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阳光这剩下虚虚一条的黄色的时候,我听到他的脚步声。
阳光彻底已经没了余晖的时候,他进来了。
带着饭菜和一把油灯。
泛黄的灯光照的他脸上的刀疤都没有往日的凶恶,“你的腿感染了,我们得在这住上几天了。”
我从躺着换成坐着,他找了张小桌子放在床上,把饭菜摆上。
浓稠的小米粥和煮的泛白的肉汤,这是受伤之后吃的最好的一次。
“你放心吃,这是我在山上打的,药钱我也付过了,不算违反纪律。”
他不是多话的人,说完就没有安静的在床边坐着。
他坐在那里,一句话不说,却仍旧有很大的存在感,他是上过真正战场的人,甚至比姐姐上的战场还多。
我们跟随大部队的指令,虽然跟城里的日本兵打过几次正面战争,但整个热河的斗争都还是算做后方,部队里几乎没有人上过前线。
姐姐说过,前线是真正的战场,每个人都是压着尸体走出来的,从那出来之后,身上就永远洗不掉的血腥味。
虽然我并不怕他,但自从那件事之后,我便不习惯跟人在狭窄的空间相处,不管是谁,哪怕是我的姐姐。
在这逼仄的空间里,时刻能感觉到他落在我身上的视线,我感到有些压抑。
我用比往常快的速度吃完饭,看向他的时候与他的目光相触,不过一瞬,他就起身把东西收走,拿出去了。
躺在床上,眼睛看着面前被推挤的杂物挡住油灯而营造出的黑暗,我视力很好,能看到后面黑黝黝的土墙,自从出事之后,一到晚上的时候,我总会有一种我应该存于黑暗的恐惧。
这次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变了。
地窖又被打开了,我没有起身,我能感觉到是他进来了。
他抱了一床被褥,找了几块放在地窖里的木板铺在地上,把被褥放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