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年初,冬。
到处都是燃烧的火,连屋檐上都蔓开了橘色的火线,不远处还是白色的积雪,但夜色中的村庄已经全部被点燃了,村民们都逃了出去,几具焦尸残留在身后的老屋中,最后老屋彻底坍塌了下来,只剩几声震耳的响动。
天佑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了村里的祠堂,这里本还没有被火势所袭卷,但随着天佑的到来,笼罩在四周的红布被环绕的高温所点燃,露出了台上神神的塑像。
“神神,额杀人咧。”天佑的声音很疲惫,“每年额都看村里人给你磕头,只有额不用,今天额也给你磕个头。”
他跪在了地上,标标准准地磕了个响头,周围的环境越来越亮,连石砖也因为高温彻底变黑,供台边的木制支撑和外侧台面燃烧起来,一个瓷碗摔在了地上碎掉,露出里面的四枚铜钱,全部正面朝上。
每次遇到事情或小孩正生、老人大寿,村里的老一辈都会来此询问神神的意见或是讨个彩头,负责祭祀的老人会拿出铜钱洒在地上,根据正反来理会神神的意思。
四枚朝上,这是大吉。
天佑愣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想把铜钱捡起来,但他的手刚靠近铜钱就开始融化,最后四枚铜钱的正面变得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
就像是未来。
整座祠堂除了神像之外都在熊熊燃烧,火光中天佑似乎感觉到了神神的目光,一片平静,却又彷佛蕴含着怜悯。
一个县城都在共同祭拜的神灵,总该有点特殊之处吧,只可惜连祂的不少子民也要抛弃祂了。
天佑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支撑不住了,然而他对被老山把子养大之前的事依旧没有一点映像。村里人都说他是山神的孩子,那山神又去那里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山神也不来帮帮自己的孩子吗?
冲突是突然爆发的。
天佑这些天想了想,自己不是谁的孩子还一直吃和用村人的东西,这可能确实算是一种落后?
他其实很多时候都想帮上村人的忙,比如帮着锄地或者放羊,只是村人看见了都不同意,说是如果让山神的孩子干活,是要折寿的。这其实也是一种孤独吧,还好有老山把子家里的几个娃愿意陪他说说话。
但这帮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呢?有些还是以前村里见过面的。
那些本就是村外的人就更狠了,直接把老山把子家里的门都卸了,老山把子想要保住天佑拦住了那些人,一个戴着眼睛的年轻书生直接把一枚秤砣砸在了老山把子的脑袋上,老山把子仿若破布麻袋般倒在地上,血像是水一样淌下来,连雪都被烫化了,却丝毫暖不了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