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冥冥,祁震从未觉得这样疲累过,疲累到快要握不住手中的剑。
此前他终于破开了石洞的结界,恰遇封豕兽冲破封印意欲出逃,他与封豕兽大战数个来回,终于将其成功斩杀。
就在他以为这一夜终将过去归于宁静之时,却发现院中竟还有小封豕兽来回奔逃,它们嘶吼着逮谁咬谁,宾客一个接着一个倒下,鲜血溅落喷涌汇聚成河,从他脚下淌过,刺红了他的眼。
磅礴的戾气席卷他周身,连同那柄象征着诛恶辟邪的太合剑,都散布着阴沉沉的诡魅气息。
祁震睁着猩红的一双眸,提剑厮杀。
可小封豕兽越来越多,无穷无尽,怎么都杀不完,他越来越怒,越怒便越疯。
直到——
“祁师兄,你在做什么?”墨辛不知何时闯了进来,她站在血泊中,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祁震被这道声音喊住,灵台有一瞬间的清明,他的手一抖,还在滴着血的太合剑“哐当”应声落地,他低头便看见自己同样盈满鲜血的双手。
“我在做什么?我到底干了什么?”
“对,我在杀妖兽,封豕兽伤人,我必须除了它们!”
可他抬起头,看到的不是封豕兽的尸体,七零八落横在院子里的都是人,他们之中还有不少瞪着双眼的,虽死不能瞑目。
“不是的……”他强忍疼痛颤着身子奔向她,慌张地握住她的手,拼命摇头,“不是这样的,小圆脸,你相信我,我没有杀人,我杀的是妖兽,我明明是想救他们的啊!”
可为何到头来却是他屠了一整府的人。
那道奇怪的声音猖狂:“是你,一直都是你,祁氏灭门皆因你而起,若非你带的路将恶人引至石洞处松了结界,封豕兽怎会出逃,你的爹娘又怎会死?”
当年的祁震年纪尚小,有人混进宾客中用一串冰糖葫芦哄骗他,说着景仰他父亲的恭维话,祁震便高兴地答应了对方,将他带去关押封豕兽的石洞远远地看了一眼,可他并不知道,仅因为这一眼,让人动了手脚。
后来,封豕兽发狂出逃,血流成河。
他哭着向爹娘坦白,是不是那个坏叔叔,他说他错了,不该馋那串糖葫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