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不在乎,但他还没弄清楚一切疑问。乔苑林试图缓和关系,便根据实际情况酝酿出一个比较自然的开头,说:“我零食就剩一包了,能下单吗?”梁承回道:“没空。”乔苑林又问:“明天上午要出门,能送我一趟吗?”梁承答案依旧:“没空。”乔苑林没话讲了,他的脸皮也不容许他碰了两次壁还一往无前。沉默的间隙,梁承的肚子叫了一声。乔苑林心道,原来没吃饭啊,给你汤面不吃,这么拽有本事就不要饿。他抱起书包离开,走到床尾,忽然想起在便利店吃泡面的那个深夜。梁承终于移开视线,看乔苑林侧影单薄,弯着红红的手肘掏出最后一包零食,扔果皮似的扔在了床上。是一包黑巧威化饼,乔苑林说:“就当书桌使用费。”他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潇洒地带上门,表情立刻垮成惋惜状。那是他留到最后的最爱,便宜姓梁的了。周日天气升温,街上几乎一水的轻薄夏装。乔苑林终于换上了短袖T恤,干净的白色,背后一双肩胛微微凸起,风一吹,好像一只能乘风而去的蝴蝶风筝。他当然不会乘风,走到巷口就已经嫌累,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离市中心不远的博御园,号称百分之八十住户都是高知的高档小区。剩下百分之二十是高知的子女,除了市重点就是顶级私立,倒个垃圾都能遇上一场学历PK。乔苑林的印象中,乔文渊从没度过一个囫囵的双休日,如果周日休息,上午会在小区的健身房锻炼。电梯停在十二层,他祈祷着家里没人,在门外输入了密码。可惜事与愿违,客厅电视开着,乔文渊正在跑步机上一边看新闻一边跑步,听见门开按下了暂停。乔苑林杵在玄关,说:“是我。”乔文渊揩了把汗,这两天健身房维护器械,他就在家跑跑,坚持锻炼所以精瘦的身材没有丝毫走样。走下跑步机,乔文渊在沙发上坐下来。乔苑林一路也渴了,过去倒了杯水喝。父子俩七八天没见面了,乔文渊等呼吸平复,问:“SAT成绩出来没有?”乔苑林的门牙不小心磕上杯沿,很痛,他放下杯子抿了抿嘴唇,回答:“1550。”满分一千六,乔文渊说:“发挥得不错。”乔苑林冷着眉眼:“你们那天不是办离婚么,我很振奋。”乔文渊道:“不管你高不高兴,我跟你妈已经分开了,这是必须接受的事实。”乔苑林绷紧了面孔,他没发表过一句意见,没表示过一声反对,还要怎么接受?乔文渊说:“我知道你心里不高兴,所以你躲到姥姥那儿,我也不催你回来。只要——”“只要别影响学习。”“你明白就行。”乔苑林实在不想聆听教诲,起身回房间。乔文渊问:“周考的卷子没带回来?”“没有。”乔苑林回答,“我来练琴的,练完就走。”乔文渊想起什么,说:“你们新换的班主任挺有名。”乔苑林给忘了,现在乔文渊是他唯一的监护人,代替林成碧进入家委会,自然对一切动态了如指掌。回家不到十分钟,他的心情跌到了马里亚纳海沟。房间整理过,乔苑林洗洗手练琴。说来变态,他学琴的时候还没学会用筷子,和姚拂一起上课,此后每年家庭聚会都被迫表演四手联弹。