如西子捧心,破碎的病态美似笼在他脸上的一层薄纱,一旦揭开反而失了神秘。鬼使神差地,周云起伸出一指压在他肚脐上,不声不响碾着那凉丝丝的水滴形小洞揉搓。腹中肿大的水球硬邦邦的,人的皮肤却有说不出的柔和——明明它都被尿液撑得那么薄那么脆弱了,但在多次按揉之下仍能恢复一丝弹性。

他的手掌摸到半球形最为凸出的一点,同时五指施力攥住水球渐渐平缓下去的边沿。手指稍一用力往皮肤里按的时候,水球因为受到突如其来的挤压,抽搐着向他掌中顶撞。汹涌强劲的尿液源源不断向膀胱壁渗去,李细眉本来就浑浑噩噩,膀胱受重压后口中抽噎声忍都忍不住,哭着哭着就受不住痛生生憋醒了。见他哭得目中失神周云起才松了手,一时间有些讪讪的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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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里那是一个阴雨连绵的深夜。男人感到混沌未醒的自己支配四肢下了飞机,先去传送带旁领行李,一手撑伞另一手拖着箱子,终于才在附近的地下停车库角落找到接他回家的那辆车。副驾座位那边的车窗摇下来,窗户上也有清晰的雨滴流逝的痕迹。他那架着金框眼镜的男友问外面冷不冷,他回答不冷,其实真的不冷,他苍白的脸色实际上也与雨天关系不大。

男友笑着:先上车吧,我去开后备箱。

屁股挨在男友轿车的座位上那一刻,忍耐了一路的辛苦与委屈全部化作他嘴唇上终于撕出的血。其实他也没有想真撕扯出血的,只是牙关淡淡碰到嘴唇时,一股隐幽的血腥顺着牙齿流进他心里,听顺着那股冲动的指引,他也能狠下心去咬了。几滴血腥涌出一瞬间他却感到百爪挠心一般的焦虑,匆匆用面巾纸擦,掏出润唇膏涂了厚厚的一圈又一圈,车子的主人才终于回来。他把唇膏抓在手心,说不好意思,今天辛苦你了。男友却扳着他肩膀,猝不及防亲了他一口。

那一口几乎是吮上去的,却是只动嘴唇而不露出牙齿的一个亲吻,男人最喜欢的其实是他嘴唇之后、但也是舌头之前的部位,即莹润而潮湿的牙齿。好不容易用泛着油光的唇膏藏好的伤口又开始渗出血丝。流血了,男友呢喃着亲在他鼻翼边,然后缓缓把车开出车库。

交往到今时今日,男人终究也学不会主动并态度乖巧地向男友展露自己的脆弱。车库距离他家有二十多公里,开车的话大约一个半小时。晚上是不经常遇到堵车的,但下着雨,路面湿滑,哪怕上高速也不能开得太急。而且他猜测按照男友的恶劣性格,非但不会开得着急,反而还要刻意表现出慢悠悠的节奏——他猜对了。他开始感到懊恼,为自己的辛苦、自己的委屈,也为那两口把自己整个人亲得晕头转向的吻:他也想亲他,却没有勇气凑近……

“想不想吃点儿东西?”临上高速时轿车停在一家小卖部旁。男人摇头。“那要不要喝水?明明嘴唇儿都出血了,肯定是飞机上没怎么喝水。”显然这才是男友真正想要听到回答的问题。男人低声地说,不是的,已经喝了很多水。其实何止一个简简单单的“很多”,他把自己灌到简直反胃了。他坚信自己是出于自愿,真的,他不想让男友玩儿得不尽兴,那样自己也要自责起来。

男友却依然坚持。他关上车门,打开雨伞走进那间竖着花花绿绿牌子的小店,再回到车上时手里已拎着一只标有小卖部商标的塑料袋子。“我觉得,还是有点儿冷的。”男人愣一下才意识到所指的是为何事,接着见男友把自己的风衣解下,披在他的肩上。

男友把一瓶百岁山递给他:润一润唇吧。他拧开瓶盖,乖乖饮下的确只能润湿嘴唇的一口。“好——乖。”是非常明快的声音,仿佛男友真因他的顺服而十分满意。瓶口仍接近于男人嘴唇的瞬间,男友忽然抓住瓶身,竟生生逼着他昂起下颌,茫然吞下几大口透明的液体。一些接不住的水顺着唇边流下,胸口激荡着的冷水格外无情,令亲吻升起的火焰熄灭了。他其实不喜欢矿泉水的,舌尖儿敏锐捕捉到一丝异样,是近于舔舐着野外山石的冷涩感。

男人并未反抗,只是之后说什么也不愿喝了。只是已受到男友灌进的大半瓶水的“恩赐”,车子开上高速时,他的委屈忽如骤然倾盆的雨势一般,凭着一股隐幽却不依不饶的力量,在四四方方的私密空间中疾速扩大开来。因为没有开窗,那股折磨人的委屈逃不出去,无法消融在雨中。

“是委屈了?”

男友透着点儿笑的声音愈来愈近,男人感到自己正在变得滚烫,尤其是肚子;是肚子里面那个器官,正因为他的一声听似安抚的话而喜悦到嘭嘭弹跳。他望着男友仍然把住方向盘的手,多么希望那只手立刻摸到自己小腹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的,你自己摸……”

他没有要打扰男友开车的本意,但自上车后受尽了忽视后的心态让他逐渐趋向扭曲,终于流露出自己无法忍耐的焦急。幸好男友的车技很好,腾出右边的手,却忽然平平止于半空,是距离男人的小腹不到十厘米的地方。

那只手纵然静止,姿态却仍充满诱惑。

——多么像魔术师的手啊,男人看懂了,是要自己去够。他升起一股难以置信的羞赧,即不相信自己“任劳任怨”到如此地步,却仍需要继续克服内心本来也并不高的下限,做出更为挑战羞耻心的动作。男友的手是很普通的手,中指有一点文化生常年握笔磨出的老茧,但其他手指逐渐得到恰当的保养;他的指腹格外有力,五个指头牢牢印在男人的小腹上,用力得仿佛要盖下印章。男人其实很能忍的,但忍耐不住的是自己也不了解的情绪为腹中带去的不适:那是隐含着哀感的欣喜,是翻搅着的恐惧,未能平复的委屈也让他吞下呻吟的能力变弱,他直直叫了一声:不要弄了……那只手却仿佛树扎根进泥土,愈陷愈深,让他小腹下面要裂开了一般剧痛。为了忍住下腹的洪流,他腰上的肌肉已经很僵,闪躲了几下妄图逃脱,复而疲惫下去,只瘫坐着任男友把他由肚脐到小腹,甚至两腿之间那话儿肉全部摸了个遍。

男友终于抬手。

多久了?他带着饱食后的微笑,深陷思索似的舔一舔唇角,譬如一只灵活的食肉兽。

男人下面一下子要失控似的,却最终忍住了:八个多小时了一直,一直在……其实他们遵守着一个共同的约定:是男友想看到他膀胱的极限,于是开视频半撒娇半命令磨了好一阵儿,让原本意志也很不坚定的他答应了要从上飞机前开始憋尿,并在整个行程中一直保持膀胱的充盈。男友甚至买了一只很大的量杯,因为他需要男人储存着水分回到家中,然后把那些羞人的液体从膀胱倒进量杯。一想到即将上演于家中厕所的那些事,他已经坐立不安了,偏生男友持续用那轻佻的音量笑着:果然,摸到的时候真的很圆呢……

他竟有些意料当中的快活:为了不要让胃部胀起从而降低小腹凸出的弧度,晚上他没有动一口餐品,当然倒也没有胃口,反正那么多水已经把他灌饱了。

根据反馈手感至少是不错的,但他其实有点儿怕男友那副游刃有余的态度,冥冥之中感到自己坐着的姿态愈加萎缩了。雨水的淅淅沥沥无疑促进了他在精神层面的痛苦,尽管他暂时相信自己在体力上能忍耐住,但精神上永无终结的崩溃感袭来,让他感到自己脆弱的意志力正绑在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上。一片雨随着并不算疾的风声闪上挡板,洋洋洒洒的雨花譬如用力甩着钢笔管儿时,管中大面积洒出的墨汁。

单是望着那些雨水,他已觉得愈来愈不好受了。其实在膀胱完全撑开的状态下,尖锐如针的尿意很早已磨灭了,但是无法排遣的憋胀感攀附着他的皮肤,仿佛一张紧绷绷的渔网。而他妄图用手指去抓网的缝隙,然后幻觉中的自己倏然变得很小很小,小得能将身躯立在渔网的一条丝上,开启了精神上的走钢丝一般的折磨。他想自己甚至不需要尿出来,哪怕能怀着自暴自弃的心情哭出来……哪怕能流一些汗也好,只要能凭借某些奇妙的方法把水分挤出去他就十分感恩了。但潜意识仿佛想要谴责那些胡思乱想,焦灼的膀胱内壁狠狠紧缩一下,他忽然想起来:他根本不是因为自己在忍耐那些,明明是为了男友的……既是已经答应人家的事,怎么能暴露出哪怕一丝的即将放弃的犹豫呢?

天色乌黑漫漫,他从未觉得高速公路有如此漫长。男友打开了音乐。其实享受着音乐的并非他的精神,而是肚子里面那些液体,它们受到外界诱惑,瞬间直直往膀胱的出口倾泻。他能明显意识到突如其来的撕痛与方才那沉默而漫长的胀痛的差异:现在已不只有膀胱一个器官在痛了,而是整片肚子的痛。紧实的腹部肌肉下仿佛积着一汪滚烫的冒着火星子的油,在精神焦虑的催化作用下,细细煎熬着他因为压力痉挛的胃部、蜿蜒曲折的肠子……还有最为要命的膀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尿水已经溢出了膀胱,管道中满满的全是液体,但是即将蓄不住了;在风衣下并拢的两腿酸胀得很厉害,也马上要夹不紧了。藏在风衣阴影下的两条小腿拧在一起,而承受着饱胀重量的大水球几乎压在腿上,奈何因为过分坚硬无法掉下,距腿面仍有一丝距离。

他把百岁山放倒,手指碾住冰冷的柱体让它在腿上一遍一遍滚着。……我错了,真的……忍不住了。他叫住一旁假意专心开车的男友,用虚弱而更多则是羞愧的气声:能不能先……一点点,一点点就好。偷偷吞回了好几个音。那些字眼让他压力猛涨,羞耻到鬓边也湿润了。

什么一点儿?男友当然听懂了,装作疑惑只是想他出丑。此时此刻假如他不愿意用嘴出丑,就只能用一秒之后裤子上急速扩大的水痕来证明了。我想上厕所,先一点点,一点点行不行……他急得几乎不会说话了,右手插在衣兜里去掐住出口,非得把那儿掐到肿起来才能阻止液体的涌出了,然而,自己又下不去那么狠的手。他确实很怕失禁,但在男友眼前把衣裤尿得一塌糊涂已不是一回两回的事情,因此反而明白,男友真正想看的正是他徒劳用尽一切手段之后的、孤独无助的失禁。

男友没有看他,只活动一下陷进靠背的后腰。他做着仿佛伸懒腰的动作时目光并不变化,而嘴角上挑着,须臾将上牙细细咬在下唇——譬如猫得逞之后耀武扬威的神情。

“没问题啊,那你得先把那些水喝干净了。但是……”

他话锋一转:

但是宝贝儿,你的极限真的只有这么一点点?……

男友不是没见过他真正失禁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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